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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荣道:“送小沙丽去瞧大夫去了。”
张自新惊问道:“沙丽怎么了?”
马大荣道:“您当真醉糊涂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张自新急道:“我是一点都不知道,只记得我跟哈大叔比酒,后来就躺下了。”
马大荣点点头道:“我想您是醉昏了头,否则怎么会打小沙丽呢?”
张自新更是发怔道:“我打小沙丽?”
马大荣道:“您醉倒之后,哈掌柜只喝到十一袋,虽然没有醉,可不敢再勉强喝了,可是其他的客人不服气,说不能让您一个人把草原上的好汉压倒了,大家拼着要超过您,结果最多只到十袋,一个个全倒了。”
张自新道:“我只问怎么会打沙丽的。”
马大荣道:“天亮了,差不多的人全醉了,聚会也散了,小沙丽见您躺在这儿,怕您着凉了,叫人抬您进去,谁知您人虽醉了,心神可不迷糊,那些人一抬您的身子,就被您摔了出去,足足打伤了七八个,最后小沙丽自己来扶您,您摔她不倒,反而被她擒住了胳臂,就在她要把您扶起的时候,你挣脱了手,在她腰上打了一拳。”
张自新失声叫道:“该死,我怎么会这样糊涂……”
马大荣道:“这不能怪你,当时掌柜的送客不在,等他来了说你是练武的天才,底子好,神智昏迷的时候,身体仍然有保护自己的本能,不能去动你的。”
张自新急问道:“小沙丽伤得怎么样?”
马大荣笑道:“不严重,只吐了两口血。”
张自新跳了起来叫道:“吐了血还说不严重!”
马大荣道:“这是大夫说的,沙丽年纪轻,受点伤很容易复原,只是为了怕淤血不散,积成固疾,才每天去推拿一下,用金针引活血脉,三五天就好了。”
张自新又急问道:“他们上哪个大夫那儿?”
马大荣道:“西市口袋胡同的莫大夫,他虽然是蒙古的密医,不挂牌,不串铃,却是跌打损伤圣手,咱们有人受了伤都去找他,一帖膏药就好了,灵验极了。”
张自新问道:“去了多久了?”
马大荣道:“刚去,一个时辰准回,因为金针透穴要花点功夫。”
张自新拱手道:“马大哥,劳您驾给我备匹马,我等不及他们回来,得看看去。”
马大荣连忙道:“您酒刚醒,何必去呢?我说没关系就是没有关系,沙丽临走前还来看过您,如果不是又怕您打人,早就把您抬进去了。”
张自新道:“不行,我非得去看看她,否则我怎么对得起她。”
马大荣笑道:“她一点都不恨您,伤也不打紧了,哈掌柜估计您还得躺两天,她才走了,否则她就会守着您,那伤可以说是好了,去不去都没要紧。”
张自新急躁地道:“说什么我也要去看看她,您不备马我就走路去。”
马大荣笑笑道:“老弟,您一定要去,还是走路的好,虽然您清醒了,身子还是软的,在京师大街上骑马,万一控制不住缰绳,撞了人固然不好,如果摔了自己,那是更犯不着。”
张自新也觉得头重脚轻,倒是信了他的话道:“我就走路去吧,好在路也不远。”
说着拔步就跑,马大荣要他走路,原是拦阻他前去,因为大醉刚醒的人,一定是脚步虚软的,根本是无法行动,哪知张自新体力超人,一醒过来,立刻就恢复正常了,先前几步还有点摇晃,后来竟是迈开大步飞跑了,急得他在后面大叫道:“张兄弟您还是骑马吧,我给您备马去。”
张自新回头道:“不用了,我等不及,等你搭上鞍,拢上缰绳,我已经到了。”
马大荣叫道:“您不骑马,也得把剑配上。”
张自新一怔道:“带剑干吗?”
