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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烁盯着同门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些他在说谎的端倪,但明显他失败了。“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句话不久前飞烁也曾说过,同门这是在原话返还了。
飞烁身上瞬间爆发出一阵令人窒息的杀气,“你在虚张声势。”
“你大可以试上一试,以你的辨识能力,大概马上就能明白我是不是在虚张声势了。”同门一步不让,也运起内力相抗。
两股极强的气相撞,压迫着四周的一切。
我站在一旁,不得不稍稍退一步,暂避其锋芒。
“飞烁大人,楼公子,请住手!”大概是动静有点大了,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婢有所察觉,推门而入想要阻止。
可惜不管是飞烁还是同门都没有要听的意思,他们的头发张扬开来,被气流带动着疯狂地乱舞,衣摆拍打着,发出布帛撞击的声响,像是要割裂这个地方。以他们站立的所在为中心,地面
的石板已经开始龟裂!
两个试图阻止的侍婢同我一样,一退再退。我勉强眯着眼看着他们。明明两人都没有动手,但这个样子简直比动手了还要让人受不了……我的心口突然一怔,随即就剧烈地疼痛了起来。我捂
着心口,咬着牙,迫使自己不发出声音来。
现在可不能让他们分心,这种内力交锋,容不得丝毫的分神。
然而疼痛是不懂这些的,它肆意的发作,我的口中几乎要被自己的血填满……不能吐出来,还不能吐出来!
“砰!”一声巨响,飞烁和同门同时飞身大退,气喘吁吁地望着对方,看来是平手了。我稍稍放了心,拼劲全力将口中的血腥吞了下去。咽喉像是被锋利的刀片拉了,涩涩发疼。
“你进步了。”这是同门与飞烁交锋后说的第一句话。神色似乎很是快意。
只是话音刚落,飞烁就“咄!”了一口,将口中的污血吐了出来,他用手背随意抹了一把,双眸紧盯着同门,“只是你停滞不前罢了。”
同门瞟了一眼地上的污血,神色不变,“别会错意了,我可没有夸奖你的意思。这种程度的拼杀我还不放在眼里。同样,仅仅是这样的程度,你,伤不了我。”语气中毫不掩饰的狂傲,我知
道,那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有充分的自信。
原来飞烁受伤了。看来同门真的很强。关于飞烁是魄中第一天才的事,早已人尽皆知,所谓的天才,那是在更少的时间内,就拥有比同龄人更高人一等的实力的象征。记得在树林时,同门还曾质疑过我将飞烁踹飞是事,那是对飞烁实力的肯定。然而,到底还是赢不了同门。
“段飞烁,知道为何我要传播那个谣言吗?”同门站直了身子,可以说已经收起了防御的姿态。飞烁还保持原样,像只随时会暴起的狼一样紧紧盯着同门的动作,“我说过了,那是多余的事。”
同门眯了眯眼,“我从来没有低估过你对西乞无鸦的忠诚度。就像我知道只要将你至于风口浪尖,他也一定会有动作一样。”低低叹了一口气,他松开了眉头,“西乞无鸦身为南疆皇子,后又被赐封为摄政王,同时还被称为南疆第一高手,对巫蛊之术的造诣更是登峰造极。这样一个人,他却放弃了这一切,甘愿隐于山林,我一直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想过他是为了生死蛊的下落。即使他本人也是如是声称的,现在的他也一直这么表现着。然而,他真的只是为了拿回自己的东西这么简单吗?那么以此为出发点的他,会对自己的亲妹妹的生死置若罔闻吗?”
“你……”飞烁试图打断他。
“他很早就知道斯修是他的妹妹,也很早就知道斯修中了死蛊。然而他从未有过救她的意思。不是他冷血无情,而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人要救。”同门望着飞烁的视线转向了门口,那两个侍婢的身后,“我可有说错,太子殿下。”
夜色深沉,无月无星。一身华服的男子缓步踱出,一步一下的声音,规律而又沉稳。些许未被束缚的长发微浮,狭长的双眸带起唇边的笑容。
无鸦?!
同门叫错人了吗,无鸦可不是南疆的太子啊。
“重离一向敏锐。”他缓缓开口,双眼第一时间望向了飞烁,“如何,善理的饭菜还合口味否?”
“跟记忆中一样难吃。”飞烁毫不客气地回道。“倒是你,‘谨慎小心’这四个字被死人偷走了吗。”
被死人偷走……难道是指我那早死的师傅?
“真伤心啊。”无鸦非常没有诚意地捧心道,“不过就是他们知道了一切,这又有何妨呢?”
“你可以表现得再有把握一点。”飞烁道,终于也缓缓直起了身,收起了备战之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来回望着房内的三人,我终于开口道。
先是同门说起画中人是浮空,再是浮空帮助猫珥施行冰封之术,冰封之术让猫珥身死,剩余的四年禁术之罚却没有降落到浮空身上,他说因为那项禁术施行时,还有别人在场,也就是说,禁术之罚落到了那人身上,那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何飞烁会去善理,却又突然回来阻止同门的话,同门说他是肯定了无鸦会为了飞烁的谣言有所动作,才让叶武同盟的人散播飞烁是狼人的话,可之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飞烁原本信誓旦旦的话,就是相信同门不会从那个“知情人”知道关键的事,可同门的话确确实实的传达了这样一个意思:他知道了一切。
问题是,这一切是什么?
