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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泪恍若未离,只专注地解开贺锦年的衣袍,掀开衣襟时,露出整片的肩部肌肤,那里已是一片暗黑色……
初夏的夜是如此的漫长。
戴少铭心急如焚,回营时,身上衣摆沾染了湿露,满身清寒。
凤繁星依然昏睡着,按理他应回避,至少离开营帐,可他不敢,唯恐云泪有事唤他时,他没听到。
他直挺挺站着,如同一樽木刻的雕塑。
直到天色微亮,营外响起士兵的操练之声,云泪方带着一脸的疲惫出来,她手中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搁着一团带着黑血的棉花,尖细带着弯勾的钳子,还有一堆的瓶瓶罐罐。
“怎么样?中了什么毒?”戴少铭神经骤然绷紧,脸上神情如同一条快要断裂的丝线,眸光极为不安,视线紧紧锁着云泪,唯恐错会了答案。
“确切说是蛊,幸好被莲丹压制住,蛊毒一时之间不能摧发出致命的毒液!”云泪摇了摇首,发际处已全部被汗液浸透,湿漉漉地贴着脸颊,但她神色平淡如昔,只是眉间印了道皱褶。
她多次诊断,都以解毒的方案来治疗,难怪凤繁星始终不醒。
从贺锦年身上明显的症状看出,凤繁星所中的是蛊虫分泌出的一些毒液,所以,症状轻微难以诊断。
云泪将盘子上的东西悉数扔进一个羊皮袋中,缚紧后扔进了帐营门口的一个药水箱里,又脱下自已身上的外袍,扔进药水箱里,密封好。
“之前星妃的诊断有误!”云泪轻叹,从架子上取了一瓶药,往旁边的铜盆里的水倒了些药粉,水遇粉马上变得通红,并有淡淡的白烟冒出,稍后,云泪用那红色的药水净了手,转首对戴少铭道,“你也过来,净一下手妥当些!一会回营时,我这里的药粉你带走一些,一桶水洒五克,你泡个药浴!”
“好……”戴少铭茫茫然地应了一声后默然,身上的经络仿似受了刺激,一条条轻颤起来。
竟然是蛊!
他禁不住忆起去年,章永威从大魏回来后,带回了通州公审田敏丽一案的结果,原来,真正导致申钥儿长眠不醒的是颜墨璃所下的蛊。
此念一起,戴少铭脸色变得煞白,身形一晃,就到了云泪的身前,俯下脸,几乎贴着云泪的脸,疾声问,“那蛊虫呢,引出了?”
云泪此时精神极度困乏,被戴少铭这一惊,倒醒了三分,她绕过去戴少铭,轻声道,“引出来了!”
戴少铭这才幡悟过来,自然是引出,否则云泪怎么可能还在慢条厮理地做善后之事。
若是平常,云泪再迟钝也会察觉到戴少铭的不妥之处,可此时,她实在是累得连开口也觉得吃力。
引一次蛊,比起做百次的针炙还要累!
戴少铭寸步不离地跟着云泪,心脏不受节制地乱跳,连自已都不曾发现,此时,他的声线显得颤抖而慌乱,不厌其烦地问着,“是什么蛊,具体会造成什么伤害,摄政王什么时候能醒?”
“蛊虫虽已引出来,但蛊虫在摄政王体内的排泄之物还要残余,我隔两个半时辰做一次清除,大约还要十几个时辰方消尽!”云泪从衣柜里又取出一件外袍,不慌不忙地披上后,方瞥了戴少铭一眼,轻声道,“蛊虫跟毒不同,引出后排了残毒,便安然无恙,少铭,你去歇着吧,这里有我便行!”云泪说着,走到凤繁星的身边,侍候在一旁的医女已经伏在床沿睡着。
“那我去把她身边的丫环叫来照顾摄政王!”戴少铭终于轻嘘了一口气,平静了下来,想想又道,“我在你帐外布影卫,你今晚最好别离开,有事吩咐影卫去办就可!”
