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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桌椅,大家都把带来的毡子铺在地上,就算安了席,围成一个大圆圈坐着,营火的周围有人熟练地烤着整只的牛羊,涂上香料,香味飘出来,使每一个人都在喉头自咽口水。
盛会开始了,哈回回以主人的身份先说了一席话,因为张自新是汉人,又是盛会的主宾,所以他是用汉语讲的,好在那些回人久居京师,都能听得懂,语中无非是将张自新的英勇夸扬了一番,然后把烧熟的牛肉抬来,割下牛尾,用盘子端了献给张自新。
这算是主人的献礼,接着许多与会的人,也纷纷献上礼物,大部分都是金珠宝石之类,光辉闪烁,张自新正想推辞,哈回回低声道:“这是他们对勇士的敬意,你可不能拒绝,必须要收下来,才是他们的光荣,而且你还得还给他们一件礼物。”
张自新苦着脸道:“这么多人,我拿什么去回送呢?”
哈回回笑道:“不是每一个人都回,你只要准备一件礼物,随便什么东西,送给一个代表就行了。”
张自新问道:“我选谁做代表呢?”
哈回回道:“别紧张,你自己斟酌着看,如果是男的,必须是一个德智兼具的长者,否则就赠给一位美丽的女郎,那就不会得罪人。”
张自新皱着眉头,杨青青在他身边低声笑道:“我已经问过了,你还是找个女孩子作赠礼的对象好,勇士是英雄,英雄美人,那才迎合他们的心理。”
张自新更为着急道:“我没想到会有这一着,事先没有准备,我身上的东西,哪一样都不适合送人,更别说是送给女孩子。”
杨青青笑道:“回人重感情,视金玉如粪土,礼物并不须要有价值,只要有意义就够了。
张自新低头深思,小沙丽却在底下偷偷塞了一样东西给他,张自新接了过来,却是一束鲜花,不由怔了一怔,小沙丽朝他做做手势,叫他把这束鲜花做成一个花环,套在脖子上,张自新才明白了。
筵会已经开始了,烤熟的牛羊肉割成一块块的分送到大家面前,大家用手撕着,吃着,酒是皮袋子盛着的,川流不息地送到大家面前,不等喝完,立刻又有新盛满的送来,哈回回骡马行中的帮手全部都手脚不停地往来招呼客人,连家小妇女都出来帮忙了。
游兴节目也开始了,酒酣的武士赤裸着上身,舞着弯刀,配合着雄壮的战歌,作着疯狂的舞蹈,更有许多妙龄的女郎,和着优美的胡笛,铃鼓,曼妙起舞,唱着清脆悦耳的情歌。
张自新一直在低头扎花环,准备作为赠礼,可是他粗手笨脚,始终弄不好,杨青青被场中奇异的歌舞吸引了注意,没有去帮他的忙,哈回回也忙着去招呼别人,没有来注意他,也不知过了多久,才。
来到他身边道:“老弟,男的,女的,差不多全在你面前经过了,你决定赠礼的对象没有?”
张自新愕然道:“他们什么时候经过的?”
哈回回笑道:“家长向你献过礼,男儿们向你献过承,女郎们向你献过歌,你赠礼的对象只限于这些人,别的可以不理!”
张自新急了道:“糟了,我一个也没注意,哈大叔,您替我选一下吧!”
哈回回笑道:“那可不行,你手里拿着花,大概是准备找一位女郎做对象,被你选上的人将是毕生的殊荣,我可无法替你做主。”
张自新把扎得半妥的花环取出,自己更不好意思了,因为他粗手笨脚,把鲜花全弄残了,花瓣零落,自己看看也不像话,哈回回眉头微皱,但仍笑道:“没关系,受赠者只重视礼物的意义,哪怕是一朵鲜花,她们也会妥善珍藏,当做终身的纪念品!”
张自新忙问道:“一朵花也行吗?”
