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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苏锦亦随之倒下,她侧过了头,眸中是少年恶狠狠的自信,对着顾城风咧嘴一笑,“小爷我折了他骨头!”说完,就昏死了过去!
他不能留下受伤的申苏锦,也无法带着重伤的申苏锦往郊外逃命,就算途中不会遇到杀手,申苏锦也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思虑再三,最后他背着重伤的申苏锦又回到了燕京城,当做最后一博,来到了晋安国公韩府求救,得到的消息是晋安国公早在一个月前就去了老家丁忧,所幸,是韩昭卿偷偷收留下两人。
申苏锦腰侧的伤是他亲手包扎,伤愈后,留下了一条淡粉色的月牙形的伤疤!
那时候,申苏锦建议他不如来个釜底抽薪,与其拿着先帝的遗诏和玉玺四处逃命,不如光明正大的拿出先帝遗诏禅位,让大权在握的明王顾城亦名正言顺继位,或许还能够保得性命!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城风的思绪从往事中抽回,窗外的月色依然浓重。他站起身,将她抱起,带到了自已的寝房。
寝夜的丫环正候在寝房门口,见顾城风抱着一个枯骨般的女子着实吃了一惊,一时之间不知道应做些什么。
“去备香汤,再拿一套干净的女子衣裙!”顾城风的步伐很快,一阵衣风就掠了过去。
“是!”丫环有些紧张,她以为要侍候那女子沐浴,她不知道那女子是死是活,若是死的,只怕房间会有异味,便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公子,要焚香么?”
“不必!”
待温泉水备好,顾城风令丫环在寝房外候着,自已抱了那女子进内寝,个个目瞪口呆,她们的公子竟然抱了一具女尸进浴池……共浴?
她们皆是平凡的人,没有武功修为,自然无法察觉到那女子细微的呼吸,凭着肉眼看,个个认定公子怀中的女子是一具干尸!
他将她轻放在浴房里的竹榻之上,在轻解开她亵衣内侧的绣扣,看到她微微沉陷下去的胸部时,指间狠狠一颤,双手猛地横过,他已把她抱进怀里。
她身上有浓重的**气息,与彼时那种干净的薄荷味有着天壤之别,明明是他抱着她,却是他在她的怀中颤抖,“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再早一点,哪怕是当初捅破一切,和你翻了脸,也不应任由着你回大魏……”
他收到她昏迷的消息后,正处在与顾城亦生死博斗颠峰之上,他无法抛开苍月的一切去寻找她,他怕他一松手便是万劫不复,不是输不起这个江山,而是他的身后,堆满了追随他的人的尸骨,他对他们亦有放不下的责任。
他的声音似被什么紧紧卡住一般,不复往时温润好听,渗杂在里面痛苦拖逦着颤抖的尾音在浴房内久久回荡——
抬首时,他解了自已发上的白玉带轻缚上自已的双眼,嘴角浮起浅淡的笑意,柔声道,“锦儿,你别见怪!”他的声音已趋平静,但打开她亵衣的那双手的指间依然是微不可见的轻颤。
沐浴后,他下令叶明飞马上连夜启程回苍月。
方才帮她修剪指甲时,发现她十指的指甲皆呈灰败之身,可见五俯内脏已呈衰竭之势,他担心有一日既使他破除了她身上的巫术,她的性命也无法长久。还好,这一次他前来时,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影卫已将他的马车带到了大魏皇城,
这辆马车是彼时他听说她昏迷不醒时,特意为她打造,就为了有一天能用这辆马车接她回苍月。
枫桥行苑,枫雾阁。
当颜墨璃脸上的黑布条被解开时,她一刹那的时间视物不清,她揉了揉双眼,刚想抬头看看四周,却一眼看到她脚边的一个人,明明一路上她已经想好如何应对一切的突发状况,但此时镇定的脸色亦是瞬时崩变,因为被破布般扔弃在她脚边的是申苏锦……
她甚至不敢抬首看看四周的情况,所能做的唯有极力拱制着内心的不安,一遍遍地告诉自已,前路既使是惊涛骇浪,她亦避无可避。
“奴婢桃园谷颜墨璃给少主子请安!”她四肢伏地,虔诚地一叩首。
内心再不安,她的声音还是显得非常平静。
许久没有任何回音,她略迟缓地抬起头,环顾了四周,室内空无一人。
虽未掌灯,但外面的明月珠光透过四面敞开窗子萦了一室的浅光,足够让她看清内堂中的一切!
