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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道人微笑道:“你这小子聪明多了,我的确希望你们走一趟,强永猛网罗了九名奇技异能之士,都是武林中无名之辈,但他们极受强永猛的重视,我倒很想知道一下,他们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燕青道:“好!过几天我跟杨师妹去一趟!”
药道人道:“你们来一趟可以,但千万别把张自新拖来,在路上我暗中观察他练功的进步情形,这一个月是他最吃紧的关键,千万不能耽误!”
说完又聊了几句闲话,才带着小沙丽走了。
杨青青笑向燕青道:“燕大哥,难怪你一肚子鬼才,原来都是跟你师父学的,他在外表上看去满脸正气,一丝不苟,骨子里却诡计多端,早就混到齐天教中去了。”
燕青微微一笑道:“东门灵凤在保定留书,说是叫我参加齐天教去,必能获得重用,我真想混进去探听一下他们的虚实,没想到师父比我早一步去了,姜还是老的辣,我比师父究竟差了一截!”
杨公久却一叹道:“药道长一来,总算把东门灵凤与李大侠的关系弄清楚了,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段恨史,而且还跟一代巨邪扯上了关系!”
杨青青同情地说:“李大侠的遭遇是够痛苦的,我第一次见到他,正好是他跟刘奎冲突,看他受小人欺负时,那种忍屈负辱的神情,我真替他难受,一代英侠,潦倒至此,我以前老是想不通,现在才明白他何以能忍受了。”
燕青道:“我却同情那位东门云娘,她的心情比李大侠更痛苦千万倍,尤其是她刺李大侠一剑时,等于在自己的身上割千万剑。”
杨青青黯然道:“女人总比男人倒霉,李大侠最多受点打击,还可以在恨上发泄自己,东门云娘却要担负他的恨,隐藏自己的爱,忍辱事仇……”
他们谈着,却见张自新已紧皱着眉头,连忙打住了。
因为他们知道张自新必须要一个平静的心情去练功,他们所谈的这些话都足以影响了他的心情的。
燕青一笑道:“张兄弟休息一下,晚上还要练功呢!我与杨师妹、杨老伯三个人轮流为你护法。”
张自新道:“有这间屋子,就不必麻烦大家了,我练功随时可停的,只要听见响动,我就改练剑法,大家也别去惊动来窥探的人,让他们给强永猛带去一个错误的消息。”
燕青道:“对!张兄弟,你也变老练了。”
张自新笑笑道:“我觉得哈大叔这次叫我一个人带沙丽走路是有深意的,以前我处处都要人照顾,这次变成我去照顾人,使我学得很多。”
大家也谈了几句,才告辞出去。
小书房中有现成的床榻,他可以躺下休息,晚餐是杨青青端进来给他的,见他以一指立在地上,屈膝盘尾,全身笔直,另一只手则轻轻向前扣弹,每弹一下,丈余远处的烛火就轻轻一跳!那烛台很讲究,蜡烛是特制的,每枝只有两寸来长,一寸许粗,加上火苗,高不到半尺,用一个尺许长的琉璃灯罩扣住,不怕风吹!
张自新能隔这么远,以指劲通过灯罩去震动火烛,足见他内劲之深厚,杨青青看得心中很欣慰,悄悄地放下晚饭,退了出去。
到了半夜,她怕张自新肚子饿,又约燕青给他送点心去,推门入内,见张自新躺在榻上睡觉,用一条薄被盖着,鼻息均匀,睡得很熟,可是傍晚给他送去的碗筷却不见了!
她正待叫醒他动问,因为这屋子不准下人进来,也未见张自新出去,那碗筷会到哪儿去了呢?
燕青朝她摇摇手,意思是不必惊扰他。
二人正准备退出,张自新忽然开口说道:“杨大姐,碗在我身子底下,没打破,你收了去吧!”
杨青青一怔道:“你把碗放在身子下面干吗?”
