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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事情压根没有闹大,燕贤妃是不会蠢到把徐婕妤逼上绝路的。”她话锋一转,解释道:“我所说的推她一把,指的是将徐婕妤推到杨淑妃和燕贤妃这一边。”
见嘉福似有所悟,武才人嘴角上挑,自信十足地笑道:“只要我们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认为徐慧还会傻到去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武姐姐果然高明。”嘉福真心实意地恭维道。
“徐婕妤毕竟是帮过我的,我怎么会害她呢。”武才人想起嘉福方才皱眉的表情,心里头其实是有点不高兴的。
她看得出,连嘉福一个和徐慧没什么交情的小宦官都不忍心伤害她。
可嘉福怎么会以为,她武媚娘就会与燕贤妃联手做那种恩将仇报的事?
她只是觉得,徐慧尚且年幼,并未真正意义上的承宠。若她们成了一个阵营的人物,她在徐慧不能承宠的这段时间填补上这段空白,于徐慧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徐慧长大以后,太宗究竟更喜欢谁,那就要看她们的造化了。
让她为了得宠,完完全全把自己扭曲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武媚娘自认做不到。
而且她有自信,就凭自己本身的实力,绝不会一辈子就这么窝窝囊囊、默默无名地活着。
燕贤妃的动作很快,形成了计划之后立即行动起来。
她与杨淑妃走得近,手底下的女官和杨淑妃身边的杨掌史自然相熟。
她让人悄悄地将杨掌史约了出来,只说和韦贵妃、徐婕妤有关,杨掌史果然立即便上钩了。
燕贤妃开门见山地说:“听说韦贵妃陆陆续续送了徐婕妤好几本古籍,此事杨掌史可知晓?”
杨掌史应了之后,就听燕贤妃爆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可杨掌史定然不知,那其中浸了剧毒。日积月累,可致人心力衰竭而亡。”
“什么?”杨掌史大惊,“贤妃娘娘所言,可是属实?”
“是否属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徐婕妤相信。”燕贤妃显然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不慌不忙地道:“本宫已经打听到,徐婕妤身边有个叫何怜的宫女,曾经有个亲姐姐死在了乾祥宫。由她出面将此事禀报给徐婕妤,想来再也合适不过。”
“娘娘英明!”杨掌史双目发亮,立即蠢蠢欲动起来。
她早就劝过杨淑妃,不能放任徐婕妤与韦贵妃交好,可杨淑妃一直不想把徐婕妤逼得太紧了。如今总算逮住这个机会,怎么能不让她兴奋。
可杨掌史也不是刚进宫的新人了,起初的兴奋劲儿过了,她忽然想到好多疑点,不由狐疑道:“不过贤妃娘娘既然与我家娘娘交好,为何不将此事亲自说与我家主子?还有何怜那边,就算是要传话,也用不着非要贤灵宫的人去吧?”
燕贤妃闻言攥紧了帕子,一脸愁容地长叹了一口气,凄声说道:“本宫不是没有劝过淑妃姐姐尽早摆平徐婕妤这个变数,可淑妃姐姐听不进去呀……至于让锦乐宫的人去,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在这宫里,本宫论位分论地位,皆不如淑妃姐姐,锦乐宫和清宁宫又不曾有过走动,只怕那何怜不肯信服。”
杨掌史细细一想,燕贤妃所说也在理,便答应下来,亲自去找何怜。
何怜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一脸的慌张,撒腿就要跑去给徐慧报信,口里叫嚷着要揭发韦贵妃。
杨掌史连忙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你不想活了?如今证据不足,千万不能声张出去,不然不仅撼动不了韦贵妃的地位,还会把你们家婕妤的名声搭进去,保不齐就会有人说她为了争宠陷害贵妃娘娘呢!”
何怜又急又气,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那依您说,这事该怎么办?”
杨掌史道:“回去提醒徐婕妤,让她小心乾祥宫的人即可。在我们掌握足够的证据前,万万不能轻举妄动。”
她答应帮燕贤妃做事,是因为她们的目的相同,都是让徐慧站在杨淑妃这边,对韦贵妃产生疑心。而燕贤妃的目的则更深一层,过去她与徐慧几乎是没什么交集的,可从今以后,她要让徐慧产生危机感,不得不依附于她。
这样,徐慧就不会随便说话了。
在这一场权力的游戏中,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很聪明,每个人都认为有十足的把握达成自己的目的。
却不知宫中最忌讳的,就是盲目自大。
因为过度膨胀的自信心,不但会让人丢脸,还有可能丢掉性命。
☆、第二十八话
第二十八话
此时此刻,清宁宫里,徐慧正为满桌子的菜肴而苦恼。
陛下这几天不知道是抽的什么疯,变着花样地投喂她好吃的。
好吃是好吃,可吃撑的感觉并不怎么美妙啊。
以往用完膳,她只要休息上一刻钟就可以继续读书或者写字。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多花上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来散步。
不然血液全都集中在胃部,她撑的头都迷糊,根本看不了书写不了字。
徐慧进宫这么久以来,头一次有了主动去甘露殿找太宗的冲动。
她想当面问问他,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竟然让他想出这种方式折磨她的身心。
还没等徐慧的冲动化为现实,何怜突然从外面跑了回来,拦住了她。
徐慧见是她,含笑道:“你回来的正好,陪我去散散步吧。”
何怜气喘吁吁地摇头,“徐,徐姐姐,何怜有要事禀报。”
“有什么要事,你喝口水再慢慢说。”徐慧不慌不忙地拿起水壶倒了杯水,等何怜的气平顺些了,方将杯子递予她。
何怜见徐慧对自己这样好,眼泪突然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砸到了杯子里。
她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与徐慧听了,见徐慧沉默着不说话,何怜忙道:“徐姐姐,我早就说过韦贵妃不简单,咱们还是快些把她送的东西丢了吧?”
