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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种事情谁有料想得到？开口责备菊音，她更做不到。
“比赛？！比赛怎么样了？！”菊音睁开眼睛，微微一愣，随即猛地坐起来，抓住谷村的手。第一句话，便是问比赛。
谷村道：“还没有开始。”
菊音瞬间像是松了口气，喃喃道：“太好了……”
谷村却顿了顿，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道：“离比赛开始只有二十分钟，你的状态没有办法比赛。好好休息，不必歉疚，我们弃权便是。”
菊音一听，面色变得极难看，几乎要哭了出来，抓住谷村的手不觉多了几分力，急道：“不可以！”
“小音音，你别激动……”谷村被她抓得手腕生疼，道：“现在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呢？我可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部长啊。”
“这和人情什么的没有关系！”菊音总算放开了谷村的手，摇头道：“我不能因为……这种理由放弃比赛！”
菊音的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却是她坚定的眼神。
谷村瞳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你……真的没问题？”她又再次地确认道。
“我与其他正选不同，是由于小瞳你的坚持才中途加入的，而且还一开始就成为女网的正选，如果因为这样的原因让女网弃权，不管是对小瞳你，还是对女网的未来发展，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菊音想了想说，“而且……”
“而且？”
“不，没什么，总之，我能比赛。”菊音跳下床，收拾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对谷村道：“抓紧时间，我们过去吧。”
谷村的心情颇有些矛盾，但终是点了点头。然而，正当二人要掀帘子出去的时候，保健医生却拦了过来，皱眉道：
“走什么走？你以为你身子是铁打的，这种情况还想去比赛？”
“医生，拜托你，这场比赛对我们很重要！”谷村恳求道。
“再重要，能比自己的身体重要——你们现在还年轻，感觉不到，可是等到上了年纪，这时落下的病根子，那可是要人命的。”保健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讲话略带些关西口音，只是此刻却板着脸，丝毫没有通融的意思：“我是医生，我需要对自己的病人负责。”
“医生，我真的没事了。”菊音道，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还特意在地上跳了跳，笑道：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怎么会不清楚？”
“总之，不行就是不行。”医生还是不让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菊音咬了咬牙，说：“医生，你看——”话音未落，菊音便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后空翻，随即，稳稳着地。“您看，我这不是没事了么？”她咧嘴笑道。
医生皱了皱眉，缓缓开口道：“你起码需要再在这里躺四十五分钟。”
菊音还要再争辩，保健医生却制止道：“这是我的底线。”
谷村这时开了口，拍了拍菊音的肩膀：
“小音音，你便再在这里休息一下吧。现在离比赛开始还有十五分钟，我们的双打，还不至于连这区区半小时都撑不下来。”
“小瞳……”菊音有些担心地看向自己的友人。
“我想，医生的话总是有道理的。”谷村眨了眨眼，说，“你要相信你的队友啊。就算是缠，也要缠死山吹的家伙们！”
听谷村这么说，再加上医生已把话说到这儿份上，菊音只好点点头，躺回了床上。
谷村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掀开帘子跑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菊音的视线里。
“现在的孩子，太胡来了。”保健医生像是抱怨似地说，随即找了快冰凉的毛巾，搭在菊音额上，“你啊，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刚才那个空翻做下来，你脸色都发青了。”
“呃……”菊音语塞，刚才那个空翻落地，她只觉得眼前发黑，全靠着超人的运动神经才勉强稳住，但脸色这种东西，自己看不到，不代表旁人也看不到。
那医生你为什么还……？
她正想问，却听见一个几乎与医生的口音如出一辙的声音：
“爸，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一个少年走了进来。这少年眉目之间和那医生有几分相似，带着无框眼镜，比同龄人略长的黑发造型颇显时尚。他看来也是来参加比赛的，穿着青白相间的球服。
“侑士，比赛结束了？”医生问。
“没什么悬念的胜利，轻而易举。”黑发少年轻松答道，“所以便顺道来看看了。”他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菊音，微微笑了笑，虽说是礼貌性质的打招呼，菊音却觉得他笑得好看极了。
不过这种颜色的球衣，似乎，在哪里见过？对了，上次和小瞳吵架的那个傲慢的少年，穿的也是这样的球衣，记得是——
是哪个学校来着？
“你别给我添乱就好了。”医生对那少年道，语气却温和了许多，“小声一点，她需要休息。”
“没关系的。”菊音轻声道，“我不想睡，这样躺着就好。”
医生揉了揉那少年的头发，笑道：“我这儿子有些冒失，不过他也是打网球的，这次便是他给我找的麻烦，让我来帮忙这次的大赛。侑士，打个招呼。”