张自新笑道:“当垫被用,这榻上垫得太软了,我是贱骨头,睡上去不舒服,非要东西硬着才能合眼。”
燕青走过去,轻轻揭开他身上的薄被,两个人都怔住了。
原来张自新全身笔挺,却躺在两支筷子尖上,头下一支,脚下一支,完全仗着这两支筷子支持着他的身子。
那两支筷子更怪,一支是插在饭碗中,另一支是插在那碗红烧蹄膀上。
燕青不禁出声叫道:“张兄弟!这是什么功夫?倒像是变把戏了。”
张自新闻言微笑道:“燕大哥,我正在伤脑筋,因为我想翻身,可是头下的那支筷子陷进了颈子里,害得我动不了,请你替我将它拿掉。”
燕青上前,托起他的头来,发现那支银箸有一寸多陷进了他的后颈软肉中,大吃一惊,连忙拔了出来,筷子上却全无血迹,他颈上陷下去的深洞也恢复了原状,连皮都没破一点,忙把他放了下来。
张自新道:“实际上我已不必再练了,哈大叔交给我的功课,我已经做完了!这是最后的一课。”
燕青一怔道:“不可能吧!”
张自新道:“说来也许你不信,哈大叔交给我的功是十九种姿势,规定我一天练成一种,我来的时候,还差七种没练,杨大姐送饭来的时候,我正在练第十三种,她走后,我把余下的六种,一口气全练了一遍,发现根本就不必费事。”
燕青道:“那也许是你的禀赋特佳,但是我师父说你必须再练一个月,他老人家不会错的啦!”
张自新道:“不!他错了,我自己知道我的状况,这些功夫再练下去,对我只有害处,刚才就是一个例子,我试完最后一种姿势时,可以睡在剑尖上而不伤肌肤,可是时间熬久了,我连一支筷子都抗不住,使筷尖陷入肉里!我只好拼命用气相抗,如果你们不来,我很可能要挨到第二天,那个罪就受大了!”
燕青道:“这正是你功力不足的原故。”
张自新摇摇头道:“不!我祖父遗下的拳剑精解我看过一遍,虽然我识的字不多,但意思是懂的,我祖父说过这些功夫只是一个基础,像一棵树的根,根扎稳了就不必再勉强,听由那棵树自然成长,拔苗助长,有害而无益。”
燕青没看过拳剑精解,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一时无法回答。
张自新道:“对了!刚才有两个人来过,他们在窗子口张望了一下,就退走了,我没理他们。”
杨青青愕然道:“是什么人?”
张自新道:“不知道,但不会是这里的人,因为他们落脚很轻,像一片树叶飘落下来,这屋里的铃都没有响,我想一定是强永猛派来的人,他们来的时候,我假装在练剑,他们不可能知道什么的。”
杨青青一惊道:“那药师长在这儿谈话时,可能被人偷听去了。”
张自新道:“不会,我没有听见有人来过。”
杨青青道:“你在里面,怎么听得见外面的声音?”
张自新道:“说来你也许不信,我把最后一种姿势练完后,耳朵特别灵敏,再轻的响声我都能听得见。
“你跟燕大哥要过来时,在门外说了一句话,我都听见了,你问燕大哥打算什么时候上洛阳,燕大哥回答你说过两天再说,瞧瞧我是否真的不要人守护练功。”
杨青青怔然道:“那是我们在厨房里说的话,离这儿有好几十丈,还隔着十几重墙壁,你怎么听得见?”
张自新也微微一怔道:“有那么远吗?我听起来,还以为你们就在门口呢!”
