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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小颜。”她接过桂花糕小心地揣进衣兜,“这么好的东西,我留着慢慢吃。”
“嗯,你喜欢就好,都是一起做事的姐妹,不用跟我客气。”小颜说罢拎起两桶衣服,边走边对她笑道,“我先出去晾衣服了。”
“嗯嗯。”钰儿看着她跟那两个大木桶极不相称的纤瘦身影,忽然觉得斗志昂扬。这小颜还小她一岁,都如此能吃苦,自己凭什么不行?想到这她把心一横,抡起衣服就唰唰唰地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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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古代的洗衣水是用桑叶、皂角、薄荷等物调成,虽不似现代皂粉那般伤皮肤,可是洗得久了,手还是会起泡蜕皮。搓完了满满八大桶衣服,钰儿累得腰酸背痛,看着自己一双惨不忍睹的手,不禁啧啧心疼。
这可是一双会弹古筝琵琶的巧手啊,竟给糟践成这样!钰儿一边暗叹自己人品不好一边吃力地直起腰来,到一旁的清水池打水净手。
精巧的雕花木盆盛了水,在夕阳下泛动着晶莹光泽,钰儿刚要把手放进去,忽看到水盆里自己的倒影。
从穿过来她就一直忙到现在,还没时间仔细打量自己的模样,这会就着水光一看,发现这原主的长相还算不赖,瓜子脸,杏仁眼,叶眉雪肤,红唇齿白,只是长得太嫩了些,才刚十四岁半的年纪,让她这二十一岁穿过来的人有点不适应。
“看什么呐?”阴魂不散的花妈妈又从身后冒了出来,“小妮子,以为自己长得有多好看呐?还有脸在这照镜子。”说罢推开她,大步往前面她晾晒的衣服走去。
花妈妈检视工作一向很是挑剔,她一件一件地仔细审查,见实在挑不出她什么刺来,绷紧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下来,“今天干活还挺卖力的,得,也到饭点了,跟丫头们去吃饭吧。”
“是,谢谢妈妈。”钰儿赶紧福了福身,跟小颜她们往厨房里去。
青楼的规矩,要等姑娘们吃完了饭下人才可以进食,而且只能在厨房里去吃。钰儿本以为这俏红楼的伙食不会太好,没想到一进厨房就闻到了炸鸡腿的香味,还有红烧肉、酱茄子、冬笋香菇、麻辣凉皮……
看来原主来这俏红楼做工真是没选错啊,不仅工钱高,伙食还这么丰富!钰儿干了一天的活,早累得饥肠辘辘了。跟着小颜她们取了食盘,排队到师傅那儿领取菜饭,颇有点在大学食堂里打饭的感觉。
狼吞虎咽吃完了饭,钰儿抹了抹嘴,满足地伸了个懒腰,想着终于可以回房好好地睡一觉了。哪知这会忽然锣鼓喧天,外厅里笙箫曼奏,叫嚷喧哗声响成一片。
哦,她差点忘了,这是在青楼,可不是从前的学校,这儿到了晚上才闹腾起来,精彩的戏码才刚刚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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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姐姐,快跟我去看,今天是夏姑娘登台呢!”小颜拉着她便往外跑。方才空旷安静的大厅里,这会儿挤满了人。半月形铺红毡舞台上,八盏巨制莲花灯通红闪亮,舞台下坐的看客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公子哥儿,个个穿的是绫罗绸缎,风流倜傥。
钰儿跟小颜靠在墙角,望着眼前流光溢彩的场面,她不禁想起穿过来前自己没办完的毕业个唱,对比下现在凄苦的小丫头身份,她又是一阵心酸。
一曲铮然琶音拉开晚宴序幕,台下欢呼喝彩声响成一片,更有甚者,扯着嗓子冲台上大喊,“夏姑娘,美人儿!夏姑娘,我爱你!”