除了她和地上的申苏锦,并无他人,所以,台阶上那一樽的玉棺在月色下尤其碜人!
这种场景的出现并不合理!
倏地明白,申钥儿的身体已早她一步到达了少主子的身边,少主子已确定了申钥儿才是他真正找的人,他想知道这一切她是否渗在其中。
所以,黑暗中有无数双的眼睛在盯着自已,这是一场心理较量,如果她跪着,如果她在黑暗中显得不安,那就代表着心里发虚,潜意识中有带罪的倾向。
她的一言一行将很快会被搜集成情报,递到少主子的手中!
这是一场别开声面的心里较量!
她果断地站起身,看了看四周,找到宫灯和打火石,神色镇定地点燃宫灯,然后,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着天上的一轮明月,今天是四月十六了,十五的月亮果然是十六圆,今晚的月色真好!
夜风吹过,她抚了抚有些发凉的手臂,转首看了一下躺在地上无声无息的申苏锦,走到了水晶棺边,拿了棺上的一条薄衿,盖在了申苏锦的身上。
这时,月亮悄然躲在云层后,而雾枫阁四周高高的紫杉木把枫桥林苑外的灯火通明隔离开来,这里尤显得冷清和孤寂。
天上的明月,在云层中时隐时现,这样的夜晚,凄美与恐怖同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明月再一次从薄云微微透出银光时,终于传来“吱”地开门声,颜墨璃微微侧过有些僵硬的身子,竟是她的师父云泪,忧戚了一夜的心倏地沉到了心底最深的地方。
申钥儿体内的蛊虫被引出不超出十二个时辰,这期间,体内有残余着蛊虫爬过时留下的粘液,凭着师父云泪的医术,定能察觉得出。
苍月大陆上,别人不知道她擅蛊,但她的师父却知道,她无法确定,她的师父是否肯替她瞒过这一关,她不知不觉地抹了一把额上泌出的冷汗,连头也不敢抬,几步上前,急忙跪了下来,磕首道,“墨璃给师父请安!”
“起来说话!”云泪从广袖中伸出手,扶起颜墨璃。
云泪细细端详了颜墨璃片刻,眉目依旧如春风,“墨璃,多年不见,你长高了许多。这些年师父虽在谷中,也听到你的医术在大魏广为流传,尤其是你所著的有关心理方面的书籍,连为师也闻所未闻。为师真替你感到高兴!”
颜墨璃摸不透师父的心思,所以,虚应了一句,“这都是师父的教导有方!”
云泪拍了拍颜墨璃肩,心中低叹了口气,经历了那些年的苦难,她相信这个天资聪颖的弟子明白象少主子这样的男人是不能爱的,可她却犯了另一个禁忌,与这样的男人为敌!
若非是她的私心再一次保下她,她想,这一次连命都会赔上。
云泪脸上渐渐敛去的笑意,正色道,“墨璃,为师现在代表少主子来向你问一些话,你不得虚言半句!”
颜墨璃轻轻开口,“是,弟子一定据实回答!”
云泪眼神飘向地上的申苏锦,眼中出现一抹慎重,“为何你会认为你找到来的那女子是公子所要找的人?”
颜墨璃心跳加速,果然料得没错,申钥儿的身体比她早一步到达枫桥行苑。
她的神色却很平静,“昨夜弟子随影卫去申府密室劫人时,弟子曾触过申六公子的脉,弟子是习医之人,隐隐觉得申六公子的脉象不对,只是因为容貌一样,加上人又是在申府的灵脉上找到,所以,弟子当时也没有怀疑什么!”
