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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波道：“这便是可以容纳万物的凝碧盘？”凝碧盘也是一样宝物，据说是千年之前的海王伏溟根据上古诸神传下的秘法，以北冥山产的青田之玉炼制而成，共有一百零八盘，正合周天星辰之数。只是后来海国四分五裂，大多数凝碧盘毁于战火，不少亦是不知流失到了何处，世上仅存三十六盘，倒有三十盘在鲛人手中。据说可包罗万物，与上古法器乾坤袋并称储物的两大奇宝。
雅燃笑得花枝乱颤：“容纳万物，那怎么可能？就算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乾坤袋也顶多只能装我们鲛人皇城这么大地方的东西，这凝碧盘怎么可能容纳万物？这只不过是当年那海王伏溟骗人的话啦，没想到你这个青丘的圣女竟然也相信？不过装上这大殿这么大一房间的东西是没问题的。”
清波微笑：“是我见识浅薄，多谢公主赐教了。”她端详着侍人手中的珠母，点点头，垂眼微笑，“果然是绝顶的宝物。”
这凝碧盘被那千年之前的海王伏溟封印，完全收敛住了光彩，如果解开的话，绝不逊色于乾坤袋。只是不知道那天纵奇才的海王伏溟，如果知道自己被千年之后的一个后辈如此评价，会作何反应呢？
“还请圣女笑纳。”苏摩笑道。清波衣袖一拂，两个凝碧盘立时消失。
苏摩瞳孔一缩，道：“袖里乾坤！”
清波微微一笑：“一个小法术而已。”
神公子放下酒杯，站起身道：“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
苏摩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见状忙道：“两位既然已来了我们鲛人国，不妨让我们三人尽一尽主人之职，带两位欣赏下海底风光，如何？”
“不必。”神公子道，身形已射出了殿门。三人大惊，追出去看时，只见他身影如电，直直射向上空，速度之快，竟在下一瞬已经消失在了三人视野中。
“我也该走了，他日有缘再见吧。”清波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三人回头，见她不知何时已站到了他们身后。苏摩刚欲开口挽留，便见那一袭白衣擦身而过，只得闭上嘴，眼中掠过一丝苦笑。
清波脚尖一点，如同信步闲游一般，也不见如何用力，身形便已拔高了数十丈，再走一步，已到了百丈之外。三人仰着头，看见她只三步就走出了他们目力所及的地方，不由相顾微微失色。
苏摩道：“这两人实力都极为不凡，可惜……”苏诺脸上的顽皮之色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皱眉道：“大哥何不传令靖沧军，把他们二人留下？”苏摩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两人哪个是委曲求全之人？如果我真的这么做，只怕非得拼个玉石俱焚不可，不仅落不下一点好，还白白惹上青丘这样一个大仇家。还不如这般好聚好散，日后还能有几分交情在。”何况，这两人，尤其是那神公子，是靖沧军能留得下么？
苏诺“哦”了一声，脸上现出淡淡的懊恼之色，苏摩见状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就是这看人的眼光还得再练上一练。还有那兴致一上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性子也该改改，今天要不是我带着护卫赶上来，你们两人对付得了那群鲨族的死士吗？”
苏诺抿了抿嘴，道：“我就是想带着雅燃到海市上挑件满意的东西，这几天闷在宫里，我们都快憋死了。”