“也好,我这里人手也不够!”云泪颔首。
“云姨……她……”戴少铭垂头站立片刻,心头却七上不下,终抵不过心中的疑虑,本想问问云泪是否发现贺锦年女儿身之事,见云泪神情恹恹,整个人站都站不直,象霜打的茄子般,也知道这一天一夜,她过于疲劳,又见她推醒那医女,踌踌之间倒开不了口,便满脸狐疑地退了出去。
云泪推了一下那沉睡的医女,轻唤,“璃儿,遥儿,两人醒一醒!”既已确诊,云泪自是要打起精神重新为凤繁星治疗体内残余的蛊毒汁。
管璃儿睁开雾蒙蒙的双眼,迷茫地瞧了瞧四周,方惊跳起来,马上陪罪,“云院士,奴婢失职!”她与遥儿负责看守,因为太累,所以两人商量好轮值,一人睡一个时辰,便唤醒另一个。
她在轮值时就睡了过去,如果这期间病人有不适,两人皆不知道,一旦病人的病情恶化,岂不是她的失职?
“没事,醒了就好!”云泪温婉一笑,神情并无指责之意,走到凤繁星的身边,探了探脉,脸上露出疲备之笑,“已经无恙,你们把隔壁帐营收拾出来,摄政王与星妃娘娘同个帐营,到底多有不便!”
管璃儿连连点头,“是,去院士,奴婢这就是办!”
云泪回到内营帐,看了一眼靠在床榻边的贺锦年,脸色虽有些苍白,但精神奕奕,丝毫看不出方才还是一脸灰败的模样。想到戴少铭跟前跟后,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云泪微微一叹,“戴将军一夜未安心,年纪轻轻,连胡渣都冒出来,摄政王您这样瞒着他,我都看了不忍心!”
贺锦年脑中浮起昏迷前,戴少铭那令人费解的眸光,微微蹙了一下眉,淡淡道:“做戏就是要做足!”
云泪走过去,轻轻揭开贺锦年身上的薄衫,查看了伤口后,“这雪莲的功效很显著,今天如果不疼的话,后天你就放心去建州,途中记得要按时上药,护理得周全,几天后,连疤痕都未必能找到!”
“嗯,有劳云姨了!”贺锦年扰好襟口,又稍稍动了动手臂,发现除了伤口处略有些刺痛外,手臂已运用自如。
“桂叶那丫环可靠么?我看她大大咧咧的,别是说漏了嘴!”
“云姨您小瞧桂叶那丫头了,她可不是五年前刚进宫的那个莽莽撞撞的小丫头,她样子粗些,却心细如发!”
云泪一笑,“那我就放心了,这丫头若守住了口,倒让更多人信以为真!”
“云姨,我现在没事了,你也累了几日,快去歇着吧!”
云泪微微颔首,“好,那你有事,让桂叶那丫环来找我便是,我就在隔壁的营帐!”
云泪离去后,贺锦年半靠在枕上,开始细细思忖着所有事情的潜在的联系,以及是否有可能被自已勿略的细枝末节。
那夜在柳州的胭脂巷,公子无血趁她精神衰弱时,搞个突然袭击。
当那带着蛊的暗器向她袭来时,仅仅在一瞬间,她就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不入虎xue,焉得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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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三章后相遇~
☆、181 一石三鸟之策
贺锦年决定以身试险后,她避开了暗器直袭她的心脏部位,而是用肩部去迎接,并且,任由公子无血从她的身上夺走四爪墨龙钥。
她这一番紧急情况下做出的应对措施,根本无暇与戴少铭商议,可当她快要陷入昏迷之际,潜意识里感觉到戴少铭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她的大脑做出了最后一决定,瞒住戴少铭。
