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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动作极为亲昵,江小楼神色瞬间冰冷,眼底满是疏离地望着他。
秦思一愣,自己的未婚妻或许美貌,却从来没有这样妩媚中混着冷漠的神情,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神女,用漠然无情的眼神俯视着他。从来都是她费尽心思让他开怀,曾几何时一切颠倒,他要匍匐在她的脚下求取她的青睐。
他以为自己会发怒,但他没有,甚至被那眼神看得心头猛然砰砰直跳。下意识地裹住她的手,柔声道:“小楼,你真的是小楼,你是小楼对不对?求求你告诉我,你是我的未婚妻,是我的小楼。”
素来心高气傲的探花郎竟然向她如此低头,若叫别人瞧见眼睛恐怕都要脱框。
向满面怒容的小蝶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稍安勿躁,她不动声色地试图抽出手,站起身后退一步,将眼底的厌恶全都掩饰,只是语气冰凉:“公子你真的误会了,我不认识你。”
秦思却死死握住,同样站起身,走近一步:“小楼,你完全装作不认识我,你的确变了,真的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他不认识她?仔细想来,她又何尝认识过他呢……
江小楼明眸朱唇,容光慑人:“公子,你若是再这样无礼,我会叫护卫来赶你出去!”
秦思沉迷于那眼底激起的微谰,却不知道其中的漩涡有多深。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喃喃道:“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你究竟是谁……”
秦思是一个本性高傲的人,从来不曾在人前失态过。可是江小楼是一个特殊的女人,很特殊……
江小楼淡淡看了一眼对方充满困惑的眼眸,激动的面部表情,却是轻声道:“公子,请你放手,若是让人知道堂堂探花郎在这里调戏民女,小心你的仕途!”
秦思听了这一句话瞬间面色大变,然而力道却陡然松了,小蝶再也忍不住,上来就是大力一推,秦思一时没有防备,竟然倒退了半步,冷笑着道:“好,你真好,竟然连我都威胁上了!”
江小楼漫不经心地看着他:“那是因为你无礼在先。”
从来没有过,从来没有人能这样触怒他,她的一个不屑的眼神竟然让他暴怒。
秦思感觉到胸闷难当,他喘了一口粗气,直直地瞪着她,她越是从容,他脸上的肌肉便越是频繁的抽动,心底的愤怒也越是蒸腾。
“你知道我是谁,你一定是小楼!”他牙齿中蹦出几个字。
“原本听说探花郎在后园,还想要一睹风采,却不料竟然是这等不知廉耻之辈。”江小楼表现出对他十分厌恶的模样,淡淡对小蝶道:“走吧。”
然而秦思却再一次拦在她的面前。
“为什么?”
他吐出的字像是从心肺中挤压而出,一字字刺骨。
江小楼盯着他,美丽的眼眸,如有刀光闪动:“因为我从不认识你。”
秦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还是坚持:“不,你是江小楼,你是我的未婚妻。”
江小楼一声轻笑,转身就走,毫无留恋。
秦思盯着她的背影,几乎忘记了言语。
江小楼是一个特别的人,她成就了他生命中十分凄美的梦境。
他是发自内心怜惜过江小楼的,她是个美丽温柔而且聪慧的人,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心智谈吐,都不曾辱没了他。所有人都说他和她是一对璧人,于是他也这样认为,她是足够匹配他的。
可是后来,他中了探花郎,从一届商户之子跃身官阶。他心底藏着骄傲,一定要在仕途上大展宏图。然而现实让他失望,那些人压根不在意他的才华,他们只是在背后轻蔑地说,那是一个出身商户的贱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贱民,商户之子,这个烙印他一辈子也甩不脱。渐渐的,他开始憎恨自己的这个身份,憎恨这个阻碍自己的烙印。可他无法选择父母,只能选择另外一条进身之阶,迎娶显贵之女。原本他可以放过江小楼,完全不必做到那样狠,可是——既然要往上爬,就要不顾一切,这个女人美丽温柔,胜过那些庸脂俗粉千百倍,她是一个极好的礼物。
冷静判断形势,毫不犹豫利用,狠心绝情将她推入深渊,他抓紧身边一切可用的助力,往上爬。
后来,他经常从梦中惊醒,逐渐开始怀念起当初那个眼睛黑亮善良天真的单纯女子。她是爱他的,真诚的热爱着他,期盼着成为他的新娘,可他却将她反绑着送入紫衣侯府。依她的个性,熬不了多久,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了。所以他才肆无忌惮地怀念着她,他怀念的,甚至也不是当初的江小楼。或许,他只是怀念生命中曾经有过的一抹率真。
难以置信的是,她竟然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唇角讥诮眼神妩媚,对他的态度冷酷如岩石,脱胎换骨的她,早已换了另外一个人。
强烈的恐惧涌上心头,一瞬间变得无比清晰。然而他却清晰的知道,与恐惧相伴而生的竟然有一种隐隐的兴奋,那兴奋在他的心中疯狂起来,直至熊熊燃烧。
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这是他绝对想不到的。既让人恐怖,又让人无比狂乱的事实——
------题外话------
我是默默无闻的存稿箱君,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小秦在苏州,有事请留言。
第66章 旧情难忘
秦思低声吩咐:“替我跟着她,务必要查到她住在何处!”