啧啧,这是啥古代啊,民风比现代还开放!钰儿撇了撇嘴,静等好戏上演。
琶音如行云,如流水,大幕开处,一身茜纱红装的苗悠悠端坐于紫藤秋千架上,一双潋滟大眼顾盼生情,娇滴滴的样子丝毫不似她今天训斥钰儿时的样子。
“去年元月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月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如怨如诉的歌词经她吴侬软语唱出来,平添了几许妩媚,几许娇柔。座下看客也不禁跟着琶音打着拍子,沉浸到她的温柔乡里。
琶音渐行急促,夏姑娘的歌声也渐行高亢,至最后一声收尾颤音时,她掏出一捧玫瑰花瓣,仙女散花般撒往台下。
“好!好!”台下掌声雷动。夏姑娘收起方才凄婉的神色,娇笑着站起来福身道,“谢谢各位恩客来捧我苗悠悠的场,悠悠在此谢过了。”
话音刚落,台下公子哥儿纷纷站起来往台上撒赏钱。亮晶晶的铜钱,一串一串落到舞台前盛赏银的花篮里,碰得叮当响,还有出手阔绰的,拿香袋包了银元银票往台上砸,看得钰儿在一旁目瞪口呆。
钱!!!这全是钱呐!分她半篮子也够花上一年半载的了,此时她身体里属于“钰儿”的这部分意识渐渐被激活,她脑袋里迅速反应出一个公式:
“登台演出=花不完的钱=不用当丫头被人欺负=攒够钱给哥哥凑考费!”
眼巴巴地望着台上黄的白的铜钱银两,苏钰儿的眼睛几乎挤出了一串“”符号。此时她心里萌生出一个强烈的愿望:她要努力登台演出,不用遭人欺负,不用干活干到腰疼,还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花。对,就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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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事实再次证明了这句话在古代照样通用。且不说她苏小菡在艺术学院里学的那两下子能否在这俏红楼里站得住脚,光是花妈妈准不准她登台就是个不好解决的问题。
这不,第二天钰儿从一睁眼就被使唤来使唤去,一直忙到半夜。一会是花妈妈来叫,一会是各房的姑娘们来叫,一会是各房姑娘的贴身丫鬟来叫。
“钰儿,去生一盆炭火端到秋姑娘房里去。”
“钰儿,把这几桶衣服洗了,赶紧的!”
“钰儿,叫你去买的胭脂水粉怎么还没买来啊,小心我去跟花妈妈说叫她扣你工钱。”
“钰儿,去煎一壶春|药给茵茵姑娘端去。”
从早到晚,她就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到半夜好不容易喘口气了,神出鬼没的花妈妈又冒了出来,揪着她的耳朵骂道,“小妮子,又在这偷懒呢?快给我干活去,打两桶洗澡水送去春姑娘房里,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钰儿耳朵吃痛,轻哼了一声,花妈妈才放下手来,末了不忘叮嘱道,“今天春姑娘的房里是十七少,你记得放麝香粉和他喜欢的茉莉花瓣啊。”
“知,知道了,妈妈。”钰儿恭敬地按她吩咐准备了花瓣和香粉,便咬咬牙提着水桶往春姑娘房里走去。
此时子时一刻,正是俏红楼里最暧昧的黄金时段。沿花廊往里走,两旁的闺房里不时传来姑娘们娇柔的调笑声和男人兴奋的喘息声,听得钰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得,既来之,则安之。钰儿深吸了口气,提醒自己既已穿来这青楼,就得习惯这里的“风土人情”。想着想着已走到尽头挂“春”字牌的房间,钰儿腾出手,正要叩门,心头忽闪过一丝窘迫——
万一,他们正在做那事咋办?苏小菡虽在现代谈过恋爱,可男女之事她还真没做过,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薛翎被小三拐跑的原因。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苏小钰看看了那紧闭的门扉,又看了看自己打来的热水,想了想,终于心一横,轻手叩响门道,“春姑娘,钰儿给您打水来了。”
☆、3买一送一
“进来吧。”春姑娘的声音甜美柔和,并不像夏姑娘那般妖娆妩媚。钰儿进了房间,见陈设清雅简单,倒是很配春姑娘出了名的温婉性格。
闺房一侧,春姑娘江婉约端坐于贵妃榻前,正低头抚琴。那位大名让钰儿听起了茧子的伊十七公子,就坐在她身旁,玉带束发,羽扇执手,看似一位翩翩少公子,倒与钰儿的想象大相径庭。
钰儿不敢叨扰他俩,便径自到一旁往澡桶里注水。按花妈妈的吩咐,三分热水七分凉水,再细细撒上麝香粉和茉莉花瓣。
春姑娘一琴弹毕,十七少俯身从后面抱住她道,“听你的琴音,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我就是有再多烦恼,到你这也全忘掉了。”
“是吗?”春姑娘转过身,盈盈看着他道,“你这会儿说我好,指不定明天又到夏妹妹那拿同样的话哄她好,我看你就是油嘴滑舌,没一点儿正经。”
“我对你的心,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十七少拿手指按住她的唇道,“你又何苦拿这些话来气我,故意害我伤心?”
