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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叫声就像在哀求柳西塘将食物还给它。
柳西塘一笑,用脚将盒子移回,那条银狼的口一落,他却又将盒子踢开。
这无疑也是一种虐待。
一次又一次,那条银狼的叫声逐渐愤怒起来。
它盛怒之下,再开始狂嗥乱扑。
柳西塘一见大笑。
这个人的脑袋莫非有什么问题?
一个人的脑袋如果没有问题,相信绝不会无故在家中养一条狼。
柳西塘是真的将那条银狼养在家中。
他养那条银狼的目的似乎就只是为了有一个虐待的对象,三个月下来,所有虐待的手段他几乎全都用上了。
那条银狼的叫声,一日比一日凄厉。
现在如果解开了那条锁链,它一定会跟柳西塘拚命。
甚至柳忠也已有那种感觉,柳西塘却仍然继续他对那条银狼的虐待。
莫非他真的脑袋有问题?
三个月后的一日。
拂晓。
拂晓在百香院来说,仍然是睡觉的时候。
钱天赐却在这时候走出了百香院。
他并不是因为身上没有钱,所以赶快于这时候溜出来。
虽然他并没有任何赚钱的本领,他的父亲钱如山却是一个赚钱的天才。
扬州城的绸缎店据说最少有一半是钱如山的产业。
有一个这样的父亲,他的身上又怎会没有钱?
只是并非每一个女人都是用钱就可以满足。
昨夜他找到的就是一个不能够用钱满足的女人。
一夜未过,他已经被那女人弄的筋疲力倦,那个女人竟然还要继续下去。
他所以连忙找个机会,赶快溜出来。
因为他也是一个爱惜生命的人。
长空寂寥。
钱天赐一个人走在石板街道上,走得并不快。
他的两条脚事实在发软。
他手扶墙壁,走了十来步,喘了几口气,不禁叹息道:“好厉害的女人,我再留在那里不走,这条命,只怕真的会被她玩掉。”
语声未已,一个声音突然在前面巷子传出来,道:“你留在那里反而或者可以保得住性命!”
钱天赐一怔,轻叱道:“谁?”
一个黑衣里面人两步走出巷子,道:“我!”
钱天赐又是一怔,道:“取下咽面的黑巾!”
里面人道:“我一定会让你看清楚我的本来面目,但不是现在。”
钱天赐道:“等到什么时候?”
里面人道:“我杀你的时候。”
他说看一步跨前。
钱天赐不由一步后退,道:“我那里开罪你了?”
里面人道:“你没有开罪我。”
钱天赐道:“那是谁指使你?”
里面人道:“我是替自己工作。”
钱天赐忍不住问道:“目的何在?”
里面人道:“我杀你的时候也一定会给你说清楚。”
钱天赐道:“你真的要杀我?”
里面人道:“当然是真的了。”
他再一步跨前。
钱天赐道:“你还没有说清楚杀我的原因!”
里面人道:“我不是现在就杀你。”
钱天赐道:“那么,你现在准备怎么样?”
里面人道:“先将你掳回去,囚禁起来。”
钱天赐忽然道:“我明白了。”
里面人道:“明白什么?”
钱天赐道:“你是掳人勒索,打算以我的生命,要胁我的父亲给你一笔钱。”
里面人还未开口,钱天赐已经接上说话,道:“事情这就简单了,我一定会跟你密切合作,不过钱到手的时候,一半却要归我。”
里面人道:“哦?”
钱天赐道:“老头子近这一年以来,一直在限制看我用钱,我早就想找一个机会,大大的敲他一笔的了。”
里面人冷笑。
钱天赐道:“有我帮忙,这件事一定会很成功,你不妨考虑清楚。”
里面人道:“无须考虑。”
钱天赐道:“决定与我合作?”
里面人摇头,一笑道:“我的目的并不是在钱,是在命──你的命!”
语声一落,人就扑前,双手齐出!
钱天赐听得出里面人并不是在说笑,一见里面人动手,慌忙就大叫救命!
