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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奴才让她们把这东西搬走,你先用茶吧。”
皇太后想了想,倒笑了起来,“也罢。来,把那椅子推过来,我来试试。”
“太后?”苏麻喇姑担心地看了一眼。
“没事,贵太妃一番心意,总得用上一用。”
两个嬷嬷小心地把太后抬起,放进轮椅里。
“推着走走。”
“嗯,确实方便。”
在房子里绕了一圈,皇太后倒觉得这贵太妃这次倒是做了件好事,这轮椅确实挺方便,等下回贵太妃来了她可要好好谢谢她,想想到时她那脸色皇太后心里就痛快了许多。
转头看了看那两个嬷嬷,两个人额头上都冒了一层薄汗。
“苏麻,着内务府照这样式做两张轻巧一些的,犯不着拿紫檀来做,重得很。”
“是,太后。”
“瞧瞧这椅子,贵太妃这回可出了不少本钱啊。如果不是我知道她那脾气,我还真当她是好心好意了。”
“太后,贵太妃就是这脾气,这些年您还见得少啦!”
“没什么,我都习惯了。如果某天她对我客客气气的,满口好话,那我才要担心她肚子里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也是。奴才瞧着贵太妃这几年日子过得舒坦,颇有几分神清气爽的模样。”
“博果尔什么都比不上福临,可有一点博果尔比福临好多了,疼嫡妻。你瞧博果尔现在已经有了三子一女四个嫡出孩子,只有一个庶女,襄亲王福晋有福啊。”
“瞧太后说的,哪能这么埋汰自家孩子?皇上不是转过弯来了吗?您啊,少操点心吧。”
皇太后想着这三个月来福临确实没再去过承乾宫,倒是往中宫多跑了两趟,阿弥陀佛,这孩子总算是知道她的苦心了。她现在只盼着皇后早点有孕,能生下一个满蒙血统的儿子,那样她就什么都不愁了。
“你们先出去吧。”
“对了,苏麻,那董鄂氏如今如何?”
“很安静,身子倒是越来越差了,几乎隔两天就会咳一次血。瞧那样子,最多还有三个月。”
“阿弥陀佛,那祸害总算快完了,这样最好,不用脏了我的手。给我盯紧些,我瞧着她只怕还要再垂死挣扎一番。以前她不就是这么安安静静,最后猛然跳起来害人。”
“太后,奴才瞧着皇上已经把她忘了,您怎么不干脆把她给除了?”
“苏麻,福临的性子你也是从小看到大的。那时,他为了这董鄂氏争啊吵啊,终于把她弄进宫来,宠得不成样子,他怎么会让别人觉得他看走眼了?我算是看清了,他啊就是孩子脾性,你不给我偏要,自己的东西别人不能碰,只能自己扔。我们查到的东西,他横竖不会信,我让他自己查,你瞧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就是要好吃好喝地供着那董鄂氏,别让人亏了她,福临就越会觉得那董鄂氏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己找罪受。慢慢来吧,就让那董鄂氏自己死,别让她再引起福临注意了。”
“但愿皇上知道太后的一番苦心。”
“会的。福临还有大把的日子要过,小小的董鄂氏留不下什么印记,等过两三年,你看他还会记得有这个人不?男人是最健忘不过的。苏麻,打听一下哪个府里有好姑娘,招几个进宫看看,过两年又是一届大挑,宫里也该添几个正经人。”
“太后,不如趁这好机会,让皇上好好亲近淑妃她们。”
“她们,不行啦,都在福临那里有了根深蒂固的坏印象,当不得大用了,我保她们一世荣华富贵也就是了。还是皇后,傻傻的一直没做什么事,福临的现象才会略好些。”
“那奴才让人好好帮皇后娘娘调养身子,早日诞下龙胎。”
“正该如此。”
等皇后有了孩子,玄烨就可能退一步了。嗯,还是早做打算吧。
“苏麻,你瞧着福全的生母董鄂氏如何?”
