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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琴感受到振华微带冰冷的目光,身子忍不住抖动一下,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了,还以为振华是因为她刚才对依萍说的那些话,心里的火气还没消呢。
家齐轻轻握住依萍的手,两个人漫步在街上,静谧的氛围无形地围绕着两个人,和路上匆忙来往的行人车辆成了极明显的对比。
过了很久,依萍才忍不住开口问道:“我离开书房后,你又和我爸爸聊了什么?”
“还能聊什么?自然是你和伯母的事情。”家齐微微地笑了一声,说道。
“哦?!爸爸知道我没听他的话,仍旧念了大学,他有没有很生气?”依萍心情忐忑地问道。
“没有,他只是有些失落,因为那天你也没仔细说,听他骂了几句话,匆匆离开后就没再去过,他心里觉得非常难过。”家齐淡然地道。
“我气不过是一个原因,不想一直回去听某人搧风点火又是另一个原因,虽然我想不透为什么雪姨那么有能耐,总能够把爸爸的脾气一猜一个准,不像我妈,唉~只会死心眼儿的在那里傻等。”依萍无奈地叹口气,母亲心里还有父亲,那是无庸置疑的,可是偏偏这个等那个也等,等来等去的非要等到其中一个踏进棺材了才能醒悟时间的不留情。
“你说得没错,陆伯伯倒是很坦白承认了这点,他和伯母都太在乎所谓的颜面和尊严,其实就这一方面来说,你还真是十成十的遗传到他们的好强。”家齐笑道。
“我?我…好像是吔?不过也让我吃足了苦头。”依萍仔细回想之前的记忆,似乎真的是如此,以前的依萍是个认死理又不懂得转弯的女孩,而且从来不觉得自己该对谁退让,却忘了她自以为是的强硬态度并不能为她和母亲带来什么好处,反而给雪琴更多落井下石的机会。
“幸好你现在开始懂得怎么改变自己,不然我想,你和陆伯伯之间的剑拔弩张恐怕一时半刻仍没办法停止,依萍,我必须要说,陆伯伯心里其实还有你们母女的,只是在那个雪姨面前,他似乎有意无意地克制着对你们的挂念,又变相地纵容雪姨对你们的言语暴力,甚至不惜对你们做出行为暴力的举动,藉此来掩盖他的无能为力。”家齐笑得颇有深意,似乎是想到他们初见那天的情况,但正在认真思考的依萍并没有察觉。
“你才见到我爸多长的时间,就能浮想联翩地说这么一大串,我真是服了你了。”緃使不能不承认家齐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是依萍可不想让他因此太自豪,所以忍不住露出些许质疑的语气。
“那是你从来不会站在你父亲的立场上想,多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想想,其实他也有很多的无可奈何。”家齐也为依萍的父亲感到叹息。
“以后我尽力多方面去考虑就是了,哎!你说我该不该阻止尔豪和可云结婚呢?我好矛盾,于理,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我总不忍心看他后半辈子只能守着可云过日子,即使当年的事他有错,可是可云也不能算完全无过;而于情,雪姨对我和我妈的态度那么恶劣,尔豪娶个疯子,对她来说是颜面尽失的事,我是很开心的。”依萍忽然又想到尔豪与可云的婚事,她为难地问道。
“顺其自然吧,我倒觉得陆伯伯应该先送可云去治疗才对,这么独断独决的定下她的终身大事,万一哪天她醒过来了,发现自己对你哥哥已经没有感情的话,不是又要多一个麻烦?”家齐点头回道。
“这一点我也想过,上次我跟你说过的,当年的可云是个很温柔体贴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尔豪,也许她还有机会找寻自己的幸福,毕竟有雪姨在,尔豪就不可能成为她的良人,可惜当年我年纪太小,不明白他们之间的事,其他人…恐怕有不少人都是在等着看戏吧?”依萍叹气地道。
第二十五章
“事已至此,你想再多也没用,反正我看你那个雪姨,心思多得很,她不见得像她嘴上说的那样,安份地接受她的儿子娶可云为妻。家齐的笑容隐约带着一丝恶作剧之意。
依萍疑惑地瞥了家齐一眼,她并不知道家齐已经把雪琴这些年偷偷取走陆家不少财产的事间接地透露给振华知晓。
“唉!不管她啦,反正我又不住那里,陆家就算翻了天也跟我没关系。”依萍决定还是远离那个地雷区,以策自身安全。
“只是有件事我一直觉得想不明白,我听伯母说,陆伯伯这一生总共娶了九个夫人,不过好像她们都只有妾的身份,没有一个是真正用媒妁之礼迎进门的,不晓得这个问题,你思考过没有?”家齐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唔…好像是这样,我记得第四个太太还是什么官的女儿呢,就连我妈也是书香世家的嫡小姐,按理这样的身份娶做正室是很足够的,照以前几位姨娘的说辞,她们都是被爸爸强逼着嫁进陆家的,可是为什么呢?爸爸为什么非要娶她们不可呢?”依萍侧着头,也是一脸的纳闷。
“我以为陆伯伯心里应该有真正喜欢的一个人,而那个人却是他想得却得不到的,所以他唯一能做到的只是留给心爱的女人一个正室的位置,而所娶进门的姨太太只能算是他的战利品。”家齐又道。
“吔?!”依萍惊愕地停下脚步,望着仍走在前头的家齐,陆振华心里一直忘不掉那个叫萍萍的王府格格,她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这家伙怎么猜出来的?