“倒不是我故意。”春姑娘拂开他的手,幽幽道,“昨儿个夏妹妹拿了你送她的鸽血红宝石耳环来我这炫耀,你不知道她说的话有多难听,明明是你伤人家的心在先,这会儿你又拿好话来哄我,你叫我怎么相信你的心?”
十七少嘴角闪过一丝微笑,把她揽进怀里唤道,“婉约,我跟那苗悠悠,不过是逢场作戏,对你的心才是真的。等过些日子,我在外头置一处宅子,给你赎了身,接你去跟我过逍遥日子,可好?”
“真的?”婉约抬起头来,无限深情地望着他道,“十七少你可不许骗我。”
“我伊十七行得正,坐得直,像是会骗女人的人吗?”见十七少如是说,婉约才宽了心,把头埋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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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儿一面往澡桶里注水一面为春姑娘暗叹不值。春姑娘啊春姑娘,你在青楼里混了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男人的话不可信么?钰儿想起自己穿过来前一直默念的那句话,“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不禁又轻叹了口气。
“婉约。”十七少忽捧起她的脸,掏出一枚嵌猫睛石纹金戒指,含情脉脉地递给她。
呃,这,这,这是要求婚了么?钰儿一边舀水一边瞥向他俩。
“婉约,这枚猫睛石是西域进贡来的,我叫老凤祥金铺的大师傅按你尺寸精心定做而成,绝对比那对鸽血红宝石耳环矜贵,你看看喜不喜欢?”
呃,原来不是求婚,就说嘛,男人不可信!春姑娘接过那枚纹金戒指看了看,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忽然转过头看向钰儿道,“那花瓣水你弄好了吗?”
“弄好了,姑娘。”钰儿低头答。
“弄好了那你就过来。”春姑娘柔声道。
钰儿惴惴地往前走,猜想春姑娘不是叫她来帮忙宽衣什么的吧?
“钰儿,你看这猫睛石漂不漂亮?”
还好,不是宽衣,钰儿松了口气,如实答,“嗯,很漂亮。”
春姑娘笑了笑,看向十七少道,“既然夏妹妹那么喜欢十七少你送的东西,那这枚戒指我送给她好了,权当卖姐妹一个人情,十七少你既然那么疼我,应该不会生气的吧,嗯?”
十七少眼角先是闪过一丝惊诧,而后笑道,“我哪舍得生你的气,既然已经送你了,你爱送谁随你的便,只要你高兴就好。”
对十七少而言,女人之间为他争风吃醋,正是他喜而乐见的事情。像他这种阔少爷,随便送个戒指耳环什么的,根本是不痛不痒的事,只要哄得女人为他团团转,他便开心。
春姑娘拈了那戒指,转头递给钰儿道,“拿这戒指去给夏姑娘,就说是十七少为我量身定做的,我瞧着好看便送给她,叫她不必谢我了。”
听了春姑娘的话,钰儿心头才卸下去的包袱又鼓了起来。拿这戒指去给那坏脾气的夏姑娘?还要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