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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您觉得好,可以请您的先生一起来。”
“我的丈夫已经死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曼迪夫人怅然说道,“这不怪你。我的丈夫死了,儿子也死了。丈夫死在利比亚沙漠,一发炮弹削去了他的脑袋;儿子死在古巴丛林,一支毒箭射穿了他的咽喉。如今就剩我一个人,有的时候,我真希望跟他们一起死去。”曼迪夫人叹了口气:“可是啊,不管生活怎么艰苦,人还是要活着,坚强地活下去,这才是美国精神。”
夏阳趁机做反战宣传:“嗯,可是,曼迪夫人,您觉得战争是对的吗?美国发动的战争是对的吗?”
“不对,当然不对!它夺走了我的丈夫,我的儿子,我恨战争,我恨战争!”
“那么,您应该勇敢地站起来,告诉美国公民战争是错误的,呼吁美国政府停止战争!”
“停止战争?”曼迪夫人惊奇地看着夏阳。
“是啊,停止战争!战争已经夺走了您的亲人,不能再让它继续害人!”
“不,”曼迪夫人轻轻地摇头:“不!战争不能停止,战争必须进行下去!”
“为什么?”夏阳大感意外。
“因为我买了军火公司的股票!我把丈夫和儿子留给我的抚恤金,全部买了洛马、波音和雷声公司的股票!必须要有战争,军火公司才能接到订单,股价才能升高,我才能赚钱!”
夏阳皱眉头:“您为什么要买军火公司的股票?”
“是专家和分析师告诉我这样做的,他们说,只有军火公司才是保赚不赔的。”
“可是,战争害死了您的丈夫和儿子,它还会继续害别人的丈夫和儿子······”
“我也不希望别人的丈夫儿子死去,可我要生存!我要吃饭,我要旅游,我要缴纳电话费和水电费,还要来按摩!我没有工作,我全部的钱都买了军火股票,我只希望战争能继续进行下去,让军火股票越走越高,那样我的财产就会不断增值!至于说别人的丈夫和儿子,上帝啊,我的丈夫儿子能死,别人的丈夫儿子为什么不能死?”
夏阳哑口无言。
曼迪夫人的包里发出赌嘟嘟的响声,她取出一只掌上电脑,熟练地揿动按钮,边揿边自言自语:“下个月,巴勒斯坦领导人被以色列暗杀,嗯,买五十张。印度尼西亚发生恐怖袭击,死亡人数在二十人以上,好,买五十张。驻伊拉克美军抓获游击队头目,耶,买一百张。”
“您说什么哪?”夏阳以为曼迪夫人在说疯话。
“小伙子,这是反恐期货。”曼迪夫人喜滋滋地说,“除了军火股票以外,我最爱的就是它了。专家说,它具有期货市场的一切功能:风险回避、价格发现、提高效率和稳定收益。与普通期货不同的是,它买卖的是未来的反恐信息,这样既有助于五角大楼判断恐怖分子的动向,又可以使美国公民赚一笔外快。”曼迪夫人捧着掌上电脑,象是捧着水晶球的巫婆。
“······”
“下下个月,委内瑞拉反政府军刺杀一名市长,耶······利比里亚发生政变,耶······印度发生自杀性爆炸,耶······”巫婆通过水晶球看到了未来,激动得两眼放光。
回去以后,夏阳把这件事告诉给阿曼达。
“这没什么,”阿曼达刚洗完澡,她照着镜子,一边梳头一边说,“我们美国人热衷于投资理财,军火股票和反恐期货是这些年来的热门投资项目,几乎家家炒股票,人人买期货。”
“可他们买的是军火股票!反恐期货!这样做,只能把美国拖入战争的深渊!”
阿曼达从镜子里看着夏阳,不屑地说:“没那么可怕。对于老百姓来说,军火股票和汽车股票、电器股票没什么不同,只要什么赚钱,就买什么。反恐期货也是一样,除了赚钱以外,它还能指导美国人预先发现恐怖活动的苗头,规避风险,赢得反恐战争的胜利呢。”
“这么说,你也支持这两样东西了?”
“当然,我自己也有一个反恐期货的账户,不过很长时间没用了。”阿曼达转过脸,“你是外国人,你不能开办账户,但可以用我的账户买卖期货。”
“那,我看看。”夏阳从没买过反恐期货,有些好奇。
“你等着。”阿曼达上楼,取下自己的掌上电脑,拉着夏阳坐在沙发里,打开电视,边看电视边教夏阳如何操作。
反恐期货是五角大楼运行的网上交易系统,每个人在家里就能买卖。期货分日常事件和突发事件两大类,日常事件包括每一天在每个国家的恐怖袭击中,美军死亡人数、外国人死亡人数和当地人死亡人数,如果你猜对了就赚钱,反之就赔钱。突发事件包括一些较为重大的恐怖袭击案件,比如大屠杀、大爆炸、领导人遇刺等。
夏阳看到突发事件中有“今年,印度总理遇刺身亡”,“今年,俄国总统遇刺身亡”,“今年,法国总统遇刺身亡”,甚至还有“今年,中国国家主席遇刺身亡”。
“嘿!太不像话了,五角大楼整天诅咒中国领导人遇刺!”夏阳想把掌上电脑摔在地上。
“这不是诅咒,这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然后通过买卖期货的方式估计可能性的大小。”阿曼达替五角大楼辩护。
“那么,为什么不开出美国总统遇刺的期货呢?”
