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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玉得了特殊关照,乘着老太太的轿子行在前头。稍稍挑帘,便可以看到冯紫英提丝缰举鞭稍,骑着青骢马的高大英姿。轿子近了,甚至可看到他指白皙修长的手,以及天然俏的指甲。然而,她正打量着。猝不及防看到冯紫英回头了。鲜衣怒马的挺拔少年看到她,毫不惊讶。仅仅是满腔的话语付之一笑。
舒玉顿时害羞了起来。摔帘,眼不见为净。对于冯紫英,她好像天生就不待见。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思考了半饷,直到江畔大船前。
舒玉坐在轿子里面。揉着太阳穴,做眼保健操。不久听到薛蟠的大嗓门响起:“冯大哥,你最是天下第一等爽快人!什么都应酬得来!到了金陵之后,那什么什么王爷就交给你搞定了!……先说好了,等你回来了。就给我画一张美女图……咱们不画那林大小姐了。昨儿见到的那秋姨娘长得不错。改成画她好了!”
冯紫英望着薛蟠笑,却笑里藏绵绵的刀意:“薛公子,那画本是被你盗了去的……得了,不如我转道去义忠亲王府邸,参你一本如何?”
“别别别!那画我早听你的话,送给了林家。让他们自行销毁了。”
“林老太太跟我说过了……这次就原谅你,但是下不为例!”
舒玉差点跌下轿子。敢情她的第六感特别强。知道当初薛蟠送来林家的“水月观音”图的作者另有其人,这个人是冯紫英!顿时又气又好笑。她不封建,只是奇怪冯紫英干嘛要画她。脑海中闪现祖母的话,若有所思。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起锚,船队出发了。舒玉犹豫着是否要挑开帘子。又想到:秦可卿即将出嫁贾家,怕是会应了那首判词:“画梁春尽落香尘.擅风情,秉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宿孽总因情”——四大家族的末路即将来临。作为义忠亲王前锋的冯紫英,也会牵涉其中。
有必要惹冯紫英么?
不防江风习习,不经意掀开了帘子的一角。
终究还是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查了一下资料,秦业是任工部营缮郎,主管皇家的建筑。又查了一下,嗯啊,康熙乾隆年间,皇帝曾经扩建过扬州大明寺。这里就当做秦业是个监工吧~~另外那段关于女子地位的说辞。出自张爱玲《红楼梦魇》。据说是满人的习俗。这里借用一下~~
昨个听编辑一些建议,将会修文。因此这章更完后还有更新,为修改的伪更。请不要点进来,以免浪费流量~~O(∩_∩)O谢谢
嗯啊~~~总之谢谢大家的支持~!
☆、鸿鹄
从江畔回来,途中经过营膳郎秦业的府邸。恰逢秦夫人携秦可卿烧香回来。两家本是旧相识,看到林老夫人的轿子,秦夫人便拦了下来。本想行晚辈谒见之礼,不妨挑开车帘。却是林家大小姐坐在里面。
“秦夫人,秦小姐,别来无恙。”舒玉向内招了招手,秦可卿心领神会。立即屏退了小厮,只留下丫鬟随着。待到轿子进了秦府,舒玉才下车行礼。秦夫人又非要强留舒玉做客,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舒玉纵然明白秦家想向自己打听宁国府的事,也只能点到为止。毕竟各人的缘法不同。想通了奥妙,她便不能与这家人走得太近。疏离淡漠了,身子也懒了。秦可卿还以为她乏了,便引入闺房休息。
本来女儿闺房百步之内,是男儿禁足的。然而却有一个清秀的小厮转了出来。舒玉也装作没看见。她也曾听说过,这秦家祖上只是瓦匠。自然家中的诸项规矩,比不得其他大户人家森严。侧首看秦可卿媚眼如丝,也不像天真的少女。
桌上的云南子润如珠,手谈真不俗。论先后,分宾主。二女对弈,隔着楚河汉界,论步位,分心路,步步为营。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舒玉便输给了秦可卿,她还自嘲道:“姐姐当是其中的好手。妹妹就不献丑了。”
秦可卿笑道:“你故意让了我,这局不算数……算了,胜负已定。不如姐姐我问个问题,妹妹你来回答,作为惩罚好不好?”
