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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兰始终认为姐姐的死是因为那个男人没有保护好而造成的。可是当方兰见到失魂落魄的姐夫的时候,她的心软了,她不得不承认,在自己幼小的心中,早已埋下对姐夫的敬爱,这种爱是爱屋及乌的,是因为她爱姐姐而延伸出来的。姐姐死后,偌大的裕亲王府失去了往日的欢乐,姐夫因此得了一场重病,方兰不愿看到这种悲伤的境况,所以趁姐夫没有苏醒时,带了老父亲悄悄离开了王府,可没想到,他们刚搬回乌衣巷不几天,乌衣巷就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突然起了一场大火,被烧死烧伤的人不计其数。方兰好不容易才跟父亲从屋子里逃出,可是那个家,也完全破碎了。
那一刻的方兰,心中万念俱灰,她只想逃,逃到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去,可偏偏在回乡的半路上,父亲因为忧伤过度和旅途劳累病倒了,方兰无计可施,她从裕王府出来的时候并未带多少钱。父亲的病一再加重,方兰一刻不敢离开,只能日夜守护在父亲身边,但最终父亲还是到了弥留之际。方兰还记得,那天父亲流泪握着她的手,只说了一句话:“好好活下去,不要记恨他!”然后就去了。
方兰当然明白“他”是指谁,忠厚老实的父亲,一辈子不懂得与人结怨,可最终却死得如此凄凉。他本来可以因女儿的荣耀而改变晚年生活,但,一切都如昙花一现,来得快去得也快。方兰哭了,哭得肝肠寸断,她为姐姐、为父亲的死、也为自己渺茫的未来而哭。她身上所有的盘缠都花在给父亲看病和支付客栈的房租上。所以当父亲死后,方兰竟然拿不出一件像样的衣服给父亲换上,更拿不出钱来安葬父亲。客栈的老板很势利,又很忌讳店中死人,所以勒令方兰赶紧把尸体拖出去埋了,方兰无奈,只得在大街上插草标自卖自身,希望能有好心人施舍一口棺材,可路过观望的人很多,却没有人肯出钱。
方兰很是失望,就在她准备另寻他法的时候,他看见一双穿着精致牛皮靴的脚慢慢踱到她面前,接着一只手在她面前的地上放了一锭银子,那银子足有十两。方兰惊讶地抬起头来,发现给钱的是个年纪已经不轻的男人,须发有点花白,可面容非常凝重,自有一种难得的雍容气度。
“姑娘,这些钱够不够你安葬你的父亲?”那人缓缓地问,他的声音很低沉。
“谢谢老爷,钱够了,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人了。”方兰郑重地磕了一个头。
“你料理完父亲的丧事,再来福来客栈找我吧。”那人说着,拂袖而去,他的背影很飘逸,从背后看,他的步履坚定而稳健,根本就与他的年纪不符。
方兰在处理完父亲的丧事后,如约而至,那天给了她救命钱的那个男人,正在房间里悠闲地喝茶。方兰等了好久,那人都没说话,也没抬头看她一眼,仿佛她是不存在的。渐渐地方兰的脚有点麻,她左脚右脚轮番换着着地,心中却暗暗有点着急,不知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好容易那人喝完茶,放下茶杯站起来,慢慢踱到方兰面前,围着方兰转了数圈,甚至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颌,仔细地观察着方兰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就好像古董商在鉴赏一件古董一样。这样观察了大约有两盏茶功夫,这人终于开了口:
“小姑娘,你想过今后的打算吗?”方兰愕然。这个问题她的确不知要如何回答。
“你不说话?是不会说,还是不肯说?”那人虽然年纪不轻,可是脾气有点急躁,在等了半天没有回应后,他忍不住催问了一句。
“我已经是老爷的人了,老爷要怎么处置我,都随便。”方兰木然地说。
“哈哈哈哈……”那人听了方兰的话竟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方兰心中毛毛的,不知何事让他如此开心。笑罢,那人清了清嗓子。
“像你这么年轻,又天生丽质的小姑娘,应该有个很美好的前程,只要你肯跟着老夫,老夫一定会尽心尽力教你一些技能。”
方兰惊诧不已,那人笑了笑说:“你先去洗个澡,换身漂亮的衣服再来,老夫喜欢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去吧!”
