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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走上前,抬袖替持盈拭去脸上的水珠,苍白修长的指尖划过她脸颊的时候,他的眼睛也深深地望着她的一对瞳,那里黑得浓烈,却也看得透她眼眸深处潋滟的碧色。
他说:“阿盈,不要怪我,我只是不想给你任何失望的可能,我们谁都不知道以后会是如何。”
持盈跺脚道:“我说了我不想听以后。”
西辞垂下眼,雨水飞溅在他苍白瘦削的面颊,薄唇紧紧抿着,他的声音像是叹息一样:“阿盈,我不能毁了你。”
持盈拂开他的手,只觉得心中深深无力。她无法理解西辞此刻的想法,正如同西辞也不能理解她的决心一般。
她转身欲走,却听西辞道:“那些形式,便那么重要?”
持盈定住脚步,道:“它们重要的不是表面风光,而是,它能够让我名正言顺地站在你身边,如此而已。”
西辞静默无言,只是看着持盈独自撑起伞,慢慢远离出自己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了情约(下)
谁都没有料想到,就在这天下午,楼越与谢清宵便出现在了北静王府。
楼越的衣衫清洁整齐,除了略有风寒之外,一切再正常不过。
写语喜出望外,却也“扑通”一声跪在了楼越面前,直道:“少爷,写语对不住您。”
谢清宵松开扶着楼越的手,楼越几步上前,听辨着声音,伸手将写语扶起,道:“起来吧。”
西辞正跨门而入,闻言拱手笑道:“王爷平安归来,可喜可贺。”
楼越的神情略有些不自然,向着西辞的方向浅浅一笑:“多谢顾大人。”
他声色清越,还如当时离去那般秀雅剔透,素衣洁白,虽无西辞的清艳俊秀,却温良如玉,只单单立在那里,便如鹤立云间,飘然清逸。
楼越这般的姿容情态,立在一旁的持盈看在眼里,心底怀疑愈甚。楼越回来的日子凑得颇巧,正是西辞参奏谢家罪责之后,而他先前百般劝说西辞同他一并调查谢家粮草一事,在此刻浮上心头,更平添几分巧合。
谢清宵的神情有些木然,在楼越与顾西辞寒暄之后,起身向着持盈一福身道:“九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持盈颔首:“五小姐请随我来。”
谢清宵回首看了一眼楼越,目光微收,一派脉脉,似是欲言又止。
楼越依旧在与西辞说着什么,漆黑的一双盲目深得看不见底,他的唇角带着笑意,与西辞的谦和温润不同,楼越的笑永远带着少年的青涩和干净,甚是无害。
“五小姐?”持盈又唤了一声。
楼越耳力敏锐,闻言略一偏首,眼眸转了过来。
明知他看不见,谢清宵依旧是慌忙回头,快步跟着持盈走出了客厅。
两人走到客厅前的庭院里,此时正是秋意初至,院里一片金黄繁盛,谢清宵一身绯红衣裳立在期间,肤若凝脂,细致的眉眼里带着极浅的怅然,与初见持盈时的大气略有不同。
持盈离她一步远,手上随意撷了支月季,笑道:“五小姐想对持盈说什么?”
谢清宵正站在桂花树下,发梢上沾了鹅黄色的花瓣,幽幽清香入鼻,她指尖一捻,花汁染着指甲,有一种陈旧的暗黄色。
“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谢清宵轻叹一声,她是不信任持盈的,然而如今除了持盈,再找不到与她心事相当的女子了。
持盈笑道:“五小姐但说无妨,持盈可保证,今日之言除了你我二人之外,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谢清宵的目光转向客厅内,正遇上西辞不经意掠出的一记眼神。
持盈顺着她目光所在望去,西辞却轻轻转过头去,与楼越说笑起来。
“我按着写语所指的方向找过去,找了三天。”谢清宵如是道,“可是当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站在山崖边,就是今日的模样,干净极了。”
持盈的手一顿,眼神愈深。楼越身负武功,虽无法视物,耳力却是极佳,写语都可逃出来,他被困其中的可能其实微乎其微,谢清宵关心则乱,一意急着去寻他的踪迹,到最后终究还是心结难解。
虽是如此作想,持盈面上仍是宽慰她道:“目盲之人自有好耳力,更何况王爷乃习武之人,自行脱险也是人之常情。”
“我从未怀疑过这一点。”谢清宵下颚略抬,神情带着隐隐的傲色,发上正缀着再度落下的小桂花,愈发衬得她清朗秀冷起来。
静了一静之后,她忽然道:“谢家克扣粮草之事,是九公主亲眼所见?”
