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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小侄想,师妹可能往西南去了。”
“对,小侄也是这样想。”
邓小龙移转眼光,向桑清说。
钟荃在旁边快活地微笑一下,心中信心陡增。
“师妹多半得到毒书生顾陵在西南的消息,便自个儿去了。”
“可是她身上没有盘缠,而且她又怎知毒书生顾陵在西南?”
“姑姑您有所不知,关于毒书生顾陵的近日行事,江湖上没有人不挂在嘴边的,师妹多半无意听到,也许她先到京师,探听明白之后,又折回去。”
他并不提及没有盘缠之事,但桑清并不放过,说:“照理应该回来找我,可是始终没有消息。我不能不怀疑,哼,若果她胡作乱为,违背师门规条,我……”
钟荃不觉立时为薛恨儿担忧起来。
插口道:“姑姑,您别净往坏处想啊!”
邓小龙道:“目下当急之务,便是赶紧追踪师妹去处,便可省却许多无谓麻烦。”
这主意本来甚为普通,坦桑清正是心神混乱的情况下,对于这个意见,极为赞许。钟荃因天性淳厚,为薛恨儿着急太甚,也对师兄的主意十分钦佩。
“小侄们本是要往前面的善注禅院处取回宝剑,姑姑如往西南,正好顺路。”
她立刻圈回驴头,领先往回路走。
邓小龙腿上加劲,微微一夹,跨下那马哗啦啦撒开铁蹄,追将上去,和桑清并排而走。
他在马上大声道:“姑姑,您不必心焦,小侄决定陪姑姑走一趟,有小侄同行,关于毒书生顾陵的行踪下落,一定较易查出,也许比师妹还要走得快。”
桑清嗯了一声,眸子里又露出茫然之色。
邓小龙见她没答腔,便也静默下来,一直走了大半里路,他欲言又止着数次,卒之叫声姑姑,然后轻轻道:“小侄前些日子,碰见华山大悲庵的白莲师父……”
“哦?她下山来了?可是找我?”
“正是这样,姑姑,白莲师父只因帮助小侄,险些被那潘自达——他是海南剑派的高手——暗算。故此后来一径回山,转托小侄假如得晤姑姑,便转告姑姑说,庵主请姑姑立刻回山。”
桑清点点头,道:“人总是软不得,我把大悲庵镇山之宝的剑经硬给带走,师姐她果然服软了。”
邓小龙和钟荃两人都觉察她的口气甚是软弱,一点儿没有言中之意的那种强硬味道,不觉十分诧异。
“那我得立刻回山去。”她说。
万能胶兄 OCR
第四十四回 宝剑芳踪情影高楼
邓小龙脑筋一转,已知桑清这等说法,必有内情。
便自告奋勇道:“姑姑,倘若您不能分身,而小侄却可以代劳的话,请您尽管吩咐。”
“我正是为了分身乏术而为难,我师姐大悲庵主万妙大师前些日子忽然得病,恐是自知不起,必须从速准备后事,那本剑经,乃是举行掌门庵主传位典礼必需的信物。我本可托你带回山去,可是想起数十年同门之谊,她纵然再不对,总是本派掌门,应该回去一趟,见这临终诀别的一面…”
邓小龙立刻明白这位桑姑姑还在委决不下,情知她口中虽然这等说法,其实却不放心薛恨儿的失踪。
究其实当年万炒庵主虽不满这位屡开杀戒以锻炼术灵掌功夫的师妹,但启衅仍在桑清恃着尽得华山百灵、百妙两位大师剑术真传,自诩为华山第一高手,引起一场间墙之争。
细论起来,倒是华山本女桑清的不是。新近又因闹意气而夺走本门剑经,万炒庵主命在垂危,反而派人下山追寻桑清,请她回山。这一下纵使桑清深怀成见,也不由得觉着不好意思,非赶回山见大师姐一面不可。
邓小龙却没敢做声。等她自己决定。三骑继续前行,眼前忽地豁然开朗,但见疏树间植,中有小溪,屈曲如带。再过去一点儿,便是一座残旧的小禅院,山墙上大半粉尘剥落,显然已届残暮之年。
桑清忽然决定了,道:“那么找寻恨儿之事,便交托小龙你代劳啦!”
