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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虚谷想了一会儿,颔首道:“我还不敢确定,但大概会吧?”
“所以,为了你和我,还有你已经在天上的妈妈。还有,为了许许多多无辜无力的人命和家庭,儿子,我已经豁出去啦!”
这话所要表达的壮烈之意,远超于言语文字。
朱虚谷把头面埋在父亲双膝,他感到父亲双膝膝盖散发出来的温暖,也感到他坚硬胜于钢铁的意志和力量。
朱伯驹果然在中午以前,约见彭家兄妹和房谦。
见面地点是内宅第一进的大厅。
这间大厅的布置家具等,与常见的没有什么分别。
唯一碍眼了一点儿的,便是厅右边有一张铺着绣花白色台巾的圆桌,已摆齐了匙筷等,看来竟是准备一桌筵席招待他们之意。
怒龙洪圭和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家人,陪这三个年轻人走入厅内。一望之下,厅内杳无人迹。
大家的脚步因而稍为停顿!
正要看清楚主人朱伯驹究竟在不在厅里时,忽然一阵奇异声音,说:“彭一行,你怕不怕死?”
这声音来路似是大厅左边,人人向那边望去,心中自是十分诧异。
但左边没有人,连可以藏匿人的地方也没有。
白发老家人轻拍彭一行后背一下。
彭一行茫然未解其意。
而此时那奇异声音却在右方对面角落传出来:“房谦,你的刀呢?”
人人转眼注视时,白发老家人推推房谦臂膀,要他注意,但注意什么却没说出。
“现在,彭香君,轮到你了……”
声音竟是来自相当高的大厅上面,白发老家人骇然道:“小姐小心……”一手扯住她手臂,把她拉到一边去。
然后,半晌没有声音。
人人握刀按剑,蓦然回顾。
连怒龙洪圭亦不例外。显然目下此一变故,连洪圭也大出意外,所以他面上的神情,既惊讶而又愤怒。
白发老家人忽然大步行前六七尺。
这样,他就变成最突出最惹人注目的目标。
洪圭首先讶然低叱:“老苏,你干什么?”
老苏笑一下:“我为什么是老苏?谁使你相信我是老苏的?”
“当然是庄主,难道你不是?”
洪圭已知道问题发生,所以尽力保持冷静。至于彭氏兄妹、房谦等人,此时只好作壁上观了。
“洪圭,我不是故意作弄你。”老苏居然直呼洪圭名字。
他说:“我本来另有用意,但情况改变,所以原计划取消。也因此,我藉此机会,给那些年轻人上课。”
老苏身躯越伸越直,体型似乎高大和神气得多。等到他拿掉若干白发和胡子等,已经是威严而又很有风度的朱伯驹。
人人都瞪目结舌,连洪圭亦不例外。
“彭一行,我曾经在你背上拍了一下。房谦,我碰过你臂膀。还有你,彭香君,你被我拉到一边去,对不对?”人人尽皆点头应承。
可是这些琐事,有什么意思?
朱伯驹一边要大家围着桌子落座,一面再解释:“刚才入厅的怪声,你们肯不肯相信是我以一种特殊功夫做出来的?”
以朱伯驹的武功修为,谁敢不信?
彭香君壮着胆子问:“那便如何?”
“假如我是敌人,你们现在会有怎样的下场?还能拔刀应敌?还能从容饮宴么?”