哈回回笑道:“当然行了,由勇士替她把花佩在发鬓,她就是回族最令人羡慕的女郎,你选中了谁?”
张自新道:“我一个也没有注意!”
哈回回道:“老弟!这不是开玩笑的事,今天规模虽小,却有着各部族的同胞参加,等于是一次回族的大结盟,意义相当深,而你的赠礼式将是会中的重头戏,老弟,现在你决定一下我替你宣布了!”
张自新道:“大叔我真不知道选谁好!”
哈回回道:“那你就随便选一个好了,凡是回族的女郎,都是花一样的美人,你只要注意别选上个有夫之妇就行了,否则她的丈夫会找你拼命的,他以为你看中了他的妻子……”
张自新一怔道:“会这么严重吗?”
哈回回笑道:“也不算严重,他必无胜望,可是即使被杀死了,他心中仍是愉快的,这证明了他的妻子是个美丽的女子,那个丈夫将感到双重的光荣,不过你老弟年纪还轻,无须为了一个女人惹下这场麻烦!”
说着他走到场中去宣布了,全场立刻静了下来,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张自新这边,等着他的决定!
张自新急了道:“糟了,我怎么知道哪些人是嫁了的人,哪些是没出嫁的呢?”
他的声音很低,只有小沙丽在旁边,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是已领会到他的意思,了解他的困难,乃笑着扯扯自己的面纱,张自新总算明白了,场中的女郎打扮全差不多,只是有些蒙着一层轻纱,有些却没有。
经过小沙丽的暗示,他知道蒙着面纱的女郎,必定是未嫁的少女,可是他又没有十分把握的,万一不是这样,岂不是要惹来一身麻烦,想了一下,终于有了决定!
将花环抛开,在剩余的鲜花中拣了一枝带叶的玫瑰,拖了小沙丽的手,走到场子中间,将鲜花插在她的鬓角。
四周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也起了一片轻微的叹息。
小沙丽见张自新把鲜花插在自己的鬓角,不由羞红了脸,在她苹果似的脸上,却充满了惊喜之色。
接着她拉着张自新向四周欢呼的人摇手答礼,对四周欢呼的人群表达了他俩感谢之意。
张自新对回族的礼节丝毫不懂,只好跟着小沙丽学样了。
四周的人群仍是不停地欢呼,此落彼起,场中的张自新自是莫名奇妙,就连调皮活泼的小沙丽也惊呆了。
因为回族的规矩,接受欢呼的人,是要用歌唱来表达他们的谢意,这一下可难了,张自新对回族的山歌一窍不通,而小沙丽是个哑巴,叫她怎么唱歌呢?
站在场边的哈回回更是手足无措,因为这是回族的规矩,又无法叫人代劳,眼看他们两人非失礼不可了。
正在哈回回万分为难的时候,这时小沙丽却洪亮的哼出了回族的名曲“天鹅之歌”!四周的少年男女也跟着哼了起来,小沙丽的歌喉异常洪亮,竟盖过了所有歌声,显得非常的凄婉动人。
仪式完了,张自新松了一口气,他和小沙丽回到哈回回身边,哈回回向他们俩人微笑道:
“看了你们俩人接受欢呼的情形,使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张自新问道:“是什么故事?”
哈回回沉思片刻,才轻叹道:“我年轻的时候,大漠上也曾膺任为勇士,同样的情形,也是把一朵鲜花献给了一位美丽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后来成了我的妻子,就是沙丽的母亲!”
他的声音转入回忆的神往,以丰富的感情注入声音道:“我记得那天晚上,她就是这首‘天鹅之歌’来答谢我,那美妙的歌声,也曾疯狂了大漠上成千成万的儿郎。”
张自新插嘴道:“这天鹅之歌是说些什么,我觉得它虽然好听,却充满了伤感的意思。”
哈回回道:“在腾格里清澈的湖水上,经常有天鹅栖息,这些美丽的鸟儿在临死之前会振翅高翔唱出美丽动听的歌,一直到筋疲力尽,声嘶力竭,才落下来,葬身在湖水中,我们祖先把它的鸣声编成一首哀歌,就叫天鹅之歌,歌中所以充满了哀怨的情调……”
张自新又问道:“小沙丽是怎么会唱的呢?”