雅燃道：“是啊大哥，你和父王天天在外面跑，偏偏我们两个必须呆在宫里，真的很无聊啊！”
苏摩暗暗叹了口气，面上的神色有些凝重，仿佛久久不去的阴霾，令人心不由一沉。但这神色很快便消散了，好像刚才的一瞬只是梦幻一般，他露出笑容：“等忙完了这段日子，我带你们好好玩一趟，如何？”
“好啊！”雅燃笑道，“我要去陆地上玩，海市年年都去，都玩腻了，你说是不是，二哥？”
苏诺连连点头。
苏摩笑道：“好，就去陆地。”他突然记起一事，道，“下次见到那神公子时最好客气点，他很危险。”
苏诺和雅燃乖乖点头。自家大哥还是第一次对人下“危险”这样的考语。雅燃余光看见殿内的两点蓝光，回头一看，不由怔住了。苏摩和苏诺顺着她的目光一看，见两颗蓝盈盈的珠子被搁在桌子上，正是苏摩赠给清波和神公子的避水珠。
过了半晌，苏诺才合拢张大的嘴巴：“大哥，你不是说人类在水底没法生存么？”
苏摩神色变幻：“人类确实在水底无法生存，除非，他们已经是接近神仙那样的存在。”
苏诺再次张大嘴巴，雅燃看着他的模样直笑：“现在才后悔之前对他们那么不礼貌？晚了！”
云易岚看着下首垂手而立的焚香谷弟子，眼神幽暗。道玄真人则缓缓道：“你是说，原本在各地肆虐的兽妖都凭空消失了？”
那名焚香谷弟子惶然道：“回真人，我们师兄弟方圆千里内都找遍了，一只兽妖的影子都没看见，也不知道那群妖孽到底躲到了哪里。”
“办事不利的东西，下去！”云易岚出声道，见那名弟子战战兢兢的退出玉清殿，眼中掠过一丝厉色，面上露出几分不平，转头对道玄真人和普泓上人道，“都是我教导无方，养出这等无能的不肖弟子，让两位见笑话了。”
“云谷主的能力我等尽知，何必过谦。何况我门中得到的消息也是如此，可见也不是只有焚香谷负责的东南方向有此情况。”道玄真人道，眼中神色变幻，“兽妖躲得太干净，倒像是凭空消失了，竟然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我门下弟子传来的消息和两位一样，”普泓上人道，“南方方向的兽妖同样消失了。”
三个同样可以睥睨天下的正道巨擎对视一眼，眼神中是相同的疑惑。
虽然如今留在中原的兽妖只有四成，但数目也有数百万之巨，怎么会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就算是它们都生出翅膀来，然则修真之人飞天遁地都不在话下，也不会让它们就这般毫无征兆的尽数溜走。
那据传说是无尽兽妖之主的兽神，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又到底打算做什么？
“掌教真人，萧师兄传来消息。”一个声音打断了三人的思绪，道玄真人望去，却是他门下的弟子常箭。长门弟子中除了萧逸才外，常箭也是颇为出众的一个，是以萧逸才带着几名青云弟子同着天音寺、焚香谷的弟子去西南方向探查后，便由他主持青云门的一部分事务。
道玄真人和普泓上人、云易岚神色均是一动。
这还是这些天以来，派出西南方向探查的正道弟子第一次传回消息。
“说罢。”道玄真人道。
常箭强压下心中翻滚的为难，尽量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道：“萧师兄说，魔教鬼王已经答应了万毒门、合欢派的结盟提议。鬼王宗副宗主鬼厉同他的夫人已经携着大批弟子到了壁苍城，与那除妖联盟的人会合。”
气氛猛地一凝。道玄真人的面色沉了下来，普泓上人看着手中的佛珠，而云易岚目光闪了一下，却是看向了别处。
鬼王宗副宗主鬼厉，十年前的青云弟子张小凡，早已成了青云门禁忌一般的话题，十年来几乎没有人敢谈及他的名字。不想竟在今日，被这样毫无征兆的提起。
空气中无形的压力越来越重，常箭几乎把头低到了胸口，握紧的手几乎忍不住要发抖。然而他知道，这绝不是结束。果然片刻后，道玄真人突然道：“鬼厉已经成了亲？他的妻子是谁？”以那人的心性，既然已对那魔教妖女死心塌地，便断不会再娶她人。
