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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父亲就深爱古琴,因此黛玉得了乃父亲传,对于音律上颇为精通,谁知欧阳于坚一上来就把清秋心爱的东西贬得一文不值,还大放厥词,惹得清秋一阵厌烦。眼看着清秋脸色不好,欧阳于坚还一点没察觉到清秋情绪的变化,正在滔滔不绝的痛斥着政府无能,列强瓜分,一副清秋不顾国家死活,苟且偷生的痛心疾首。
“这个,欧阳先生,这话你不用对着冷同学说,看样子我才是你眼里腐朽无能又反动的阶层了。”白绍仪把欧阳的活力转到自己身上,给清秋解围。
谁知欧阳对着白绍仪的明示暗示根本不领情,拿出来做演讲的激情还要说,这个时候韩妈带着白绍仪的车夫进来了:“白先生,你家的车夫来了。”清秋也不看欧阳径自站起来笑着说:“这个便是主编大人魂牵梦萦的古琴了。韩妈你把的我房里的琴桌拿出来,我先洗洗手去。”说着她对着白绍仪和欧阳点点头:“容我先失陪一下。”白绍仪含笑点头:“轻便,我去帮着韩妈把桌子搬出来。”冷清秋的父亲是研究国学的,家里还有不少旧式家具和古籍善本。
白绍仪看着韩妈搬着桌子出来上前帮着把桌子放在院子的藤萝架底下,韩妈又去哪了扫帚和水盆,洒扫干净花架底下:“姑娘很讲究,叫我把花架底下放琴桌的地方再打扫打扫。”说着帘子一响,白绍仪和欧阳看过去发现清秋换了件整整齐齐的长衫,浅蓝色的夏布长衫,头发也不是随便的扎个辫子,而是梳个发髻,全身上下郑重其事,仿佛要出去做客似地。
白绍仪微微一挑眉打趣着说:“一架还不知真假的古琴罢了,怎么打扮的和要见大总统似地?大热天,不觉得太热么?”
“琴者禁也,古人弹琴必要焚香净手,或者鹤氅或者着古人衣饰,不管是不是价值连城的唐朝古琴,都是斫琴师的一番心血,琴为心声,可以上达天听,总也不能怠慢了。心存敬畏才是能知进退,有分寸,也才能清净自己的心思杂念。”说着清秋打开了装琴的盒子,仔细地看起来。
她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微微仰头看着白绍仪:“能不能上手试一试?”白绍仪听清秋的意思是要抚琴,顿时来了精神:“我可是要洗耳恭听了。可以上手弹奏,但是拿着这张琴问了几个会弹琴的,他们都说这张琴年月久了,不能再奏响了。就是勉强弹了,音色也不好。”
清秋叹口气,低声的说了一句:“明珠蒙尘。”就坐下来,她先半闭着眼稳定心神,抬起手轻抚上琴弦,一串清幽的曲调从琴弦迸发出来,整个院子都变得安静起来。连着韩也停了手上的活计认真的看着清秋抚琴。
白绍仪含笑坐在藤椅上眼光看着很远的地方,他从十岁上就跟着父母离开了中国到了欧洲和美国,听惯了西洋音乐的白绍仪很诧异世界上还有如此能叫人的心安定下来的音乐。白绍仪虽然不知道清秋弹的是什么曲子,可是曲子里面的意思他竟然明白一些。一曲终了,白绍仪还沉浸在余韵中没回过神来,倒是欧阳很捧个场拍拍手,有些吃惊的说:“没想到你还会这个。只是这样的东西全是消遣生在乱世,都是些无用的累赘罢了。”
