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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龙族的始祖的话，应该是一条龙吧，怎么会是那只妖怪呢。
我现在还没有忘记那只妖怪的模样，雪白的皮毛上有黑色符文，矫健的身姿，四足之下是漫天云彩——
还有那双浅紫色的温柔眼眸。
只是，流浪狗，还有紫色的眼睛。
太像了。
我翻来覆去，让自己把眼睛闭上，但是闭上眼睛后，就是那只妖怪的样子。
……这是一个没有办法解开的，遗憾。
想要找到它，无论它是什么龙族的始祖，还是一直平凡的妖怪，我都想要找到它，然后亲口对它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把我从混乱的地铁送到了安全的福利院。
谢谢你让我感受到了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抹温柔。
小黑在一边蜷着尾巴睡得很香，它一向喜欢早睡早起，是个作息规律很好的神龙。
我微微叹了口气，掀开身上的薄褥，抱着腿，看着流泻下来的白月光怔怔的发呆。
“怎么，睡不着？”
小黑被我的动作惊醒了，它慢条斯理的蠕动了一下身子，然后用那张黑不溜秋的蛇脸看我。
“……没有办法了吗？”
我的声音很低。
闻言，小黑沉默了半晌。最后他像是累了一样，声音变得有些疲惫，“如果你非要……跟我走吧。”
像是一种神奇的法术，紧闭的窗子蓦然大开，有寒冷的夜风吹进来，刺激的我胳膊上冒出了一片片的小疙瘩，细细的黑色影子从眼前一闪而过，随即窗外，耀眼的金光骤然闪烁起来，刺得我禁不住闭上了眼，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一条漂亮优雅的金龙飞在窗外，金色的龙鳞闪着圣洁的光芒，它猛地飞近，铜铃大的金色眼睛对着窗户，映着我抱着腿看着它发呆的样子，浑厚深沉的声音颇为不耐，“发生么呆，快上来！”
“……哦。”
我楞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下了床想换双鞋，奈何小黑貌似变得很不耐烦，它庞大的身子环绕着整栋房子，金光闪闪，好像一尊金山。但是眼睛里都是不耐烦，好像将要面临的事情，是最让他觉得心烦的。
于是我随便的套了双棉绒绒的拖鞋，穿着粉红色的睡衣就爬上了它凑近的头。
小心的抓紧龙角，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腿有些抖，望着脚下的高度，“……你、你怎么不用爪子抓我了？”
以前不都是直接很爽快的用爪子捏着飞么？
“切，以前？你现在能和以前比？”
小黑的声音颇为不屑，“在我头上都开始恐高了吧？”
“……”你怎么知道！
“声音都在发抖。”
小黑一个甩尾，飞上了天空，刺骨的寒风吹过，我顿时感觉自己比淋了凉水澡吹风还要……冷。
以前……明明没有一点感觉的。
恐高，畏寒，虚弱……这是在加负面BUFF吗？
“没了妖力，你连个普通人都比不上。”变成龙之后，小黑的声音变得十分的低沉深邃，“抓紧，你之前的妖力不仅仅对身体有影响，甚至还影响了灵魂。”
“……妖力连灵魂都能影响？”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快要完了，你们还会再爱我吗？
发现个bug，修一下。嗯。
☆、半妖X死亡
第49章
“不过影响不大。”小黑的声音很低沉，“只是会让你在一些事情上不太容易集中精神之类的，或者是像这类的恐高。”
“……”
我默默的抓紧了它的龙角，手感很不错，但再好的手感也挡不住我一手的冷汗。
“……你要带我去哪儿？”
腾云驾雾的感觉着实是很不错的，当然前提是不是那么冷。
“……”
小黑好像不是很愿意提，它没有回话，只是一个甩尾，流畅的身姿宛若在夜空舞蹈一般好看，一种温暖的感觉从身体上慢慢散开，驱散了那种刺骨的寒，我微微一怔，这是……
“我的妖力，暂时能驱寒。”小黑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有，七迁屋，别忘了。”
“……”
小黑变成神龙之后那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感觉瞬间没有了。
还真是不遗余力的毁神龙一族的形象啊。
小黑飞行的速度一向是很快的，我遥遥的看到了它的目的地——因为小黑的速度缓了下来，我也因此明白了，小黑为什么不愿意提起他要去的地方。
那里是……除妖师的大本营。的场家。
小黑徘徊在云端，遥遥的俯视着那个建在山上的大家族，因为在它头上坐着，我看不清楚它眼睛里的情绪，犹豫了一下，“……为什么来这里？”
小黑，不是特别讨厌除妖师吗？
“不要说话。”
小黑变得低沉的声音响起来，然后复又沉默了下来，它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也好像是在……
它很焦虑。
我感觉得到。
那种忍耐的暴躁感，想要一尾巴甩过去把整个山头扫平的冲动……我能够感受的到，但是，同时还有的，是一种压抑。
它好像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半晌，似乎是平静了下来，它把我带到了的场家的后山。