方兰跟着随从到了另外一个屋子,洗完澡,又重新梳好头发,换上漂亮的裙子,等到方兰再次回到那人面前时,那人带着鉴赏的眼光上下打量了她半天,只微笑不说话,这种态度让方兰很心中甚为忐忑。
“老夫的眼光果然没错,只要假以时日,你必然会成为一个绝色佳丽。”
“什么意思?”方兰糊涂了,她从未被一个成年男人这样反复打量过,眼前这个人虽然在最危急的时刻伸手帮助了她,但这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还不得而知。
“老夫先安排你做凤九娘的徒弟,学习世上最美的舞蹈,从此你不必担心生计问题,你将会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不过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得帮老夫做事,老夫交代给你的事情就是再难你也得想办法完成,并且无论任何时候都不可中途退出,这个交换条件你觉得怎么样?”方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喜欢舞蹈,也崇拜以敦煌飞天舞名噪一时的凤九娘,若是能成为凤九娘的徒弟,那真是三生有幸,只是这交换条件太苛刻,她对自己不是很有信心。
那人见方兰的脸色变来变去,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你是不是有点反悔了,要收回你之前说过的话?”
“不,我方兰说出去的话一言九鼎,绝不收回。”方兰斩钉截铁地说,可是话说完后又有点懊恼,哎,无缘无故受了人家的情,就得加倍奉还,现在的她还能有什么选择呢?方兰突然很后悔自己当初一意孤行要离开裕王府的决定,可姐姐已死,自己留在那里又算什么呢?
“老夫并不想强人所难,如果你不喜欢跟老夫做这样的交换,尽可以离去,老夫不会阻拦你。”那人说完,微微笑着,重新坐回座位喝茶。方兰咬了咬牙,重重地点头。
“老爷,我已决定跟着你了,就按你的意思做,但是我可不可以有点要求?”
“但说无妨。”
“你不能要求我做我根本做不到的事。”那人点了点头。
“当然。实话说了吧,老夫当初出手帮你不完全是出于好心,老夫帮你有自己的目的,也必定有求于你,但将来老夫要你做的事,一定是你力所能及的,你根本不必担心完不成任务。另外,眼下你还未到帮老夫做事的年纪,所以现在你尽可以放心地做你想做的事。老夫会给你找个非常舒服的地方住,此外日常生活方面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跟老夫提,老夫一定尽力满足你。”
“那么一言为定。”
这笔交易就算达成了。从此,方兰就开始了另一种新的生活。这个人说话算话,这之后的三年时间里,他果然没有去打扰她,所以那段日子她还是非常自由的,不仅衣食无忧,而且还能跟名师学习她羡慕已久的舞蹈。但是在另一方面,方兰心里始终惴惴不安,她此刻享受的宁静的生活并不稳定,受那人的恩惠越多,就越害怕今后还不起。还有一点让方兰疑惑的是,凤九娘是敦煌飞天舞的开山鼻祖,她把武术的元素融入到舞技中,以柔美而克刚,最适合女子练习。只不过凤九娘生性古怪,长年躲在深山不肯出来,而且从不收徒,能请到此人出山,这人的能力不可小觑。
时间一长,方兰渐渐也知道了一些关于这个男人的事情。果然,他不是普通人,他是华国的帝师罗文柄,这也难怪他会有如此本事。方兰的心思太单纯,她一点也不知道华国和熙国多年来时有冲突发生,她只是对将来可能要兑现的承诺有些许不安,她不知道罗太傅究竟会让她去完成什么样的任务,可她还来不及探究罗太傅的真实用意,就发生了一件让她痛不欲生的事情。