“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可是仿佛如置身在一条河边,看着河水浩浩荡荡的奔流,本来还觉得天气太热,可是听了以后很神奇的凉爽起来了,心静自然凉就是这个意思了?”白绍仪说的一本正经,却把清秋惹笑了,她拿着绢子掩嘴而笑:“的好歹是没对牛弹琴,这只曲子叫流水。”她忽然想起来高山流水的典故,脸上无端的一热转过脸也不再说话了。
欧阳于坚看着清秋和白绍仪搭话,心里一阵不舒服,他愤愤的捏着拳头:“我还有事先走了,那些书你该好好地看看。其实世界很大,你的世界不该只有这些旧东西。”清秋见着欧阳于坚告辞,无端的松了一口气,白绍仪却是招呼着:“你多呆一会,有道是三人行必有我师,听着冷同学讲古琴也能长见识啊。”
可惜欧阳于坚也不理睬白绍仪的话,板着脸走了。白绍仪嘀咕一声,转向清秋:“我是不知道这琴的真假,到冷同学发高见的时候了。听着你的琴声我都想跟着你学习古琴了,这不算是附庸风雅吧,我是真心喜欢的。只是我对着古琴一窍不通,你别嫌弃就好了。”
“这张琴伏羲式,我看了后面铭文和龙池凤沼的式样,应该是唐琴无误,虽然不是在史书上留名的,也是不错了,该是唐朝雷家所制。这个只是我的一家之言,我一个学生能知道什么,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还请先生和主编说一声,我实在拿不准,最好请杨宗稷先生鉴定下。”杨宗稷是当时全国最有名的琴学大师。
“和杨先生说的一样,冷同学我真的要拜你为师了!”白绍仪对着清秋拱拱手,半真半假的要拜师。
清秋明白了一定是杨宗稷先生看过了,主编或者是白绍仪想要考校自己罢了。她却不生气,微微侧过身子笑着说:“白先生只管拿着我开心罢。我想杨先生不会吝惜收你这样的学生。”气氛变得轻松起来,白绍仪看看时间,把琴收起来:“时间不早了,打搅你半天,天越来越热了,你该休息了。我先走了。”
清秋把白绍仪送到门口,白绍仪深深地看一眼清秋忍不住低声的说:“我想欧阳于坚是生气了。其实他倒是个很正直的人,有自己的理想。只是他逼自己太紧了,闹的身边的人都跟着心浮气躁。他对你可是很有点意思的。”说着白绍仪没等着清秋说话就先走了。
欧阳于坚的心思清秋自然察觉到了,回房拆开了欧阳于坚送的礼物,里面赫然是一支看起来很贵的钢笔,只是钢笔不是新的,从磨损看是被仔细的用了很长的时间。清秋翻翻欧阳于坚哪来的书本,全是宣扬进步思想的。看着眼前的钢笔和书,清秋无奈的长叹一声,欧阳于坚喜欢的是他自己心里认为的冷清秋,可惜自己和他内心认为的清秋相差甚远。她要这个时间把东西还回去,把话说清楚了。
清秋的心思从欧阳于坚又不知不觉的飞到了白绍仪身上,自从清秋和白绍仪说清楚了不考虑感情,他们的相处反而是更顺畅了,亦师亦友,互相取长补短很有点同类相知的意思。
打定主意,清秋下一个休息日,一早上起来,她和母亲说一声,带着欧阳于坚送的东西,按着事前打听的地址,她去了欧阳于坚的家。
金燕西正百无聊赖的坐车出来闲逛,他一眼看见抱着书包走在路边的清秋,顿时眼前一亮。金燕西从车上下来,悄悄的跟着清秋,他很想知道清秋要到那里去,她拒绝了自己,一定是心里有了别人。表哥这几天也没进展,他曾经和大哥说过清秋拒绝了他的求爱。能叫清秋拒绝他们表兄弟两个的原因一定是她有了别的喜欢的人!
金燕西在内心发誓,他一定要把害的自己没面子,被父亲骂的罪魁祸首抓出来!
