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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睿景被她骂的讪然放手,因为紧张也没对她这老气横秋的用词发表意见。脱离“魔抱”的叶小八吸了吸流出来的鼻涕,咬着牙猛的把右手往上一抬,把自己脱臼的关节复了位。
要是以前,这么点小伤她绝对是云淡风清的微笑搞定。可现在这具六岁的小身板实在是太过娇嫩,以前不过流两滴汗的疼痛,搁这就放大成了满地打滚、死去活来的剧痛。她捂着伤处额头抵在雪地上,眼泪哗啦啦的流个不停,什么叫痛不欲生她今天终于算是体会到了。
周睿景不知所措的看着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叶小八,心中五味杂陈,这是她第二次救他了!
叶小八等疼痛减轻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把捆在两人身上和树上的绳子解了,捂着手臂带着阿宝一拐一拐的回了山洞。周睿景讪然的跟在她身后,见她进洞后就窝在山洞的角落里,便在她的对面找了个地方坐下。
叶小八见他坐下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心想这个呆子也不知道趁着天亮再去捡点柴,等晚上这点枯柴烧光了看他怎么哭!可转念又想,这家伙没走几步就差点掉坑里去了,要是让他出去再遇上点什么事,估计他们俩个的小命就都要交待了!算了,他只要老实待着就是她的福分了。
叶小八这么想着,再看周睿景也就不觉得那么刺眼了,等天将黑时她把火折子掏出来丢给周睿景指使他去升火。
周睿景自从来了朱家村后学会了许多以前不会的东西,升火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阴暗的山洞很快就被火光照亮,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借着温暖的火光悄悄的打量闭眼靠在对面的叶小八。
她小小的脸有些苍白,新剪下来的流海遮住了光洁饱满的额头,闭着眼睛眉尖微蹙,应该是伤处仍在疼痛,没了那可恶笑意的面上有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柔弱。看她这样子,他的心中莫明有了些许怜惜,对她的厌憎之情也淡了几分。
叶小八小睡醒一觉后恰好对上了周睿景探究的炯炯眼神,她不高兴的对他翻了个白眼,把那傻小子吓的收回眼光后才扶着洞壁站了起来。她活动了下身体然后轻轻的甩了甩右臂,关节活动自如就是还有点轻微的疼痛,看来明天就能恢复如常,只是孩子的骨节娇嫩要注意不能再受伤才行。
“那个……”周睿景犹豫的声音在洞里回响,叶小八对他没好气的瞪着眼,恶狠狠的冲他看去”干嘛?”
周睿景被她的凶狠表情吓到,惊的把身体往后一缩,手上拿着的黑饼子也掉在了地上,然后又忙不迭的捡起来吹了吹递向她问道“吃吗?”
叶小八嫌弃的瞅着那块被掉在地上又沾了某人口水的黑饼,摇了摇头,转身坐到火堆旁。被她刻意遗忘的饥饿,因为这块黑饼被勾了起来,她从荷包里翻出之前留着的肉,干,放在鼻尖闻了闻却并不舍得一口吃下去,饥饿感再忍忍就能挺过去,这块肉干要留到明天早上出发时补充热量。
周睿景看她这样怜惜之情更盛,他从包袱里翻出另一块用油纸包着的杂粮锅巴再次递了过去“这是用杂粮炕的锅巴,不脏,你吃吧”
虽然他这么解释了,可叶小八仍是看不上那块黑呼呼的锅巴,坚定的摇摇头仍是用力的闻着手中的腊肉,周睿景见她这样只能一个人无奈的把那块锅巴吃掉。
叶小八等肚子没感觉了之后,才小心的把肉,干收了起来,然后抱着阿宝在火堆旁边倦着身子睡了。周睿景经过这一天的闹腾也是累的不行,就地在火堆的另一边睡下。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呼啸的风声在夜中嘶吼,洞时明明暗暗的火光终于在最后一截树枝上化成了一缕清烟。