马大荣气吁吁地把剑送来道:“哈掌柜吩咐过了,叫我们出门要小心,长春剑派的那批人还留在京师,白长庚做了顺贝勒府上的总教习,手下的人全进了府,整天在街上溜达,要找您麻烦呢。”
张自新愕然道:“他们找我什么麻烦?”
马大荣道:“还不是为了您这柄宝剑,顺贝勒府派了官人,到这儿来问过几次了,说是愿意出高价买您这柄剑。”
张自新道:“告诉他们我不卖,不就得了。”
马大荣叹道:“顺贝勒是十足的公子哥儿,哪里会懂得什么宝剑,这分明是白长庚在捣鬼的,所以您要小心。”
张自新愤然道:“这是什么话,我跟他们无怨无仇,在此武场上赢了他们是公开的竞技。”
马大荣道:“兄弟,顺贝勒是隆亲王的世子,隆亲王现掌宗人府,是最有势力的宗室亲王呢,白长庚有了这重靠山,想找您的麻烦还不容易。”
张自新道:“他们总不能在大街上杀人吧。”
马大荣道:“杀人或许不至于,可是闹起来总是您吃亏,他们现在是王府门客,您只是个老百姓,尽管您现在已是名满天下,还是少惹他们为妙。”
张自新道:“王府门客也不能仗势欺人。”
马大荣叹道:“兄弟,民不与官斗,您本事再大,总不能与一个亲王贝勒作对。”
张自新道:“我跟这些贵族毫无来往。”
马大荣道:“可是顺贝勒与银枪邱侯爷是死对头,邱侯爷因累世功勋,帝眷颇隆,对这些宗室亲王从不卖账。”
张自新道:“我跟邱广超素无瓜葛呀!”
马大荣道:“说是不错,邱侯爷立身正直,又喜欢结交武林中人,府中高手不少,顺贝勒公私两方面都不敢惹他,现在白长庚被顺贝勒拉去了,顺贝勒就是想利用他们去斗斗邱侯爷,白长庚如果想找您麻烦,贝勒府少不得会全力支持,这其中的曲折,您总算明白了吧?”
张自新道:“明白是明白了,可是与我带剑有什么关系呢?”
马大荣道:“白长庚想得只不是那柄剑,主要的还是忌讳您这个人,如果您赤手空拳,叫他们碰上了,来个大围攻,刀剑齐上,您丢了性命可不太冤枉?带着剑,至少可以自保。”
张自新想了一想,才点点头道:“好吧,我带着剑好了,不过我想没多大用,即使他们找上我,我也不能在京师杀人。”
马大荣笑道:“当然您不必杀人,可是带着这柄剑可以使您不必被人杀。”
张自新拱拱手,道声多谢,才急急地走了,由这儿到西市,要穿过好几条大街,路是熟的,他以前卖柴都走过,为了避免遇见长春剑派的人惹起麻烦,也特地拣了几条小巷子,走到一半的路程,刚好在一条长巷内,忽然前面围了很多人,不知是干什么。
他向前去,才看到一个身着官衣的汉子,揪着一个穷苦的老太婆拳打脚踢,那贫婆年纪已经很大了,被打得滚地求饶,那汉子仍是不肯罢手。
旁边围观的人很多,大家脸上都现出敢怒不敢言的神色,默默地瞧着,却没有人上前去劝解。
张自新天生侠义心肠,再加上他是跟祖母长大的,对年纪大的老婆婆别有一种亲切之感,见状自然不能袖手,挤进前去,突然伸手握住那汉子的胳臂道:“喂,你干吗欺负一个老人家呢?”
