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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楼笑了:“是啊,延平郡王婚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受阻,王妃是迫于无奈才会选中了我,可是,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四个字出了口,闵夫人面色一变:“你这傻丫头,婚姻大事,自然是由父母作主!你父母不在,便该听谢老爷的,若是你不同意,我就去向谢老爷说,一定说得他同意为止。”
说完,她站起身,似立刻就要行动,江小楼却淡淡道:“伯父也不会同意的。”
闵夫人猛然转过身,盯着江小楼道:“你如此做派,就不怕连累了谢家?”
江小楼神色格外静谧:“这么说,安王妃是预备用权势来压人?”
闵夫人见江小楼不吃硬的也不好诓骗,便软下语气道:“今天安王妃已经动了怒,若非我劝着,只怕她现在就已经到了谢府。如果她直接向谢老爷提出要迎娶你做儿媳妇,又该如何?你好好想一想,谢老爷不过是一介商贾,他可以拒绝王妃的提议吗?安王在陛下跟前极有分量,你们区区谢家又何以与之抗衡,为你自己,为了谢家,你应当作出正确的决断。”
江小楼闻言,不由冷笑一声:“在闵夫人看来,拒绝安王府就是天大的死罪,断不可饶恕,是吗?”
闵夫人盯着她,神色极为郑重道:“是非利弊你必须掂量清楚,我可以救你一次,却不能在王妃面前救你第二次。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是知道的,王妃的脾气一向不是很好,别看她现在对你和颜悦色,一旦翻脸,你江小楼又算得了什么?”
江小楼面容冷寂、无动于衷,像是压根没有听到闵夫人在说什么。
闵夫人见她如此冥顽不灵,不由长叹一声:“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给你三日之期考虑,你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她要的是满意的答复,说明她已经笃定江小楼必须嫁给延平郡王。
还没等到闵夫人下台阶,江小楼已经毫不犹豫地道:“别说三日,就算三年,这件事情也绝无可能!闵夫人,请您转告王妃,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安王妃若是听到这样的话,不定要气成什么德性,闵夫人转头看了江小楼一眼,雨丝朦胧之间,那年轻的姑娘定定地望着自己,美丽的眼眸透露出一股坚定与决绝。
闵夫人冷笑一声:“你的话我会一字不差的转告给安王妃,好自为之!”
婢女撑起了竹伞,闵夫人的背影终于消失在朦胧雨丝之间。
被饿狼盯上就很难脱身,纵然脱了身也要扒下一层皮,太子妃此举还真是毒辣,手上非但不沾半点血还把江小楼的一生都给断送了。
小蝶十分担心:“小姐,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江小楼笑道:“安王妃竭力想要我做她的儿媳,一切的根源在于安王府的权势,若这权势的根基受到了动摇,你说安王府还会不会如此肆无忌惮?”
三天之后,安王府的大批聘礼送到了谢家,谢康河瞧见这些聘礼,不由满面震惊。
“这是什么意思?”
闵夫人神色郑重:“安王妃送给江小姐的聘礼,难道谢老爷不明白?”
谢康河脸色一沉:“你原本要提的难道不是左华?”
闵夫人冷冷一笑,吩咐人放下聘礼,随后便道:“不错,这聘礼是延平郡王下的。聘礼已经送到,该说的话也已经说明白了。”
谢康河刚要争辩,闵夫人神色冰冷,态度强硬地道:“半月后便是良辰吉日,请江小姐准时上轿,可别不识抬举!”
这哪里是提亲,分明是抢婚!
闵夫人说完,冷冷看了帘后的江小楼一眼,率众离去。
纵然你如花儿一样柔嫩,云彩一样明艳,星星一样耀目,可惜——娇弱的花一折就断,美丽的云彩风一吹就散,太阳升起的时候星星何在?当主人需要,你必须低下那高贵的头颅,俯首称臣!
谢康河再镇定也不由慌了,无措地看着小楼……
江小楼却只是定定望着她的背影,唇畔慢慢浮现出一丝冰凉的笑意。
------题外话------
当太阳升起,江小楼嫁给傻子,还会远吗……楼下是谁威胁要拧下我的头,嘤嘤,好可怕……
☆、第80章 光面英雄
这一回,不光郦雪凝认为江小楼应该回避,就连谢康河也这样认为。可是江小楼却毫不在意,她只是把小蝶招到跟前,吩咐她立刻出去找几个说书先生,并且编好了摹本,叫她散播出去。
人人皆知,安王平日里有午睡的习惯,每天中午总是会睡一个时辰,醒来后总要喝一杯茶,而他的茶杯是一只极珍贵的玉杯,每次由婢女按时送茶进去。但这一回,大街小巷开始将一个关于喝茶的故事传开来,人们描述得绘声绘色、吐沫横飞。
故事很简单:月初的一天,安王府的婢女像往常一样送茶进去,突然眼前一花,好像看见一只极大的癞蛤蟆躺在床上,不觉吃了一惊,手一松,送茶的玉杯便摔破了,虽然安王尚熟睡未醒,婢女却吓得束手无策,不得已便偷偷出了王府,向一个算命先生求救,对方替她卜卦后,教给她一个主意,她这才放心回到王府。
当安王醒来,要喝茶时看见的不是那个玉杯,便立刻大怒,责问婢女道:“玉杯哪里去了?”
婢女经过复杂的心理斗争,老实回答:“摔破了。”
安王勃然变色,正要命人惩处,婢女却不慌不忙地道:“这不是奴婢的错,实在是有大事不敢讲!”
安王骂道:“快说,看你到底编什么鬼话。”
那婢女想起算命先生的话,立刻指手划脚地说:“奴婢刚才泡茶进来,一脚跨进门来,看见床上躺着的不是王爷您——”
“是什么?”