与此同时,在山林的外围西侧,朱阔正带着几位族兄在狂号的夜风中艰难的搜寻着。叶小八出门溜阿宝到天黑都没回家,颜惜墨担心的在村中相熟的各家都寻了一圈,也没能找到人。正巧这时周夫子也来朱家找周大郎,两边一说才知道这两个孩子一起不见了。颜惜墨得知此事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周大郎与叶小八一向不和,他不会对叶小八不利吧!她担忧的望向朱阔,朱阔知道她的担忧,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他细细的想了周大郎这段时间的言行,这孩子最近老缠着他问山里的事,难道是进山去了?如果周大郎是进了山,那小八又是到哪去了呢?这两个孩子素来不对盘,相约而去的情况不可能发生,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小八见周大郎独自外出,好奇之下跟了过去!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嘱咐了颜惜墨和周夫子几句,起身提了猎刀与弓带上平日进山的背囊、让颜惜墨拿了件叶小八的衣服,招呼了卧在院中的两条猎狗就要出门。
就在他要出门的时候,颜惜墨闪身拦在他的身前:“我也要去!”她忧心叶小八,实在是不能干等在家里。
“你走了家里的孩子们怎么办?”朱阔知道她忧心小八,可雪夜进山非同小可,实在不是她能跟去的地方。
颜惜墨焦急看向他:“可是我没办法在家就这么等着!”
朱阔扶住她的肩恳切坚定的说:“我答应你,一定把小八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颜惜墨见他神情坚定,心中一松,冲他点了点头:“好,我在家等你们!”
朱阔抱了抱她,带着猎狗出了门。
他先去了十九叔家叫上了几位族兄,朱阔给猎狗们闻了叶小八衣服上的气味,两条狗在地上闻了闻不约而同的向村外的山上跑去,朱阔并几位族兄紧跟在了猎狗的后面。
两条猎狗一口气跑到山上,在树林的外围中认真的嗅探,朱阔和几位族兄耐心的站在一旁看着两条狗寻找。
很快的,两条猎狗四处嗅探之后朝同着密林深处跑去,朱阔与几位族兄打了呼哨,便施展轻功跟了过去,朱二哥几人拿出猎刀在密林入口的树上砍了一刀,然后跟在朱阔后面进了密林。
两只猎狗在林子里绕来绕去,一前一后几次从不同的方向找,最后终又回到原地,朱阔跟在后面打着呼哨给朱二哥几人领路,看猎狗的表现,他知道叶小八肯定是在林中迷路了,心中也更加确信周大郎肯定是与叶小八在一起。
夜色渐浓,北风呼啸渐有拉朽之势。朱阔与朱二哥几人跟着猎狗在林子里转了两个多时辰后终于找到了俩个小孩子栖身的山洞。
朱阔点着火把率先弯腰往洞里探去,这一看就把他气乐了!山洞中,周家那小子像个八爪鱼一样的把叶小八抱在怀中,睡得正香。朱阔铁青着脸,把火把递给朱二哥示意他替自己照亮,然后伏下身子用绳索套住俩小孩的脚,轻轻用力将他们拉出了洞外。
叶小八怀中的阿宝被惊醒回头呲牙低哮,等看清洞口的人是朱阔后,立刻就收了凶狠模样,乖乖的伏在了叶小八的怀中。
俩孩子一出洞,朱阔就毫不客气的把叶小八从周睿景怀里拔了出来。抱在怀中。叶小八感受到他身上的热量,往他怀里蹭了蹭仍旧睡的香甜。朱阔看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眼中带笑的在她脑门上轻掸了一下。
等他把眼光从叶小八身上收回,看向朱二哥抱着的周睿景时已是目光深沉,周家这事看来要尽管解决才行!
这事过后,叶小八被禁了足,要不是因为手上有伤,估计颜惜墨还得拿板子再敲她几板子方才甘心。
进入春天之后,天气渐渐回暖,山上积雪开始融化。朱阔眼见着出山的道路通了,便来到周家与周夫子商量出山的事。
周家移居松山院,将军沙场练雄兵
朱阔与周夫子商量:“等路通之后我要把俊生送到松山书院我师兄那去学艺,周兄可想让大郎同行?”
