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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不悔站起身,还剑入鞘,对张无忌叹气道:“是洪水旗弟子。看来五行旗已经赶到了。无忌哥哥,洪水旗擅用毒水,千万别碰这附近沙粒。”
张无忌闻言,向旁边那具六派弟子的尸身望去,只见他面色青紫,果然是中毒而死。他心中凛然,想到不知这黄沙之下埋了多少人命,一阵难过。
他二人用掌风扫开附近黄沙。杨不悔内力不济,支撑得一两刻钟就有些吃力。张无忌关切望去,扶住杨不悔肩膀问道:“是不是有些累?你先坐下休息会儿,交给我就好。”杨不悔知道张无忌内力深厚,也不和他客气,走到沙丘高处,俯瞰观望。
随着张无忌一点点推开表面黄沙,一座大战场逐渐呈现在杨不悔眼前。一具接一具的尸体从黄沙中浮出,杨不悔对张无忌喊道:“够了!无忌哥哥,不用再找了。”
张无忌擦干汗水,跃上沙丘,和杨不悔站在一处。向下望去,近百具尸体静静躺在十丈见方的空地上。隐隐可见尸体周围水流和烈火灼烧后的痕迹。鲜血浸透了黄沙,经过一日,大片沙粒被染成了褐色。那些尸体,有的呈中毒后扭曲狰狞的惨状,有的被烈火焚烧而死已成焦炭,有的肢体断裂看不出人形,有的肠穿肚裂鲜血遍地。细细一数,竟没有几具完好的尸身。杨不悔眼光掠过一个脑袋碎裂的死者,半响方才意识到周围那混着黄沙的红红白白的东西是什么。
杨不悔脚下一软,被张无忌抱住。她此刻突然觉得,那最开始被发现的明教弟子是何等幸运。他是一剑穿胸而死,看来没受过什么痛苦折磨。冷月清光撒在这些尸身上,给它们镀上一层银辉,在圣洁肃穆的沙丘映衬下,莫名让杨不悔感到森森凉意从背后涌起。
张无忌方才在底下,每一具尸体的惨况都是近身得见过的,心中感触比杨不悔只深不浅。想到这些不过是这场浩劫的冰山一角,那股沉甸甸的感觉一直压在他心头。他心中不忍,恨不得现在就带着不悔妹妹转身离开。
他们相拥而立,望着这人间修罗场站了许久。月光把他们的影子越拉越长,终于从空地上消失。那修罗场漆黑一片,已经看不清楚了。
张无忌哑声道:“这些人都有父母妻儿、亲朋好友。这一战后,会有多少人再也回不了家?我爹爹妈妈被人逼死的时候,我常想只要他们能活过来就好了。什么报仇不报仇的,又有什么用?没想到,这世上有这么多人不肯珍惜这份幸运,非要杀个你死我活才罢休。”
杨不悔喃喃道:“为什么这些江湖人总想着杀人呢?若是可以,我真不想看到有一个人死去。”她像是在说给张无忌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杨不悔是上位者的思维,总觉得一切都应该在轨道内、体制内运行。自到了明教,她一心想改变明教的风气,变成一个组织严谨的政权形式。她不了解江湖人,无法理解江湖人的恩怨仇杀。六大派这近乎两败俱伤、玉石俱焚的做法,让她既焦急又迷惑。
杨不悔闭眼:“看这惨烈战况,六派和明教的梁子结大了。我本来还勒令下属,遇到六派就退回光明顶,不要恋战纠缠。可五行旗和五散人是绝不会这样做的。他们都是刀口舔血、心高气傲的人,下手绝不会留情。”她继续说道:“明明蒙古人才是天下汉人的死敌,为什么他们不先想着多杀些蒙古人,非要来和明教为难。就算明教有不少人恶名昭著,那明教起事反元的义军总该知道吧。哪怕是看在义军份上,也不能暂且一放吗?”杨不悔苦心孤诣筹备数年,为的就是等待时机在全国同时起义,好打元军一个措手不及、分·身乏术。没料到,倒是中原武林先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心中不禁有些绝望,但她的性格一向是越到危机关头越冷静。此时伏在张无忌胸口,却一点泪意也无,只是默默感受这最后一点平静安宁。