三人同时望向我,也同时愣了一下,同门第一个跑过来将我扶起,“斯修,你怎么了?”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我没怎么啊……呃!”我的咽喉突然一紧,然后克制不住的涌上了一股血腥味,“哇!”一声,鲜血淋漓!
“斯修!”同门紧紧地抱着我,防止我瘫倒在地,“这是怎么回事?毒发吗?”
不,不像。虽然适才我的心口疼痛不已,但很快那种疼痛就消失了,而且前四次毒发,我从未吐过血。
“看来阿修的身体已经开始急了。”无鸦悠闲的声音近乎无情,“比想象中要快呢。”
“斯修!”同门急声唤我,“不要睡!”
我想说我不困,我不是要睡,我只是闭一闭眼。但张口咽喉就宛如刀片刮过,疼得要命。
“都这样了,还是将生蛊拿出来吧。”无鸦的声音其实一直是这样的,只是为何此刻我会觉得这声音如此寒冷。是了,初见时,他就警告过我了,他从来不是我的朋友。
我恍惚地想着,只觉得胸口越发憋闷难受,同门让我倚在他身上,我靠着,没有力气俯身,也没有力气抬手,只是勉强偏头,连我是偏向何方也不知道,就这样“哇”一声,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来。
“斯修斯修!”同门在叫我,我听得很清楚,似乎还有飞烁的声音,只是他的脸那样模糊,我都看不清他的表情了。到底是悲伤还是冷漠,心痛还是无可奈何……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要卡在无鸦出场的,但偶脚的这样断可能会影响总体的思路,可能脑子又要混乱了(这一个接一个的乱七八糟的真相是怎嘛回事?!)嘛!其实偶要的就是乃们猜不到的效果。。(你自己又猜没猜到啊喂!)总的来说,这章竟然超过了3千字,真是个突破~
☆、梦醒之后
我又做梦了。
我之所以明白自己在做梦,是因为只有在梦里,师傅才会出现在我面前。
“二修,你食言了。”师傅的表情看上去很失望。我想也没想就急急道:“我没有啊!”
师傅叹息一声,负手在后,白色的飞纱无风自动,缓缓让出一个位置,隐公山的绝顶,入仙境一般的林木雾霭,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的视线之中。
“……二修啊,你要一直这样下去,不要变,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如果连我的二修都变了,为师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吧。我答应你。”
我说不出话来,原来我真的食言了。我,真的变了。
“师傅,我变了吗?”我抬头望着师傅,希望从他的回答得到安慰。然而师傅沉默了,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那样怜悯和悲伤。
“师傅,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失望地垂下了脑袋,像个无措的孩子。
“何必要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那要如何变回原来的自己?”我也讨厌现在的自己,那样软弱,那样悲观。“是不是人到了要死的时刻,都会开始惧怕?说违心的话,忧心许多事,开始变得不像自己?”
“何必要知道。”他还是那句话。
“师傅知道我的身份吗?是知道我的身份才收我为徒的对不对?师傅是被迫接受我的吧。”
“何必要知道。”
我伤心地抬眼望着他,眼眶中溢出了泪水。
一只温暖的手抚向了我的脸,拭干了我的泪水。“不要哭,我的斯修不适合哭啊。”
我的眉睫动了动,泪眼模糊中望向了那只手的主人。
“同门……”看清来人,我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我在。”
“我变了,你是不是不愿牵我的手了?”
“就算你面目全非,心灵千疮百孔,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他望着我的眼睛,满是暖意,“斯修,笑一笑。”
我不禁舒展开了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斯修笑着的时候是最美的。”
“只要笑着,事情就会解决吗?”
“会的。”
那样肯定的语气,那样毫不犹豫的声音。
我相信同门。
“睡一会儿吧,睡醒了,就能变回自己。”
“嗯。”
满室的阳光,些许流转在空中,细小的微尘不停地转动,像是被关在了阳光之中,逃无可逃。房中流淌着好闻的熏香的味道,身体被裹在暖暖的被窝之中,这感觉真好。
“醒了?”是同门声音。
我望过去,他微微笑着,端着一碗清粥向我走来。将我慢慢扶起,让我靠在软枕上后,才重新拿起那碗粥,仔细吹凉了些,再送到我嘴边,“张嘴。”我依言,“咽下。”我依言,“可淡了?”我摇头,“张嘴。”我再依言,就这样,我吃完了一碗清粥。只觉得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清粥,比豆花还要好吃。
喂完吃的,同门帮我洗了手,问我累不累,可要再躺一会儿,我摇头,问他无鸦和飞烁去哪里了。同门的动作微顿,转而他告诉我,三日后就是无鸦的登基大典,飞烁陪着去准备了。
无鸦要成为巫王了吗,这是最不意外的结果了吧。
然后我便问他可有让叶武同盟的人去沂蒙领寻清泉,同门应了,说清泉已经回了天御。我想到了叶竹的委托,便问他叶家的仇,我们还要不要帮着报,同门回答说无鸦已经亲自向叶竹解释了抛棺露尸一事纯属谣传,有叶武同盟的兄弟亲眼见证,叶家祖坟的确完好无损。现在叶竹已经撤回了叶武同盟的人。
我一时想不起还有什么问题,便安了心。同门扶我出去晒太阳,问我可要回隐公山,我想了想,似乎没什么理由再呆在南疆了,但就这么回去了似乎是少了点什么,就说先这样吧,待我再想一想。同门没再问我什么,只是静静地陪着我坐在融雪之后的庭院中,看着蔚蓝的天空,给我讲他小时候的事情。
三天后,平静的摄政王府喧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