葱葱绿绿的树木即使是在寒冬将至的情况下也减不掉它们的颜色。在那里，被符文遮住右眼黑衣的男人十分悠闲的在一片空地上，他倚在摇椅上，手边是黑色的雨伞，他懒洋洋的仰着头看着从天空而来的不速之客，声音悠闲惫懒，“哟，客人啊。”
小黑好像是在压抑着那种狂躁的感情，它慢慢落下来，身体慢慢缩小，直到把我带到了地上，身体也完全变成了小黑蛇的样子。
刚一落地，我的腿瞬间有些发软，摇摇晃晃了几下才勉强站稳。“小黑……”
你带我来对头的大本营作甚？
我低头看小黑，看到了它的表情，却是一愣。
我第一次看到小黑那种表情。
冷漠的像是至高无上的神明，带着一种生杀予夺的血腥感。即使仅仅是条小蛇的样子，也能让它有种恍若神明的气质。
在我的眼里，即使是初遇的时候，小黑也没有过这种表情，顶多是杀气多了一点儿……自从没有了那种绿色的戾气，那种杀气也消失了，即使是金龙的样子，它的眼睛里也是那种纯粹的温和。
“你是想这样和我谈判么？”
黑衣男人唇畔微微勾起一抹微笑，然后懒洋洋的起来，他拿着伞，踩着黑色的木屐慢慢走过来，松松散散的黑色和服露着胸口精致的锁骨，像是随意一般的看了我一眼，“是她？”
小黑一闪身窜上了我肩膀，冷着一张黑脸看着他，“你有办法吧，她体内的戾气。”
“很强大的戾气，即使我是的场家的家主，也很难把它怎么样呢。”男人微笑，手中的伞像是随意一般的点着地，“我该说，不愧是强大的神龙么？居然可以将这样的戾气和妖力全部封印掉……但是也耗费了不少心力吧？既然你会来到这里，是你撑不住了……还是这个小女孩，撑不住了？”
一股强大的杀气蓦地从我的肩头爆发出来，我顿时觉得自己的皮肤都在被刀子凌迟，小黑忍了忍，把杀气收回来，只是气氛却猛然变冷了。
“和你无关，只是个交易而已。”小黑的声音冷的能掉冰碴子，“十斤龙血，换不换？”
“是个不错的交易，纯种神龙的血呢。”男人眯起了眼睛，“但是这样的话，你不怕元气大伤么？”
小黑没有回答，我忍不住侧脸看它，却只看见那双冰冷的金瞳里，忍耐着的无尽杀意。
小黑……想要，把眼前的，除妖师世家给全部屠杀掉。
那种眼神……
但是，它在忍耐。
“……我觉得我有知情权。”
我把肩膀上的小黑扯了下来，抱在了怀里，冰冷的蛇肤让我打了个机灵，但是很快便冷静下来了，也许是没了妖力真的对灵魂有些影响，我觉得最近我的脑袋迟钝了很多，“所以……你们是在说关于我的事情么？”
我知道，我的妖力和戾气结合了，如果恢复了妖力，也就代表着，我可能会变成一个杀人的怪物。
所以……我选择了再也看不到妖怪，并试着融入人类的世界。
但是，我……心有不甘。
一直都是，心有不甘。
“不要说话。”小黑的声音勉强温和了一点儿，但是还是很冷。“只是个交易对象。”
“……”
“真冷淡。”男人摇摇头，唇边的笑容有些让人看不透，“你送来的真时候呢，这个女孩……再晚个三两天，怕是就死了吧。”
“……”
一种莫名的寒意瞬间袭上了后背，我深吸了一口气，抱紧了怀里的小黑，盯着眼前的男人，却是在问小黑，“他说的，是怎么回事？”
“……”小黑好像不怎么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过了半晌，它才慢吞吞的回道，“……是本源。”
“嗯？”
“你的本源……是一团戾气，也许是夺了某个婴儿的身体，也许是生来就是你……戾气有了灵魂，人类的身体也因为戾气的压制而变异起来……”
“……”
夜风很冷，我站在原地，一动都没有动。
“你是人类，也是妖怪。或者说……也许那个婴儿是有自己的灵魂的，也许是那个戾气自己的灵魂，你的前世我猜不透，但是无论是什么，两个灵魂变成了一个，那就是你。”小黑的声音变得温和起来，“那团戾气很强大，将一个人类生生的扭转成了半妖的体制。所以……封印了妖力和戾气，就代表封印了你的活下去的半身，人类的你一直是被压制的了，很……虚弱，现在，你的灵魂甚至都只有一半。如果再压制下去……”
会死。
“……”
我觉得自己的大脑在一瞬间就变得理智起来。
原来我是只人不人妖不妖的家伙。
“所以呢，要怎么办？”
我听见我开口问了，声音冷静的连我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把戾气转化成妖力。”小黑的声音慢慢变低，“那样就会磨灭人类的一切印记，变成一个彻底的妖怪……”
做一个妖怪……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获得无尽长生，万年时光弹指而过，一切化作枯骨……
那样的长生，有何意义？
那样的孤独，有何意义？
现在，我有我爱的少年，我有我爱的亲人，我有友善的同学，我有着充满人类气息的温暖的幸福。
“小黑，无尽的长生，你开心吗？”
“……”
小黑蛇动了动，却保持了沉默。
“你嘲笑过我生命的短暂，但却留在这抹短暂中不愿离开。”我像是嘲笑它，又像是在嘲笑自己，“千万年的生命，到底是为了什么存在的？”
如果，要在青春永驻中看着自己的少年慢慢苍老，要在永远的长生中看着早川流慢慢佝偻了身姿，要看着整个世界在自己的眼里荒芜——
“倒不如仅有三天的生命，尝尽世间的幸福。”
我轻笑了一声，“所以，小黑，我们回去吧。”
小黑的身子僵硬在了我的怀里。
我咳了几声，抬眼看眼前一语未发的男人，“深更半夜，打扰了。”
男人用那只左眼睛看着我，半晌，却是笑了，“你是龙魂，知道吗？”
我摇摇头，“你说的我不懂。”
也不想懂了。
如果按照小黑说的话……我快要死了吧。
真是一种……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