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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婉儿道:“所以,你拒绝他们的请求?”
沈胜依说道:“那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龙婉儿连忙问道:“主要的原因是什麽?”
沈胜依道:“他们找我去解决的事情大都是他们自己能够解决的事情,其中一个多太婆竟要我替她找出那个在一年前偷掉她两只母鸡的小偷是谁?”
龙婉儿大笑道:“一个人太有名,原来有这麽多的烦恼。”
沈胜依又是叹息一声,道:“我做那些事情并不是为了出名。”
龙婉儿道:“可是你做了那些事情,就是不想出名也不成。”
沈胜依无语。
龙婉儿接口说道:“看来,我是误会了。”
沈胜依道:“误会什麽?”
龙婉儿道:“我以为沈大侠不大喜欢帮助别人解决困难。”
沈胜依道:“相信很多人都是这样想。”
龙婉儿道:“所以我才用这个办法先引起沈大侠的好奇心,那麽沈大侠就不难帮助我追查下去了。”
沈胜依忍不住问道:“你怎会想出这麽奇怪的办法?”
龙婉儿道:“这个办法并不是我想出来的。”
沈胜依道:“是谁?”
龙婉儿道:“也许就是无面法师。”
沈胜依道:“真的有这个人?”
龙婉儿点头道:“也真的有鬼血。”
沈胜依目光环扫,道:“这些鬼血不是油漆?”
龙婉儿道:“这些是,我可以肯定,因为它是我们漆上去的。”
沈胜依道:“出事的地方并不是这个寺院?”
龙婉儿点头。
沈胜依道:“是哪里?”
龙婉儿道:“我家里。”
沈胜依道:“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龙婉儿道:“这得从三年前说起。”
沈胜依道:“请说。”
龙婉儿道:“三年前的今日,家父大清早出门去登高!可是一将门打开,就看见一个和尚。”
沈胜依道:“那个和尚,就是无面法师?”
龙婉儿道:“他自称无面法师,来自幽冥。”
沈胜依道:“那一身装束是不是也就是龙立现在这一身装束一样?”
龙婉儿道:“完全一样。”
沈胜依道:“他真的无面?”
龙婉儿道:“家父曾经以竹笠撞飞他头上戴的竹笠,所看见的就是龙立那个面具一样的脸。”
沈胜依道:“也许,他亦只是戴著面具。”
龙婉儿道:“也许。”
沈胜依问道:“当时,他在门外做什麽?”
龙婉儿道:“等候家父出来。”
沈胜依道:“他认识令尊?”
龙婉儿说道:“他说是不认识,所以要见家父,只因为家父是那间庄院的主人。”
沈胜依道:“他等候的其实只是那间庄院的主人?”
龙婉儿道:“正是。”
沈胜依道:“目的何在?”
龙婉儿道:“指点迷津。”
沈胜依道:“哦?”
龙婉儿道:“听他说那间庄院的原来主人生前在庄院之内杀人无数,死在他手下的那些人变成幽灵之後,时刻都在等候机会报复,虽则他已经病逝,他的後人亦将庄院卖给了家父,迁到第二个地方,那些幽灵仍不肯罢休,一定要在庄院之内作祟。”
沈胜依道:“如何作祟?”
龙婉儿道:“一面流著血,一面以最丑恶的形象在庄院之内徘徊。这一来,住在庄院之内的人就是不被它们吓死,也不难被它们吓病,赶快搬出去。”
沈胜依道:“幽灵怎会这麽凶?”
龙婉儿道:“他口中的那些幽灵就是这麽凶。”
沈胜依道:“那麽他指点你父亲怎样去趋吉避凶?”
龙婉儿道:“他提供了两个办法,一就是迁出,一就是到衙门自首。”
沈胜依道:“到衙门自首?”
龙婉儿道:“因为家父罪孽深重,那些幽灵才能够凶起来,所以只要家父到衙门自首,那些幽灵没有了藉口,不罢休也得罢休。”
沈胜依道:“这可是那个无面法师说的话?”
龙婉儿点头道:“正是。”
沈胜依道:“令尊到底有没有做过什麽坏事?”
龙婉儿道:“以我所知,家父是一个正当商人,那个无面法师,只怕是信口雌黄。”
沈胜依道:“令尊是一个商人?”
龙婉儿道:“家父世代经商。”
沈胜依道:“做的是什麽生意?”
龙婉儿道:“几代都是采办各种西洋没有的货物,乘船出海,到海外各地,与洋人交易。”
沈胜依道:“这种生意倒也特别。”
龙婉儿道:“家父很年轻的时候便与两个结拜兄弟出海,十几年下来,实在赚了不少钱。”
沈胜依道:“现在,他仍然做这种生意。”
龙婉儿道:“早已不做了。”
沈胜依道:“哦?”
龙婉儿道:“这完全是由於家母的病影响。”
沈胜依道:“令堂有病?”
龙婉儿道:“家母卧病瘫痪在床已经有十多年,这十多年家父都是不离左右,亲奉汤药。”
沈胜依说道:“令尊原来是一个好丈夫。”
龙婉儿道:“也是一个好父亲。”
这句话出口,她的眼睛就湿了。
沈胜依看在眼里,转回话题,道:“令尊听了无面法师那番话之後,有什麽表示?”
龙婉儿道:“家父似乎怀疑那个无面法师另有企图,很想将他留下来,问个清楚明白。”
沈胜依道:“那个无面法师肯不肯留下来?”
龙婉儿道:“不肯,而且还转身离开,家父也就在那个时候出手,以竹笠撞飞他头戴的竹笠,看见了他那张空白面庞。”
沈胜依道:“他当时如何?”