婢女瑟瑟发抖道:“奴婢不敢说。”
“快说,不然直接将你杖毙。”
婢女连忙道:“是,是一条五爪大金龙。”
安王原本应当十分震怒,可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似怒非怒的表情,他从旁边取出一锭金子赏给婢女,并且特别叮嘱她:“不许在外面胡说,小心撕破你的嘴!”
可是这样私密的故事却成为街知巷闻的消息,人们描述着、谈论着,甚至津津有味地述说安王当时脸上的表情,一个个仿佛亲身经历一般,靠着想象把细节说得如临其境。一时之间不但在京城闹地沸沸扬扬,就连街头那些算命先生也不敢轻易摆摊了,因为他们一出来,就会被莫名奇妙的人盯上。最终,连皇宫中的陛下也听闻了这件事,他把安王叫进宫去,笑着留他喝了一杯茶。两人言谈之中十分亲热,可当陛下无意中提起那个故事的时候,安王几乎吓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好容易才应付了皇帝,安王两腿发软地回到安王府,正巧看见安王妃正在布置筵席,准备大筵宾客,为自己的延平郡王迎娶新妇。
安王不禁勃然大怒:“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做这种事!早上谢家家主亲自来向我请罪,言明那江小楼并不愿嫁入安王府,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安王妃立刻放下礼单,脸色一沉:“她不愿就不嫁,我安王府又成了什么地方!这婚事我已经定下来,断不容更改了。”
安王一把夺过她手上的礼单,毫不容情地摔在地上,脸色铁青:“我说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替那个傻子寻什么婚事!”
安王妃腾地一下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两眼冒火地瞪着安王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昨日明明还兴高采烈,怎么今天就变了个人似的,我儿子又有哪里惹到你了,你竟不许他娶妻!”
安王背着手在大厅里踱步,面色十分焦虑,听了这话猛然煞住步子,脸上凸显暴怒:“你懂什么!陛下今天召我前去,像是开玩笑一样的说起府外流传的一个故事,这故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也不知从何说起,偏偏外面人人传得风声水起,好像我心怀不轨想要篡夺皇兄的皇位!你没瞧见,皇兄笑得那叫一个渗人,我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过!帝王之怒,岂是可以轻易担当的!在这风间浪口,若是传出什么你强逼民女的消息,只怕陛下更要将我盯死了。你自己出去瞧一瞧,几个御史在门口晃着呢,你非要大操大办我也不拦着你,把你的安王妃诰命直接留下,和你的傻儿子自己去过日子吧。”
听了这话,安王妃感到有冰锥往她的骨头里刺,脸色一白,像是泄气了一般坐在榻上,良久说不出话来。
安王见到自己的妻子露出这样的神情,一时觉得话说重了,缓下语气道:“这事情闹得这么大,我看现在还是低调一些,纵然你要办婚礼……也得想方设法要人家点头同意,然后悄悄的把事办了,不要惊动太多人——”
“为什么要悄悄办,我儿子的婚事,凭什么!”安王妃忍不住怒气冲到咽喉。
安王见她冥顽不灵,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我不管你到底想什么,总之不许给我带来麻烦!如果你坚持要迎娶那丫头进门,可以,不许叫外人知道她不愿意!万一外面有什么风声,我饶不了你!”
“哼,我自有我的法子,不必王爷担心!”
秦府
刘嫣死后,秦家的主人们已陷入一场惶恐之中。秦思将他们召集起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告诉他们,并且深刻警惕,若是江小楼再来招惹千万不要力敌,更不要无缘无故上门去挑衅,否则的话刘嫣便是他们的下场。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有意无意地看了秦甜儿一眼。那眼神之中,带着严厉地警告。
秦甜儿脸色发白,没想到江小楼竟然是这样一个煞星,大嫂当初还信誓旦旦要把对方教训一顿,没想到不出几日变成了刀下亡魂,据说连尸体都没有找到,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天晚上,秦甜儿连饭都吃不下去,只吩咐婢女点燃了凝神香,便躺下睡了。不知睡了多久,她忽然觉得四周的一切突然起了变化,头顶上的帐子在旋转,精致的流苏在旋转,屋子里的一切都在旋转,她仿佛站在了悬崖边上,四周没有人烟,只有一团团可怕的黑雾绕着她,就在此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铺面而来,钻入鼻孔,她一下子扣住喉咙,恨不能心肝脾肺肾全都一起吐出来。依稀之间,血雾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明亮的眼睛,弯弯的嘴角,洁白的皮肤,唯有眼底一片猩红,叫人觉得无比可怖。
秦甜儿失声喊了出来:“江小楼!”
瞬间,江小楼的身体消失,化为一片腥红的血浪,猛然把她推下了万丈深渊。秦甜儿双脚乱踢,一下子蹬破了锦账,这才从恶梦中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自己半个人已经快要从床上掉下来。旁边的婢女神色惊骇地望着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秦甜儿惊魂未定地坐着发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还从来没有做过如此恐怖的恶梦,从来没有这样担忧和疲乏。现在明明是冬日,她的寝衣却已被冷汗湿透,轻轻拍了拍胸脯,才发现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一抬眼瞧见婢女,厉声道:“还看着我做什么?赶紧去拿干衣服!”
秦甜儿脾气不好,经常会在背地里虐待婢女,轮值的婢女看着她战战兢兢,赶紧替她脱去被汗水沾湿的衣衫,另换上一套干的。换好衣服后,秦甜儿挥挥手,让婢女退出去,她则坐在床边,看着红烛跃动的光火,想着刚才那个梦,不由自主瑟瑟发抖。
刘嫣已经死了,下一个会轮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