☆、第二十一章
清秋从同学那里打听出来欧阳于坚家里只有个母亲,他的母亲靠着给人家洗衣裳把他养大的。按着华玉萍给的地,清秋很快的找到了欧阳的家里。这和胡同地处偏僻,不过看上去还算整齐,一带全是低矮的房子。清秋辨认着门牌号,在一个小小的院子跟前停下来。
还没抬手叩打门环,小院子的们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上年纪的妇人看着站在门前的清秋一怔,随即笑着说:“是于坚的学生么?快请进来。”说着她很热情的把清秋往里面迎,妇人对着里面大声的说:“于坚,有同学找你。”欧阳于坚从窗子一看,兴奋地叫着:“你冷同学来了,快请进。”清秋听着一阵桌椅碰撞的声音,欧阳于坚几乎是跌跌撞撞的从屋子里面出来了。儿子一向很骄傲的,欧阳太太忍不住无声的一笑,欣慰的想原来这个姑娘便是他喜欢的人,清秋的人品举止气度,她自然是很喜欢的。
“你慌什么,好好地请这位同学进去坐,我要出门一趟,于坚好好地招待人家啊。”欧阳太太刻意给儿子创造机会。清秋听着欧阳于坚母亲的话就知道她是误会了,赶紧摆手说:“师母我只是来还给先生这些书的,先生好意借给我这些书,只是我太笨了,实在是朽木不可雕。看了这些天还是云山雾罩的,我担心先生要用这些书,赶着送来了。”说着清秋把书放在院子里面的一个小桌子上,对着欧阳于坚母子歉意的笑笑。
“你每天埋在那些酸腐之乎者也里面太久了。我还不急着用这些,你拿回去慢慢的看吧。你哪里不清楚我能给你讲解讲解。”欧阳于坚脸上的线条绷得紧紧地,走上前来拿起来一本书。清秋笑着往后退一步:“欧阳老师要考试么?我妈妈说不要随便收人家的礼物,我没感谢先生悉心教导还要收先生的礼物很不该了。”清秋说着从书包里面拿出来那个小盒子放在书本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感谢欧阳老师的教诲。”
欧阳太太看清秋的如此行事心里忍不住有些失落,看样子人家姑娘没看上自己的儿子。她想着自己家里的情形着实困难,人家好好地姑娘家怎么肯和她这样的人家结亲呢。欧阳于坚整个人愣在当地,他盯着清秋,满腹的心事一句话说不出来。清秋打破了冷住的场面,她对着欧阳太太点点头:“师母还有事情,我也不敢多打搅了,先回去了。”
人家姑娘不愿意,能有什么办法?欧阳太太强笑着说:“我一看你就很喜欢,以后多来玩,我送你出去吧。”
“等等,我送冷同学出去吧。”欧阳于坚从刚才打击中醒过神来,送清秋出门了。两个人一路上默默无话,清秋拿着书包默默地走着,两人一前一后,在空无一人的胡同里面很显眼。“你,我家的情形你全看见了,我从小没有父亲全靠着母亲拉扯我长大,你看那个小院子也是我后来出来上班,赚钱多一点才能租这样的房子。以前我还住过更烂的房子呢。我从来就不是人家那样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没饿着肚子就不错了,不会品茶,也没学过什么的高贵的西洋音乐。其实我想说的是,生活上金钱固然要紧,但是只有金钱没有感情的生活面目可憎,一点也不快乐。凭着自己的能力取得好生活,只有共苦才能有同甘的幸福。清秋同学你不觉得一起奋斗的感情更纯正么?”欧阳于坚话里话外意有所指的说福贵公子靠不住,只有一起奋斗的感情才能长久,暗指清秋不要被白家的富贵给迷住眼了。
本来欧阳前边的话清秋也没什么想法,上一世身在富贵中却过得凄凉惨淡,纵然是锦衣玉食有什么趣味?可是后面欧阳于坚句句指着她看上了白绍仪家世富贵,说她只看人家的富贵,会落得被抛弃的下场。听到这里,清秋冷笑着想,他打量着自己是那种嫌贫爱富的轻薄人么?清秋刚想辩驳一下,转念一想她是什么样子的人和欧阳于坚有什么关系?“先生的教诲我没听明白,现在是民国了,讲究的是男女平等,我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羡慕别人的富贵,常言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都是天意罢了,我犯不着眼红别人,更不会做出种种势力的嘴脸,不过是各人过个人的日子,各自走开就是了。”
清秋拂袖而去,欧阳于坚愣在当地,他想不出来自己哪里得罪了清秋了。“你等一下,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