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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见自己朝她发火,她却还是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心中更是有一团无名火,烧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厌烦地甩手催促她赶紧走人,然后转过头一个人生起了闷气。
徐慧快步向殿外走去,直到走出甘露殿,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一直在发颤。
她心里好害怕。
她握住王掌史的手,手心全都是汗。王掌史见她出来的急,脸色又不大对,忙问她怎么了,徐慧却不肯说。
王掌史看出徐慧心情不好,便不再追问。一路无话,回到清宁宫后,徐慧连晚膳都没心思用,就叫人打水泡澡。
澡盆里惯来都会放些花瓣和药材,有宁神安眠的功效。
徐慧叫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自己一个人深深呼吸,再长长吐出,调理气息,以免郁结于心。
她想起傍晚太宗发怒的样子,当真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往日里的柔情蜜意,他竟全然不记得一般,对她咄咄相逼。
徐慧说不明白心里是什么感受。是惊慌?是委屈?是愤怒?
好像都不是。
最多的……应当还是失望吧。
他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以太宗的造诣,应当看得出这首诗无论是与武才人还是徐慧,内容都不十分相符,只能说是有感而发的虚构作品。
他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只盯着那一点点的怨气瞧,而没有读懂这首诗呢?
徐慧想不明白。
她靠在浴桶上,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徐慧当时好像什么都没有说,或者说没有来得及说,就被太宗赶了回来。
她应当出言相讥,与他针锋相对吗?
不——
那时候太宗正在气头上,徐慧若与他争辩,只会撞到刀口上,等同送死。
在家里的时候,母亲姜氏曾经教过她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其中有一点,便是与人有了纷争时,不要急于争辩。
人是情感动物,在情绪激动,大脑不受控制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的出,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对方都听不进去。
若对方是个明事理的人,等回过味儿来,自然便会主动来求和,甚至因为她当时的不言语,感到更加的愧疚和抱歉。
这样的道理,徐慧小时候也是听不进去的,直到一件真事儿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她幼时有一个交好的邻家姐姐,常来他们家里玩儿。有年夏天,姐姐在他们家里遇到了徐慧的表哥,两人就看对眼了。
徐慧和表哥从小就认识,两人相处的如同亲兄妹一般。虽也有注意男女之防,但时有亲密之举是免不了的。比如这天园子里下了雨,表哥一时心急,就把自个儿的披风褪下来批到徐慧头上。
这一幕恰好被邻家姐姐瞧见了,就记恨上了徐慧。
这个姐姐年纪比徐慧大三四岁,心里还算存得住事儿,就忍了这一回。
可次数多了,邻家姐姐终于爆发,与徐慧大吵了一架,骂她不要脸,勾引自己喜欢的人。
徐慧当时特别生气,也是年纪小,沉不住气,俩人对吵了一架,说了许多绝情的话。
等过了几年,徐慧的表哥和别人成了亲,邻家姐姐也定了亲事,她才觉得自己当初不应该那么对徐慧。
可两人当时吵的天翻地覆,这几年也渐渐疏远了。再想回头,难如登天。
徐慧至今记得自己当初苦苦辩解的样子,浑身颤抖,满心委屈。她口如连珠,滔滔不绝地为自己申冤,可对方根本听不进去。
为这件事她苦恼了许久,最后姜氏看她心里有事,就问徐慧怎么回事。
谁知徐慧一说完,姜氏就笑了。
“你这傻孩子……”姜氏和蔼地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都是有定数的。你与你表哥亲密,她却喜欢上了你的表哥。你就是再怎么避让,这也是一个死结。你若当时看得开,渐渐同她疏远,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如果没有那场激烈的争吵,再过几年,你们也还是想起来彼此能微微一笑的朋友。”
“可我舍不得她呀……”
徐慧当时不明白,关系那样好的两个人,为什么就不能相亲相爱一辈子呢。
姜氏摇摇头,“人生有许多不同的阶段,在每一个阶段,会有不同的人陪你走过。除了亲人,你不能强求每一个人陪你走到最后。”
徐慧一直记着姜氏的话。
所以在把何怜送走的时候,徐慧心里虽有不舍,但那种疼痛很浅,并不致命。只要想到这样做对她们彼此都是好事,她的心就宽了许多。
回忆起这段往事时,徐慧不由地轻轻一笑。
任何人都不是一开始就是现在这副样子。如今她看似心如止水,无欲无求,可又有谁知道,当年的徐慧是怎样的年少气盛呢。
她与旁人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比起许多人,她的成长要早了许多。
这种成长不是身体上的发育,而是心灵的成熟。
偶尔她也会觉得这样很累,比如晋阳,晋阳的早熟,显然已经成为了她的心理负担。
不过徐慧就不会。大多数时候,她十分庆幸自己提早明白了许多事理。她对自己目前的状态十分满足。
等出了浴桶,换上新衣,徐慧写字画画,看书睡觉,与平日里没有任何不同。
她奇异地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好了许多。比起得宠时的日子,她竟当真觉得现在更加自在。
王掌史这时候已经将事情打听的差不多了,见徐慧笑了,险些没吓死。
她以为徐慧受了刺激,疯了。
“婕妤,您没事儿吧?”王掌史担忧地问。
徐慧微笑道:“自然无事。”
王掌史道:“有什么心事,您尽管放心和我说,千万别自个儿憋在心里,伤了身子。”
“今晚我想把这卷书看完。”徐慧说道:“明日不用去甘露殿当值,可以睡个午觉。”
“婕妤……”
徐慧失笑道:“王掌史一向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又何须劝我?”