“是。”持盈正色答她,目光坦澈。
谢清宵长抒一口气,笑道:“提心吊胆这些年,终于也可以安心了。”她绯红色的衣裙被风吹得微微扬起,亭亭立于花间,反是映得她容颜苍白漠然。
“四哥的那些个不上台面的把戏,想必顾大人应对起来已是绰绰有余。”谢清宵摇头止住持盈的开口欲言,“九公主不必多解释,我自己的哥哥,我最是了解。谢家的这些人,大哥阴沉难解,二姐明朗率真,三姐木讷温柔,唯有四哥年纪还小、心性未定,让他吃些苦头也是好的。”她一贯早慧,仿佛浑然不觉自己还要比谢桓小上几个月。
“五小姐用心良苦,持盈敬佩。”持盈含笑接口,手中月季一晃,淡淡清馨入鼻,心悦神怡。
谢清宵抬首看了她一眼,道:“这些场面话,多说无益。”她向持盈走近几步,近在她耳侧道,“若是九公主处在我的立场上,又会怎么做?”
谢家对楼越多年的压制,楼越对谢家隐忍的愤恨,让那个自幼失去双亲、双目失明的少年变得更加敏感而优柔。也许他会喜欢谢清宵这样清爽果敢的女子,然而几月的爱恋与多年来的郁郁压抑,如何能够平衡?
“持盈以为,此局,无解。”持盈沉吟着回答,看向谢清宵轻舒的眉目,那里远山含愁,薄雾笼罩,却掩不住双目的清亮光华。
“我想了多日,也看了多日。答案与九公主一般无二。”谢清宵展颜一笑,飒飒风姿跃然而出,带着湿意的清风拂开她绯红的袖管,远远看去,像是一簇长在树边的锦绣海棠,风华别致。
从多时的避而不见,到楼越支开写语来寻她,令她无暇j□j去管谢家之事,再到现在双方对峙,左右为难,事实已经走到这样的地步,无从更改,也只能接受。
谢清宵从袖里摸出一串石榴石手环来,轻轻抚过,道:“谢家的人,自然有谢家的结局,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我猜,五小姐一定在想,如果此刻眼前有酒,该是多好。”持盈浅浅含笑,心头却起了几分惺惺相惜来。
谢清宵朗然而笑,声如鸣泉碎石,极为清脆,她只道:“九公主真真是了解清宵这无酒不欢的陋习。”
她将那手环递到持盈眼前,道:“此物乃是我生辰之时,楼越所赠,据说本是一对,如今物归原主一事,就托付与九公主了。”
持盈不接,笑问:“五小姐何不自己归还,王爷就在前厅之中,既然下了决心,何不清清楚楚地说个明白?”