“虽然您说得很对,可是,我们想不到防范您呀!”彭一行不能不提出异议。
“对,但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朱伯驹声音温和而又耐心:“你们一定要记住,第一,最可怕的祸变,是出自肘腋间。第二,你们耳朵听见的,眼睛看见的,都不一定可靠。比较可靠的是你头脑里面的智能。”
这些卓越而又深刻的见解,似乎很难不承认,而事实上,谁也没有去否认和推翻的必要。
“第三点,这是进一步更详细的解释。当人们听见声音在远处,而眼睛在黑暗中又瞧不见什么,这时,别依赖耳朵和眼睛,敌人可能在你身边,随手一掌,等你躺下时,后悔已经太迟了。”
谁也不敢不相信他这话的可能性。
至少他已表演过。过程虽是未尽吻合他的话,但深入一想,却又的确极可能是这样的结果。
朱伯驹徐徐浏视每个人,道:“我着重奉告诸位,近日若是有外敌入侵敝庄,情势一定很险恶。而且,敌人最拿手的,便是刚才那种方式。曾经有过无数名家高手,都由此而丧生。”
这一课教导得十分成功,三个年轻人,加上洪圭,都深印心中,恐怕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
有人陆续进来。
是两位副总管,一是遥望中原毕奇,一是追风杖孟阳。
他们依庄主朱伯驹指示落座并作报告。
毕奇先说:“最新消息,李仙子和小关,在舒城与雷山之间出现,二虎三狼先被小关天铸剑重创。然后断金堂精锐人马赶到,因为奸掠劫杀仇恨,不惜以拼命战术,最后终于歼灭了二虎三狼。断金堂这一役,也付出相当代价。”
彭一行喏喏一下:“敢问……敢问那二虎三狼是什么来历?”
毕奇得到朱伯驹示意。立刻简扼说明:“近十几年来,天下江湖由南到北,先后出现了不少小型的犯罪组织。
“每个组织人数都不多,也没有固定巢穴,所以行踪飘忽诡秘。这些小组织,奸淫、抢劫、勒索、谋杀等样样都做。
“最著名的有十个之多,目下江湖之上称为十恶组。不论黑白两道,对这十恶组都觉得十分头痛。”
虽然头痛含有畏惧意思在内。
不过,深入一点儿分析,畏惧并非耻辱。
我们畏惧那些恶人侵犯伤害,等如畏惧烈火烧灼一样。唯其有畏惧之心,才会想法子应付,才可保得平安。
“至于李仙子和小关行踪,相信已到了霍山,这一点不久就可以证实。”毕奇继续报告:“另一方面,大别山那边,出入要道发现过几拔行藏隐秘的黑衣人。属下大胆判断,那些都是血尸老妖的爪牙。”
“血尸席荒的名字,你们可曾听过?”朱伯驹问那三个年轻人。
彭氏兄妹都茫然摇头。
房谦则颔首承认听过:“先师曾经不止一次,提及方今之世有十几位人物,他是绝对不碰的。血尸席荒便是其中之一。而您,朱庄主亦是其中一位。”
最后这句话,即使是拍马屁吧,但效力之大,也难以尽说。
何况房谦此人天生一副淳厚老实相貌,平日又罕得开口。因此,他拍马屁的可能性不大,讲实话的可能性似乎不必怎样怀疑。
朱伯驹面上神采焕发,眼中闪耀出雄视当世鹰扬天下的光辉:“有令师这一句话,朱某人这一生,总算没有白活。”
那房谦的师父冯长寿,乃是天下武林数十年来公认最厉害的三大杀手之一。他的坠泪七刀威名久着,卓然一帜屹立刀道。
得到这种人物的推许,自是胜过干百万闲人的赞美。
房谦又说:“先师论及血尸席荒,言下忌惮他的邪术以及他藏身的古墓,显然更多于他的武功;至于庄主您以及一些其它的当代宗师,先师反而没有提到这一类的枝节。”
朱伯驹心中的豪情与感喟,露于形色:“唉,小房,我平生弹精竭智,所防备的寥寥数人,其一就是令师。他老人家虽已退隐,但难保不重作冯妇。
“我的仇家只要请得到他,我便输了八成。因为令师乃是一流高手之中的高手,他若肯接下这任务,自是已有胜算。所以,小房,别见怪,在我的立场,令师仙逝是好消息,至少我稍稍松一口气。其次,我想尽办法把你请来敝庄做客,亦因为你是他的传人。”
房谦摇摇头,道:“不对,您大可杀死我,以绝后患。连我都会这样想,难道您想不到?”