邓小龙应声道:“小龙省得,姑姑不必多虑。一俟寻到师妹,便立刻伴她回华山。”
转眼一瞥,只见桑清眸子中泪光闪动,禁不住愣一下。
她嗯了一声,轻轻道:“你多费心,有什么事你都可以代我做主,我先走啦!”
话声中头也不回,举手作别。衣袖褪落到手肘间,露出玉藕也似的小臂。
邓小龙和钟望不知不觉同时勒马,好让她的花驴先走。
蹄声均匀地得得而响,渐走渐远,终于消失了。
钟望迷惑地自语道:“姑姑走得真奇怪……”
邓小龙们然眺望远方,轻轻答道:“人生自是有情痴师弟你怎会知道她伤心下泪之故呢!”此恨不关风与月
钟荃爽然道:“小弟正是因此而大惑不解嘛!”
邓小龙寻思片刻,便催马前行,一面道:“恐怕是为了薛师妹真像姑姑当年…”
钟荃心中仍然否认师兄的话,但不再做声,两骑踏过疏树小溪,来到那座残旧剥落的掸院前门。只见外面横题着“善注禅院”四个大字。
他们下了马,钟荃紧跟着邓小龙后脚,走上台阶。猛可前面邓小龙脚步一顿,使得钟荃险些儿撞上他身子。
邓小龙指着门边的石墙道:“师弟,你看这是什么?”
钟荃顺着他手指之处瞧时,吃了一惊,原来那块石头上,现出一个灰黑色的手掌迹。五指张开,十分清晰。
“这个手掌印深有三分许,而且呈现这种灰黑色,不知是年代湮远,以尘沾污,抑是一门骇人功夫?”
“小弟觉得这好像是一种特别的功夫,并不是年代湮久之故。”
“哦,那真不得了。”
邓小龙骇叹一声:“这是什么掌力啊?”
钟荃摇摇头,过去细看一眼,回头道:“若果这不是江湖上的暗记,便是外门功夫中的一种毒功,非是真个用掌力按塌成这样子的。”
“愚兄倒未听过有这种销金蚀石的毒功,师弟你可想得出来?”
钟望也摇摇头,这件事便没有了答案。
两人不管这个,一直走进样院去,但见四下纤尘不染,十分洁净,可是一树不植,寸草无存,什么都是那么不顺眼,不管是墙壁门户,以至于供佛的用具,都是极为古旧陈败,仿佛非得这些东西自行毁灭净尽,就不能够有新的事物出现。
佛堂里毫无人迹,他们放响脚步,转人堂后。
后面是两座小院,都是那么静悄悄的。
邓小龙也有点儿憋不住气,朗声叫道:“这里有人么?”
歇了片刻,右边院子里传来一阵步声,只见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和尚,慢腾腾走出来。
钟望瞧见那老和尚面色枯黄,毫无神气,心中大不舒服。
邓小龙却拱拱手,道:“请问老禅师,虚本大师可在?”
老和尚抬头瞧他一眼,随即移开眼光,缓缓答道:“老袖便是虚本,檀樾有可见教?”
两人但觉大出意料之外,只因他们都认定秋月大师既然将宝剑留在此地,转托虚本大师保管,这位虚本大师不消说,定是佛门中身负绝技的人。
谁知闻名不如见面,竟是个面黄骨瘦,神衰体弱的老和尚,而且身为掸院主持大师,却闻人声而出迎,毫无排场气派。
“在下姓邓名小龙,这是敝师弟钟荃,新近由昆仑至中土…”
虚本老和尚抬目看钟荃一眼,随即垂下目光,漠然地嗯一声。
“在下曾得星宿西宁古刹主持秋月大师吩咐,命敝师弟谒见大师,并请赐下那柄玄武剑。”
老和尚又衰弱地晤一声,缓缓道:“是要取回宝剑么?老衲怎生得知你们两位是不是昆仑派的?”