“呃,总统是国家元首,全体美国的代表,他不会遇刺,美国人民也不希望他遇刺。”
夏阳生气地把电脑还给阿曼达,转而看电视。电视上的一则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由美英日澳四国文物官员组成的代表团抵达巴格达,他们将与伊拉克文物局合作,共同制定保护伊拉克文物的方案。这是今年以来代表团第二次光临伊拉克······”镜头中出现四个衣冠楚楚的代表,他们微笑着向伊拉克人招手示意。他们正是夏阳和水芙蓉参观伊拉克博物馆时遇到的四个人。
夏阳扼腕叹息:“贼心不死的家伙,还在打伊拉克文物的鬼主意!”
阿曼达一边查看期货一边咕哝:“······本月,伊拉克将发生一起严重的恐怖袭击,三名以上外国官员在袭击中死亡······”
夏阳心里一动,脱口而出:“对,就买这张期货!”
“买这张?不不,”阿曼达摇头:“三名外国官员同时死亡的可能性太小了。”
“不是三名,而是四名!”夏阳指着电视屏幕说:“就是这四个家伙!”
阿曼达看了看电视画面,“你是说这几名文物官员?他们出入都有装甲车护送,他们受到袭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相信我,没错的,他们要来瓜分伊拉克文物,伊拉克人恨死他们了,他们肯定必死无疑!”
“要买你买,反正我是不买。”
夏阳掏出两百美金,“你替我买。”
“好啊,”阿曼达打趣地说,“如果被你猜中,你的两百美金就变成两千美金了!可别忘了请客哦?”
夏阳站起身:“晚安,阿曼达小姐,我要休息了。”
“等等,有件事我还没跟你说呢。”
“什么事?”
“今天我接到弗兰克的电话了,他说我的简历已经通过了加勒比之梦的审查,明天去迈阿密面试。”
“太好了,祝你成功。”
“欧阳,”阿曼达把尖俏的鼻子凑到夏阳的脖颈上,嗅他的气息:“今天晚上,我想放松一下······”
夏阳后退一步:“我要休息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总不理我?难道你不喜欢我吗?难道你······你阳痿吗?”
“我告诉你为什么!”夏阳取出钱包,抽出水芙蓉的照片,在阿曼达面前晃动:“就为了她!她是一个漂亮的的中国姑娘,也是我的爱人,她心地善良,从没想过害人,却被你们······”夏阳眼里滚动着泪花,“被你们枪杀了!”
“对不起,”阿曼达垂下头:“我很抱歉。”
夏阳紧紧地捏着照片,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战争必须结束,屠杀必须停止!虽然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但我一定会努力!”
第二天,阿曼达乘飞机来到位于佛罗里达州南端的迈阿密,准备参加下午的面试。中午,阿曼达来到弗兰克家,看望自己的母亲马西娅。
弗兰克上班去了,只有马西娅一人在家,她热情地欢迎阿曼达:“哦,阿曼达小姐,我的女儿,你又长高了!”
“马西娅,你还是那么年轻漂亮!”阿曼达与母亲拥抱。
“快坐下,我给你倒杯咖啡,还有你最爱吃的点心。”
“我想我不能再吃了,否则就要发胖了。”
马西娅端来咖啡,阿曼达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鲍勃死了。”
“我知道。”马西娅躲避女儿的目光。
“妈妈,鲍勃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能来看他一眼?他一直都很想你!”
“我已经结婚了,弗兰克对我很好。”
“妈妈,你是不是还在恨着爸爸?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他打过你吗?”
马西娅全身打了个哆嗦,她不再躲避女儿的目光,勇敢地说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鲍勃也死了,我没什么好怕的了,我要告诉你,鲍勃是打过我,他差点儿杀了我!”
“真的?他真的这样做过?”阿曼达不敢相信。
“鲍勃年轻的时候,对我可好了,别说打我骂我,就连脸都没红过一次。我见他人好,就心甘情愿地嫁给了他。结婚没几天他就参军上了前线,在利比亚呆了十几年,回来以后,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活泼开朗了。不过他对我仍然很好,我们纵情欢乐,还怀了你。”马西娅沉浸在甜蜜的回忆中。
“然后他又去了伊朗。几个月之后,他全身是伤地回来了,他立了大功,荣获国会荣誉勋章。伤好以后,他又去了前线,我舍不得他走,但是没办法,他就是那样的人。我没有别的乞求,只希望他退休以后回家,与我过完下半辈子。”
“三十年过去了,他终于熬到了退休,回来以后,吓了我一跳:他的脸变得很丑很难看,目光冷漠充满杀机,性格呆板怪异,跟以前的鲍勃判若两人。晚上,我要跟他做爱,他说他累了。接着,不知为什么,他跟我吵了起来,还给了我一巴掌!”马西娅摸着脸颊,惊恐地说:“他的手又粗又硬,打得我好疼!这还不算完,他又把我捆在床头,用皮带抽我!”马西娅摸着身体,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我被他抽得皮开肉绽,现在还有一道道的伤疤!最后,他竟然抓起刺刀,要杀了我!”马西娅泣不成声。
“妈妈,别哭了。”阿曼达递给母亲一块手帕。
“当时,要不是你在门外敲门,我就没命了。”马西娅一边擦泪一边说,“鲍勃变了,他完全变了!他不是人,他是魔鬼!”
“妈妈,你说,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阿曼达迟疑了一下,鼓起勇气问:“是战争吗?是战争改变了鲍勃吗?”
马西娅吁了口气,笑着说:“阿曼达,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们别谈鲍勃了。说说你自己吧,你过得好吗?有男朋友吗?”
“嗯,”阿曼达眨眨眼睛,“当然有啰,是个中国人,对我可好了,每当我头痛的时候他就给我按摩。不过呀,他像女人一样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