一个“救”字才出口,他的口已经被里面人的左手掩住,里面人的右拳同时重击他的小腹之上。
只一拳,里面人就将钱天赐,击昏过去。
他半身一矮,连随将昏过去的钱天赐抬在肩头上,转身走回去他方才藏身的那条小巷。
小巷内冷雾凄迷。
里面人抬着钱天赐消失在冷雾中。
钱天赐这个人也就从此失踪。
对于钱天赐的失踪,最紧张的一个人当然就是钱如山。
钱天赐是他最疼爱的一个儿子,因为虽然不成材,比起他另外两个儿子,最低限度完整得多。
他另外的两个儿子,一个半身不遂,终身卧床,还有几分傻气,另一个更是白痴。
他所以限制钱天赐用钱,只因为他认为平日给钱天赐的钱已足够有余。
至于钱天赐将钱花在什么地方,他却是从不过问。
懂得找地方花钱的人,就算不懂得赚钱,多少都有几分聪明。
他并不希望这个儿子也是一个笨蛋。
不过他却限定每一天由中午到黄昏这段时间之内,钱天赐必须跟随他出入,或者巡视一下那些绸缎店,或者应酬一下与他有生意往来的商人。
他必须替钱天赐打好一切基础,以便钱天赐将来能够承继他的事业。
钱天赐不敢不服从这个命令。
因为他试过偷懒一天,结果就做了三天的穷光蛋,接连三天钱如山一分钱也不给他。
在他来说,这样的经验,一次都已太多。
这已是三年前的事情。
三年来,钱天赐一到下午,必然就侍候在钱如山身旁。
然而他失踪的那一天中午,钱如山久候不见,不由就担心起来。
他等到傍晚,终于忍不住打发家人出去找寻。
那些家人找遍钱天赐平日喜欢去的地方,终于在百香院那里打听到钱天赐昨夜是留宿在院中,却一早便已离开。
钱天赐离开百香院之后去了什么地方,却是没有人知道。
到了第二天中午,钱天赐仍然下落不明。
钱如山不再犹疑,一面向官府报案,一面发散家人去打听钱天赐的下落,而且已准备赏格。
钱多好办事,钱如山终于从栖宿在百香院附近的一条横巷的一个老乞妇那里知道了一件事。
那个老乞妇在钱天赐失踪的当天拂晓,无意中着见两个人在街上谈话,其中的一个人不久就将对方打倒,抬在肩头上,抬入一条巷子里。
问清楚被击昏的那个人的衣着装束,赫然就是与钱天赐一样。
钱如山一听大惊失色,连忙将消息通知官府。
扬州太守一接到这个消息,不敢怠慢,立即命令捕头查四率领捕快穷搜那附近一带。
钱如山在扬州,到底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
查四他们的搜索,并没有任何收获。
这早已在查四的意料之内,只不过上命难违,不得不搜索一次。
搜索虽然是没有结果,查四并没有罢手,也不容许他罢手。
他用自己的办法继续调查下去。
也一样没有结果。
查四仍然不灰心,他为捕十年,更困难的案子也遇过不少,那些案子虽然是困难,凭他坚强的意志,聪明的头脑,最后还是一一将它们解决。
早在多年前,他已被称为天下三大名捕之一。
也就是因此,才被调到扬州这个地方来。
一、爪痕斑驳血腥四溢(下)
又是黄昏。
黄昏的扬州,才真正开始热闹起来。
沈胜衣也就于这个时候,进入扬州,他只是路过,也根本不知道查四已调职扬州。
他与查四是朋友,因为追捕大盗“红蝙蝠”认识。
这已是一年多之前的事情。
一年后的今日他们又见面了。
沈胜衣进入扬州东城的时候,查四正好走过。
沈胜衣眼利,一见便大声叫道:“查兄!”
查四应声回头,一见是沈胜衣,立却奔马一样奔了过来,大笑道:“我以为是什么人,原来是沈兄,什么风将你次来这里?”
沈胜衣信口道:“东风。”
查四说道:“好一阵东风,吹得正是时候,我这就请你去喝一杯,聊尽地主之谊。”
沈胜衣道:“你原来是扬州人氏。”
查四摇头,道:“我只是扬州的总捕头。”
沈胜衣一怔道:“你不是一直在大名府任职?”
查四道:“半年之前,我已经调职扬州。”
沈胜衣“哦”了一声,道:“有半年时间,对于这个地方,相信你已经很情楚的了。”
查四道:“不能不清楚。”
沈胜衣道:“那么,这个地方的酒业,以那一间店子最好,你当然亦是清楚得很。”
查四道:“当然,我现在就准备请你到那里去。”
沈胜衣道:“到底是那里?”
查四道:“花近楼。”
花近楼也就是在扬州城东。
沈胜衣查四沿着东城大街前行,不久就来到花近楼楼前。
查四一收脚步:“到了。”
沈胜衣左右望了一眼,道:“这附近并没有花。”
查四道:“楼中有几盆。”
他一笑接道:“这个酒楼的名字,其实是取意杜诗的一句……”
沈胜衣截道:“是不是──花近高楼伤客心?”
查四道:“正是这一句。”
沈胜衣笑道:“这个名字不好,开酒楼为什么要伤客心呢?”
查四大笑。
笑声未绝,一个人已来到两人身旁。
并不是花近楼的人出来招呼。
那个人从旁边走来,在查四身在突然停下了脚步。
查四立时发觉回头一望。
这一望,吓了他一跳。
那个人的相貌也实在有些恐怖。
他一头乱发,面很长,却不像马面。
倒像是狼面,尤其是他那张嘴,阔大得出奇,与狼嘴并没有多大的分别。
他显然喝过酒,一双眼睛满布血丝,混身酒气,脚步踉跄,好容易才站稳。
他满布血丝的眼睛盯着查四,一瞬也不瞬。
那副神情虽然没有狼那么凶恶,却活像一个疯子。
一个疯子往往比一条狼更加难应付。
若是一条狼走近来,可以立即将它打杀。
疯子不可以。
因为疯子也是人,除非他已经有所行动,已经疯起来。
疯子疯起来,却是比狼还要凶。
查四所以立即就小心防备。
沈胜衣也已发觉那个狼面人的走近,道:“是你的朋友?”
查四道:“不是,你也不认识?”
他口里虽然说话,目光并没有离开过那个人。
沈胜衣领首道:“也不认识。”
狼面人即时道:“我何尝认识你。”
他的声音异常尖锐,异常难听。
一说话,他的嘴巴更显得阔大,更加像狼嘴。
笑起来更就是比狼嘴还要恐怖。
他例嘴一笑接道:“我只是认识查总捕头。”
查四一怔道:“哦?”
狼面人笑道:“总捕头整天到处巡视,不认识总捕头的人相信并不多。”
查四道:“你是来告诉我这件事?”
狼面人道:“当然不是。”
他突然压低嗓子,道:“我有一件事,只不知你想不想知道。”
查四道:“我已经听着。”
狼面人语声更低,道:“有一件杀人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