两人乍闻此言,不禁一怔。
邓小龙勉强答道:“大师之言果然有理,只是此事除秋月大师外,再无别人晓得,故此大师可以相信在下等并非冒名骗剑之徒。”
钟荃呆立如木头,要是他独个儿在这里,定然答不出半句话。
老和尚有气无力地摇摇头,道:“不成,老衲不能轻信。”
邓小龙愣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皆因这位老和尚无论怎样说法.总是尊辈身份,使得他的话轻不得,重更不成,是以把个天计星也闹得目瞪口呆。
钟荃道:“晚辈的确是昆仑弟子钟荃呀!”
老和尚又摇摇头,随即移步走到墙边一个石墩上坐下,似乎是站久了腿脚酸软的样子。
邓小龙望了钟荃一眼,耸耸肩头,双手一摊,向他苦笑道:“大师不信咱们,这可没有法子证明,刚才在路上我也曾想过这问题,但愚兄以为秋月大师必有安排,谁知却碰个钉子。”
“那么我们怎么办呢?”钟荃急忙问计。
老和尚在那边虚弱地于咬一声,用力提高嗓门道:“你们说什么,老袖听不见呢!”
他虽然扬高了声音,但仍然不响亮。
邓小龙反身走到老和尚跟前,大声道:“敢问大师,寄剑的秋月大师当日是否留言说要敝师弟呈上信物,方可相信?”
老和尚摇摇头。
“那么大师能够辨认取剑的人吗?”
老和尚抬起头,膝陇的目光,使得邓小龙心中一震,忖道:“这位大师神气已尽,恐怕快要圆寂归西。”
他见老和尚没有回答,心中一嘀咕,招手命钟荃过来,然后又朗声道:
“如今唯有一法,便是命敝师弟施展出昆仑特有的身法,在空中改变方向,这一手唯有昆仑本门才有此一绝,大师看如此使得么?”
老和尚猛可震动一下,如从梦中惊醒,哺哺道:“对了,秋月师兄说过你能够在空中……”下面的话声,已模糊不清。
邓小龙向钟荃做个手势,一面大声道:“大师请看——”
钟荃猛可直拔起空中丈许高,前身一倾,整个身躯便向前飞去。飞出半丈之远,倏然清啸一声,恍如老龙夜吟,嘹亮悦耳之极。
却见他在啸声一发之时,身形极为舒徐潇洒地转将过来,双腿蹬处,神速得如电光一闪,又飞回原来之处。
然后气沉丹田,忽然飘坠下地。正好立足在原处,分寸不差。
他这一显露身手,不论是上跃飞行或下坠,自然有一种舒缓不迫的风度,令人看了十分舒服,同时也快到极点。
使得邓小龙也禁不住在心中大大喝一声彩,眼光中露出欣慰羡慕之色。认为这位师弟的轻功,该是并世无二的功力火候。
老和尚努力睁大迷蒙的眼睛,居然瞧见钟荃如龙般矫健的身手。
“檀樾果然是秋月师兄所说的那位。”老和尚道,声音仍像开始时那般冷漠。“可是两位却迟了一步……”
‘嘎?来迟一步?”
钟荃接口叫将起来,心中甚是骇异。
老和尚缓缓看他们一眼,疲弱地道:“两位何必着急。”
两人闻言,登时又化惊疑为欣喜,静等老和尚说下去。
“浮屠不三宿桑下,便是避免有情,一株野生的桑树,尚且如此,两位何必执着。”老和尚哺哺说着。
却把两个人又骇得心头鹿撞,莫明其妙。
老和尚徐徐再望他们一眼,道:“两位想是明白了?”
钟荃自幼受诸位高僧大师董陶,如何会不明白,只是似明非明,禁不住抗声道:“佛说烦恼即菩提,三兽渡河,各有因缘,大师太拘泥了。”
虚本老和尚微微一震,注意地瞧钟荃一眼,哺哺道:“老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