“我当然想得到。”朱伯驹说:“可是我不能为了假设你可能对我有大威胁,便抢先下手除掉你。我平生当然做过不少错事,但如果我对那些错事都不在乎都不悔恨的话,自然我也不在乎多做一件。”
这个人虽是极之老谋深算,但这些话却可能是真心话。
房谦很庆幸自己不必查证这一点,否则他真是不知如何才查证得出。
朱伯驹已恢复冷静:“我知道你们已认识李百灵,我平生最遗憾的错事之一,就是使她离开了我朱家。”
他真的禁不住想起了真正的儿子朱虚谷,如果李百灵是他的媳妇,一切都那么美满!唉……
大家都凝神聆听,朱伯驹继续往下说:“我还有其它的错事,所以我有仇家。祟明岛白家便是其中之一。但白家是堂堂武林世家,不是江湖下三滥之流,所以当我查明了你们彭家兄妹内功源出白家,剑招则是另行学得的,我便放了一大半的心。直到亲眼看见你们的人品,我断定那白老二白文展,虽然险险死于我手底,却没有把仇恨留到下一代。”
那白文展二十余年前贫病交侵,塞滞于太原客栈,差点被人像丢死老鼠一样拖出去丢在路边沟堑。
他敢情是负重伤而不是病?
“现在,讲到血尸席荒这一笔,我多年来都一直暗暗极之提防他、认为他可能是我的一个仇家。我和他结仇,算时间早在三十年前就开始,那时是为了武功,但表面上,我们都是保持风度。嫉妒、嫌恶等,都只埋在心里,二十余年前,为了钱财和女人,我们终于翻脸干上了。从那时他便失去踪迹。”
这一番话出自朱伯驹口中,使听者无不为之愕然而又迷茫。
他何须说出当年旧事?
更何须向在座这些人说?
以在座这些人的份量,这种话说了有何用处?
洪圭稍后总算找到一个话题,亦可算是朱伯驹这些话的一个破绽。
“庄主,那血尸席荒成名将近百载,在时间上,恐馅不可能是你的仇家吧?”
“你问得好。血尸这个秘密,相信当今之世,知者已寥寥无几。这一秘密便是血尸席荒这个名号,只是一个名号而已,凡是得到这一摄真正传承的那个人,便袭用这个名号和姓名,至于是不是规定必须如此,却不知道了。”
朱伯驹叹日气,又说:“我怀疑昔年两仇家会变成现在的血尸席荒,当然有理由。例如以武功而论,他的路子最适合。以心性之残忍阴毒,他亦是一理想人选。总之,当年我灵祝一触,想及此一可能性,便加意提防迄今。”
朱伯驹目光忽然转到副总管追风杖孟阳面上:“我知道你一直很忠心,也很称职。玄剑庄有今天的地位声誉,你十多年来功不可没。”
孟阳面色有点异样:“庄主为什么忽然这样说?”
“十几年前,当你答应为本庄效力之后不久,我已发现你其实是少林嫡传;我也知道了你的苦衷。那便是你必须多挣点儿银子养活你的父母、你瘫痪在床的妻子,还有两个孩子。
但少林寺有些出了家的高手很糟糕,他们不准自己弟子利用少林之名挣钱。所以你不敢承认是少林弟子,我一点儿不怕你,尤其后来你的表现,使人更放心了。”
孟阳那么老练的人,也楞了好一阵,才离座躬身:“多谢庄主海涵栽培。”
朱伯驹要他坐下:“我还有话说。根据我的估计,你绝不会出卖我。但有一种特别情形,会使你向师门透露本庄一些消息。例如血尸席荒这类事情,他的出世并非只与本庄有关,而是会牵涉和危害及武林许多门派。本庄一旦有证据能够证实的确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