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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头青丝向上兜起,扎上一方读书仕子的方巾,摇身一变,成了个翩翩风度的美少年,只是模样儿过嫩了一点儿,尤其是不便开口说话,否则娇声娇气的,一张嘴准把人给吓坏了。
无可奈何,双方约定,在人前朱蕊便只得暂时客串哑巴,有话也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才能说,未免扫兴。
时当“戌”未,南大街一片灯火灿烂,正是夜市的开始,各家买卖行号,灯火通明,布招高张。游客来往,多如过江之鲫,好不热闹。
在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子前,朱蕊喜孜孜地站住了脚步,谈伦紧紧随在她身后。
表面上像是没事人儿一样,其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要略有不对,就得赶紧回避应对。自然,以他这等身手,屈作朱蕊的侍从,实在是不应该再有什么意外了。
这里原先就围着十来个人,大人小孩都有。
老奶奶抱着小孙的;小媳妇儿三三两两,吱吱喳喳说个没完。大家的眼神儿,却都让羊角灯下卖糖人儿的那一双巧手给吸住了。
小火炉子嘎嘎直响冒着泡儿,熬着糖浆。
卖糖人的老汉拿起来,向着平整的一方白色大理石板上慢慢浇下去,要它是个人就是人,要它是个马就是马;有提着大刀的“关二爷”,有打登州的“秦二爷”,还有景阳岗打虎的“武老二”。嘿!像是跟“二爷”干上了,全是行“二”的,可真热闹。
糖人淋好人,老汉拿起一根小铁签,该扎的扎,该描的描,一番“画龙点睛”之后,无不维妙维肖,栩栩如生。在没干透之前,粘上一根竹签子,往干草圈子上一插,这就大功告成。
朱蕊还是第一次见过,只看得两眼生花,仿佛脚下生了根,怎么也动弹不了啦。
弄好的糖人还不待插上草团,就被围看的人给抢着买走了,七嘴八舌地乱作一团。
朱蕊也不甘示弱,抢着买了个“老鼠盘灯”,喜孜孜地扔下了钱,同着谈伦手牵手地这才离开。
“嗯,真甜!”
舔着手上的糖老鼠,朱蕊瞟了身边的谈伦一眼,笑眯眯地道:“你也尝尝!”
朱蕊嘎呀了一声,站住脚道:“你看看嘛,人家叫你舔舔味儿,谁要你真咬的?不来啦!”
可不是吗?虽只是一小口,却把个老鼠嘴尖儿给咬掉了,瞧瞧她那副小模样,拧着眉,嘟着嘴,倒像是真的生了气!
“不管啦,你得赔我一个,要不然我可是不依!”
还有什么好说的?两个人只得又转回去。再回来的时候,朱蕊手上却多了一个大的——“狮子滚绣球”,这才回嗔作喜,高兴得不得了。
一阵子当当锣响,可就不禁又吸住了朱蕊的好奇心。
“咦,那是什么?”
“玩猴儿戏的!”
“什么是玩猴儿戏?”一面说,她拉着谈伦:“走,我们过去瞧瞧!”
谈伦不便扫她的兴,只得点头答应,暗地里却是存了十二万分的仔细。
朱蕊见他答应,高兴得拉着他就往前赶,却因人多,去得晚了,只能站在外层。朱蕊分开人群,就要往里面挤,却被谈伦拉住,示意地向她摇了一下头。
还算好,前面人自动地让开了空隙,朱蕊也就当仁不让走了进去,谈伦只得跟过去。
场子里这会子可热闹啦,正在表演猴子骑山羊,当当锣声里,戴着面具的一只猴子,骑在羊背上,满场子乱转,时上时下,十分矫幢。
两个梳辫子的大姑娘,捉对儿地正自厮打不休,虽是名副其实的“花拳绣脚”,看来倒也紧凑有趣。
贵为公主的朱蕊,对于这类街头卖艺的江湖把式,哪里见过?一时看直了眼。
场子里两个姑娘打得甚是热闹,博得如雷掌声。
坐在场子当中的老头儿,两只黄眼睛却只是注意着进出的人群。朱蕊、谈伦这样的两个人,焉能被他漏过?直觉地便自认是财神爷来了。
锣声小住,这老头儿便自嚷嚷道:“丫头们好生看打,贵客来了!”