常箭只觉得冷汗一滴一滴的流下来，却不敢伸手去擦：“据萧师兄说，那鬼厉是五日前突然成的亲，他的妻子是鬼王的女儿，碧瑶。”
“什么？”普泓上人忍不住轻呼出声，饶是他定力如斯，也忍不住露出讶色。一旁的云易岚亦是满脸的惊异：“这消息真的是萧师侄传来的？”
常箭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连他自己也觉得这次萧逸才传来的消息荒唐得有些可笑，一个死去十年的人，怎么可能复活？但萧逸才身为青云年轻弟子之首，素来行事稳妥，若非真正的确定这件事是真，又怎会将这消息传回青云？
碧瑶，魔教鬼王宗宗主的独生爱女，一个比张小凡还要禁忌的名字。十年前，这个女子散尽魂魄，以一己之力生生接下了诛仙的一剑之威，当时的一幕几乎如同末日来临，就连高可擎天的通天峰都为之震颤，当时在场的人都无法忘记那一刻的壮美。即使在心中如何蔑视魔教中人，但他们对她仍是有着说不出的钦佩和敬意。
能得这样一个女子的倾心相爱，无疑是这世间最大的荣耀。
现在，这个原本已死了十年的女子，复生了？
许久，普泓上人轻诵佛号，拨动着手中的念珠，缓缓合上双眼。
第32章 杀戮
“轰隆”一声响，犹如九天玄雷滚滚而来，燃烧的火焰喷涌而出，沸腾的热浪向四面奔腾而去。躲之不及的鱼群动作瞬间凝滞，片刻后，纷纷肚皮朝天的在肆虐的海流中漂浮着，海水中弥漫着熟肉的味道，因为太过浓烈而让人闻之欲吐。而那向四面喷出的火焰则在海水中慢慢熄灭，凝做大大小小的石块，璀璨如星，光色各异。
神公子和清波站在一块珊瑚上，清波手中的碧玉箫放出若有若无的玉质的清光，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将两人的身体包裹在中央。两人站在光球中，看着外面在沸腾的海流里挣扎呻吟的海兽们，清波的眼幽黑温润如常，而神公子则没有一丝表情。
“这世间生灵，无论是兽是人，在临死之际，又有哪个不是拼尽全力的挣扎和力竭声嘶，一般的丑陋啊。”神公子淡淡道，绸衣在结界的光映照下有着艳烈的光泽，衬得脸庞艳烈如火，眼睛却冷冽如霜。
对这在世人耳中听来极是惊心的话，清波回以淡淡一笑，并没有说话。阵阵海流将结界映成了海蓝的光，她站在那变幻不定的蓝光中，衣衫和面具泛着清净的玉色，一双明眸乍一看溢彩流光，仔细看去却只觉得是一片无底的净寂和虚无。
三日前，两人离开鲛人的王宫后并没有回陆地，而是在北冥山的一处不易觉察的海域逗留下来。神公子对那道气势吞天的火柱很有兴趣，清波对他的行动不置可否，却陪着他一连看了三日。
一块磨盘大小的晶石从结界数十丈外的地方掠过，神公子身体不动，一股黑气不知从何处而起，倏然伸出结界，如一只奇长的手臂一般卷住那块晶石拖进结界。黑气消散，神公子在那块晶石将坠未坠的一瞬接过晶石，见其质地如冰雪，上面遍布着鱼鳞状的细细纹路，中间隐隐有细丝一般的光线流动。
“这块冰雷石不错。”神公子道，一个弹指，将这块号称世间第三坚硬的奇石拦腰划成两半，衣袖一卷，其中一半已经没了踪影。清波翻手取出凝碧盘，碧色光华柔柔亮起，将冰雷石映成了柔绿，光芒收敛时那块冰雷石已经没了踪影。
三日前在这片珊瑚礁安顿好后，清波便用青丘秘术解开了凝碧盘的封印，将那两颗珠母收在其中一个凝碧盘里，另一盘则转赠给了神公子。神公子也没有拒绝，虽然他另有储物的法术，但有这样一个可容纳一座巨大城池的异宝总是好的。感谢之类的话他口虽不说，但之后动手收取了不少随着那火柱喷出海水的天才地宝，两人平分，几日下来都是收获颇丰。不提那些陆地上罕见之极的晶石，光是苏摩提过的火精，在两人各自的凝碧盘里已经摞得如同小山一般。
一根碧绿的光丝从清波手中的玉箫伸出，迅速将远处的一头死鲲鱼拖了过来，在结界外面停下。神公子见那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