张无忌自问自答道:“解不开会怎样?啊,那自然是血战到底了。不管最后哪方胜利,剩下的都决不是蒙古人的对手。明教连自保都难了,更不要说留一手对付蒙古人。”
张无忌放眼望向这漫无边际的沙漠,想到蒙古高手此刻正伏在暗处蠢蠢欲动,坐等汉人武林自相残杀,手足发凉。心道:“即便明知蒙古人的阴谋,明教依然难逃厄运。为何中原名门正派不能好好坐下和明教共赏御敌之法呢?”然而他心底其实隐隐也明白,杨不悔所说六派不可能相信明教是事实,只是到底他还存着这一丝幻想。若连这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那中原武林颠覆之祸就已在顷刻间了。
杨不悔抬起头,抚上张无忌的脸,微微一笑、柔情似水:“无忌哥哥,我原来还想邀请你去光明顶做客。眼下看来,明教是没救啦。你去找武当派的诸位师叔伯们吧。武当派知晓内情,不会和我明教死拼到底。也许最后只有武当能得到保全。你武功又高,和他们一起绝不会有事的。如今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咱们能保一个人就多保一个人吧。”
张无忌伸手覆在杨不悔的手上,望着她水光盈盈的眼睛,心中一痛。他感觉胸口似乎有块大石一直压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几次张开嘴,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又似乎什么也不用说。最终,他只把杨不悔抱在怀里,在她耳边悄悄说:“你活,我也活;你死,我也死。”
第 24 章
世间除死无大事。既然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们几度同生共死,此刻许下生死与共的誓言,态度平平淡淡,好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但两人对视之间,已有了些许不同。原来的那种随时外放的炙热被收敛起来,目光更深沉更含蓄。这种内敛反而更有无形的存在感,不用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个动作,就有一种无言的默契在其中。
他们并肩向殷离杨翡所在的地方走来。两人既没牵手、也无对视,中间还有半人空隙,那股子截然不同的氛围却引得殷离杨翡频频侧目。
杨不悔走到殷离身边坐下,对她说:“六派和明教死伤惨烈,你们还是别去了。打红眼的时候,很容易被误伤的。”殷离紧张地问道:“那你们呢?你们去不去?”杨不悔低头道:“我是明教的人,自然要去的。”殷离怒道:“哼,我怎能抛下你们不顾,独自逃生?你当我良心这样坏?”杨翡斜躺在地上,翘着一只腿,不慌不忙地接口道:“我要是连这点自保的本事也没有,就不会上光明顶瞧热闹了。到时候我一定保这臭丫头平安无事。”
杨不悔和张无忌对视一眼,默默点头,不再多说。
张无忌心中担忧,自忖自己内力虽然不低,但除了当年父亲在木筏上所教而拆解过的三十二势“武当长拳”,根本未再学过武功招式。而谢逊所传授他的,却尽是拳术的诀窍,并非一招一式的实用法门。他空记了一肚子上乘武学精义,却使不出来。便邀了杨翡陪他练武。杨翡却不一样,从小所学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精妙非凡,又博采诸家之长。因此斗得十余招后,杨翡随即罢手,摇头道:“你对招式一窍不通,和你打没意思。你真是个怪人,年纪轻轻竟有这么高的内力,所会的武功招式偏偏还比不上个入门童子。真是奇也怪哉,怪哉奇也!”
