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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悄悄地去七夫人那儿;跟她说时机到了;她自然就明白了。”
陈悦容和七夫人交好;自陈悦容穿越过来,她不再自怨自艾郁结于心,又发现七夫人为人处世利落爽快,很对自己的脾气;所以这两年来两人来往愈加频繁。陈悦容不忍七夫人就此颓废此生,便说动了她加入了她的计划,跟了她一起走。
陈悦容一早就把近身伺候的四个大丫鬟和八个二等丫鬟的心思弄明白了;除了一直坚定地跟着她的四个大丫鬟;八个二等丫鬟中只有三个是愿意跟她离开了;但这三个中只有一个是愿意跟着她远赴国外的,另外两个在府外有老子娘和兄弟姐妹,并不想远离故土。所以,陈悦容就把这个丫鬟改名为素心,同归“心”字辈,也好记些。
陈嬷嬷自然是陈悦容去哪,她就去哪。给陈悦容管着铺子庄子的那几家陪房,虽然平时的孝敬请安一次不拉,也没有篡改账本糊弄她,但他们在外面这些年,心思也养大了。院子里的那些小丫头和粗使婆子就更别说了,只求一个安慰的差使能够养家糊口,谁愿意千里迢迢跑到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陈悦容知道这是好事,但她们不知道啊,还当是主子要让她们去送命呢!
陈悦容也不勉强,真当移民是那么方便的事?她看在她们尽心伺候了她这么久的份上,好心给她们一条生路,但人家不知好歹,她也没什么办法。难怪陈家当初家生子、下人那么多,被陈家带走的却寥寥无几,这也是眼界和深度的问题了。思及于此,陈悦容便丢开手不管了,反正出路她是给了,但有没有抓住就是她们的事了。
就在陈悦容拿着那张事项列表盘算着还有哪儿有所缺漏时,菊心进屋来回道:
“小姐,庆儿姑娘求见。”
庆儿?陈悦容手一顿,沉吟道:
“她有什么事?”
“庆儿姑娘没说,只说求见小姐。”
“唔!”陈悦容看了看列表,“让她进来吧!”
当初陈老夫人应陈悦容的要求,给她备足了四个陪嫁丫头。初进府时,陆振华对陈悦容还新鲜着,即便是得不到好脸色他也乐在其中。但陈悦容不乐意和他亲近,总是找理由赶他走,但作为受到“以夫为天”教育的封建女子,她又不想就这么沉寂在后院中,便折中想了个替代方法,主动推荐身边貌美的陪嫁丫头给陆振华。
虽然基于种种主观原因,陈悦容对陆振华从来没好感,但这不代表其他人对于陆振华就能无动于衷。毕竟当时陆振华面容俊俏、身姿挺拔,又兼他风流多金、手握重权,哪个不解内幕的豆蔻女子不对他心怀梦萦?这四个被主动献给陆振华的陪嫁丫头自然也沉迷在他昙花一现的柔情中了。
古往今来,痴情女子负心汉的典故还少吗?结局又是如何?
但这四个丫头明显被“情”给迷了心窍,想踩着陈悦容往上爬。陈悦容顿时被惹怒了,一群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咱们骑驴看账本——等着瞧!此后便收回了对她们的庇护。
她们不过是偶尔得了陆振华几句情话的陪嫁丫头,既没势力又没心计,勾着陆振华不放已经引起了后院其他夫人的不满,这时再失了陈悦容的保护,不出意外地很快就消失在后院激烈的争斗中,就最会察言观色最善忍的庆儿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却也因为意外掉了胎,从此伤了身子,再无法有孕。
这番生死变故后,庆儿便沉寂了下来,在陈悦容院子里跪了三天后,终于得了陈悦容揭过此事的承诺,除了给了她一个在院中当了个粗使丫头的职务,其余任何庇护都轮不到她。无论是从天堂瞬间落到地狱的怨恨,还是来自四周众人的指指点点,都让她的日子艰难无比,但她还是一一忍过来了。
从屋外走进一个姿态谦恭的女子,她梳着整整齐齐的圆髻,戴了一致毫无纹饰的木簪子,一身的深蓝色棉布衣裤,脚上一双干干净净的褐面布鞋,不论长相,光看这身穿衣打扮,就知道她和那些粗使丫头婆子的不同。更勿论她相貌秀美,气质沉静淡然,让人能无视她面容上被时间染上的几丝细细的皱纹。
她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
“奴婢恭请格格大安!”
久违的场面!陈悦容脑海中几幅画面一闪而过,她愣了愣神,一时没开口让她起来。庆儿也不焦躁,仍然纹丝不动地蹲着。
“起来吧!”陈悦容懒懒地说道,“如今不兴这套了。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庆儿姿态曼妙地直起身,看了看周围,见屋内只有陈悦容和一个菊心在,便说道:
“奴婢知道格格再也不会回来了。”
陈悦容这才有些诧异地打量了她一番:
“没想到你比原来更厉害了!”
庆儿依旧不骄不躁:
“格格谬赞,庆儿也是跟着格格学了些东西,比不上格格万分之一。”
陈悦容挑了挑眉,没接话,也没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那你如今来是想让我带你离开?”
庆儿摇摇头,说道:
“奴婢不敢求格格带奴婢离开,但奴婢想求格格给奴婢一个恩典。”
陈悦容这才有些兴趣:
“说说看。”
“奴婢想求格格帮奴婢在司令大人面前露露面!”
“……哈?”陈悦容怀疑自己幻听了,“你再说一遍?”
庆儿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奴婢求格格帮奴婢在司令大人面前露露脸!”
“……”
陈悦容感到很不可思议:
“司令将你们抛之脑后这么多年,难不成你到如今还对司令心存幻想?”
