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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同人)彼岸春+番外 作者:两者无形炼成一(晋江2014-05-31完结)-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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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话声未尽,一口鲜血箭一般直喷而出。展昭一惊之下,闪避不及,这一腔鲜血,竟全都溅在画像之上。
  这一变,满堂众人皆是吃了一惊。
  倾城哀呼一声,纵身扑上前去,却被展昭紧紧拖住手臂。
  赵珏缓缓坐倒,抬起头,望向赵桢面上:“赵桢……你当真以为,本王会任人处置……在这开封府的铡刀之下……身首异处?”
  赵桢扶案站起身来,颤声道:“七皇叔……你……”
  赵珏苍然一笑,缓缓道:“这赵氏天下……得来不易……如今异族环伺……你凡事……多思太祖所为……切不可有……妇人之仁……”
  赵桢未料到他会有此一言,一时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赵珏又道:“党项气候渐成……除此一敌……不必阵前争锋……当以堡寨坚守……以国力耗之……”话未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赵桢心头一阵酸楚,含泪点了点头。
  赵珏淡淡一笑,似是再无挂碍。
  他垂下头去,缓缓吟道:“落叶惊衰鬓……旭旦坐南闱……时来矜早达……事往觉前非……谁念江汉广……蹉跎心事违……蹉跎……心事违……”
  仰天又是一笑,声音突然哑了,仆倒于地,就此气绝。
  公孙策快步上前,伸指在赵珏颈脉间一探,再翻开他的眼皮,站起身来,向赵祯和包杜二人回道:“人犯自尽,系服毒所致。”
  包拯眉头一皱,沉声问道:“此毒何来?”
  公孙策重又俯下身,在赵珏面上察看,突然发现不过是片刻功夫,赵珏的头发胡须皆已转为斑白。
  朝如青丝暮成雪,心事终虚化。
  公孙策心内一惊,再轻轻分开赵珏的嘴唇,思忖片时,心下尽已了然。
  他起身回道:“陛下,两位大人,看这情形,人犯应是死于西域绝毒贺兰雪。依下官看来,这贺兰雪毒性特异,初一服下外表并无异状,但人体血液之中已含剧毒。只有毒血被吞咽入腹,才会毒发。想来赵珏一早便已服下这贺兰雪,若遇不测,则咬舌出血,便能立即自绝。”
  众人闻言,想到这枭雄为掌握性命于己手竟是早萌死志,不惜剧毒入血,俱都惊悸不已。
  展昭松开倾城手臂,倾城缓缓走到赵珏面前,望见足下赵珏的尸身,再回身看向展昭手中的残画,身子一晃,一时心内如绞。
  展昭缓缓走近倾城身前,将那画像递向她手中。她接过画像,痴痴看着斑斑血迹下的人影,又不由落下泪来。
  杜衍见赵珏自尽,其谋反诬陷一案就此落案,便转头向包拯道:“包大人,赵珏一案,业已如此,但这年素光闯宫伤人之事,又当如何处置?”
  包拯心内一惊,沉声道:“杜大人,天章阁一节,原是展昭奉本府之命查访证据。年素光心系此案,追随而去,原本在本府预料之中。如今因其行为失当,若有罪罚,自当由本府承担。
  杜衍摇头道:“擅闯禁中,刺伤禁军,此罪可轻可重,恐怕不是包大人您这一句话便能扛下来的。”
  杜衍主持御史台多年,秉性忠直不阿,有此一言,绝非针对包拯,而是倾城这一场祸事着实闯得不轻。
  展昭走上前去,袍襟一摆,跪倒在地:“杜大人,天章阁一事,先是展昭知情不报,未将年姑娘进宫一事通传禁军统领,后又因展昭未能及时应变,才使年姑娘情急之下,强出宫禁,误伤禁军。如今按责定罪,这种种过错,便都应当着落在展昭身上才对。请大人按律定夺。”
  杜衍尚未答话,只听倾城淡淡道:“我自己所作所为,自会一力承担。你们一个个恃强出头,实在是忒看轻了年氏和夜落纥一族的后人!”
  杜衍心中烦难,回头看向赵祯:“陛下……不知圣意如何?”