边说边自表演了一手绝活儿,却把右脚向外一踢,飞起了一双钢刀,这双钢刀匹练般地化成两道白光,双双直向着场子里两个姑娘头上落去。
朱蕊不由得惊得呀了一声。
两个大姑娘娇叱一声,一个上步作势,一个滚身跃起,不偏不倚,正好迎着了落下的刀,巧妙地接在了手上。
场子里雷般地爆了声好,看到这里,谈伦轻轻拉了一下朱蕊道:“我们走吧!”
朱蕊却是不依,用着像是请求的眼光看着他,脚下就是不动。
场子里的那个老头儿,当当一连几声大锣,拉开嗓门几道:“既有贵客捧场,大丫头二丫头你们这就卖命玩一趟真的吧!”
当当两声锣响。
“接下来就给各位来一场‘双刀会美’!像不像,三分样;各位老爷太太您这就赏脸吧!”
说着说着,锣声当当又自敲起。
小伙计拴好了羊和猴子,两个姑娘蝴蝶穿花也似地施起了身段,场子里爆雷般地又自叫起了好来。
这当口,老头儿却笑嘻嘻地来到了朱蕊身前,向着二人深深地打上了一个躬:“二位大爷,看个赏吧!”
朱蕊扭过脸看向谈伦,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谈伦却丢下了一块碎银子,不容分说,匆匆拉着她离开现场。
“怎么回事?”
朱蕊奇怪地看着谈伦:“为什么不看了?”
谈伦小声地道:“人太杂了,你就别多问了!”
走了一程,朱蕊赌气地站住脚道:“为什么嘛,人家看得正好,你偏要走!”
谈伦指了前面一个卖汤圆的布招挑子道:“我们吃汤圆去。”
却见一个细高身材,身着黑绸子长衣的中年人,正自站定脚步,睁着一双微微凹入的深邃眸子,直眉竖眼地向着二人望着。
看人看得过于明显,就连朱蕊也觉出来了,她原本还待说些什么,吃这人直眉竖眼的一看,倒是不好再说了。
二人随即走向那个汤圆挑子。
“不要回头!”
正要回头的朱蕊,听见谈伦这么一声,顿时止住了动作,心里一惊,这才明白了谈伦何以会中途退出的道理,敢情是有人留意上了自己。
要了两碗汤圆,谈伦、朱蕊面对面地落座。
偷眼瞧了一眼,黑衣人兀自向着这边望着,瘦削的脸上满是悬疑——这人足有六尺开外的身高,脸色黑里泛紫,双颧高耸,衬着凹目凸眉,称得上是轮廓分明。
借着端碗的势子,朱蕊小声问:“这个人是谁?”
“别看他,还说不定。”
谈伦一面说着,正眼也不多看那人一眼,若无其事地,用筷子把一个汤圆叉开来,让里面的热气散一散,白糖猪油桂花的馅儿,瞧着挺香的样子。
朱蕊低着头喝了口汤说不要看不要看,她却偏偏忍不住,又向着那人站处瞟了一眼。
“啊……他走了。”
“没走远!”谈伦照旧吃着他的汤圆:“就在右面拐角上。哼!”
朱蕊赶忙往右面看了一眼,人挤人全是脑袋,可就是没看见那个穿黑衣服的人。
“没有……”
“再看看,坐着的那一堆!”
朱蕊聆听之下,心里一动,再看一眼,可不是吗?那家伙正自吃面呢。背朝着这边,双方隔着一条街,来往行人这么一挤,设非是仔细盯着,真还看不清楚。
“原来不是的……”
朱蕊用手拍拍胸,像是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冲着我们来的呢!”
“本来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你是说……”朱蕊睁大了眼睛。
“用不着害怕,都有我呢!”
