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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如何能放心。”
楚留香闻言蹙起了眉,还未说话,就听无花果断道:“分路。”
他看着楚留香道:“我先去济南,你送她们到松江府后再来找我……”
“不行!”楚留香挥手打断对方,紧盯着无花斩钉截铁道:“我绝不会再让你一人赴险!”
他思量了一下,道:“咱们先一路向北,我写信给薛衣人,麻烦他赶到这里,松江府离此处不远,你放心,他也是个难得的英雄豪杰,这事即是咱们有求于他,他也定会帮忙的。”
无花静静的看了楚留香许久,终于慢慢吐出口气,点头道:“好。”
天上灰蒙蒙的,太阳也隐迹在厚重的云层之中,不见踪影。
空气中带着些微的冷凝凄寒,秋风一起,竟是能带起一股让人皮肤都冻得发青的冷气。
“七绝,请这边走。”
无花点点头,并不在意对面那人看向自己的怪异眼神,安静的跟在这位丐帮弟子后面。
他也知晓,现在整个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他被天峰逐出了师门,虽是原因不明,但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一个能让人往好的方向推测的消息。
以至于他报上名讳后见到的探寻、嘲讽、奚落等各种眼神,无花自也是从不会将其放在心里。
无花随人走过一道断崖,崖下游流奔涌,飞珠溅玉,两边宽隔十余丈,只有条石梁相连。
其后小路尽头山势已尽,林木掩映,倒是有着三五茅舍。
那人当先领路,走到茅舍的竹篱前,朗声道:“南宫帮主,七绝公子特来求见。”
里面静了一瞬,随后才有南宫灵的声音缓缓传来。
“知道了,你先退下,还请七绝公子入内一见。”
无花推开竹篱进入其间竹屋,随后反手掩上了门,看也不看正安静垂首,坐在对面看不清表情的南宫灵,转身走至屋内西侧的内室床边,掀开了床幔。
床上躺着的人无花认得,正是养了南宫灵二十几年的师父,丐帮的上代帮主——任慈。
只是他此刻却不是因着生病而起不来床,反而面色铁青,嘴唇发紫,气息皆无,甚至身上已经发出了些微的异味。
无花只看了一眼,就知对方已是遭人杀害,久离人世。
他闭了闭眼,一字字道:“人是你杀的?还是母亲杀的?”
无花转回头去,冷冷的看着正站在门口南宫灵。
南宫灵眼睛赤红的盯着无花,身体轻轻打着颤。
他紧咬着牙关,甚至于牙龈处咬出的血迹,都顺着唇角显出了几许。
南宫灵的手中握着一把已然出了鞘的剑。
剑是好剑,剑锋随着南宫灵的手而不断颤鸣着。
然而那剑的剑尖此刻半斜的向着地面,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指向无花。
讽仇意逢石观音
屋外寒风呼啸,而正处于屋中的两人却在静静对持着。
无花看了一眼南宫灵手中的利剑,挽唇一笑,冷冷道:“怎么?如今,你竟是也想与我动手了?”
他大笑了一声,嘲讽道:“这是自然,任慈将你当亲儿养了二十多年你都能如此对他!又何况是我!”
“我知道你不愿我杀死任慈,”南宫灵赤红着眼睛,紧咬着牙好像在努力说服自己道:“可我这样做了又能有什么错!我就算杀了任慈,但那也不过只是为父报仇,父仇不共戴天,江湖中有谁敢说我的不是?”
无花闻言冷冷一笑,道:“你报了父仇当然没人会说你,不过是丐帮这帮主之位轮不到你做罢了。你敢说你心里不清楚他早就有心将丐帮全都托付与你?”
南宫灵死死的盯着无花,嘶声道:“你……你不说出去,还有谁能知道?”
无花扬了扬眉梢,冷声道:“谁?你认为拦住了我就没人能知道了?”
他看着南宫灵,一字字道:“楚留香呢?”
