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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袭人者受人暗袭。
用剑者死于剑。
曲非烟低头。
自己的剑被令狐冲所封。
陌生的剑从自己胸口透出来。
这次没有人再黄雀在后。
这次的一剑刺得精准。
断送她十四岁的生机。
向问天拔剑。
曲非烟向前扑过来。
令狐冲一手搂着盈盈,一手下意识地承接住她轻轻地身体。
——她一定以为,自己参与了这送掉她性命的布局吧?
眼睁睁看着向问天从背后结果了这个小姑娘的生命。
奇怪的是,曲非烟临终的眼神里,却没有恨,一点也没有。
她像一个仙女一样轻。
令狐冲几乎以为,她要飘回天上去了。
血淋淋,却很干净。
她再也无能为力了。
天色不知道到没到那个规定的时辰。
大哥不知道会不会骂她。
曲非烟睁不开眼,神智逐渐模糊过去。
“竟然敢伤了大小姐,不可饶恕!”向问天难听的嗓音嘶哑,令到令狐冲忽然觉得厌倦无语。“赶紧带盈盈下山疗伤罢。”他很后悔,为何要答应盈盈上山?
不是说只是找东方不败查问盈盈阿爹的生死下落么?
怎么变成了如此?
伤了不相干的,杀了不相干的。
他不喜欢。
好腥。
“不。”令狐冲怀中的任盈盈已经可以出声。“我不要紧。向左使,你弄醒杨莲亭,设法逼问出东方不败的下落。这群人如此拖延时间,想必现在的东方不败,十分虚弱!”
“不错!”向问天眼中精光频闪。“令狐兄弟,你保护好大小姐!”
令狐冲看着向问天走向那个可怜的杨莲亭。
已经如此了,还要拷问吗。
这个江湖。
一地的血。
他头痛不已。
(16)
“不必麻烦了。老夫知道如何找到东方不败。”
及时出现的上官金城帮杨莲亭逃过了一劫。
众人向着花田秘道而去。
任盈盈的伤口止住了的血又流了些出来,沾染在令狐的手掌上。
她看起来很累,很倦,很冷。
却要强自支持下去。
令狐冲忽然想,带着伤强自支持行走的盈盈,和刚才那个舒服地倒伏在自己手上的小姑娘,到底谁比较幸福些?谁又比较可怜?
手上染血的,终须一死。
“就是这里了。只是我也不知道如何进得去。”
秘道入口脚印零乱,象征一整个过往的时代,正在关闭之中。
如何开启?
“通知蓝凤凰,尽快带火药上来。”任盈盈即刻想出对策。
“有罗诚锋朱妩涛夫妇接应,半个时辰之内可以调运完毕。”向问天有兴奋之色。“对了,上官前辈,那个西贝货人在何处?”
若非忌惮葵花宝典与嫁衣神功,又何须如此兴师动众。他们心中清楚得很,马小二可以因为一时的蒙蔽而助他们对付东方不败,但却绝对不会容忍他们取下东方不败的性命。
任盈盈复杂地瞟一眼令狐冲。
他的武功应该足以应付那个功力虽强,却不够聪明老练的孩子了。
人人各司其责。
“何必那么麻烦呢。”
秘道之门慢慢开启出来。
绿水清山。
远处大片花田灿烂锦簇。
世外桃源之内的风光,刺得众人眼目一晃。
站在门内的人来不及穿上外袍,也来不及束发。散发白衣,配上神情恬淡的却眉目深邃的脸庞,巨大的压迫感觉与旖旎的虚幻味道,同时涌上众人心头。
盈盈踉跄地跌下来。
令狐冲不知不觉间,松了手。
她不疑有他,只是下意识地叫出来那个名字。
“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
不是马小二。
是东方不败。
众人都认了出来。不会错的。如天降临,压在了地上。
黑发白衣之间,有庞大的气场流动。
怎么会呢?
失去了内力已有五载的东方不败,身上居然散出令人难以抗拒的巨大气场?