庆儿沉默了会儿才咬了咬唇,下定决心一般说道:
“不!奴婢不是对司令心存幻想,而是要向司令讨回奴婢这些年受的苦,还有奴婢姐妹三个的命!”
陈悦容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问道:
“你不恨我?”
庆儿摇头道:
“开始是有些怨恨的,格格只消给奴婢几人一点点的庇佑,兴儿三人就不会命丧黄泉,但后来慢慢想通了,格格根本不欠我们什么,反而是我们四人先辜负了格格期望,背叛了格格,哪儿还有资格抱怨格格?反而格格最后还给了奴婢一个容身之处,这些年也没给奴婢下黑手使绊子穿小鞋,奴婢知道格格是个骄傲的人,不屑这种魑魅魍魉的手段。”
陈悦容“啧”了一声:
“你倒知道得多!”
庆儿继续说道:
“奴婢这些年反复想,奴婢四人是怎么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是奴婢自己蠢、自己笨,没看清自己的定位,直把负心汉当情郎,只听了那人几句甜言蜜语,就一头扎进自己编织的美梦中去了,还把格格当成了拦路石。奴婢恨自己,更恨他!奴婢残躯无用,只想着要拉着他一同扎进地狱才好。求格格成全!”
说着,庆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被男人伤害抛弃后的女人真心伤不起!就像从天上仙子堕落成赤练仙子的李莫愁,就像眼前的庆儿。负心汉们你们真是作孽哦!
陈悦容被她的义无反顾震了震,不由得劝道:
“你这又是何必?你已经吃了半辈子的苦,还有半辈子的日子要过,何必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浪费在陆振华那个男人身上?”
庆儿磕了个头,求道:
“这些年,无论奴婢是求神,还是拜佛,那人已经成了奴婢心中的一个魔障。格格,您就成全我了吧!”
陈悦容也无奈了:
“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日后可别后悔!”
庆儿这才一脸激动,哽咽道:
“奴婢谢过格格的大恩大德!”
陈悦容挥挥手,苦笑道:
“得了吧,没准儿你日后还得暗地里咒骂我今日没有拦住你呢!”
庆儿坚定地说道:
“奴婢一生一世都不会咒骂怨恨格格的!”
既然人家自己都做了决定,陈悦容也不是优柔寡断之辈。院子里大部分的东西已经在这两年陆陆续续都运出去了,部分大件的摆设也在给尔勤几人置办婚礼嫁妆时一并混了带走了,所以整理收拾下来,陈悦容要带走的箱笼并不多,这倒是更显得她离开时的凄凉了。
大夫人亲自开了司令府的内库房,带着几个人进去搬金砖。没一会儿,她就觉得肚子疼痛难忍,想去上茅房,便让跟在身边的一个丫头留下看着,自己先走了,外面有几个不知情的小厮也被各种理由给暂时打发走了。在场的众人在陈嬷嬷的示意下,拆开了她们带来准备装金砖的隔层,翻出一块块同体积镀金的泥块,迅速把库房内储存的金子都搬走了。大夫人回来时,拉肚子拉得腿软脚软,她只粗粗检略了一番便关了库房门,让他们出去了。
49
不知道心萍那儿又出了什么问题;陆振华走后没多久,才被他提拔到身边的周将军就领了一队人高马大的士兵过来了;个个手中拿着榔头大锤的;凶神恶煞极为吓人。
周将军还有点良心;虽然升官被顶头上司重视很开心,但他约莫知道陆振华休弃四夫人这档子事是自己提议找和尚道士来驱邪引发的后果,这会儿见到神情恹恹的陈悦容,还有那一个个箱笼;及显得空荡荡的院子,有些不好意思。
司令府里大多数的人都围着心萍那个院子转,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已经成为明日黄花再也无法翻身的四夫人?行礼是收拾好了;可是司令府的内外管家都没顾得上给她安排一些小厮给她抬箱子;也没给她安排出城的车队;或许也不是顾不上,而是跟红顶白,见在她这儿讨要不到好处所以不愿意在她身上费心了吧!难道叫她用自己的11路走到城外去?
这个时候正是临近中午,金乌高悬,陈悦容这两年来养尊处优,如今突然在太阳底下站了这么长的时间,感觉头晕眼花。瞧着快是午饭的时间了,往常这个时间还能吃上几块点心,今天这四处乱糟糟的,陈悦容那是又累又饿,心情愈发不好了。
待看见周将军领着人,明显是她前脚出门,他后脚就要拆房了,或者说她还没出门呢,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毁尸灭迹了。陆振华,你怎么不去死一死?陈悦容板着脸,心里疯狂地诅咒起那个该死的男人来。
周将军一声令下,那队士兵立刻停在远处止步了,周将军小跑步过来,有些拘谨地说道:
“末将见过四夫人!”
陈悦容抬了抬眼,有气无力地说道:
“让将军看笑话了,失礼之处,还请将军海涵。”
周将军忙道没事,他环视左右,立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脸色一黑:
“四夫人,若不嫌弃,便由我给你安排一些兵士送你出门吧?”
陈悦容颔首:
“如此,劳烦将军了。”
周将军客气了下,便回头喝令道:
“张立,过来!”
话音刚落,那对兵士中跑出来一个不过二十多岁的瘦弱青年。看着身板小,他的嗓门可不小。可不,他一路小跑到周将军面前,“唰”地一下行了个军礼,大声喊道:
“报告!”
张立就是给周将军提建议的那个新人,周将军听了秘书的话,决定压一压他,但他心中还是有些惭愧的,便把他提溜在自己身边,让他给自己跑跑腿,眼下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