那是个仲夏的夜晚,那一年方兰满十五岁了。方兰洗浴完毕后,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坐在庭院中赏月。月夜如此沉静,星光这么耀眼,方兰仰头望天,回想着过去每年夏天,都会跟姐姐和父亲一同赏月闲话家常的往事,禁不住心中感慨万千。夜风轻轻掀起方兰的衣袂,她索性蹬脱了鞋子,把一双完美无瑕的纤足高高翘在栏杆上,这几年来她在迅速地生长,浑身上下都透着女性的魅力,不再是之前那个扎着一对小辫子的黄毛丫头了。方兰只顾任由思绪飞驰,根本没注意到有一条黑影悄悄地靠近了她,而且在她身边站了好久。那不速之客目不转睛地盯着方兰裸露的胸口和优美的双腿,目中闪烁着一点异样的光芒。等方兰反应过来回头看时,她赶紧惊慌失措地站起来,顺便把敞开的衣领拉紧,她根本没想到罗文柄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造访。
“老夫闲来无事,不知怎么地走着走着,就来到你这里了。突然造访未及通知,你不会介意老夫的唐突吧?”罗文柄微笑着,方兰发现今晚他的眼光中,除了一贯的矜持外,好像还带着些别的东西,这些东西是什么,方兰并不清楚。
“坐吧,别站着。”罗文柄招呼方兰,伸手拉着她的胳膊,让她紧挨自己坐下。罗文柄的身上有种很奇特的香味,这种香味很迷人,让人闻了以后欲罢不能,方兰迷迷糊糊地望着罗文柄,不知他要说些什么。
“还记得当年你为葬父而自卖自身,那时你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可一转眼,你就出脱得如清水芙蓉一般。”方兰低下头,心里有点忐忑不安,她预感到今晚会发生一件不同寻常的大事。
罗文柄伸手抬起方兰的下颌,由衷赞叹道:“老夫曾经自诩不为女人所动,对那些以追逐女人为乐的男子嗤之以鼻,但今晚,我恐怕真的要落俗了。或许,从你第一次站在我面前那一刻起,我就被你的魅力深深折服了。”罗文柄不知不觉中,已经把称呼改成了“我”。
“你不是说,我要听你的吩咐做事?”方兰躲开他的手,静静地说。罗文柄突然沉默了,过了好半天,他才说:
“那只是我的初衷,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夫开始后悔了,只要你同意,老夫可以另派他人去完成任务,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妻子,如何?”
“身为华国堂堂两朝元老,天子之师,原来也只不过虚有其表,掩藏在你那道貌岸然的外衣下的,依然是一颗卑鄙的心。”方兰冷笑着,想站起来拂袖而去,但不知为何,身体软得不听使唤。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即使是圣人又如何?虽然我自问年岁比你大许多,但是我绝不为这把年纪仍然会像年轻人一般恋爱而感到耻辱。”罗文柄居然毫不介意。
“你……”方兰渐渐明白了,罗文柄身上涂的那种香味应该是一种迷药,她想挣扎,可是已经身不由己,直到她倒进罗文柄的怀里,一切根本无法挽回,她听到罗文柄在她的耳边喃喃自语:“我喜欢你,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被其他男人糟蹋……”
方兰在心中冷笑,作为一个无父无母无人眷顾的孤儿,她还能有何选择?从受人恩惠的那天开始,她就注定不会有完整的人生,除了被一个老头儿糟蹋以外她还有什么能力反抗?要知道,罗文柄足足跟她的父亲年岁相等呢。那一晚后,罗文柄待她不同寻常,隔三差五总要到她住的地方过夜。方兰对此非常反感,可是又无济于事。罗文柄曾多次提出要迎娶她为妻,都被她断然拒绝。其实在别的女子看来,罗文柄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