并非她不信任戴少铭,反之,两人几月相处,戴少铭已成为她最亲蜜的战友之一。
可军营中有不少是肖龙华的人,若戴少铭不能控制住自已的情绪,反而会被肖龙华之流所利用。
她清楚地知道,她离开苍月军营的消息目前决不能泄露半分,所以,在短期内,她都会以养伤之名不见任何人。
关于攻打大魏汴城,她已经有了很详细的作战方案,只要交到百里杀的手中,以百里杀的军事才能,很快就能成功打下大魏汴城。
在此之前,她早已收到西北影卫用飞隼传来的消息,肖龙华从今年三月份开始,就暗中不着痕迹地调兵谴将,每一次都是小规模调动。
北蒙的部族都是以游牧式的作战方式来骚扰苍月的边界,西北军常常派出小分队追击在各个部落,所以,无需经过朝庭的准许,小规模调兵在西北是极为平常的事,因此,就连西北防务的内部将领都不会对这种调动产生质疑。
贺锦年一直是不动声色,她只是命令赤焰收集肖龙华调谴的行军的具体路线,以及具体由哪个西北的指挥将领带队,又是由谁负草粮草供应以前和朝庭中的谁暗中联系。
在没有明确的线索之前,她一直保持暗中不动,以保证一出手,便扼住肖龙华的死穴,便是肖妥尘也无法为其父说情。
同时,为防止攻打汴城的具体时间表泄露,她通知众将马上采取了时刻备战的方式,让营中的士兵,全部严正以待,只要她一声令下,在两个时辰内,便开始攻城,给大魏打个措手不及。
但十天前,赤焰综合报上消息,若不再对肖龙华采取措施,恐怕接下来的局势会难以控制。
贺锦年依然只下达密切监视的命令。
对于赤焰满脸匪夷所思的表情,贺锦年仅淡淡回以一笑,说了句让他听不懂的话,“你放心吧,肖侯这是给本王送大礼,本王自是敬谢不谢!”
赤焰一时无法完全理解贺锦年话中之意,他只是反复跟贺锦年表示,肖龙华很可能在近期密谋策反。因为随着贺锦年到达战场,战争连连告捷,相对无为的苍月新帝顾容月,摄政王已经明显功高盖主,时间拖得越长对肖龙华的策反越不利。
想到眼下各种复杂的局势,身在燕京的顾容月到现在依然是走无为之路线,既便是她上个月攻下柳州里,燕京发来祝贺的文书,也是让御书房几个文臣代笔。
顾容月连对她都如此保持距离,很可能东阁在暗中潜入顾容月的梦中,告诉顾容月某些事情。
她并不顾虑肖龙华的谋反,惟担心顾容月受最终受东阁所驱使,站到了苍月的对立面……那她,又失去了一个朋友!
贺锦年微微一叹,用力摇了摇首,不肯再细想下去,如今,于她最关键还是趁着大规模伤杀力极强的武器面世前,先揣掉整个大魏南方。
但以目前的局势,她公然离开,必然会引起军中混乱,让肖龙华之流趁机在此事上大作文章,所以,她想了一个一石三鸟之计。
装病留在军中,暂时压制下那几股蠢蠢欲动、又两边倒的势力,让百里杀可以没有后顾之忧攻打汴城。
而同时,以“重病、昏迷不醒”的消息,引诱肖龙华冒险回西北,调兵谴将,到时候,只要他敢反,等待他的将是肖氏一门的连根拨起,百年的苍月侯门,从此没落,西北的二十万军权,从此回归到顾城风的手中。
她做这一切的最终的目的……她想送两个豪礼,迎接顾城风的归来!
思定后,贺锦年起身穿上鞋子,走到窗边,揭开厚重的帘子,眸光穿过夜空,探向某一处黑暗,无声地用唇语唤:晴雪,出来!
说完,移开身子,让出窗口的位置。
果然,一阵帘动,一个黑色劲装蒙着黑色头罩的人单肢跪在了她的身前。
“晴雪!”贺锦年微俯下手,将怀中珍藏的密函小心翼翼地拿出,递给了梧晴雪,“皇上他……回来了!”
梧晴雪颤着手接过,连连看了几遍后,虽看不懂锦帛所画的意思,但那熟悉的笔迹她不会忘,许久,抬眸,眸光却如同一片静谧的湖水,“殿下,属下应做什么!”
顾城风驾崩后,梧晴雪几乎是一病不起,直到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