“愿闻其详。”
“听闻贾家与林家多有瓜葛,那么你可知道宁国府的情况?”秦可卿一边收拾残局,一边笑道:“我们秦家与他们家素有些瓜葛,母亲也提过几次。说贾家塾中现今司塾的是贾代儒,乃当今之老儒。有意让钟儿去他那学习。”
“贾府是钟鸣鼎食之家,当然是门规森严的府邸了。不过我也听说,这宁国府的大老爷贾珍,由于自幼父亲贾敬痴迷道学,并不得多少管教,所以名声糟糕。贾蓉还小,不是个能主事的,所以还事事顺从于父亲。所以秦家如果想攀上贾家有利有弊。该如何取舍,也不在于我们这些女儿。”言尽于此,舒玉便要告辞。秦可卿立即阻拦了她,继而闭门。行了一个大礼,舒玉搀扶起秦可卿,道:“姐姐何必如此客气呢?”
“妹妹,你也知道:做儿女的婚姻自有父母做主,但是听你一言,那宁国府岂不是不能去了?”秦可卿愁上眉梢,不知如何是好。舒玉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道:“这也未必,姐姐若是肯牺牲一点,弄出个“秦河东”的恶名。这女儿的名声坏了,谁还敢要你。不过以后嫁人就难了,自然不能高攀贾府那等人家。”
秦可卿呆坐半晌。忽然叹息道:“妹妹所言甚是。但是谁不知自古以来男女是一样的人,怎么我们做了个女人,终身终世,除了生男育女,此外天大的事,都不能管?!几时世界上女人也同男人一般,能够出出面,做做事情,就好了……我听我娘说,那宁国府是三代单传。珍老爷的尤夫人又是续弦,本性懦弱本分。我要是去了就能当一家之主。论一展女人的抱负与才能,宁国府是个极好的地方……”
“那就祝姐姐,一展宏图抱负。”舒玉不动声色地退了出来。秦可卿有此等志向,她真是意料不到的。怪不得王熙凤单单与秦可卿交好,原来不是一种人凑不到一块去。惦记着时间不早了,便早早收拾了回林府。到家后,又径自去了后院,老太太正在念佛。秋姨娘正站在门外等候着,一身珠光宝气,宛如玉树华茂。
系统提示【叮咚!战秋姨娘剧情开启!】
来的正好。舒玉故意放慢了脚步,却打量着姨娘。秋姨娘行了礼,笑得就勉强了。还不住地夸赞舒玉如何的美貌,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笑话,舒玉故意大声道:“姨娘好记性,记得我是林家嫡出的大小姐。而你不过是个破落官宦家的小姐,真正是一朝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忘记了自己贱妾的本分!”
“大小姐这是何意?!”秋姨娘脸色忽变。
林舒玉摘下祖母赏赐的手镯,放在阳光下看着水头,漫不经心道:“从丫鬟抬为姨娘的,是为贱妾。而你是由官府变卖进来的,更是贱妾中的贱妾。平常的大户人家,连贵妾都没有每日侍奉公婆的资格。你怎么有资格参拜祖母?!”