少年有些懊丧地避开父亲的魔爪，顺手理了理，随即转向菊音，用那颇有些喜剧色彩，语尾上扬的关西腔自我介绍道：“忍足侑士，冰帝学园三年级。请多多关照。”
是冰帝学园啊，想起来了。
“铃木菊音，青春学园三年级，给令尊添麻烦了。”菊音点头道。
“青春学院？”忍足侑士挑了挑眉，惊讶道：“你是青学女网的成员？”
“恩。”
“不只是成员，”忍足医生插嘴道：“她还是个不要命的正选。”
“这么说来，你一定认识谷村瞳了？”听完父亲的话，忍足开口问道。
“你认识小瞳？”菊音有点意外，但仔细想想，小瞳既然认识那个谁，同样是网球部正选，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她刚才还在这里呢。”
“大名鼎鼎的谷村瞳，当然认识——她以前可是冰帝一大名人。”忍足像是想起了什么极有趣的事，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连迹部都得对她甘拜下风。”
迹部？对了，上次那个人，好像是叫做迹部什么的。
菊音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正想再多问几句，这是，忍足医生看了看表，打断她和忍足侑士的闲聊，道：
“时间差不多了。”
这一句话，远胜过任何八卦的吸引力——事实上，之所以和忍足侑士聊天，很大程度上是菊音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免得一分一秒都过得那么难熬。
她猛地翻身下床，匆匆说了声“谢谢医生”，便往球场跑了去，连向忍足侑士告别都忘了。
不知道小瞳她们的状况如何了，菊音一边跑一边想，然而，虽然焦急，在经过她发病的那个球场转角时，还是忍不住让脚步慢了几拍。
果然，没有人。菊音暗笑自己傻，用鼻子想都该知道，人又不是树桩子，哪有停在一个地方不动的道理。
也许，就连那个“玲人”也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菊音再一次告诉自己——
玲人已经死了。
她下意识地抓住自己的心口，好像只要这么做了，那里的痛楚就会少上几分：
她记起方才记忆中最后的画面，过去的幽灵以那么鲜活的形式出现在眼前，一瞬间，她再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景象，只有冰冷的回忆，让她沉入无边的黑暗中。
玲人死了，穿着白色的病号服，从七层医院的楼顶上，跳了下去。像是永远摆脱了躯体的束缚，像是天使终于回到了属于他的天堂，从此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叫做玉木玲人的少年，再没有一个人会用腼腆的笑容，对她说：
Daisy，总有一天，我们要一起站上世界的舞台，到时候，我会用四大满贯的奖杯来向你求婚。
菊音闭上眼，告诉自己不要再想。
对不起玲人，再一次，再一次就好——请让我再打一次网球。
菊音赶到女网比赛的场地时，裁判的声音正响了起来：
“6…2！山吹中胜！”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下一场比赛会怎么样呢？
☆、第 38 章
6…2，6…0，山吹的双打名不虚传，只要再有一胜，青学便无缘关东大会，第三单打的压力可想而知。何况这个第三单打，体能状态还根本没有复原！老实说，对包括青学女网正选们在内的场上众人而言，菊音有没有回到赛场根本不重要，这场比赛，胜负几乎已经定好。山吹女网的第三单打虽不似男网的千石清纯那样拥有全国级别的实力，但也是赫赫有名的强手，去年青学的佐佐木，便是以大比数败在了她手上。
相比之下，拼尽全力进入抢七才赢过佐佐木的菊音，实力上的差距是很明显的——就右手而言。即便是历来相信菊音的谷村，心里也有些打鼓。
“小音音，加油。”谷村不想给菊音太大的压力，只是简单地说。
但是，菊音只含糊地“唔”了声，颇有些神不守舍的模样。
“喂喂，部长，这样真的没问题么？”安室刚刚输了球，脸色不大好，看见菊音这种状态，越发地怀疑起来。
其实菊音此刻，已经听不到众人在说什么。
烈日之下，她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地面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成了热浪翻腾的水面。一张张模糊的脸孔在眼前晃来晃去，发出像是坏掉的电视机一样无意义的讯号。
不可以倒下。
一个声音对她说。
你能够拥有的时间有限，不可以倒下。
“青春学园对山吹中学，第三单打，铃木菊音对藤原香，现在开始。”裁判宣布道。
比赛双方进场，敬礼，山吹的发球局。
“呐呐，手冢部长，铃木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对劲啊……”球场另一角，青学男网众人亦在观战。菊丸视力极好，一眼就看到菊音几乎失去了焦距的眸子，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揉了揉眼，再定睛望去，菊音还是老样子。
手冢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眉头皱得几乎可以挤出水来。
“真的没问题么？”大石担忧地问，“像手冢你说的，铃木同学刚刚才晕倒了吧？”
先前宣布进入关东大会的学校时，手冢却突然不见了，急坏了大石，最后不得不让主办方用广播的方式，才找回了青学男网的部长。而当手冢回来后，他默默地回到球员之中，默默地听主办方宣布结果，默默地——一直皱眉皱到现在。手冢固然不是个多话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知轻重，在麻烦到旁人时，连一句礼貌的“抱歉”也不说。大石从国一时就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