微微一笑,指了一下她碗里的汤圆:“你只管放心吃汤圆吧!”
朱蕊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吃了一口,禁不住又向那边瞟了一眼。
谈伦冷冷一笑:“他走了!”
可不是吗?刚才还坐在对面吃面,眨巴眼儿的工夫,他老人家可又失踪了。
“咦?”朱蕊一时顾不得再吃汤圆,只管四下里找那个人。
谈伦只是不动声色地吃着汤圆,一碗六个汤圆,一个个进到了肚子里,看看朱蕊道:
“你还吃不吃呢?”
朱蕊摇摇头,一颗心像是全在那个黑衣人身上,只把黑油油的一双眸子,频频四下里打转,却是看不见对方的人影。
“他走了!”谈伦胸有成竹地道:“只是没走远,如果我没猜错,他在前道上等着我们呢!”
“那可……怎么办?”
“用不着害怕,这个人我还对付得了。”
说着谈伦即由位子上站起:“算账!”
两侧是参天的碧竹,风引竹摇,发出了一片沙沙声。飘落而下的竹叶,衬以当空皓月,仿佛是下着极其别致的竹叶雨。人行其间,果然是十分的诗情画意。
朱蕊丢下了手上发黏的糖人,笑嘻嘻地道:
“今天晚上真好玩,明儿我们再来好不好?”
谈伦一双深邃的眼睛、始终都在留意着两侧林子里的动静,这么浓密的竹林子,别说是藏上几个人,就是千军万马,也不易为人发觉,谈伦不得不打起精神,提起十二万分的仔细小心。
天上虽有月光,但是两侧的竹子过多,似乎将当中的空间都掩遮住,洒下来的光影残破不全,时明时暗,给人以阴森森的感觉。
朱蕊忽然觉出来有些害怕,把身子紧紧地偎向谈伦身边,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兴奋。
在她来说,一脚踏出冷月画轩之外的一切所见,俱都是新鲜的……”
前面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场地,像是一个十字交叉的路口,在那里耸峙着一座颇为宽大的茅草亭子,月光之下,倍觉幽雅。
过了这个亭子,再穿过同样竹荫夹道的一片林子,便到了点苍山脚之下。
他们总是习惯在亭子里先歇一下脚,然后再转道登山,而这时候,亭子里总坐着一个卖“炒米糖开水”的披蓑老人,开水壶在炉火上发着呜呜的鸣叫声。
朱蕊像是对什么事都充满了好奇,都极感新鲜,炒米糖放在碗里,被开水一冲,嗤嗤有声,洒上几滴桂花露,她却吃得津津有味。
缓缓地打量着那个亭子,黑黝黝的,里面没有点灯。
朱蕊站住脚,很失望地道:“他没有来……”
可是,紧接着她却又看见了坐在亭子里的人影,不觉重绽笑靥,正待率先跑过去,却被谈伦伸手拦住。
“慢着!”
“怎么?”
朱蕊像是吓了一跳。
谈伦看了她一眼,缓缓地道:“你认错了,不是那个卖炒米糖的!”
朱蕊再看了几眼,果然不大像,亭子里既没有点灯,更没有呜鸣的开水鸣叫声。坐着的这个人,一身黑衣,背向外边,只看背影,倒像与先前所见的那个人有几分相似。
“是……他?是那……个人?”
“不错!他在等着我们。”
一霎间,谈伦的眸子里闪烁着的的精光:“你用不着害怕,跟着我没错!”
说毕,随即一步步向着茅亭步进。
朱蕊紧紧偎在他身边,心里很害怕,可是这多日以来谈伦所给他的安全感,大大地胜过了内心的怯虑,使她深深地觉得,只要有谈伦在她身边,无论多大的难关,都能度过。
“你们来了?”
说话的竟是坐在亭子里的那个人,一面说时,这个人缓缓地站起,回过身来。
可不是吗?正是刚才在汤圆摊子上,二人所见的那个人——凹目凸眉、刀削过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