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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入的凉意让文静的心瞬间沉了下来,坐起身来,拉住文渊的手。“文渊?”
文渊的呼吸急促,喘息不止,甩开她的手。慌乱的脚步,直至窗边,哗地推开窗子,扶着窗棂,大口地吸着外面清凉的空气。
文静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可是她不在乎呀。既然他们两心相悦,既然他们已是夫妻,这是应该的不是?文静跳下床,从背后抱着他,“文渊。”
文渊闭着眼,好一会才将呼吸平稳下来。“天香,别做傻事。”
“我不是做傻事。”想起梦境的凄凉,文静加大双臂的力度,用力贴着文渊的背心。“我想要文渊的孩子,将来文渊不能陪我了,至少留一个孩子陪我,好不好?”
单薄的衣衫被泪水濡湿,文渊不为所动,仍然静静立在窗口,沉默好久。
他以为她是有些不同的,她坚强隐忍,对生命有着极强的执着,将来就算没有他,她也一定会好好活下去。只是,她到底也是个弱女子,就算鼓着笑脸陪他走最后这段路,但到底还是害怕的吧。傻姑娘,若有了孩子,你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心中无限懊恼,暗自叹气。原以为留在身边的最后一个人,应该是最不会与他有情感交集的,却不曾想到,反是情感最深之人。他算好了一切,就是没算到她会不是天香公主。如今她爱他,到底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文渊轻轻拉开缠在腰间的双手,转过身来,无懈可击的笑容,恢复如常。“为什么要孩子?”
文静泪眼仍闪着珠光,哽咽着声音愣愣地回答:“可以代替文渊陪着我。”
文渊轻叹一口气,低头看到她赤足站在地上,身上只卓一件单薄的内衫,窗外有风进来,凉凉的。转身关上窗子,又挑燃红烛,帮她披上外衫,穿上绣鞋,再拉着她到椅子上坐好,然后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坐在对面。
“天香喜欢我吗?”
文静毫不犹豫地点头。
“别人能代替我吗?”
文静慌忙摇头。
文渊笑了,“那为何要孩子代替我呢?”
文静愣了,“孩子是文渊的呀。”
“但那不是我。”
“孩子会像文渊。”
文渊又笑了:“天香是怕会忘了我吗?”
“不是。我只是……”
“我也怕天香会忘了我。如果真有个跟我长得像的孩子,天香会不会只记得他,而忘了我?”
文静愣住,文渊是在……吃醋么?惊讶之下,连连摇头,“不会,只会更加记得!”
“若天香记得我,我不想有别人分了这份心意。”
文静怔住,看着文渊含笑的眼眸,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真实与虚幻。他不要她要孩子,不是怕孩子会拖累她一生,而是怕孩子会分了她的心意。文渊何时这么自私小气了?
隐隐觉得似乎有些不对,但却不及思考太多。这样自私小气的文渊,她才高兴呢。
“不会,文渊是独一无二的!我会记得文渊,永远都记得。”
文渊笑了:“听天香这么说,我真高兴。”
文静傻傻地看着他的笑颜,问:“那……文渊,你……喜欢我吗?”
文渊眉眼弯弯,唇也弯弯,静默地看着她,轻轻吐字。
“是的,我喜欢你。”
文静整个人都飘忽起来了,一时间像失重一般,大脑晕乎乎,全身软绵绵,刚才被文渊拥在怀里亲吻的感觉又回来了。咬咬唇,有些害羞,轻轻地道:“那……文渊,你……可以亲亲我吗?”
文渊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中一悸,却只是轻轻微笑,伸手将她揽至面前,在她额上印上一吻,很久很久。
“天香,我只需要你记得我,独一无二地记得。这一年无论有什么回忆,天香都只需要记得我的心意,全心全意记得,我希望天香快乐地活着。将来无论何时想起,都只许想这一点。你若不记得这一点,那就是忘了我。天香,你会忘了我吗?”
望着文渊幽深的瞳眸,文静也郑重地摇头。
她怎么可能会忘了文渊?
她以为这是文渊对她的承诺,也是文渊对她的要求,她自始至终都不敢忘。文渊要她记得,她就记得。只是到了许久许久之后,她才恍然明白,文渊的记得,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她真正明白的那一天,无边战火将歇,她一个人在三军阵前跌破全部形象,哭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春末夏初,日色渐重。文静从来不知道一天一天数日子的日子也能过得如此之快。每天睁眼能看到文渊暖暖的笑容,她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鲜活的。哪怕只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那些闷闷的东西,也都在文渊身边活了起来。
一天一天,她终于明白文渊当初对过年的感叹了。原来,真的有一种日子,不叫越过越少,而是越过越多。当明天不再是理所当然时,能确定的只是此刻还能活着拥有,那就高兴地去拥抱。
看着在院子里的摘花的文渊,文静终于有些明白了。
文渊回头来,手上多了一支粉色的芍药,娇艳如霞。文静在心里皱鼻子,说什么无害,人家花开得好好的,偏偏给人折了。
文渊一愣,仍旧笑着很无辜地道:“我经过院子,花枝挂着了我衣带,我猜她是这个意思吧。”原来文静不知不觉间咕哝出了声。
文渊伸手将花插在了文静发髻上,端详半晌,名花娇艳两相映。文静有些难为情。她总是不懂,为何文渊能坦然地一直看她,她就无法做不到坦然呢?
文渊突然笑了,“记得当初在行宫,天香的窗外也一株芍药。”
文静有些疑惑,有吗?文渊竟然会记得?
