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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半车麦秸-姚雪垠-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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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不名誉的,难医的病症的时候,他还能耐心的来看视她,向她的父母提出要求,他不嫌弃她,不怕别人笑骂,他一定想着她这时更需要他,他明白一个男子在这样的时候,去对他相好的女人所应有的气概和责任。而贞贞呢,虽说在短短的时间中,我找不出她有很多的伤感和怨恨,她从没有表现出她现在很希望有一个男子来要她,或者就只说是抚慰吧。但她应该有些温暖才好,她是受过伤的,正因为她受伤太重,所以才养成她现在的强硬,她似乎是无所求于人的样子,但我总以为如果有些爱抚,非一般同情可比的怜惜,去温暖她的灵魂,是必须的。我喜欢她能哭一次,找到一个可以哭的地方去哭一次,我是希望着我有机会吃到这家人的喜酒,至少我也愿意听到一个喜讯再离开。    “然而贞贞在想着一些什么呢?这是不会拖延好久,也不应成为问题的。”我这样想着,也就不多去思索了。    刘二妈,她的小媳妇,小姑娘也来过我房子,估计她们的目的,无非想来报告些什么,有时也说一两句。但我总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我以为凡是属于我朋友的事,如若朋友不告诉我,我又不直接问她,却在旁人那里去打探,是有损害于我的朋友和我自己,也是有损害于我们的友谊的。    就在那天黄昏的时候,院子里又热闹起来了,人都聚集在那里走来走去,邻舍的人全来了,他们交头接耳的,有的显得悲戚,也有满感兴趣的样子,天气很冷,他们好奇的心却很热,他们在严寒底下耸着肩,弓着腰,笼着手,他们吹着气,在院子中你看我,我看你,他们在探索着很有趣的事似的。    开始我听见刘大妈的房子里有些吵闹的声音,接着刘大妈哭了。后来还有男人哭的声音,我想是贞贞的父亲吧。接着又有摔碗的声音,我忍不住分开看热闹的人冲进去了。    “你来的很好,你劝劝咱们贞贞吧。”刘二妈把我扯到里边去。    贞贞把脸收藏在一头纷乱的长发里,却望得见有两颗狰狞的眼睛从里边望着众人,我只走到她旁边便站住了。她似乎并没有感觉我的到来,或者也把我当做一个毫不足以介意的敌人之一吧了。她的样子完全变了,几乎使我不能在她的身上回想起一点点那些曾属于她的洒脱,明朗,愉快,她像一个被困的野兽,她像一个复仇的女神,她憎恨着谁呢?为什么要做出那末一副残酷的样子。    “你就这样的狠心,你全不为娘老子着想,你全不想想这一年多来我为你受的罪… ”刘大妈在炕上一边捶着一边骂,她的眼泪就像雨点一样,有的打在炕上,有的落在地上,还有的就顺着脸往下流。    有好几个女人围着她,扯着她,她们不准她下炕来。我以为一个女人当失去了自尊心,一任她的性情疯狂下去的时候,真是可怕,我很想告诉她,你这样哭嚎是没有用的,同时我也明白在这时是无论什么话都不生效果的。   老头子显得很衰老的样子,他垂着两手,叹着气。夏大宝坐在他旁边,用无可如何的眼光望着两个老人。    “你总得说一句呀,你就不可怜可怜你的娘么?… ”    “路走到尽头总要转弯的,水流到尽头也要转弯的,你就没有一点弯转么?何苦来呢?… ”    一些女人们就这样劝着她。    我看出这事是不会如大家所希望的了。贞贞早已经做出不要任何人对她的可怜,也不可怜任何人。她是早已有决定,没有弯转的,要说赌气,就赌气吧。她是咬紧了牙关要和大家坚持下去的神情。    她们听了我的劝告,请贞贞到我的房子中去休息。一切问题到晚上再谈,于是我便领着贞贞出来了,可是她并没有到我的房子中去,她向后山上跑走了。    “这娃儿心事大呢… ”    “哼,瞧不起咱乡下人了… ”    “这种破铜烂铁还搭臭架子,活该夏大宝倒霉… ”    聚集在院子中的人们纷纷议论着,看看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了,便也散去了。    我在院子中也踌躇了一会,便决计到后山去。山上有些坟堆子。坟周围都是松树,坟前边有些断了的石碑,一个人影子也没有,连落叶的声音都没有,我从这边穿到那边,我叫着贞贞的名字,似乎有点回声,来安慰一下我的寂寞,但随即更显得万山的沉静,天边的红霞已经退尽了,四周围浮上一层寂静的烟似的轻雾。绵延在远近的山的腰边。我焦急着我要找的人,我颓然坐在一块碑上,我盘旋着一个问题:再上山去呢,还是在这里等她,而且我希望着我能分担她一些痛苦。    我看见一个影子从底下上来了。很快我便认识出就是那个小伙子。我不做声,希望他没有看见我,让他直到上面去吧。但是他却在朝我走来。    “你找到了么?我到现在还没有看见她。”我不得不向他打一个招呼。    他却走到我面前,而且就在枯草地上坐下了。他沉默着,眼望着远方。    我微微有些局促。他的确还很年轻呢,他有两条细细的长眉,他的眼很大,现在却显得很为呆板,他的小小的嘴唇紧闭着,也许在从前是很有趣的,但现在只充满着烦恼,压抑住痛苦的样子,他的鼻是很忠厚的,然而却有什么用呢?    “不要难受,也许明天就好了,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劝她。”我只好安慰他。    “明天,明天,… 她永远都会恨我的,我知道她恨我… ”他的声音稍稍有点儿嗄,是一个沉郁的低音。    “不,她从没有向我表示过对人有什么恨。”我搜索着我的记忆,我并没有撒谎。    “她不会对你说的,她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她一定到死都不饶恕我的。”    “为什么她要恨你呢?”    “当然罗… ”忽的他把脸朝着我,注视着我,“你说,我那时不过是一个穷小子,我能拐着她逃跑么?是不是我的罪?是么?”    但他并没有等到我的答复却又说下去了,几乎是自语:“是我不好,还能说是我对么,难道不是我害了她么?假如我能像她那样有胆子,她是不会… ”    “她的性格我懂得,她永远都要恨我的,你说,我应该怎样,她愿意我怎样,我如何能使她快乐,我这命是不值什么的,我在她面前也还有点用处么?你能告诉我么?我简直不知我应该怎样才好,唉,这日子真难受呀!还不如让鬼子抓去… ”他不断的喃喃下去。    当我邀他一道回家去的时候,他站起来同我走了几步,却又停住了,他说他听见山上有声音,我只好鼓励他上山去,我直望到他的影子没入更厚的松林中去时,才踏上回去的路,然而天色已经快要全黑了。    这天晚上我虽然睡得很迟,却没有得着什么消息,不知道他们怎么过的。    等不到吃早饭,我把行李都收拾好了,马同志答应今天来替我搬家,我已准备回政治部去,并且回到××去,因为敌人又要大举扫荡了。我的身体不允许我再留在这里,莫主任说无论如何要先把这些伤病员送走。我的心却有些空荡档的,坚持着不回去么?身体又累着别人,回去么?何时再来呢?我正坐在我的铺盖上沉思着的时候,我觉得有人悄悄的走进我的窑洞。    她一耸身便跳上炕来坐在我的对面了,我看见贞贞脸上稍稍有点浮肿,我去握着那只伸在火上的手,那种特别使我感觉刺激的烫热又使我不安了,我意识到她是有着不轻的病症。    “贞贞!我要走了,我们不知何时再能相会,我希望,你能听你娘… ”    “我就是来告诉你的,”她一下就打断了我的话,“我明天也要动身了。我恨不得早一天离开这家。”    “真的吗?”    “真的!”在她的脸上那种特有的明朗又显出来了。“他们叫我回××去治病。”    “啊!”我想我们也许要同道的。“你娘知道了么?”    “不,还不知道,只说治病,病好了又回来,她一定肯放我走的,在家里不是也没有好处么?”    我觉得她今天显得稀有的平静。我想起头天晚上夏大宝说的话了。我冒昧的便问她道:    “你的婚姻问题解决了么?”    “解决,不就是那末吗?”    “是听娘的话么?”我还不敢说出我对她的希望,我不愿想着那年轻人所给我的印象,我希望那年轻人有快乐的一天。    “听她们的话,我为什么要听她们的话,她们听过我的话么?”    “那末你是和她们赌气么?”    “和她们赌气?那才不值得。”    “那末,……你真的恨夏大宝么?”    她半天没有答应我,后来她说了,是更为平静的,“恨他,我也说不上,我总觉得我已经是一个有病的人了,我的确被很多鬼子糟踏过,到底是多少,我也记不清了,总之,是一个不干净的人,既然已经有了缺憾,就不想再有福气,我觉得活在不认识的人面前,忙忙碌碌的,比活在家里,比活在有亲人的地方好些。这次他们既然答应送我到××去治病,那我就想留在那里学习,听说那里是大地方,学校多,什么人都可以学习的。大家扯在一堆并不会怎样好,那就还是公开,各奔各的前程。我这样打算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旁人,所以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对不住人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快乐的地方。别人说我年轻,见识短,脾气别扭,我也不辩,有些事也并不必要别人知道。”    我觉得非常惊诧,新的东西又在她身上表现出来了,我觉得她的确值得我研究,我当时只能说出我赞成她的打算的话。    我走的时候,她的家属全在那里,只有她到公所里去了,也再没有看见夏大宝。我心里并没有难受,我仿佛看见了她的光明的前途,明天我将又见着她的,定会见着她的,而且还有好一阵时日我们不会分开的。果然,一走出她家的门,马同志便告诉了我关于她的决定,证实了她早上告诉我的话很快便会实现了。  一九四一、一、二     《我在霞村的时候》写于1941年初,发表于同年6月的《中国文化》第3卷第1期,后收入1944年桂林远方书店出版的同名小说集。   作品塑造的是一个在遭受日寇凌辱后又忍受着灵与肉的双重折磨而做着地下形态的抗日工作的乡村青年女子的形象。特殊题材的择选以及作者对于主人公寄予的深切同情和敬意,表明了作者的思想胆识和艺术创新方面的追求,尽管对于主人公形象的塑造基本上是从侧面进行的。然而女性作家特有的观照视角,用作者的话来说作品提出来的是“一个更广泛的社会问题”(《丁玲谈自己的创作》),仍然使得作品具有深沉感人的力量。    曾有论者批评作品没有更充分地揭示主人公贞贞对于敌人的仇恨,而对群众的落后也过于渲染。其实,就后者而言,这正是作品提出一个更广泛的社会问题的合符生活逻辑的依据。至于前者,那是肤浅的苛刻的要求,冯雪峰曾论述贞贞的形象说:“贞贞自然还只在向远大发展的开始中,但她过去和现在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的新的巨大的成长也是可以确定的,作者也以她的把握力使我们这样相信贞贞和革命”。(《从〈梦珂〉到〈夜〉》)这样的把握显然才是正确的。
  先生妈   吴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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