周夫子听他这么一说来了兴趣,“朱兄要让俊生师从何人?”
朱阔微微一笑:“我那师兄是松山书院的普通教习,听说自号叫做闲云先生,也不是什么有名之人,可胜在学识还算渊博,武功也会那么一点!”
周夫子一听闲云先生的名号就愣住了,大周第一名士闲云先生怎么不算有名之人,他的学问何止是还算渊博,武功哪里只会那么一点!那可是皇帝求上门去也请不到的好先生啊!
“朱兄所说,可是当今圣上亲自去请过,要给太子做太傅却没能请到的闲云先生?”周夫子不敢相信的确认道。
朱阔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那师兄就是这么个怪脾气,所幸圣上爱才也没责罚于他!”
周夫子虽然不通俗务,可这会也免不了的算计起来。自己一家虽说是被人陷害避祸于此,可迟早都要回去的,这闲云先生可是皇帝都推崇的人,若儿子真能拜了他为师,日后回去也能有所依仗!
想通关节之后,周夫子满面感激的起身冲朱阔行了个大礼:“朱兄大恩,请受我一拜!”
朱阔伸手将他拦住:“周兄何须如此客气,我与方兄是性命之交,你是他的亲人便也是我的亲人,既然都是一家人就应该互相扶助!什么谢不谢的,日后不可再提!”
见周夫子感激的点了点头,朱阔又趁机道:“此去松山书院路途遥远,一来一去甚是不便,且我那师兄又有个怪癖,不喜弟子在未出师前时时休沐,侄儿此去便是经年,不如周兄带了侄女一起过去,这样便可一家团聚!到时我再让我那师兄照看一二,谅那些歹人也不敢为难你们,再说周兄满腹才华到了松山书院也有施展的机会!”
周夫子听了对朱阔又是一阵感激,周家出山的事就这么定了,只待山路完全可行之后就起程前往松山书院。
周睿景知道自家要走的事后,在朱家门口徘徊了数日。纵然他极端讨厌叶小八,可叶小八对他的救命之恩却是实打实的,为此,这丫头留了疤,折了手,他终是欠了她一个谢字。
他拉不下脸去朱家道谢,只天天守在朱家门外眼巴巴的等着叶小八出来,却不知道叶小八当日在林中脱臼的手伤的极为严重,虽说当时可以动了,可回来后关节处却肿的厉害!朱阔请朱六叔来替她看了,朱六叔直接就把小丫头的手上了夹板,开了药方后又千叮万嘱说孩子的骨节细嫩,因脱臼时用了横力,伤骨头和筋腱,定要休养过百日才行。
颜惜墨与朱阔听了都紧张的不得了,怕这丫头乱跑又添伤处,索性罚了她禁足百日,要等手上的伤好后才能出门。
周睿景等到起程出山时也没能见到叶小八,揣着这个始终没出说口的谢字父亲妹妹并朱阔俊生一道离了朱家村。
朱阔将周家三口及俊生交托给大师兄后便即刻赶回,一来一去在路上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他回到朱家村时,山中已是春风徐徐、山花浪漫之时。
“你走的这段日子,家中一切平安,村里除了忙春耕也没有别的事。”颜惜墨边拿棉布帮他擦头发,边把告诉他自他走后家里发生的事,“村西口的钱婶子没了,冬天受的寒,吃了六叔的几幅药都没有起色,她自己又舍不得去镇上看大夫,硬拖着,前几日突然就不好了,六叔没救过来,就过么走了!”
她当日与朱阔生隙全是因为这钱家母女,所以现在她说这事时朱阔就像闭了嘴的河蛤,说也什么也不开口搭腔。
颜惜墨见他这样暗觉好笑,把他已经擦干的头发编成了辫子,拢上头上用一根竹簪束了继续道:“六叔见钱家如今只留了个女儿甚是可怜,想为她和村东口朱石碾保媒,让她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