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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我的反应太过于平淡也有可能是我的回复太过奇葩,晴子猛地睁大了双眼。褪去了往日里美瞳、假睫毛与浓厚的眼影,那双漆黑的眼睛清澈干净得仿佛可以见底,“为什么?”
她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了“我没有听错吧”几个字。我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没听错。我并不想告诉他们。”
“至于原因……”
“我也不知道。”
我说的的确是实话——并不想告诉他们自己双腿已经可以行走的事实,但至于原因却也是自己不甚清楚的。
这是为什么呢?你要问我我也不知道。世界这么大人生这么长脑子这么奇妙哪有什么是真正能够清清楚楚弄明白的呢——?
好吧说白了就是懒得想。我这人一切举止随心所欲从来不会违背自身想法希望。既然无论怎样都是要与常理所相悖又何必多琢磨?索性懒死算球。
……
送走晴子后已是下午五点。冬季的日子总是黑得特别快的,不一会儿天边就被暗红的晚霞给染了个透。火烧一样的颜色红彤彤地从天际压下来,又仿佛带着一丝黑影,就像人垂死之前的最后挣扎。
我坐在熟悉的轮椅里冷眼看着窗外这不熟悉的景象。心底恍恍惚惚明白着这是奇怪的、并不正常的情景,却也只止于此罢了。四肢沉沉地仿佛陷入了迷梦的沼泽沉炤,就连举起手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也懒得去做。
不一会儿暮色中走来了一位身着女仆装的少女。青春明亮的面容仿佛似曾相识。我愣愣地看着她。樱绪吗?不,不是。她留着干净清爽便于干活的短发。别墅里大多数女仆都留着短发,只有樱绪。樱绪依旧留着那头长长的樱色卷发,并且视若珍宝。
女仆走到我面前。我总算看清楚了。她的面容也是很熟悉的——那确实是另一种程度上的熟悉。她是负责黎明房间清扫等杂物工作的女仆,与樱绪之间的关系应该可以称作为好友。
她走到我面前,轻声道:“君幸小姐,樱绪她请您去一趟三楼天台。说是有些事情希望能与您谈谈。”
我说:“不去。”
她的面色似乎有些犯难:“可是……小姐,樱绪她……”
“不去。”我重复了一遍。面上仍木木的,没有任何表情。
片刻后她似乎又说了什么,不过我没有去听。很快,眼睛里看着她走开了,再度消失在那一片逐渐暗沉下去的暮色中。
然后,整个仿佛被鲜血所浇灌的暮色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人。
周遭很静。很安静。静得像是满耳朵全是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砰。耳畔除了那心跳声再也没有其它。双眼无意识地在透明的窗玻璃外来回看着。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看些什么。
入目的全是那些花草树木。安静的。不安静的——那是因为风。但全是死物。它们在暮色下安静地站着。沉浸在一片沉郁的鲜红里。那种像是沉浸在死亡中的颜色瑰丽得让人安心……但是——我突然不安地站了起来。身后很快传来几位路过的仆从们惊讶的目光。但是——但是——但是————但是——————
“砰!”
房门突然被人撞开了。我回过神转过头去。看见司狼抱着一个人闯了进来。他的身上也是鲜红鲜红的,铺在暗色调的休闲衬衫上就像这暮色一样沉淀出无限的瑰丽诡谲……
——可那是真的血!
这个认知让我突然忘记了怎么呼吸。
是的。那是真的血。浓烈的血腥味在整个房间里不断地漫延扩散着,萦绕不去。怎么回事?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到底是怎样的伤害才能让一个人流出这么多的血?这……………………是死亡吗。
“君幸!”
司狼突然叫了我的名字,声音里焦灼与惊怒真实得可以直接被掐在手心。我再次回过神来。看见他抱着那个人快步走过来。血腥味随着每一步越发浓郁。最后他站在了我的面前,我也看清了那个人到底是谁——
樱绪。
是樱绪。
☆、间章9温暖
间章9温暖
我从来没想过会见到这样的她。
樱色长卷发被粘稠的鲜血糊在一起,耷拉在苍白得像纸一样的脸上。五官依旧是像初见时那般精致可爱,嘴唇却鲜红鲜红的宛如初夏里红腾腾热烈盛开的蔷薇花——
我慢慢地低下头去。看见她浅褐色的眸子依旧像是两汪琥珀一样,透过紧紧缠绕的鲜红血丝与浓重暮色直勾勾地望着我。
那目光就像两把钩子,生生能将人的魂都给扯开断了去。
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她突然拉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那笑容早已不复许久之前的娇柔可爱,反而僵硬而扭曲就像是娃娃脸上被硬生生拉扯出的弧度。喉咙里咯咯作响,空荡荡的气音回响着整个房间。
咯咯的声音取代了原本砰砰的心跳。变成整个世界里唯一的声音——我突然觉得有些晕眩。双腿发软,整个人想要就这么倒下去——
但是不行啊。会摔得——
会摔得很痛的——
“她想说什么,”司狼突然低吼着道,黛绿的双眸被暮色染得狂暴如兽,“你快听听。”
我没动。只是就这么看着她。
“快点!”司狼的声音越发焦躁起来。
我终于有了动作。身体微微地前倾。手指慢慢地,爬上了少女苍白却又细致精巧的脸。
就像洋娃娃一样的脸。
“君……”我听到咯咯咯的乱响里渐渐冒出了另一种声音。虚弱、却很执着的;嘶哑、却又一成不变的:“君……幸……”
“你……”
“不……知道……”
我抬起头。隔着层层暮色,看见她浅褐色的眸子里逐渐笼上一层漆黑黑的雾气。
“永远……”
“都……”
“不……会……知道……”
咯咯声戛然而止。
下一秒,突然迸发出的是前所未有的尖声大笑!