  赵祯亲见赵珏自尽,此刻仍是心潮起伏,缓了片刻,长叹道:“年素光之罪……依朕之意,权应就此一并赦之。”
  杜衍眉头一皱:“陛下,此等特赦,实无先例,臣……”
  赵祯突然抬起右手,啪地拍了一下桌案,长身而起:“若说本朝律法非要令忠良遗孤今日也命绝于此,朕又当情以何堪?若无先例,朕便要例由此生!”
  他平素一向温文敛让,此刻忽然动怒,众人皆是一惊。杜衍和包拯连忙站起身,跪倒在赵祯面前。
  赵祯一时发作,心内也略有悔意,轻叹一声,道:“此事开封府确有失当之处。包卿,你罚俸一月,以示小惩,至于展昭……量刑减半罢了。”
  说罢,衮袖一扬,走下审官案。经过倾城身畔,似是略略一顿,终是仪驾俱随,禁军拥绕,离开大堂而去。
  杜衍和包拯跪送赵祯离开,又过了少顷,方才平身站起,重新落座。
  杜衍向包拯道:“包大人,余下的事,还是您主持才是正理。”御史台与开封府一向分庭抗礼,此刻处置开封府内事,他确实不便出面。
  包拯心内长叹一声,目光投向堂下的公孙策,久久方道:“公孙先生,若依律法,展昭此罪何罚?”
  公孙策低下头去,黯然道:“权失守卫之职,杖刑二十。”
  包拯心内一痛,却终是无可奈何,拿起一支令签掷于地上:“展昭失职之罪,杖责十记,当堂受刑!”
  展昭淡淡回道:“谢大人。属下心服。”他站起身来,面上竟似还有一丝淡淡笑意。
  衙役们虽然心内万般不愿,仍是搬过了藤条长凳来。展昭微微一笑,解开官袍,袒露了脊背,伏在藤凳之上。
  古铜色肌肤之上,那一剑穿胸而入的伤口,经过一夜劳碌,半日奔波,又已迸裂开来,在背后的伤布上洇湿数朵殷红。
  张龙和赵虎执杖走上近前,对望一眼,同时向包拯跪倒,恳声求道:“包大人,展大人本已重伤在身,如何受得了这杖刑?请包大人赦免了展大人罢!我二人愿代展大人受罚!”
  展昭伏在藤凳上,沉声道:“你二人如此,岂不是令大人为难!快依大人之命行刑!莫忘了,这里可是开封府的大堂!”
  他一声喝出,不怒自威,张赵二人无可奈何,只得站起,重又执起木杖。
  杖长七尺,厚两寸八分,由上等椴木打制而成,足以裂肤断骨。
  张龙眼中一阵酸热,咬牙提起木杖,耳中又听展昭说道:“你们若手下留情,便是辱了这开封府的声威!孰轻孰重,心里须得想个明白!”
  张龙扭转了头,闭上双眼,木杖重重落下。这一杖力沉势猛,直向展昭背脊击去。
  眼见这一杖已将落在展昭背上,倾城突然欺身而进,纤手一翻,抓住了杖头。张龙只觉得杖上传来一股冷冰冰的力道,手上一阵酸麻,木杖竟是险些脱手而去。
  倾城向张龙冷冷道:“像你这等打法,十杖下去,人已死了,空余下这开封府的朗朗声威,又有何用?”
  她转头看向包拯,朗声道:“包大人,这大堂之上到底谁才是该受刑之人,便是瞎子也能看清。这十杖若是要打,便该落在倾城身上!你如此不问青红皂白,牵连无辜,怎配称得上青天二字?”
  包拯尚未答话,却听展昭沉声道:“倾城,不得对大人无礼!此事系大人秉公处断,你不必多言!”
  倾城衣袖一拂,放开手中木杖,垂头看向展昭,语中尽是怒意:“你……你便是这样想死么?莫忘了,天章阁一事,你尚欠我一个交待,你若死了,这笔帐我又去找谁?”
  她转身看向大堂上众人,冷冷道:“谁要对展昭用刑,我掌中纯均,必令他血溅五步!”