燕青一叹道:“没话说,兄弟,我是真佩服你了,前后不过才一个多月的工夫,你居然达到了常人数十年的境界,我简直无法相信,你是怎么练出来的功夫。”
张自新道:“我不是练的,现在我才明白我爷爷为什么要把拳剑精解另外藏在燕子矶下不交给我,因为他定下的这些功夫并不须要苦练,只是像用火石打火一样,火苗碰在艾绒上,自然就点着了。”
燕青想了一下道:“兄弟,你这个比喻妥当极了,艾绒是极易燃火的东西,只要一点火苗就能燃着了,你的天生禀赋就是艾绒的特性,也只有你才能符合燃火的要求,寻常人练武功像烧木柴,必须要强烈的火种,慢慢地才能烧旺。
所以李大侠不让你学别的武功,因为你是艾绒,碰上强烈的火种,一下子就烧光了,那就是毁了你。”
杨青青道:“可是我教过他杨家剑法呀。”
燕青笑道:“那时候张兄弟这团艾绒还没有干透,点燃不起来,如果不是龙门剑客莫客非刚好寄身在那间破庙中,及时发现你的错误而加以补救,你的火苗多烤一下,将艾绒烤干了,张兄弟就真的给你毁了。”
杨青青伸伸舌头,但又有点不服气地道:“华老爷子教给他的唯心剑诀,难道不是武功吗?”
燕青道:“不能算,那只是许多零乱的剑法凑起来并没有一定的章法,练起来只耗气力与记忆,并不要别的功夫为基础,你教他练剑时,也是想他速成,只教他招式,并没有要他从练气开始,否则你就毁了他了。”
杨青青低头不语。
张自新笑道:“杨大姐对我是一片好意,我仍是感激的,现在我的功夫不必练了,明天我们到洛阳去探探消息吧。”
燕青一怔道:“你要去?”
张自新道:“是的,我一定要去,因为我的功夫必须要在打斗中求进步了,而且必须要相等的对手,才会给我磨练的机会,这种对手,必须要在齐天教中去找。”
燕青沉吟不敢答复。
张自新道:“你们不去,我一个人也要去,当然我会很慎重的,在没有把握能胜过强永猛之前,我尽量掩藏自己的实力,不跟他正面冲突。”
杨青青知道张自新的性情很执拗,他决定的事,不轻易受人更动的,因此道:“要去就一起去,明天我们都动身,连我爹也去。”
张自新道:“杨老伯不必去了吧。”
杨青青笑道:“爹在武功上帮不了我们的忙,但是他老人家有丰富的江湖经验,这对我们有很大的用处。”
燕青也道:“我以前自觉还不错,可是看了师父的作为,才知道老一辈究竟比我们强多了,如果我们要上洛阳的魔窟去闯一闯,自然是要请杨老伯率领带头。”
张自新也不再多说了,他忙于练功,晚餐根本没有动,用来作练功的工具了,杨青青送来的一盘肉包子,他风卷残云,几大口就吞了下去。
第二天清晨,杨公久听了三个年轻人的请求后,毫不考虑地一口就答应了。
杨青青不禁奇怪地问道:“爹,你也赞成张兄弟前去吗?”
杨公久笑道:“昨夜听见你们的谈话,承蒙你们看得起我老头子,拉我去凑凑,我好意思扫兴吗?”
张自新愕然道:“杨老伯听见我们的谈话?我怎么不知道你在附近呢?”
杨公久笑道:“我没有你那么灵敏的耳目,但是我有我的办法,那小书房是我特别布置的,你们在房中的一举一动,一声一响,我都清清楚楚。”
杨青青道:“爹,您一直在注意张兄弟吗?”
杨公久道:“不错,我用管窥的装置,对张贤侄的行动都看在眼里,他的进境令我惊奇但是我也同意他的说法,他的功夫是不必练了。
天龙大侠对继承他事业的后人选择如此之苛定有道理的,如非特异的禀赋,绝对无法与强永猛一争上下,因此他的遗籍上没有练功的要诀,只是一个锦绣的盒子,把珠玉放进去,则显其光辉而已,最多也只是一把挫刀,磨去白玉一些棱角,使之更具美化,他要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