无花双眼清透中透着无尽嘲讽讥笑,直直的凝视着南宫灵,仿佛能将对方心中所想一概看清。
南宫灵身体一震,痛苦道:“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
无花悠悠笑道:“我怎就不能了?别忘了你我皆是一母所生,论狠心,论无情,咱们谁又能比谁差了?”
他笑叹道:“你都能将任慈多年养育之恩视而不见,我不顾兄弟之情,阻了你的名声权势,断了你的锦绣前程,又有何难!”
南宫灵听罢怔愣了瞬间,随即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中凄厉刺耳,竟似有着无尽苦痛,困于身不得发泄。
“是!是!你怎会差了!你怎会不比我无情!骨肉亲情,血脉之连,还没有你那少林寺的名声好!我与母亲,也没有你的情郎重要!”
南宫灵看着眼前听了他的话后,仍旧唇边带笑,悠然而立的无花嘶吼道:“你为了你自己还有什么不能舍,不能放的!”
他哽声道:“咱们母子三人这些年流离颠沛,聚少离多,你不在乎,我在丐帮受人欺凌你也没看见!”
南宫灵紧紧盯着无花,眼中漫出一丝丝杀意,厉喝道:“爹爹……爹爹当时死状凄惨……咱们一家四口的快乐日子就此一去不返,你,你怎还能放任了这两个凶手!他们给了你富贵名望,你就连生父的仇都不顾了!”
“母亲教育的好啊。”无花轻叹一声,唇角泛出微讽,抬眼看着南宫灵,负手淡笑着缓缓道:“天枫十四郎?他算什么东西?与我有何相关?我又何必要去为他拼了性命?”
南宫灵闻言身体剧震,仿佛受了不可接受的刺激,杀意横生漫出,举剑大喝一声,便向着无花砍去。
这一剑看起来似是平平无奇,但剑道中之精华,临敌时之智慧,世上所能容纳之武功极限,实已全都包涵在这一剑之势中。
然而直面迫睫而来的剑锋凛然,无花竟是仍旧站在那里,不言不动,只是冷冷的凝目看着南宫灵。
寒锐颤鸣的剑锋眨眼间便划过无花颈项,虽尚未触及皮肤,然而剑风一过,已然将那处划出了一道血刃,几乎是一瞬间,殷红的液体也慢慢的淌了下来。
若是这一剑劈实了,无花身首异处的结局,却也是注定的。
只是南宫灵似是从不曾想过无花竟然连躲都不躲,甚至连回击都没有,他心中一阵激痛而过,急忙收回劲力,反噬的内力瞬间而过,竟是手里的剑也握不住,便踉跄后退。
伴着剑下落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响后,南宫灵甚至在几步之后,竟然还被自己绊倒,的跌坐在地上。
他呆呆的看着无花,突然就缩成一团厉声凄喊了起来,仿佛困于囚笼的野兽,悲鸣嘶哑,痛彻心扉,无论如何也不得解脱。
刺目的鲜血染红了雪白衣襟,无花抬起手指抚了下颈间的伤口,垂目看了看指腹上的艳丽色彩,又抬起头看向南宫灵。
“迎风一刀斩?”他笑了笑,道:“天枫十四郎最得意的武技?这倒是我教你的了。”
他慢慢走过去,冷冷道:“天枫十四郎是你父亲,他被人杀了你就要为他报仇?可江湖里比武斗胜本就立得生死之约,难道你连这个也不记得了!”
无花又笑了笑,道:“你倒是个孝子,大孝子,可你又何曾见过天枫十四郎那个疯子了?”
他上前一把揪起南宫灵的前襟,冷声道:“你知道他长得如何?身高如何?脾气如何?你又知道他心里想要的是什么?又知道他来了中原究竟为何?痴情不舍?郁郁而终?伤心寻死?哈哈哈哈,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母亲说给你的幻想罢了!”