  话音方落,却觉得衣袖一紧,原来是被展昭拉住了手臂。隔了一层衣袖,他掌心传来的暖意,仍是暗暗浸入她肌肤之间。
  他仍是伏在藤凳上,抬眼向她淡淡一笑:“这十杖,远比你那一剑好捱得多……你我之间,若有尚未计算清楚的,又何必急在今日……”
  这一句,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却直入肺腑,似是只对她一人耳语。
  倾城怔怔后退了一步,竟是不知该如何回他。
  展昭突然转回头,闭了双目,俯首喝道:“张龙赵虎,你们还在等什么?”
  木杖携风,应声而落,重重击在展昭背上。
  随即,又是第二击。
  倾城身子一晃,又退了一步。
  杖击声声,击到第五杖,一抔鲜血飞溅而出,有一滴,竟溅在她的面上。
  她怔怔抬起手,轻拂面颊。那滴血沾上她指尖,微微颤动,直似一点朱砂。
  公孙策缓缓走到倾城身旁,轻声道:“年姑娘,令堂这一幅画像,乃是御制收藏。今日虽有残损,亦需归还天章阁。此刻禁军统领在外等候,还请你……”
  倾城霍然抬头。她一双清瞳直视公孙策,其中激愤酸楚之意,令公孙策心内一震。
  公孙策摇头一叹,上前一步:“年姑娘……此事若有差池……熊飞……定会为难之至。”
  倾城身子一颤,默默寻思片刻,眸光转而黯然。她将怀中画卷展开,摩挲良久,再缓缓卷裹整齐。衣袖一挥间,将那画轴,连同心内万般辛酸不舍,一并掷于公孙策怀中。
  她不忍再看大堂内一眼,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外阶前,脚步却是一顿,似被牵绊于无形之间。
  抬头望去,朗日乾坤,唯有孤云一朵,随风浮宕,直至浩渺天边。
  她——终是欠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东京篇 第二十七章 旧梦回

  
  熏风婉转,流云在天。正是暮春初夏节令,每到天光向晚,总有一段光景分外怡情。
  朱雀巷里,错落相连,皆是百姓人家。巷口西去第五户宅院,青墙僻静,乌瓦无华,双门深闭,不闻声息。
  越过院墙,可见宅院中央由青石铺就一条小径,直通正屋廊下。
  廊下植了一片茉花,枝叶柔顺,绿影婆娑,叶间花苞累累,虽还未绽放,但氤氲之意在院落里随风荡开,已是令人心神俱畅。
  茉花丛前,一条窈窕身影中庭而立,眼波流动,徘徊在花枝间。晚风习习,拂乱了花间蜂翼,也拂乱了她心内神思。
  那一场御前大审,转眼之间,已过去了一月有余。大审后第二日,圣旨下,昭雪年氏一族,敕令为年宗泽立祠供奉,年素光为甘州回鹘王廷遗孤,赐号甘宁郡主,赐钱十万贯,绢帛百匹。
  圣旨由阎士良携至开封府宣读,她跪拜如仪,心中却出奇地平静。包拯问她此后打算,她沉默良久,淡淡道出将暂留汴京。包拯与公孙策商议之后,便将这所开封府名下宅院拨借与她暂住。
  院落里静无人声,阿满并不在。御前大审至今,阿满奉她之命,每日到开封府煎药调汤,服侍展昭伤情起居,晚间才回这朱雀巷寓所安歇。
  大审当日,展昭身受十仗,血流如注,当堂昏厥,以公孙策医术之精,以包拯守候之诚,仍是昏迷了整整三日。
  当阿满满面欣喜,告诉她展昭已经醒来,她却看来无动于衷。阿满问她可要去探视,她只是摇头,并无言语。
  她不想见他,但他昏厥前对她所说的那一句,却在她耳畔反反复复,荡涤难去:
  ……你我之间,若有尚未计算清楚的,又何必急在今日……
  只一句,便在她心内平添了种种羁绊,令她心烦意乱,再难有往日决断。
  赵珏既死,了却她一桩重负,却似让另一段心弦再难平息。烦恼之间,她心内自誓,只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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