王掌史皱眉道:“您当真不打算向陛下求和?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王掌史已经做好了用长篇大论苦劝徐慧的准备,谁知徐慧竟轻巧地回答,“我知道。你放心,我只给自己放两天的假。等这两天过去,陛下冷静下来,我便去同他解释。”
“啊?”王掌史有些意外,想不到徐慧竟然肯放下身段,她可还没开始劝呢?
难得看到精明的王掌史露出这副傻样,徐慧抿唇一笑,眉眼温柔动人,“若是别人,我才不管。可陛下终究是不同的。”
陛下不是陪她走过一个阶段的友人,当断则可断。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的亲人。自从入宫那一天起,她的命运就与太宗息息相关。
她不会放弃他。
既然他们的开始是由他来决定,那么公平起见,要结束,也要她徐慧说的算才行。
而现在根本就不是结束一切的时候。
王掌史目瞪口呆,许久方道:“婢子虚长了婕妤十几岁,论起才情人品,皆不及婕妤万一。”
“别这么说。”徐慧对她笑了笑,温和地道:“回去歇着吧,今晚陛下不在,我这里不需要有人守着。”
王掌史依言退下,从不信佛的她拉着杜掌膳一起烧了道高香,感谢菩萨赐给她这样一位好主子。
杜掌膳被她搞得一头雾水,不过时间久了,清宁宫里渐渐以王掌史为尊,两人虽是平级,杜掌膳也乐得听她的,就乖乖地跟着烧了香拜了佛。
等烧完了,杜掌膳才问她怎么回事。
王掌史看着她笑,“真是傻人有傻福。明天好好给婕妤准备几样好吃的,把主子伺候好了,将来有你我的好日子。”
☆、第四十四话
第四十四话
徐慧这边悠悠闲闲地给自己放假,甘露殿里生闷气的太宗就没那么好过了。
他要气死了好吗!
他想不明白,徐慧为什么就不知道替自己争点什么。难道把他推到别人身边,他就会开心了吗?
这些话徐慧是没有说,是太宗自己推想出来的。可在他看来,徐慧就是这么做的。
她根本就不在乎他。
要说她去年刚入宫的时候,年纪小不懂事,还是孩子心态,也就罢了。
可今年,他都逮住她看那种书了,怎么还是不通晓男女之事?
李二心情不好了,让人上酒。
咕咚咕咚灌了自己好几杯,发觉一个人喝闷酒无趣,想找个诉苦的人。
找谁好呢?
韦贵妃太高高在上,不是个能说贴心话的人。阴德妃和燕贤妃唯唯诺诺,一棍子打不出一句要紧话。
杨淑妃倒是温柔可人,可她和徐慧走得近,不好同她讲徐慧的坏话的。
往下数,韦昭容是韦贵妃那边的人,杨婕妤和燕贤妃她们差不多……
后宫佳丽三千人,太宗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能说心里话的人。
往外头想想,他和长孙无忌啦、侯君集啦倒是亲厚,可是这种后廷里的事情,也不好拿出来同他们说啊。
太宗觉得他要憋死了,他得出去走走。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齐王妃这里。
他顿住脚步,有几分犹豫。
齐王妃是他的四弟妹,温柔小意,加上不伦的刺激感,曾有一段时日,太宗非常喜欢她。
可后来经过魏征的冷水一泼,这份心思也就渐渐淡了下来。加上徐慧入宫,他已经很久未曾涉足此地。
王德在旁小声道:“陛下可要遣人通传?”
太宗还在犹豫,里头已经有人出来,为首的正是齐王妃。
他便上前道:“免礼。朕路过此地,可扰了你歇息?”
齐王妃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一身酒气,知道他有心事,也不急于点破,温柔地笑道:“怎么会呢。陛下若不嫌弃,不妨到屋里坐坐。”
太宗从善如流地进了屋,王德跟在后头,心叫不好。陛下正和徐婕妤闹着别扭,这会儿若和齐王妃旧情复燃,那徐婕妤想要复宠,可就难了。
其实太宗此番行为,自有他的考量。经过这件事,他觉得徐慧还是没把他当成异性看,不知道嫉妒。若是她知道他去了旁人屋里,是不是就会有所触动?
他心里其实不大希望徐慧太过贤惠的。
徐慧和文德皇后不同。文德皇后是他的正妻,大度贤淑,能容人,的确值得赞美。
可徐慧身上没有正妻之责,根本没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这般将他往外头推似的做法,反倒令他心寒了。
加上齐王妃确实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太宗觉得和她说说话,或许能缓解一点眼下这种烦躁的感觉。
于是他就跟着进了内殿,两人相对而坐。宫人上了刚烫好的酒,喝到肚里去,十分温暖舒服。
太宗不好开门见山地诉苦,就先关心问候了一番她的起居。
齐王妃是个聪明人,知道今日的谈话重点不在于此,就简单答了几句,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起太宗的近况。
太宗不咸不淡地说了几件小事,后来自己也嫌烦,干脆掏出了徐慧的那首诗,直接拍在齐王妃面前。
这个时候他倒不把她当情人了,两人更像是朋友。
他苦闷地说:“朕最近好像有点喜欢一个小姑娘。”
太宗宠爱徐慧的事情,齐王妃身处后廷,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起初她以为这份宠爱不会持久,毕竟以她对太宗的了解,相比于不懂事的年轻女子,太宗更喜欢成熟知性有魅力的女人。
可没有想到,徐慧这么一得宠,就是将近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