已经不能再用什么形容词去形容那声音。它就像是燃烧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被灵魂摩擦着所发出来的一样,一直深深地直接从心底贯…穿到更加隐秘的最深处存在。
耳膜仿佛被刺穿的疼痛。色彩混乱缤纷地在视网膜上接二连三地炸开。视野里所存在着的整个世界都开始了奇异的扭曲……我终于受不了地从一旁桌上抄起原本盛有小苍兰的长颈瓶,直直地朝面前噪音的声源处砸下。
“不!”
司狼的厉声喝止与瓷瓶碎裂开的声音同时响起。
世界清静了。
眼底景象逐渐恢复——
我终于能够看清眼前人头顶爆裂出的大片大片鲜红的血花,以及被那鲜红的血花所浸染得同样鲜红的,面容狰狞的俊秀青年。
手心被碎片划破了。湿漉漉热乎乎的液体从手心里一点一点流下去。浸染进厚重暗沉的地毯深处。
门外似乎有人凄厉地尖叫起来。穿着女仆装的女子长着熟悉的脸。
一下子又出现了许多人。有另一个脸长得很像之前那个的家伙看着不远处翻倒的轮椅一脸震惊的神色。
更多的人望着这边窃窃私语。他们以为我听不到。
“是樱绪”刚刚不是从三楼跳下去了吗”“没死”“那现在呢”
还有“站起来了”。
——你是谁?
——他是谁?
——她是谁?
——我是谁?
太阳穴突突地疼痛跳动着。小苍兰鲜红的花瓣洒了一身,手心里一道豁口哗啦啦地往外淌着血。
眼前一片混乱。我依旧站在原地。茫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喂,你们是谁?
面前抱着一个人的俊秀青年终于在众人七手八脚的帮助下将那个人放在了地上。他突然转过头看着这边,眼底蜷缩着浓厚而深沉的鲜红色阴影。仿佛蕴含着极其馥郁杂多的情感——惊讶、怒气、失望……还有什么?
然后,他扑了过来。
扭打。撕咬。啃噬。毫无技术含量的两个人近身搏斗。
四肢在互相攻击中逐渐变得越来越灵活。我猛地曲膝顶上对方小腹。在青年吃痛蜷缩了身体的那一刻拽住他头发往上一扯,对着他裸…露在外的脖颈狠狠地咬了下去。牙齿深深地陷进皮肉里。
然后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双力道可与铁箍媲美的手臂给抱住了,它们就像是鱿鱼般勒得死紧——根本无法动弹,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却仍然不肯松口哪怕一分一毫。
周围的人们慌乱地尖叫着跑过来拉架。要将两者分开的力道几乎要比那手臂更为猛烈。
然而——我心底不期然地生起了一丝古怪的期望——然而要是能够不分开又该多好——
因为,那实在是太温暖了。
……
两个月后。
我对晴子说:“我刚刚做出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虽然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但为什么就很想揍你呢。”
“那一定是你玩了名叫女装山脉的游戏或者看了名叫BOKU的动画。”
“……………………”
天气很好。阳光,蓝天,还有些许的微风。大地上所残留着的白雪基本上都在前两个星期化得差不多了,现在目所能及的皆是一片软绒绒的新绿,昭示着又一年阳春的降临。
我躺在千花庄屋顶上四仰八叉地晒太阳。下面窗口里探出晴子挂着无奈表情的脸:“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下来。”
我翻着白眼想了想:“吃晚饭的时候吧?”
话音未落就被从下面甩上来的一个空酒瓶差点砸到脑袋,晴子的怒吼声响彻了四月初的湛蓝天空:
“现在才刚吃完午饭好吗君幸——”
“唔。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晒不黑。”
自言自语着我顶着张坦然拉仇恨的脸躺在屋顶上再度伸了个懒腰。阳光很暖风很暖就连蓝天映在眼底也是暖融融的……真是个好天气。
随手拿起刚刚接住的酒瓶放到眼前,熟悉的毛笔字——“岚清”。
“晴子。”
“干嘛?”
“下次换个酒瓶扔吧例如说我看上次那个月初霁就很不错啊,还有上上次那个寒剪梅天……”
“又不喝酒你哪来那么多要求……你居然还扔我!君幸你有本事一直呆在上面别下来!!!”
☆、间章10喜悦
间章10喜悦
这两个月我都是在千花庄里度过的。开始的一个星期我并没有什么具体记忆。据晴子描述自樱绪死掉那天后我精神状态就开始变得错乱起来。见到谁都面无表情唯独看见司狼会扑过去咬丫脖子……(说到这里晴子的表情很微妙)
虽然平时生活都如旧但却没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直到周末才被荣勋发现异常而叫来了医生。检查后的结果是由于前段时间的持续高烧与药物作用对神经产生了某种影响,从而导致一大串令人看了就头痛的神经病需要精心疗养。
考虑到换个环境也许能够改善病情,荣勋将我送到了千花庄。
之后不知道怎么就恢复了我会说吗……不这听起来着实是有点坑爹。但人的大脑本身就是很神奇的东西就算不太算得上是人也一样。
身体基本上恢复得差不多,感官方面没有在NEDE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