杨翡眼珠一转,便指着杨不悔说:“不如我和她比比,你在旁观摩,说不定还领悟的快些。我看你也是使剑的,不如比剑法吧。”后半句却是对着杨不悔说的,说完拔出随身宝剑,松松挽了个剑花,长剑一伸,说道:“请。”
杨不悔知道张无忌底细,有心让他看个清楚,并不多言,站起身迎上。她剑指杨翡,剑尖微颤,杨翡周身数个大穴都在剑意笼罩之下。杨翡眼睛一亮,喊了一声:“好玉箫剑法!”扭身转过,斜斜刺向杨不悔丹田,竟也是玉箫剑法中的一招。杨不悔心中一凛,万分疑惑,将这路玉箫剑法一一使出。杨翡也同样用玉箫剑法回击。杨不悔招式娴熟、法度严谨。杨翡却是灵活轻盈,变招迅速。两人不加内力,仅对招式,一时也斗了个难解难分。
玉箫剑法是黄药师从玉箫招式中所化,专攻穴道。张无忌精通医术,一眼便看出这路剑法精义所在。他平日里每见飞花落地,怪树撑天,以及鸟兽之动,风云之变,往往便想到武功的招数上去。此刻见了这等精妙剑术,立刻被吸引住心神揣摩其中奥妙,犹如海绵吸水般进步神速。
杨翡纵身而前,手中长剑向杨不悔当胸点去。杨不悔剑尖微摆,舍了玉箫剑法,改用全真剑法,抬手格开杨翡这一剑。哪料杨翡也换了一路剑法,只见他剑尖一颤,倏地弯过,已点上杨不悔手腕上穴道。杨不悔手腕一麻,大吃一惊,眼见杨翡左掌劈来,除非仰头生受这一掌,非撤剑不可。
张无忌惊呼一声,就要抢上,连他们只是在比斗都忘了。
当此避无可避之时,杨不悔身子诡异转折,以绝无可能的一个角度从杨翡身边擦过,转到杨翡身后一剑刺来。杨翡立时回剑格挡。杨不悔突觉自己手中长剑被对方粘了过去,一惊之下,下意识的用内力夺回。杨翡只微一凝持,突然放剑,双掌直击向杨不悔前胸,同时剑柄反弹上来,双掌一剑,三路齐至。杨不悔来不及多想,身子直直向后仰倒,纤腰一扭,从杨翡腋下穿过。她连用两招全真剑法都被杨翡莫名克制,心中起疑,改用落英剑法。但见剑影纷纷,虚实难辨,剑风凌厉直逼杨翡眼前。
杨翡却急退数步,避开杨不悔剑芒,口中喊道:“够了够了,不打了。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偏偏克死了你的全真剑法?”
杨不悔收剑站住,点头问道:“好啊,你说说为什么?”杨翡眼睛晶亮,凑到杨不悔跟前嬉皮笑脸地说道:“你先告诉我你的全真剑法从哪学的?我就告诉你。”
杨不悔看着面前突然冒出来一张俊脸,感到两人站得太近,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两步,又看了张无忌一眼。张无忌站在一边,似乎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之处。杨不悔见他并未在意,松了一口气,可不知为何心中却感觉怪怪的。
她笑了笑,答道:“自然是和我师父学的。”杨翡察言观色,看出她今日兴致不高,也不再故意调笑,直接将缘由道来:“我家传的一门剑法,专为克制全真剑法所创。所以不管你全真剑法使得再好,都会被我破除。”杨翡笑眯眯地又凑近一步,对杨不悔说道:“其实这剑法还有一个奇妙之处,你要不要试试?”
杨不悔在杨翡再次凑近时,鬼使神差的没有再退后,她下意识的就悄悄看了张无忌一眼,他仍然没有反应。杨不悔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她心一沉,终于明白刚刚为何感到怪异了——他看到年轻男子接近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紧张生气!
杨不悔侧头看向杨翡,忽然对他一笑道:“好啊。要怎么做?”
杨翡天性活泼热情,早就想偷偷溜出门玩。这次下山,刚好遇上围攻明教的大事,便一路赶来。杨不悔实乃他认识的第一个美丽的同龄少女,又恰恰会几门他也会的武功,更让他深感亲切有缘。他心中怀有一点朦胧好感,自己尚且不知,无意中的就想和她亲近几分。见她同意一试,大喜过望道:“我这套剑法招招与全真剑法同名。若是对打,这完全克制全真剑法;可若是同使,却能合成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