上官金城首先退出两步去,大口喷出鲜血。
混在鲜血之中的,竟有一条淡淡的黑影,乘人不备地向着东方不败而去。
“……黑蛊么?”东方不败笑了一笑。
他一笑,事情便改变了。
似乎整个空间一刹那换了。
天开了。
地上都是洪水。
未见什么动作,黑蛊已经在他指间。
“你——你——”上官金城睁大眼睛。
双眼之间,插着一支针。
连一滴血也没有流。
连一眨眼的功夫也不够。
上官金城倒地,死去。
东方不败说了一句话,便杀了一个人。
“不愧是蛊圣,养了条很好的虫子。”东方不败玩着手中黑雾,迷迷茫茫,藏起他的眉目。“你们要不要?”
向问天终于反应了过来。
不出手,只有等死。
他双掌齐出。
一生最为强悍的一击,伴着一声怒吼而出。
“是你杀了烟儿。”东方不败不知道是问,还是答,还是平平直述。
下一刻,向问天在空中爆炸了开来。
血雾遮天,皮肉乱滚。
他变成尘世间的泥。
泥土。
换一眼,便不存在了,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血雾下面,东方不败也许有怒。有恨。有悔。有悲。
却都遮得看不见了。
血肉散尽之时,任盈盈已经在东方不败的臂弯里。
“为什么背叛我,嗯?”他低头,问。
盈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也许想说,但是不可能说出,因为东方不败捏着她的喉咙。
她只能够挣扎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可笑声音。
“吃了这个罢。”东方将指间的小团黑雾放进了她的口中。
因为失血而苍白的唇,又因为沾血而娇艳。
东方不败放开了任盈盈。
任盈盈跪在地上,一直抖,一直抖。
只剩下来两个人活着,站在这里。
秘道外面是满地血。
秘道里面是花田千里。
却也是满地血。
令狐冲有一种冲动,想转身,逃走。
多么似一个梦境。
“你要杀我么?”东方不败轻轻问他。
令狐冲心中忽然响起了一个无声无息的雷霆。
他做了此生最难以理解的事情。
他摇头。
走过去,拿起东方不败的手。
灵巧的关节,坚韧的骨骼,和光滑的指甲。
令狐冲低头,看两只握在一起的手。
“不要这样。”他只说了一句。
没头没脑的一句。
——若是我要杀他。
他会崩溃。
他在崩溃的边缘。
若我不安抚他,他会杀了我,杀很多人,然后毁灭他自己。
他也许杀不了我。
但是他有足够的能力,去毁灭。
他压抑太多了。
压抑太久了。
曾经流动在自己面前的东西,很快,会从他面前消失。
如果,再压下去,压下去,哪怕是一根稻草。
也会让世间癫狂。
让他难逃宿命。
所以,不要这样。不要那么哀伤。
不要那么淡。
不要那么强。
——
令狐冲抓着东方不败的手。有力的骨节纠缠在一起。
“我很想你,不管你是谁。”
下一刻,东方不败一记不太重的拳头,将令狐冲敲晕。
“大小姐。”杨诗诗与雪千寻从东方不败身后走了出来,扶起了任盈盈。
任盈盈一直在干呕。
“莫要害怕,黑蛊七日一死,教主会定时给你解药的。”雪千寻柔声安慰她。“有解药就没事,熬一熬很容易过去,你不必担心,教主活着一日,就一日不忍心看你死去。”
——欧阳婷说得多么正确。
他不是人。
任盈盈有点疯狂地咬着自己嘴唇,咬得几乎皮肉剥离。
她忽然开始恨向问天。为什么要将她拉到这个噩梦里。她原本活得很好,被东方不败摆布着小小的爱和恨,跟随神教的脚步,纵然软弱,却有软软的幸福。
为什么会如此。
“诗诗,去看看杨莲亭。再替我装殓起烟儿的身子。”东方漠然吩咐妻妾。“千寻,带盈盈进里面休息。小二在客房,安排盈盈在我的卧室先睡。”