随从虽然疑惑,却是领命而去。那两个年轻女子带着婢女出了佛寺,他们一路追踪到人群中,却被上香的人冲散了,再去寻找,早已是不见踪影。
马车上,郦雪凝看着江小楼,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秦思。”
江小楼笑着点了点头,笑容十分温柔:“自然。”
“果然俊朗挺拔,体态风流,我想,若是自己年轻几岁,也会喜欢上这样的男子。”郦雪凝轻轻道。
江小楼冷冷一笑,喜欢,爱?那是什么东西,那些不过是年少轻狂的一时迷惑,最终在冷酷的现实中破灭。白纸被墨泼了,只会越发脏污,又怎么回复当初的洁白如雪。所有的爱情不过是一场幻梦,她早就梦醒了。
郦雪凝有些犹豫:“他刚开始似乎将我当成了你,十分激动。”
江小楼喝了一口茶,神色漠然:“是激动还是恐惧,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郦雪凝觉得有些不妥:“你这样贸贸然在他面前出现,实在是太危险,若是他——”
“再聪明的人,都会在最紧要的关头做出错误的选择,他也一样。”江小楼含笑。
如果她第一次遇上的就不是错误的人,也许她不会家破人亡、无家可归。现在,已经到了她向秦家讨回公道的时候。秦思,你应该洗干净脖子,慢慢等待。
她挑起车帘望向窗外,一双眼睛清澈见底,如同孩童一般天真,却又清澈得能够吞噬一切。
第二天一早,江小楼和谢连城出了门,一路上引来无数仆妇和婢女侧目。江小楼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在谢家炸开锅,只不过她并不顾忌任何人的想法,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谢连城按照江小楼的要求早已经雇好了人手,但他还不知道江小楼究竟要做些什么,便将所有人一一叫来给江小楼验看,口中道:“这些人是按照你的要求来找的,家底清白,身强力壮,都是我从各铺子里挑选出来的,还有其他要求吗?”
江小楼目光在众人面上逡巡一番,便道:“这样就已经很好,谢公子,船准备好了吗?”
谢连城点了点头,随手一指码头上那一艘大船道:“你看这艘船够大了吗?”
江小楼举目远眺,那是一所巨舶,有不少的水手在甲板上走在走去,十分忙碌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气派。江小楼不免惊叹道:“我只是说需要一艘船,可并没有说要这样大的,这也未免太——”她的话说了一半,谢连城目中含笑:“普通的船装不下这么多人,这一艘是我在半年前买下来的,专门用于南下做丝绸生意,寻常动用不到,既然你有需要,自然先调出来给你用。如果不喜欢还可以换小船。”
江小楼自然不会再麻烦,只能再次表示感谢:“不必,这样已经很好了。”
她和谢连城一起登上了船,至于其他人也紧随其后登上船去。谢连城请江小楼直接登上船舱第二层的舱房,步进舱门,一条信道往前伸展,两边开着窗户,中间摆设着精致古朴的桌椅,墙上只有一幅江河图。一坐下便立刻有仆从上来摆放了点心与茶水,谢连城吩咐可以起航。
一路前行,很快他们便走出了浅弯。江小楼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纸,认真地钻研了起来,谢连城看了一眼,只觉得那张纸画的十分古怪。纵横交错有许多奇怪的图案和符号,他须臾便看出这是一幅地图,但具体是指哪里他尚且无法分辨。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指着其中一个灯塔形状的符号问道。
江小楼转头望着他,语笑嫣然:“待会谢公子就明白了。”
谢连城见她如此神秘,也不继续追问,只是又辨认出几个方位,心头隐隐有了预感。二层舱房视线极好,江小楼可以清晰地将所有情形收进眼底。等到船驶到一个江河湍急之处,江小楼突然道:“就在前方十米停下。”
等江小楼划定了范围,谢流年找来的仆从便按照她的吩咐撒了鱼网下去,很快渔网变得很沉,他们用力将网中的东西捞了上来,这才发现是一只浑身发紫甚至开始腐烂的小猪崽,还有一些纵横交错的水草、石头,不由面面相觑。江小楼道:“把这猪崽放下来。”
他们刚刚把猪崽放到甲板上,就见到几十条鳗鱼苗从猪崽的肚子里涌了出来,流出一地。谢连城微微一愣,他突然明白江小楼是在做什么了。
江小楼看了一眼鳗鱼苗,露出微笑:“鱼苗全部收起来养着,然后再把猪崽放回到江中。”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一网下去居然收获了这样多的鳗鱼苗,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接下来巨舶一路驶过二十多个地方,每一次打捞上来的猪崽都收获极丰,少则有几十条鳗鱼苗,多则成千上万,数目极为骇人,这一路上看得那些仆从眼睛都直了。
谢连城目光明澈:“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要进入谢家了。”
江小楼闻声侧目:“谢公子这么快就明白了吗?”
谢连城笑容中带着一丝洞若观火的睿智:“你以这些猪崽为饵,钓上来数万计的鳗鱼苗,但仅仅依靠你自己的力量是没有办法完成如此沉重的打捞任务,更重要的是即便打捞上来也会引起别人的觊觎。若是有人起了歹心,只怕是得不偿失。”
江小楼笑容中带着一丝赞许,谢连城猜得不错,这世上贪婪的人太多,她要小心堤防。一个女流之辈若是雇佣很多人打捞猪崽,然后收获数万条鳗鱼苗,只怕那些人还未等到她上岸就先下手为强,将她在江中溺死,然后将鳗鱼苗一抢而空了。哪里还轮得到她把鱼苗送出去卖掉?
谢连城看着眼前这些鳗鱼苗,沉吟道:“鳗鱼苗如果全都卖出去,你会成为比谢家更大的富豪,难怪你不在乎谢家的财产。”
江小楼轻轻一笑:“谢家再有钱也是属于你们的,不属于我的财富不可取。你刚才说的不错,光凭我自己当然没有办法完成这样浩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