龙婉儿道:“没有将竹笠拾回,合掌一声佛号,说了一句话。”
沈胜依道:“他怎样说?”
龙婉儿道:“三年之内庄院必现鬼血,叫家父好自为之,说完这句话,他就举步离开。”
沈胜依问道:“令尊当时有没有追下去?”
龙婉儿道:“家父立即就凌空向他扑过去,但还未扑到,那个无面法师的周围就冒起了一团白烟。”
沈胜依道:“然後那个无面法师就消失在白烟中?”
龙婉儿点头道:“那团白烟旋即向前滚动,到被风吹散的时候,他又再现身,幽灵一样飘入了一条横巷。”
沈胜依道:“令尊那一扑,扑了一个空?”
龙婉儿道:“家父并没有扑入白烟中,因为他突然发觉烟中有毒。”
沈胜依问道:“烟中有毒?”
龙婉儿道:“但很快家父又发觉那种毒并不怎样毒,便放步追下去。”
沈胜依道:“追到无面法师没有?”
龙婉儿摇头道:“不清楚。”
沈胜依试探问著道:“事後令尊没有说?”
龙婉儿神色黯然,道:“家父那一追,便不知所踪。”
沈胜依一怔!
龙婉儿沉声接道:“到今日,已整整失踪了三年又一日。”
沈胜依道:“一点消息也都没有?”
龙婉儿道:“没有。”
沈胜依沉吟片刻,忽问道:“令尊高姓大名?”
龙婉儿道:“龙栖云。”
沈胜依道:“他武功相信很好。”
龙婉儿道:“家父曾经说过,他的武功并不在几年前败在你剑下的江南五大高手之下。”
沈胜依又是一怔,道:“令尊是一个商人,怎会有这麽好的武功?”
龙婉儿道:“这就不清楚了。”
沈胜依转问道:“当时,旁边有什麽人?”
龙婉儿道:“当时旁边就只有龙立一个人。”
沈胜依目注龙立。
龙婉儿接道:“这件事我也是事後从龙立口中得知,龙立——”
龙立应声上前。
龙婉儿连忙吩咐道:“方才我的叙述也许有遗漏的地方,你补充一下。”
第 二 回
龙立索性将事情复述一次。
他的记忆力很好,三年前重阳所发生的事情,一点也没有忘掉。
沈胜依一面听一面问。
他听得很仔细,问得很详细。
然后他沉默了下去。
龙婉儿等了一会,看见沈胜依仍然保持沉默,便道:“龙立的父亲原就是我家的老仆人,他是在我家长大,与他的父亲一样忠心,沈大侠不必怀疑他的说话。”
沈胜依道:“我并没有怀疑,不过在将整件事由头至尾想一遍。”
他沉吟接道:“这件事实在奇怪。”
龙婉儿道:“什么地方奇怪?”
沈胜依道:“那个无面法师的出没,说话,以及令尊对这件事采取的态度,无一不奇怪。”
他接着问道:“姑娘这一次找我,莫非是要我设法找出令尊的下落?”
龙婉儿道:“这是最主要的原因。”
沈胜依道:“事情发生之后,你们当然有派人到附近找寻。”
龙婉儿道:“当日中午仍不见家父回来,我们便派人出去找寻的了,但是一连几天,找遍了周围百里,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人见过家父以及那个无面法师走过。”
她颤声接道:“那条横巷,简直就像是……”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住口。
沈胜依知道她要说什么,便替她接下去道:“简直就像是幽灵的入口,一进去,便会从人间消失?”
龙婉儿苦笑道:“很多人都是这样说,那条横巷竟因此变成了一条鬼巷,再没有人敢走进那里去。”
沈胜依道:“人就是这样,他们大概忘记了那之前不少人曾经走进那条横巷,现在仍然生存在人间。”
龙婉儿道:“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继续找寻了半年,那附近一带,几乎连老鼠的洞穴都翻转了,始终是一无所获,才死心罢手。”
沈胜依道:“你们这样找都找不出什么,我也未必能够有所发现!况且事隔三年,即使当时真的有线索留下来,又未被你们发现,现在亦没有可能存在的了。”
龙婉儿道:“我们既然已死心,又岂会在三年后的今日再如此劳驾沈大侠。”
沈胜依目光一闪,道:“然而今日之所以找我,莫非近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与令尊的失踪很有关系?”
龙婉儿点头,话却尚未出口,沈胜依已自脱口叫道:“鬼血,是不是鬼血出现了?”
龙婉儿点头道:“正是!”
沈胜依道:“那个无面法师的预言竟然实现了?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龙婉儿道:“此前一个月夜里。”
沈胜依道:“鬼血怎样出现?”
龙婉儿道:“那天夜里突然行雷闪电,狂风暴雨,到第二天早上我们醒来,就发觉庄院的里外到处都是血。”
她的脸色已青了。
沈胜依道:“你们怎知道,那些是鬼血?”
龙婉儿颤声道:“因为那些血与那个无面法师所说的鬼血完全一样。”
沈胜依道:“这件事,有没有惊动官府?”
龙婉儿道:“事情一传出去,官府就派人来调查,还来了两个经验丰富的老仵工,他们检查之下,都肯定那些红色的鬼血确实是人血,死人的血!”
沈胜依道:“死人的血?”
龙婉儿道:“那些血虽然颜色鲜明,并没有鲜血的血腥,从血上散发出来的是腐尸的气味。”
沈胜依道:“紫色的又如何?”
龙婉儿道:“腐尸的气味更浓。”
沈胜依道:“人死若是变鬼,死人的血也就是鬼血了。”
龙婉儿道:“官府中人亦因此认定那些的确是鬼血,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