“太后,那个董鄂氏倒是真正的安分人,老老实实的,什么妖娥子也没出过,低调的像没这个人一样。”
“福全也大了,刚给他生母提提位分了。”
“太后的意思是?那三阿哥?”
“他皇阿玛封个妃子与玄烨有什么干系?”
苏麻也有点心惊,妃子,从庶妃一下子提为与佟妃并肩的妃子,怎么会不影响三阿哥?二阿哥又居长,太后这是在谋划着断三阿哥的路啊。
皇太后对福临还是相当了解的,福临现在确实正在努力把乌云珠忘记。他本想在后宫中另找一知心人,可还是失望而归。皇后老实不假,可实在没有丝毫才气,今年以来已经长进许多,至少大略听得懂汉话了,也算是勤勉好学了。佟妃容貌未减,可性子已经没了刚进宫时的娇媚,沉静无趣。蒙妃倒是活泼亮丽,精力充沛,可他向来不好这一款。新宠的庶妃穆克图氏仗着身怀有孕,已现跋扈迹象,着实让人失望。至于福全的生母,他早就不记得她长什么模样了,既然皇太后提了,就封为宁妃吧。看样子额娘对乌云珠确实没有坏心,这不又升了一个董鄂氏吗?还是乌云珠自己错了。
朝务也让人忧心不已,几乎每月俱有天灾奏报,就连京畿周围也自五月起,已有四十多天滴雨未下,天热干燥,已成旱灾。闽南郑成功贼心不死,屡次进犯。议政王大臣会议已成尾大不掉之势,需缓缓瓦解之。不能再细数下去了,说下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啊。
福临不禁扪心自问,如今天灾**,民生困苦,是否是他一手造就?他不禁更钻进佛学之中寻找答案,希望佛祖给指点迷津,灭一切恶业重罪,永离障难,远离一切诸怖畏,成就一切诸善根。
佛祖还是显灵的。六月十二日,上以祷雨步至南郊斋宿。是日,大雨。十五日,祀天于圜丘,又雨。
佛祖却没有显灵在承乾宫,或许是乌云珠抄经书时心不诚,佛祖没有听到她的祈求,她的生命之火慢慢的晦暗下来。
“蓉妞,从今天起你日日往乾清宫去一趟。”
“主子,乾清宫那里……”
“我知道你进不去,不要紧,要有人阻你就回来,第二天再去。”
“主子,奴婢还是到去慈宁宫的路上等吧,皇上每天都要去给皇太后请安的。”
“傻蓉妞,你照我说的做。”
“是,主子。”
乌云珠早就抄经书,反正没用不是吗,有那时间也还不如准备点有用的。她算计着,自己的日子已经数得来了,她正养精蓄锐等着用生命的最后一击。
“太后,皇贵妃的贴身宫女,那个叫蓉妞的日日去乾清宫请见。”
“福临见了她?”
“这倒没有。只是她天天去,万一皇上动了恻隐之心……”
“都死到临头了还闹腾?这个董鄂氏,太让人可恼了。”
“太后,要不要?”