无花两指搬过南宫灵双手紧抱着的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慢慢道:“你真当他是个好父亲么!好父亲会舍了自己亲子?好父亲会不顾自己孩子的幸福?好父亲会让儿子成为工具好圆了他的野心?当真好笑!”
他看着南宫灵眼中汹涌着凄迷无助,疼痛入心,终于悠悠叹了一声,放开了南宫灵。
无花站起身,望着窗外似是回忆起什么,唇边漾着微笑,道:“从你出生我就守在你身边,你踏出的第一步是我扶着的,你开口说话也是我教的……”
他低低笑着,继续道:“你可知我听了你第一次开口唤的就是‘哥哥’,心中有多高兴?我当时就下了决心,无论日后过的有多不如意,也定是要让你一辈子快快乐乐的。你……也是我养起来的孩子啊……”
无花闭上了眼睛,长长吐出口气,轻笑道:“罢罢罢,任慈、丐帮,在我心里又何时比得了你了?你今后想如何便如何,我再也不管你了。”
他话一说罢,转身就想绕过南宫灵出门,却是自己的衣袖猛然间就被拉住。
“哥……”
南宫灵紧抓着无花,哽咽的唤着。
“哥……我不想的……我没杀他……没有……”
他两只手抓的极紧,就好像无花是他最后仅剩的唯一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
“哥……你别扔下我……帮帮我……救救我……”
无花垂目看向在自己面前哭的犹如孩子般的南宫灵,静了片刻后,还是轻叹一声,抬手抚上他的后脑,将人揽到怀里抱住。
南宫灵紧紧的抓着无花的衣襟,大哭道:“哥……母亲把婷婷带走了……我怎么办……哥……我该怎么办……”
无花身体微震了震,随即紧紧抱住南宫灵,安抚道:“我在,一切都有我在了,你别担心。”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一个优美动人,光滑像缎子一般的声音,带着笑道:“灵儿你到底还是听你哥的话多,瞧瞧他多本事啊。”
她的人虽还在门上,但这声音竟似对着无花和南宫灵的耳朵说出来的,她内力之强,竟已能将声音凝练。
无花心中一凛,抬臂护住南宫灵向旁边快速滚去。
可是他的后背还是被劲风扫到,脏腑顿时受创,下一刻就呛咳出一口血。
南宫灵道:“哥!”
无花又咳了几声,用衣袖拭去唇边血迹,淡淡道:“无事。”
白洁如仙子的石观音静静的看了这二人一眼,微笑道:“你们这对兄弟,倒是友爱的紧。”
她转目看向无花,轻笑道:“你这孩子,倒总是出乎了我的意料,若不是我来得快,想必不仅少林的这步棋被你拔了,就连丐帮,你也会哄着灵儿远离而去。”
南宫灵见了石观音,心里就惧怕的紧,立刻道:“母亲,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哥他……”
无花拦住南宫灵的话,慢慢站起来,轻声笑道:“母亲也说是步棋,这棋子,儿子倒是早就做的厌烦不已。”
石观音又轻叹了一声,道:“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无花如今的翅膀也硬了,竟是连母亲的话也不愿听了不成?”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淡淡的凄婉失落,却是有着让人心碎的蛊惑。
然而无花却只是静静的看向石观音,淡淡笑道:“此事都是儿子一人所为所做,与小灵倒是无甚关系,母亲若是想教训,儿子在此悉听尊便,但是小灵,还请母亲放他一马。”
石观音听罢微怔了怔,她看了沉静而对的无花片刻,仿佛带着一种痴迷道:“你这种性子,倒是与你爹爹相似极了,都是一副硬脾气。”
她此时说着的明明是伤怀早已远去的青春时光,情伤凄楚的回忆自己曾受过的苦楚,但是下一刻,却是已从原地消失,闪电般出现在无花面前,刹那便攻出七招。
“儿子是我生的,若要教训,自是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