徐慧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没有证据,我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贵妃娘娘。”
何怜忙道:“那就找太医来,让他们瞧瞧那几本书不就见分晓了?”
徐慧还是摇头,“若是找太医,事情就瞒不住了。一旦书上并没有被人做手脚,或者贵妃是被冤枉的,那怎么办?”
到那个时候,她和乾祥宫就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何怜急了,“难道姐姐你就这么忍着?”
徐慧轻叹一声,看着何怜,颇为无奈地说:“从一开始,你就不该去见杨掌史,害得自己深陷其中。”
何怜知道自己没有向徐慧说一声就掺和进来是有些草率了,可她问心无愧,“我可是为了姐姐你的安危呀!”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徐慧若有所思地说:“可是这事儿透露着古怪。看似简单直接地指向韦贵妃,中间却似隔着重重迷雾,叫人看不清明。”
不说她年纪尚小,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宫斗高手,也不一定就能在段时间内将此事与晋王、武才人、燕贤妃等人联系到一起。
以徐慧如今的阅历,能做到不偏听偏信,没有做出什么冲动坏事之举,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何怜自然是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不服气地说:“难道姐姐就打算什么都不做?一旦韦贵妃真的想对您不利呢?一旦那古籍上真的有毒呢?姐姐还打算像以前一样好好地将那韦贵妃的礼物供起来吗?”
徐慧见她越说越激动,柳叶眉微挑,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地道:“你和韦贵妃之间,可是有宿怨?”
刚才还激动不已的何怜,突然一下子便不说话了。
徐慧见自己猜中,更加确定了自己方才的猜测,“此事果然有蹊跷。怜儿,你恐怕是中了计,被人当做这盘棋里的棋子了。”
何怜咬了咬唇,满脸的不甘心,“就算是这样,何怜还是希望姐姐能查一查乾祥宫送来的东西,不要坐以待毙。如今陛下对姐姐恩宠有加,宫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清宁宫,咱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徐慧默了一默,沉吟道:“查,倒是可以,可是该怎么查,才能不打草惊蛇……”
“让朕来帮你。”
太宗的声音突然清晰地出现在不远处,徐慧主仆二人皆是一惊。
尤其是何怜,她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陛下……”徐慧轻轻唤了他一声,不自觉的含了些许复杂的情绪。
在她这里一团乱麻的时候,他如救世的天神般降临在她面前,主动替她承担烦恼,解除烦忧。
怎么能让她不感动呢?
想到自己刚刚还在因为御膳的缘故生太宗的闷气,她真是太小孩子气了。
太宗却不知徐慧心中所想,此事他的注意力都在“投毒”一事上面。
他伸手拉徐慧起身,然后转过头对何怜道:“你把事情再细细说与朕听,一个字都不许漏掉。”
何怜不知太宗方才听到了多少,生怕太宗会认为是因为她与韦贵妃有私仇才编出这段谎话的。
一个宫女污蔑正一品贵妃,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所以再次转述的时候,何怜尽量的不含丝毫感□□彩。
太宗认真地听着何怜禀报的每一个字,在这期间,他拉着徐慧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
徐慧在旁默默地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子,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
说他如兄如父,可太宗与她到底是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
他们本是不相干的人,自打她进宫以来,他却如一座伟岸的雄峰,充当她最坚强的后盾。
他又像宽阔的大海,拥有广博的胸襟,能够包容她的一切。
很早之前徐慧就听说,太宗甚少插手后宫之事。他一直尽量维持着后宫的平衡,从不由人为来打破。
妃嫔们和睦也好,争宠也罢,只要闹不过了头,他全都视而不见。
可是这一次,他不仅主动掺和进来,还这样事无巨细地询问,不是为了保护她,还能为了什么呢?
一直以来,徐慧虽与太宗同床共枕过,可在她的心里,他始终是外人,她从未有过“他们是夫妻关系”的真实感。
然而现在,她忽然清晰地意识到,他们是一家人。
此事由皇帝揽下之后,进展自然顺利得多。
乾祥宫送来的东西,皇帝悄悄找人查过了,什么问题都没有,果然只是一场无中生有的离间计。
太宗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何怜,可何怜年纪太小,实在不像有那个脑子自编自导这场戏的人。
他就顺着何怜提供的线索,摸到了杨掌史这里。
杨掌史起初还嘴硬,坚持说自己不知道,表示此事乃是徐婕妤主仆策划的阴谋。
上了刑之后,杨掌史还是不肯招人。最后还是杨淑妃亲自出马,才从杨掌史嘴里翘出点东西来。
可得知真相后,杨淑妃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能说。”杨淑妃语气坚定地道:“若是不说,你不曾真正给徐婕妤投过毒栽赃韦贵妃,只能被安上个胡乱编排后宫妃嫔的罪名,顶多被打发到冷宫去。可你若说了……相信本宫,陛下并不想动燕贤妃,你实话实说只会让陛下感到为难,你的命自然也就保不住了。”
“奴婢听娘娘的!”杨掌史哭诉道:“都是奴婢不好,给娘娘添麻烦了……”
杨掌史和何怜其实犯了一样的错误,就是高估了自己的智商,低估了自家主子的智慧。
若是杨掌史没有偏听燕贤妃的话,在行事之前将此事禀报给杨淑妃,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