林老太太实在太单纯了。当初一个瑞心,一个岳姨娘放在身边多日,老太太都是看走了眼,差点导致祸根。毕竟老太太是自己的保护伞,舒玉不能不管这茬。而这位秋姨娘从小时候受他婶娘的苦处,又被变卖为丫鬟,自怨自恨而来。怕是比养生堂抱养来的秦可卿,更有一番“宏图抱负”,舒玉不提防才怪。
“大小姐,你,你这个……罢了。你说什么我不管,反正我今日来,为的是一片孺慕孝心。不如就跪死在这里,也好让老太太收个尸!”秋姨娘顿时红了眼,裙子提起,即将要双膝跪下。却没来的一双玉臂牢牢搀扶住,秋姨娘傻了眼,这下怎么样都跪不下去了。舒玉的脸庞近在咫尺,两个女人第一次交锋,便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犀利与精彩。偏偏舒玉是个面瘫,这时候还面无表情,更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屈膝礼便够了。再行礼就是折煞晚辈了。”
舒玉使了个眼色,喜梅并洛兰唤来几个嬷嬷,连拉带拽将秋姨娘从后院弄走了。望着秋姨娘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怪不得三叔会喜欢她。然而,三婶能在家中有如此地位,靠的是祖母。若是秋姨娘也骗过了单纯的祖母,这家怕是会招来腥风血雨了。一道门槛,一个妻妾规矩,能阻拦多少是多少,反正她如贾敏一样不吃素
佛堂安然。静立了一炷香后,才有瑞瓶接引。转过个大堂,来到香堂之内。舒玉看到祖母正捧着一本《金刚咒》唪诵唪诵。舒玉忍不住道:“祖母,你看的见么?”老太太回头望了望站在门边的她,冷哼了一声,却是笑道:“看不到近处的丫鬟,总得看得见远处的亲孙女罢!”便让沈倩出去,祖孙两个聊起知心话来。舒玉与她捶腿,捏背,祖母便靠着孙女的身子,揭开了话题:“舒丫头,想问什么,就说吧。”
“祖母为何要我去送冯公子?”
老太太这下可乐了:“你屋里的那副《水月观音》,我也看过不少次,如此笔法当然不可能是那呆子薛蟠画的。所以祖母一直担心是哪位公子看到了我的孙女,还惟妙惟肖地把她画了出来。这人呐,颇有你祖父的影子。当初也是画什么都画得不算拔尖,只有画你祖母我这把老骨头时才有神采……本来我以为是卫若兰画的,去问他,才知道一年前你被薛蟠调戏的事情。当时替你解围的,还有个冯紫英……”
舒玉天然呆:“他画我做什么?”
祖母长叹一口气:“傻丫头,以为祖母混帐到不知道日子了:当日本来是我特地祈求佛祖保佑渭儿高中去的。你却支开丫鬟,独自一个人去参拜菩萨。这是你不想扫祖母的兴。谁都说你是个傻儿,却将你的娘的忌日记得比谁都牢靠。冯紫英说当日看到你站在菩萨面前哭……冯公子没认出来你是谁……却晓得这个傻姑娘肯定心里很苦很苦……”
舒玉呆了半晌,才叹息道:“没有父母的孩子,心中多苦谁都不晓得。冯公子怕是可怜那自幼丧母的姑娘,未必见得是可怜有祖母疼爱的舒玉。这女人的姻缘靠的是现实。祖母,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反正我尚未及笄呢!”
舒玉敛袖行礼,却是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姨妈来势汹汹,俺先遁了。明天可能断一下,今天码不出字,姨妈她太强悍了。。QAQ
☆、生分
佛堂静谧,蒲团黯然,木鱼已歇。做了四年闲人的老太太,却在此刻动容。只安排丫鬟送走了孙女。林老太太又关了后门,将一套居士服穿戴起来,到菩萨面前祷告,说:〃先老爷太太在上,念我林氏一点忠心,撑着林家五十年的份上,保佑这孩儿能寻觅到一个好归宿!保佑我林家,能不卷入神仙们的斗争当中!”〃
说罢,却是忍不住掉了两滴老泪。
※※※
过了几日,冯紫英派遣小厮来报:说已经见到了忠顺亲王。
冯家面子果然大,连忠顺亲王都不得不掂量一下牵连冯紫英的后果。几番较量下来,忠顺亲王便答应压下这事。唯一的要求是:要见二甲才子沈渭一面。借口说家中的学堂塾师偶染风寒,要个大才子来教授小世子学业。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忠顺王爷来拉拢沈家了。然而事关无数人命,沈渭生性仁爱,怎么能不去赴这鸿门宴!当即辞去盐务的监管一职。告别了家中的爹娘。再到林家来与林老太太,以及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