“不用,让乾清宫侍卫们看紧一些,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至于那个蓉妞,捏个错,赏她二十大板,哀家倒要看看承乾宫里还有哪个胆大包天敢替董鄂氏跑腿。”
顺治十七年七月初一日申时,和硕简亲王济度薨。
丧信传来,博果尔大惊失色,济度算来不过二十八岁,怎么会突然英年早逝,事先竟无半点征兆。博果尔连连敲脑袋,都经历过一次,怎么一点也记不得此事呢?怎么也不提前做点准备?也难怪博果尔记不起济度的死期,在前世济度的死讯传来时,因着福临不大在意,后面的事情都是由当时的宗令安亲王岳乐处理的。博果尔当时大多呆在后宫,陪着他额娘,直到后面济度再没出现过才察觉到济度已死。而继任的简亲王德塞如今不过是一个不满六岁的孩子罢了。
因着博果尔素与简亲王走得近,所以丧信来得很快,酉时博果尔就接了信,他也不想别的,骑上马就往简亲王府而去。他才到,常阿岱也来了,两人相视一眼后,看着如今的简亲王府无人坐镇,竟乱成了一锅粥,也只好先越俎代庖,代为料理一番。好在很快济度在世的几个兄弟也赶来了,总算有了理事的人。
济度的嫡福晋乃当今皇太后之亲孙侄女,皇后之亲姐,因着这层关系,福临还是予以谥号为“纯”,且封了嫡出的第三子德塞为世子,等丧事办完后再行爵位封袭。
博果尔感念前后两世济度对他的关怀,特让尼楚贺代为向科尔沁博尔吉吉特氏递话,请她有事可来襄亲王府相询,他一定尽力帮忙。可惜的是,这位科尔沁博尔吉吉特氏自视甚高,自觉有皇太后与皇后撑腰,很是不客气地拒绝了。
后有传闻,说该位科尔沁博尔吉吉特氏极是悍妒,济度就是误服了他福晋送到庶福晋房内的下了毒的汤水,才一命呜呼,而该名姓杭的庶福晋更是以身相殉,以死逼迫嫡福晋能容她两个儿子存活,另一位也生了两个儿子的庶福晋额塞礼氏则一直对嫡福晋言听计从,伏低作小才算保住了性命。
博果尔啧啧惊叹,一脉相传啊,他好像记起日后康熙最讨厌的一个公主就是这位嫡福晋所出如今养在皇后身边的那位,那位的彪悍也是响誉满蒙两地的。
贵太妃对此的评论相当有意思:“科尔沁是出美女,可美女都不是省油的灯,像皇太后、她姑姑、她姐姐,还有如今宫里那位淑妃,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个静妃,可都是狠角色。我倒怀疑皇后是不是抱错了,怎么忠厚的不像科尔沁出来的人?儿啊,幸亏当初我死活不愿你娶一个科尔沁来的女人,万幸啊成幸。”
济度的死对博果尔影响很大,简亲王济度一直隐隐是当初督练营那群宗室子弟的头头,如今他一走,那些人就把目光瞄到了博果尔身上。也罢,都到了十七年八月了,风云突变的时候就要到了,他也要站出来说话了。
☆、五十
五十一
顺治十七年八月十九日;皇贵妃董鄂氏病逝于承乾宫。
这个消息;皇太后是眼带笑意的听的,可接下来的这个消息;让皇太后失手摔了手里的茶碗。
“皇上一直呆在承乾宫,而且极为伤心;甚至眼睛都哭红了。”
怎么会?福临不是早就忘了董鄂氏;久不踏足承乾宫了吗?怎么还会为这个贱…人的死伤心落泪?
“说,给我说清楚。”皇太后气得浑身发抖。
“太后,太后,您消消气;太医说过,你不能气恼过甚;来,呼—吸—,慢慢来,慢慢来。”
太后深呼吸了好几口,才算略平了心头的怒火。
“说吧。我听着了。”
“回太后的话,今日一大早蓉妞去坤宁宫禀报皇贵妃病危一事,景和门侍卫也不好拦,谁知蓉妞自坤宁宫出来后,又到了乾清宫求见。太监们没帮其通传,蓉妞没像往日那样平静地离开,而是放声大叫,结果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一群没用的东西!后来呢?”
“后来……”
乾清宫,这个以前蓉妞经常陪着她家主子前来的地方,现在对她来说已是难于上青天之所,尤其是这两三个月来,她更是连景和门也难得进了。可今日不同,今天她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见到皇上。
“皇上,见乌云珠最后一面吧,见乌云珠最后一面吧。”
来打发蓉妞的小太监吓着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吗?“姑奶奶,你快走吧,你不要命了。”伸手就来捂她的嘴。
蓉妞从袖子里拔出一把剪刀来,抵在脖子上,只要太监近前一步,她就往里扎深一点,都扎出血来还不停。
乾清宫是什么地方,皇上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