颜墨璃说话时,脸微微低垂,眼睛呈四十五度朝上,这种说话的方式既让人感到说话的人不卑不亢,眼神又光明正大地看着对方,让听的人感到可信度高。
“后来弟子回到郭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之处,想了一夜,弟子开始怀疑昨夜找到的人并非是公子所要找的申苏锦!”
“如何确定?”云泪眉头紧锁,身体微颤,她修为不低,察觉到黑暗中的影卫手中的暗器已备好,只要颜墨璃一句虚言,暗器便会穿透她的大脑。
颜墨璃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浮上,直觉这是到了生死攸关,她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思忖该如何开口,她的头垂得很低,她故意勿视云泪的微颤的广袖,片刻之后,抬首淡淡的开口,“师父,弟子所说的少主子未必会信,因为弟子想说的话有些惊世骇俗,但弟子发誓,弟子所说的句句属实。”
云泪偷偷地松了口气,展颜笑道,“璃儿,你不必顾虑太多,只管把知道的所出来便是!”
一句“璃儿”让颜墨璃断定,师父替她瞒下了申钥儿体内曾中过蛊毒的事。
“弟子记得昨夜触及此人的脉门时,肌肉已呈衰败之势,而少主子所寻找的人不过是昏迷半年之久。其二……”颜墨璃顿了顿,“弟子实不敢隐瞒少主子,申六公子回大魏时,弟子曾与她是有数面之缘,所以,弟子知道申六公子实际是女儿身!”
“那你应知道她真实的身份!”云泪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不是疑问,所以,颜墨璃几乎没有思考,马上回答,“她叫申钥儿,是申家的八小姐!自小随师灵碎子,十一岁那年代替申家六公子去了大魏守护秦邵臻。这些都是钥儿亲口告诉弟子,只是半年前,申家突然传出申六公子昏迷不配,弟子也曾上门求见,皆被申夫人拒绝,所以,弟子一直以为昏迷的是钥儿本人。”
这些只要桃园谷肯去查,就不难查出,申钥儿回大魏后与她频频接触。既然她知道申钥儿是女儿身,那她也没理由不知道申钥儿的真实身份,何况,申钥儿的身上蛊毒被她引了出来,迟早会清醒!
她没这个胆撒谎。
云泪点了点头,她的眉眼都渗出笑意,“接着说!”
“弟子当时探不出消息的真实性,但之前曾无意中得知,申府有个老宅,所以,弟子今晨去碰碰运气,终于让弟子找到了申钥儿!”
云泪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璃儿,这是灼心的解药,是公子赏给你的!公子还有令,申苏锦由你处置!”
颜墨璃心中雀跃难禁,但脸只是扬起一抹微笑,那种笑意直至心底!
她的考验通过了,她不用再受毒药所威胁,而让她处置申苏锦,算是给她的一种赏赐,如果她处理得当,申府,至少是田敏丽将来不会再为难于她,在大魏,有了和申家的交情,无论在郭家还是在皇宫,都无人敢再无视她!
云泪将药丸放进颜墨璃的手心中,伸出手抚了抚她鬓角的乱发,她察觉到四周的影卫离开,方用轻得近乎不可闻的声音在颜墨璃的耳畔道,“璃儿,他们离开了,你不再受监视,可以放心说话了。不过,师父还是要劝你一句,既便是得到了解药,师父希望你好自为之!”
颜墨璃只觉师父那一双带着抹挥之不去的深意在自己身上徘徊,不禁低头掩饰心虚。
复又想起在桃园谷中,师父对她的倾囊相授,眼圈微微一红,当即下跪,虔诚地一叩首,抬首时,眸中如有浮雾飘弥,淡淡迷惘,淡淡凄凉,“师父,在桃园谷中若非有师父,弟子早已是刀下亡魂。弟子一直感恩,只是申钥儿之事,弟子实在有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