一群爱他的人。
生死之间火热挣扎。
就在三言两语之间分派。
东方不败谁也不看,只是抱着手中的令狐冲,走了出去。
(17)
东方不败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他把一个小姑娘装入了缀着东海水晶与南海珍珠的棺材。
把另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男孩,囚禁在了一大片花田里面。
然后再把一个大男人关押到了西湖底。
关押在任我行的对面。
东方不败一辈子都没有放弃过一种努力。
一种让自己成为他梦想中的那个人的努力。
他寻求自己。
却找不到。
杨诗诗有点颤抖地提着食盒,入去花田。
马小二蜷缩在床上,已经瘦到脱了形——他算计东方,讨好东方,爱着东方,不忍心伤害东方。
东方却很忍心伤害他。
很简单,简单到只需要一杯加了料的茶水,就可以放翻明明练就了盖世武功的他。
然后,就是一套催逼嫁衣神功人为攀至顶峰,气机反啮主人的金针大法。
费了好几个时辰,才能够完成。
秘道外血流成河的时辰。
——那也是马小二最后一次见着东方不败。
东方额头上有汗。
马小二体内如刀绞火烫,心中却陡然一松。
终于还给了他。
自己怎么折腾,怎么闹,却总是像个小孩子。在他面前,在他的雄图霸业,在他的隐忍深沉,在他的冷酷决绝面前。
如果你开口要,又如何会不给。又有什么会不给呢。
何必……何必这样。
经脉内壁全如天翻地覆。痛不欲生,他不争气地流泪。
却动了动嘴唇,用了最后的力气,对东方不败说了一句话。
“气机未熟,对你不好。”
东方不败温柔地为他擦了擦汗。“我知道。但是我已经不能等。”
下一刻,马小二便晕了过去。
“来,好歹吃一些。”杨诗诗如母如姐地扶起来这个眉目肖似东方的小男孩。
这一点肖似,改变了他一生。
马小二却还是蜷着,眼神涣散。
不是不想活,而是身体的虚弱反应,动一动便痛到晕厥的感受,让他很难相信自己可以活下去。
杨诗诗叹了口气,不再勉强,将食物分了一半,提去了另一间房。
任盈盈一夜之间,憔悴至不敢辨认。
“诗诗姐……”她痛哭着抓住杨诗诗的腕,仿佛抓着浮木。“救救我,我好难受……诗诗姐姐……”
五年岁月刹那抵消,她哭得涕泪全下,如一个小孩。
“好了好了,乖……”杨诗诗心疼地抱住她,赶紧塞入一枚药丸到她的口中。“熬一熬就好了,就过去了……”
不是东方不败要对她用这最残酷的黑蛊。
黑蛊原本是他们为东方不败预备的东西。
做了,就要准备好承受后果。这样的道理,任盈盈现在开始懂。这样的痛苦,她却要承受一生。
黑蛊无药可解,只有终身靠解药短暂维持生命。
就算日日服用解药,黑蛊也会将人的精气神采消耗一空。
黑蛊有第二个名字,叫做“福寿双全”。
福寿双全。
东方不败坐在了议事厅内。
他终于坐在了议事厅内。
杨莲亭躺在临时搭的小床上,腿上绑着夹板,手指缠着纱布,胸前不时洇血,偶然咳嗽几声。
他却孜孜不倦,借着阴暗的天光,凑得近近地看那些案卷,喋喋不休,絮絮叨叨地给东方汇报神教的各种事宜。
东方不败一面听,一面伸手拢了拢杨莲亭的头发。
才三十几岁,这个男人,竟然已经有谢顶之兆了。
他佝偻的身子,沙哑的声音,哪里像一个五年前还意气风发的有为青年,分明是个未老先衰的小老头儿了。
和东方在一起五年,消耗尽了他的光彩和才华。他辛苦地跟着东方的步伐,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