谢清宵静静抬眸看去,只见楼越正侧身坐着,与西辞言笑宴宴,素衣洁净,犹是出尘,她的目光滑过他细长上挑的凤眼,高挺的鼻梁,轻抿微扬的唇角,最后落在他的右手上。白皙瘦长的手腕松松套着一链深红得几乎似黑的石榴石,随着他的动作而轻微相撞,光彩熠熠。
“我不敢。”谢清宵坦然作答。
持盈微愕,谢清宵确实是她所见过最直率清慧的人,她行事为谢家、为楼越,皆从不掩饰,她饮酒醉酒,亦是落落大方,这般性格,直率得可爱。
持盈伸手接过谢清宵的那一串石榴石,微微一笑:“那持盈便有幸代劳了。”
“多谢。”谢清宵颔首,“此番我回南宁,也许不日再见,就未必有今日之心境了,到了那时,还请九公主多多包涵。”
“今日就走?”持盈讶然。
“不是今日,是现在。”谢清宵轻笑如兰,“后会有期。”
绯红色的衣袖一拂,她轻转过身,绕开那一树繁华的桂花,往远处行去。
那抹清奇艳色,红得极美,为满园的花树所衬,浓妆淡抹,繁花盛锦,很是好看。
然而持盈立在原处,风过之时,吹动她耳旁的鬓发,此情此景,谢清宵远去的绯红色身影,却叫她想起初见楼越之时,那个少年脸上一笑而起的淡淡红晕。
作者有话要说:
☆、芳辰礼(上)
半个月后,郁陵的一道圣旨又一次掀起朝廷中惊天波浪,废原皇后苏氏,另立明妃为后。
原本谢家一事已让郁浅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取而代之的是郁行之的风生水起。可是如今风向再转,反是让朝廷上议论纷纷。
与此同时,在南方汛期的罐头,郁陵竟要耗费国库举行隆重的寿诞庆宴,甚至下旨召回还在江南巡查的观察史顾西辞以及陪同而去的九公主。此道圣旨一下又是一片哗然:九公主何时跟着顾西辞下了江南?这又意味着什么?皇帝会让已经削弱了权力的顾家重新靠近帝王家的血脉么?谁都猜不准郁陵那喜怒不定的心中怀着什么样的想法,只得明哲保身,不敢再逢迎其中的任何一个,生怕站错了队伍,日后为自己招来杀生之祸。
西辞与持盈接到消息便告别了楼越启程回连昌,甚至未曾来得及去南宁谢家一探究竟。
楼越闻说谢清宵的决定之后,只接过那串石榴石的手环,转身戴进自己的左手,与右手那只交相辉映,只是外人看来,这般戴着成双的手环,到底有些古怪,然而他好似全然不在意一般,只淡然自若地与人谈笑风生,气度愈佳。
“与其说是伤心,不如说是解脱。”西辞曾这样对持盈笑说,得到的却并非是回应,而是持盈清润惆怅的眼神。
她只道:“可惜了谢五小姐的一片真心,怕是从今往后,楼越再也遇不到第二个谢清宵了。”
“他想要的,或许不是一个谢清宵。”西辞看着楼越素白轻灵的身影若有所思。
持盈默然,在某种程度上,西辞与楼越也有着惊人的相似,只是或许他自己,从未发觉而已。
顾府还是往日的那个顾府,只是门庭冷落,较之顾珂还是丞相时,不可同日而语。
下车的时候,持盈有种恍然似梦之感,似是许久不曾踏足,然而当看到门前相迎出来的顾府管家之时,她还是微微颔首一笑,然后随着西辞走进顾府。
一路马上颠簸,西辞的容色并不好,煞白里带着倦意,持盈本要他先回房歇着,他却支身轻咳着坚持要先去看过顾珂与顾言筠。
顾府内里没有多大的改变,来来往往亦是持盈旧时相熟之人,只是她敏锐地觉得,那些人看向她的目光暗含了些许复杂隐晦。
持盈上前几步拉住西辞的袖管轻道:“府里这是发生了什么?”
西辞眉头一紧,随即舒展开,宽言道:“我也不知,待见过父亲之后,或许可知。”
持盈应了一声,与西辞正往里走,身后却听人清声道:“奴婢幼蓝,见过九公主。”
持盈蓦然回首,神色略带几分讶然:“幼蓝?你怎么会在这儿?”
“皇上有命,让奴婢在半个时辰内到此接公主回宫。”幼蓝福身恭顺地答道。
持盈容色微冷,只道:“我知道了,你去门口候着吧。”
幼蓝不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