文渊在桌边坐下,拣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慢慢咬着,又慢慢端起茶杯,轻轻喝下一口,眼神逐渐飘远。
“天香,你道当初为何我会去找你?”文渊放下杯子,抬头望着文静。文静有些诧异他突然提起这个,努力思索了半天,只记得当时文渊说了很多理由,反正无非是两国和平之类的。
文渊收回视线,静静地看着一片小花瓣慢慢飘落茶杯,随着茶水荡漾。
“其实,只有一个原因。”文渊再次抬头,注视着文静,唇角弯起,似无限怀念:“天香当时说了一句话:我凭什么愿意,命是我的。”
文静惊讶地抬头,文渊含笑地看着她,继续道:“就算是要两国开战,也没有人能强迫天香放弃生命。当时情况危急,大家都等着天香献命,我却独独欣赏天香无论如何也不放弃。”
回想当初,文静禁不住汗颜。再想想文渊这番话,更加无地自容。她只是怕死啊,只是舍不得死而已,哪有文渊说得那么……那么……好吧,好像也是一回事。
“所以,文渊救我,只是因为我不想死?”
文渊轻轻笑着:“不是,是欣赏天香不愿意放弃生命。”
文静没有太弄清楚两者之间的差别,既然文渊这么说,她认了就是。
她没有解释,她那时不愿意放弃生命,并不是真的对那生命有多执着,而是不愿意为她所不情愿的东西放弃生命。什么两国和平,万千百姓,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为什么要为了那些有的没的去牺牲自己?但若是为了愿意之人愿意之事,又有什么是舍不得的?
文静抬眸看着文渊。若有什么是她愿意的,那这世间,惟文渊而已。
好半晌的沉默。文渊维持着一个姿势,盯着茶杯已经很久了。文静禁不住开口问道:“文渊,你在想什么?”
文渊看着那依旧漂浮在杯中的小花瓣,喃喃道:“我在想那天天香问的话,有没有什么遗憾。”
那天她问:“文渊都没有过爱情,不会遗憾么?”
文渊回答她:“没有遗憾了。”
想起这些,心里一阵甜蜜。嘴角不自觉地挂起微笑,是呀,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她爱的人,爱她的人,都在这里,她真的没什么遗憾了。
文渊却仍旧沉吟着:“也许还是有遗憾的。天香非寻常女子,我一直希望能看到有一天,天香能真正活得非比寻常。”说到此处突然抬头,眸中晶晶闪亮,“就像曾遗憾我身体不好,无法披甲奔赴战场,保护米那不受外敌侵犯。”
文静心中一痛,文渊很遗憾这个吗?他身体虽然不好,但做到的事却比那些身强体壮的人好得多了。在她来之前,他做过什么她不知道,但就她在的这一年里,对外他平息了南月与米那的矛盾;对内,在宁煜与宁煊对峙之时,朝中叛乱也有他的出力,而宁煜与宁煊的江山美人之争,几乎是他一力解决,到现在米那能有安定的环境,他功不可没。
再往后他明知身体有恙,还钻研尼西铁甲破解之法,苦思南海海贼的解决之道,运筹于帷幄之中。他所做的,比那些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大元帅多得多了,怎么还会遗憾这点小事?
还有她,她能活得怎样非比寻常?她想要的就是活得正常,真正活着,和相爱的人一起,互相参与彼此的生活,就像他们现在这样,那就是活得最好了,他还期盼看到什么?
但无论文渊在期盼什么,遗憾什么,文静终于还是认清了一点,那就是文渊的的确确等不到那一天了。
“文渊……”
文渊抬眸,静静地与她对视,仿佛天地万物都在彼此那一双清泉里。
许久许久,文渊轻轻说一句,“天香,我累了,扶我进屋吧。”
第77章 离别离情
文渊说,在很早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人生不容有后悔,因为他没有后悔的时间。可是,在他人生的最后一年里,他做了一件不知道会不会后悔的事。他以私心救了天香公主,因为他愿意成全她的不放弃。他又以私心娶了天香公主,因为他希望留给她更多选择。在他人生的最后,他把自己排除在所有人的生活之外,亲人,朋友,却唯独把天香公主拉进了他的生活。他原以为他们不过是两道并行一段的平行线,不会有交点,待并行过去,他自离开,她也自由。却没想到,他错了算机,把一个以他为唯一生活的女子拉了进来,给了她在这里的全部生活,然后,又将这一切生生带走。
后悔吗?文渊最后问自己,他不知道。他其实也想问文静,怪他吗?但看着她决然的眼神,他知道,这个傻姑娘自然是不可能怪他的。
他没有告诉她,其实他有多感谢她。他也不想跟她说,他其实很抱歉。
他只问她:天香,你会让我后悔吗?
文静静静地看着文渊,凝视着他扑扇的睫毛又浓又翘,洒下两排阴影,在素白的脸上尤为分明。那唇畔的笑容依然温温浅浅,像蕴含着一个又一个美好的梦幻。
文渊,你道世间只有别人最好,却不知你让“喜欢上你”变成了多么简单的一件事。我不知道那沈落潇到底是多么闪耀的人物,让你如此肯定天香公主不可能再喜欢上你,但是,我却知道,他绝对不可能像你这么美好。
时间过得好慢,为什么这么慢?文渊,你知不知道每天醒来,我多么希望在镜子里看到的是我们花白的头发。如果可以一夜之间老去,该多好。
文静一直坐在床边看着文渊,等着他午睡初起。一般午睡后,他喜欢喝点淡茶,再下盘棋吧,这次让他摆出个“天”字局。
然后再一起写些字,画点画,就是不能再让他烧掉了,不然那呼啦的火总让她不吉利地想起林黛玉。不过,先烧掉了也好,这样以后可以再一起看。
之后,还可以再带他爬到阁楼顶上去看日落。文渊喜欢站得高高的,然后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因为他都去不了那里。
她可以再练剑给他看,他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