“怎么不走了?”家齐感觉到身旁的脚步声不见了,便停下来,转身瞅着愣怔在原地的依萍,疑惑地问道。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觉得我爸爸其实根本没真正喜欢过哪位夫人,是吗?不过这样说也不对呀,我妈说过,爸爸刚娶她过门的那段时间,对她也是极好的。”依萍快步走到家齐身旁,两人才又继续向前走去,她有些不明白地说道。
“要是我说出我的猜测,你可别生气,”家齐先是无辜地说句自清的话,又顿了一会儿,才接着道:“男人对于不是真正那么喜欢的女人,总有那一点猎艳和贪图新鲜的心态,我想,陆伯伯会娶那些女人过门,肯定是因为在那个当下,她们身上有足以引起他兴趣的某种因素,可惜等那股新鲜感过了,曾经喜欢过的女人就变得不值得一提了。”
“说穿了,就是男人的优越感??唔…这么说也有点道理啦,不过…他喜欢我妈哪一点呢?又是喜欢雪姨哪一点?唉!离开东北已经好些年,我连几个姨娘的样子都快记不清了,更别说去研究她们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依萍皱着眉头想半天,在一无所获之后,便放弃地摇头说道。
家齐无奈地轻笑一声,又说道:“或许因为当年在东北时,黑豹子的名号太过响亮,所以根本没人有胆量去问出个所以然来?”
“嗯…算了,不想研究这种无解的问题,反正哪!我也看开啦,爸爸和妈妈、雪姨之间的事不是我所能改变的,我只要妈妈身体健康,日子过得开开心心的就够了。”依萍轻吐一口气,情绪顿时放松下来,她笑盈盈地转了几个圈,说道。
家齐和伟哲想替依萍在公债市场做买卖套利的事,根本瞒不了家齐的四表舅太久,这一天,张宗汉派人把两个人都叫到公馆去,两个人一进门便挨了一顿骂。
“你们两个胡涂虫,做这一行少说也有几年时间了,难道不知道其中的凶险?居然替陆依萍冒这样的风险?到时候要有个万一,你们几年赚来的钱够赔她那一笔吗?”张宗汉气得大吼道。
“应该够吧?我都算清楚了…除非有意外状况。”伟哲不怕死地小声回道。
“哼!家齐是被女人给迷住了,你呢?你又是为什么?”张宗汉生气地指着伟哲的鼻子,怒斥道。
“张伯伯,我是被逼的呀!完全都是不得已的,不过为好朋友,两肋插刀,我也只能认了。”伟哲摸摸鼻子,小心地瞥了家齐一眼。
“四表舅,你不要怪伟哲,是我让他瞒着您的,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就好了。”家齐赶忙劝道。
“怪你?我为什么要怪你?该怪也要怪那个不自量力的陆依萍,你帮她的事还算少吗?她就这么自私?非逼到你倾家荡产不可?!”张宗汉越说越生气,对于未曾谋面的依萍,印象更差了。
“我只答应她做这么一次,她知道分寸的,再说到时顶多赔些差价而已,还不到倾家荡产的地步,四表舅,你很清楚她的情况,自然也能理解,她会想着这些事是多么正常不过的事。”家齐尽量委婉地说道。
“我不管她能不能明白这些事,你就想想要是有个什么差错,你怎么跟你爸妈交代,不过我看她现在的日子已经过得很好了,印书馆的工作够应付她和她母亲的生活,你还是别再去为她费什么心思,不然让你这么胡闹下去,你爸妈又会怎么想?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是不会为她说话,还有,你趁早把那些公债脱手了,看赔多少都算我的。”张宗汉决断地道。
“四表舅,依萍的意思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不能卖的。”家齐摇摇头,拒绝道。
“不能卖?她是会算命还是会预知未来?现在公债市场是十做九赔,谁能预测将来的结果?难道她在那个地儿有熟人?要真是这样也不必这么狼狈了。”张宗汉冷笑一笑,他在银行业多少年,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事见多了去,这种事岂是一个小丫头能说得准的?
“反正我信她这一次,当初我刚开始接触这些的时候,不也是做过同样的事吗?说不定依萍跟我一样,傻人有傻福,何况她答应我,只要凑足买地买房子的钱,她就连碰都不会再碰的。”家齐又解释道。
“家齐,你是真着了魔了,是不是?难道不管她说什么,你都要相信吗?”张宗汉重重地叹一口气,莫可奈何地道。
“自然不是,我很理智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不希望四表舅误解了她。”家齐低下头,愧疚地道。
“张伯伯,你就姑且信那个陆依萍一回吧,我昨天分析过这阵子公债的行情趋势,说不准真会被她猜中呢。”伟哲见张宗汉略歇了火气,便趁机又开口劝道。
“就这么一次,下不为例,家齐,过年时要有时间的话,你最好回北平跟你父母说清楚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别让做长辈的老是云里雾里的看不明白。”张宗汉看着家齐,叹了一口气后又吩咐道。
“我知道了。”家齐连忙点头应道,心里自是庆幸四表舅没再死咬着依萍的错处不放,虽然依萍不见得必须要和张家这门亲走得近,但毕竟他受人帮助太多,万一因为这件事伤了两位表舅的心,在父母面前怎么也说不过去。
离开张宗汉家后,伟哲既后怕又不解的问道:“喂!为什么你闯祸,我也要跟着挨骂呀?!我真是赔了钱又要赔上个人,不划算!不划算!太不划算了。”他边说还边摇头叹气。
“知情不报难道不算错?不过承你吉言,希望依萍的猜测不会出错,不然这辈子她在四表舅面前是别想露脸了。”家齐笑得极无力,他也害怕若结果真不如预期,他和依萍的将来会不会生变?
“不过这确实是个大冒险,前些日子光盯着那些板上的开拍数字,我这个心脏呀!跳得都可以媲美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