那汉子被张自新握住了膀子,抗不住他指上的神力,痛得直咧嘴,也不答话,底下撩起一脚就踢了过来。
这汉子也许学过几天拳脚,但还不够在张自新面前卖弄,只随后一抄,托住那汉子的脚跟朝外撩了出去。
这一撩的劲儿很大,虽然有看热闹的人挡住了那汉子,但也抵不过那冲势,一下子接连撞倒了四五个。
那汉子跌在人堆中,倒是没受伤,挣手扎脚地爬不起来。破口大骂道:“妈的,你这兔崽子是哪来的野杂种,也不睁开你的狗眼,敢来惹你家武老爷。”
张自新最听不得人家骂人,怒从心起,冲过去又是一巴掌,那汉子的半边脸立刻开了染坊,掌印处发白,旁边染成了紫色,口角流下鲜血,至少有四颗牙齿离了根,一头栽倒在地上,光会哼哼。
立刻有人把那汉子扶了起来,低声道:“武爷,您这下子可是在老虎头上拍苍蝇,这位少年英雄正是前天在卢沟桥一举成名的小白龙。”
那汉子听了这些话,凶焰倒是收敛了起来,但仍是不甘示弱,吐了一口含有唾沫的血,连带吐出几颗牙齿,唔唔地叫道:“小白龙怎么样,他敢把老爷杀了?”
张自新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将他拿了起来,道:“我犯不着杀你,可是能再给你一巴掌,将你那边的牙齿也敲落几颗下来。”
那汉子张牙舞爪地叫道:“快放我下来。”
张自新故意再把他举得高一点,那汉子吓得大叫起来,旁边的人忙劝道:“张大侠,你就算了吧,武爷骂了您两句,您也打过他了……”
张自新将那汉子举得更高一点,问道:“这家伙是什么玩意儿?”
旁边那人道:“武爷是顺贝勒府的门官。”
张自新一听是顺贝勒府上的门官,想起白长庚投入顺贝勒府,倚仗势力要与自己作对,心里更生气了,冷笑道:“原来是贝勒府的看门的,一个奴才就这么横行霸道,在街上任意欺侮老人家。”
那被打的老妇想是害怕这汉子的势力,反过来替他求情道:“相公,怪老婆子不好,武爷打老婆子的门前走过,是老婆子不长眼,泼了盆脏水,把武老爷的衣服溅湿了。”
张自新道:“溅湿了衣服最多替换洗一遍,怎可以伸手打人呢?”
老妇不敢做声,张自新又怒道:“这种仗势欺人的狗奴才,照我的脾气,真想拔剑出来,一下砍了他的狗头,可是我怕污了我的剑。”
旁边的人道:“是的,张大侠,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武爷吧。”
张自新见求情的这人也是穿着官服,乃冷笑道:“阁下是在哪个衙门发财?”
那人一拱手道:“小的在京兆尹梁大人手下当差。”
张自新冷笑道:“原来是位差官老爷,你眼看着这家伙欺凌百姓,也不吭一声,现在我出头教训他,你倒是会上来求情了。”
那人尴尬地笑了一下道:“张大侠,您说的是,小的正在劝武爷高抬贵手,您就来了。”
张自新怒声道:“光是劝就行了吗?你该把他抓起来。”
那人苦笑道:“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武爷是贝勒府的呢,连大人见了武爷也得递个手儿问安,小的怎么敢得罪武爷呢!”
张自新实在瞧不顺眼他这副奴颜婢膝的样子,乃冷冷地一笑道:“我可是个老百姓,现在打了这个武老爷,你可以抓起我来向他表功呀。”
那人连忙道:“小的怎么敢,您是京师闻名的英雄,又是邱侯爷的朋友,小的只求您放下武老爷,大家别出事就万全了,因为这条小街是小的管辖地段,事情闹大了,小的实在担待不起的。”
张自新见他一派惶急之状,觉得他很可怜,再者自己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才悻悻地把那汉子放下道:“这次饶了你,下次再见到你横行不法,我非宰了你不可。”
那大汉落地之后,连站都站不稳了,身子一软,就往地下倒去,那官役扶他道:“武爷,您怎么啦?”
刚把他的身子扶直,连张自新也怔住了,原来那大汉腰上插了一柄匕首深透肾。看来,下手的是个极有经验的武功好手,而且那大汉是被张自新举在空中,这柄匕首是被人当暗器击中。
旁边的人见出了人命,哗然一声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