哈回回道:“她在三岁时因为生了一场病,才坏了耳朵,在她小的时候,她母亲经常哼天鹅之歌当做催眠曲,她居然记住了,她母亲死后,她还有时哼哼,我闻歌伤情,曾经不许她再唱,多少年来,我以为她忘记了,谁知她今夜一点不差的背了出来。”
张自新道:“她既然能唱歌,也许还能恢复说话。”
哈回回道:“不可能了,她只记住了曲调,不记得歌词,所以只用一个啊音来唱歌,可是她的歌,比她的母亲唱得更为动人。”
张自新息然片刻,才道:“总算把难关渡过了。”
哈回回点头道:“不错!解决了,凭她这副歌喉,也没有人再会不服了,这真可惜她不能说话,否则她唱起我们大漠上许多动听的歌曲时,不知道会迷住多少人呢。”
张自新见他还在伤感着往事,连忙道:“哈大叔,我们去喝两杯,今天真值得高兴。”
哈回回笑道:“今天喝酒不是用杯计的,完全是一袋一袋计的,你能喝多少?”
张自新为了凑他高兴,豪放地道:“大叔喝多少,我就喝多少,那酒是葡萄酿的,像甜水一样,总醉不死人。”
哈回回被他引发了豪兴,大声道:“好,我们拼一下,比武功我是自承不如,讲喝酒,我还不会输给你这小伙子,走,咱们回座上较量去。”
两人来到席褥前盘腿坐下,有些人听说他们要比酒,立刻凑热闹围了上来,同时也给他们送来十几袋酒。
哈回回举起一袋笑道:“老弟,这是咱们用家乡的方法酿制的葡萄酒,人口虽甜,后劲可大,你别逞能,醉下去两三天都醒不过来呢。”
张自新年轻气盛,大声道:“一辈子醒不过来都没关系,大叔,咱们开始吧!”
两个人仰头各灌下一袋,立刻有人递上了第二袋,朦胧中也不知喝下了多少,张自新只觉得眼前的人头由一个变成两个,最后变成了不知多少,终于醉了躺下了。
从宿醉中醒来时,张自新觉得脑袋很痛,嘴里像火一般的干燥,舌头麻得发苦,四肢还是软绵绵的。
努力移头向旁边一看,却见自己还是在驯马场上,天色暗沉沉的,也不知是早是晚,场上只有一个大个儿马大荣在清除马粪,使他知道那场酒会已经过去很久了。
马大荣见他要爬起来,反而躲得远一点,伸长脖子问道:“老弟,你清醒了没有?”
张自新又晃了一下脑袋,使自己更清醒了一点,然后才答道:“醒了,我醉了多久?”
马大荣道:“足足两天两夜了,现在是第三天的下午,这已经算你身子结实的,跟您一起喝酒的,有一大半还躺在家里人事不知呢!”
张自新一怔道:“有这么久?我会醉得这么厉害?”
马大荣笑道:“咱们家酿的葡萄酒喝起来像蜜汁,醇劲儿却不比烧刀子差,照您喝的量,连神仙都能醉死,您只醉了两天两夜,的确是了不起。”
张自新忙问道:“我喝了多少?”
马大荣一伸拇指道:“了不起,老弟,您把大漠上的酒将们全拼倒了下去了,整整十九袋,这种纪录只有六十年前,在天山下一次大聚会中有人达到过,可是那个人醉倒后永远没醒,因此您可以算是前无古人了。”
张自新不大相信,用手敲敲脑袋道:“我没想到能喝这么多,哈大叔呢?”
马大荣道:“送小沙丽去瞧大夫去了。”
张自新惊问道:“沙丽怎么了?”
马大荣道:“您当真醉糊涂了?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