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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姑娘的手指动了一下,片刻后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算不上美丽,可是自有一种耐看的韵味,元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一时不知要说什么,而她也这么专注地望着他。
“我到底怎么了?”
“哦,不好意思,是我的马惊了,把你撞倒,我看你一直不醒,就送你回来了。”
“哦,原来如此。”姑娘挣扎着坐起来,伸手扶着额头,“真麻烦你了,这么远还送我回来。”这姑娘竟还有一丝歉意,这让元泰更加不好意思。
“别这样说,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在街上纵马狂奔,你也不至于受伤。”元泰赶紧合盘托出实情,红衣女子轻轻笑了,元泰发现她的笑容很美,是那种很舒服的能让人如释重负的微笑。
“我没受伤,只是受了点惊吓而已,公子不必介怀。”说着,她掀开被褥下床,元泰赶紧上前阻止。
“多躺一会儿吧,只怕这会儿头晕还没好吧。”
红衣女子摇了摇头:“公子请先坐一会儿,我去烧水泡茶。”说完已经走了出去。元泰跟着走了出去,看着她那瘦削的身影在灶台边忙忙碌碌。
就在这时方老大回来了,这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中年人,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很多沧桑的痕迹,使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一些。红衣姑娘跟父亲轻轻说了几句话,这个中年人脸上现出了一丝崇敬之色,他把元泰让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则站起一边。方老大从未见过像元泰这样高贵出身的人,站在那里不停地搓着手,那模样仿佛这里不是他的家,他只是来听垂训的下人。
“方老伯,你也坐吧,别这么站着,方兰去请医生了,等下医生给方姑娘看一看,应该就没事了。”元泰说着,自己忽然也觉得有些不妥,倒像他就是这家中之主一样。
“唔……公子请宽坐吧,我,我去找邻居借点米,借点鸡蛋,好歹对付一顿饭招待恩人才好。”方老大在屋里转了一圈,一边说一边在米缸和筐子里翻找,可惜这些应该盛食物的器具里都是空的,这让他多少有些难为情。
“啊,不用了,不用了,其实我……”元泰大窘,他知道眼前这个厚道的中年人一定是误以为自己是红衣姑娘的救命恩人了,他想开口澄清,可是方老大已经走了出去。红衣姑娘烧好了水,泡了一壶茶走了进来,她特意找了一只干净的杯子盛茶水,把这只茶杯放在元泰的面前。
“不好意思,家里很乱,一时找不出好的茶叶来,请将就着喝一杯茶吧。”
“不不,这已经很打扰你们了。”元泰端起茶杯,茶叶的确不是好茶叶,可是碧绿碧绿的,散发着一丝清香,元泰相信,这是这个普通家庭能找到的最好的待客之物了。他小心地啜了一口茶水,入口倒是不会很苦涩。
元泰抬起头来,想对红衣姑娘说,这茶很好喝,却发现她早已离开了,正准备生火煮饭。这个女子,她不卑不亢的态度让元泰刮目相看。他从未接触过这样一个贫贱的女子,虽然在这个破屋子呆了不到一刻钟,可是对这姑娘的好感却一点点提升。
红衣女子的手脚很麻利,等她把一切工作准备就绪,方兰已经带着医生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大叫:“姐姐,姐姐,我把医生请来了。”
红衣女子从厨房走了出来,嗔怪地说:“有客人在,你怎么还这么大呼小叫的,像个什么样子?”方兰吐了吐舌头,探头朝屋里看了一眼。
“姐姐,你还没好呢,怎么就下床了,再休息一下嘛。”
“我根本就没事,已经好了。”
元泰走了出来,对红衣女子说:“医生既然来了,就让医生给你把把脉也好。”
红衣女子不吭声,顺从地带着医生走进屋,医生仔细给她做了检查,然后转头对元泰说:“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受了些惊吓,手脚有些擦伤而已,休息休息就好了。”
“哦……”元泰一颗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伸手从腰间取出一锭银子,足有五两,交到医生手上。
“公子,太多了,实在用不了那么多。”
“这次麻烦你跑一趟,这点钱就当是路费吧。”话音刚落,红衣女子已经伸手把银子抢了过去,还给元泰,元泰惊讶不已,正要说话,只听红衣女子开了口。
“医生,实在不好意思,让您来这一趟,可是我跟这位公子非亲非故,不能让他替我付钱,我身上只有这么多,就算做诊费吧。”说着她把十几个铜钱塞到医生手里。
“方姑娘,今天是在下一时鲁莽,才害得你受伤,我只是要弥补一下我的过错,请方姑娘不要介意。”元泰知道她可能有戒心,所以赶紧澄清,可是红衣女子却摇了摇头。
“你不需要弥补什么,今天虽然你的马撞了我,但我已无碍,且你送我回来,又请医生给我医治,你已经没有过错了,相反我要感谢你没有弃我于不顾,这份大恩,我方怜感激不尽,虽然舍下寒微,还请赏脸留下吃顿便饭,让我聊表谢意如何?”
元泰此时才知道这姑娘的芳名,他默默在心中念了几遍,看她年纪不大,可是说起话来很有分寸,不同于寻常女子,忍不住对她更添好感。
方怜转头对方兰说:“兰子,替我送送医生。”方兰答应了一声,带着大夫出去了。剩下元泰和方怜相对。
“公子请稍等,饭菜一会儿就好了。”说完就回厨房了。
元泰望着这姑娘瘦削的身影,不由地感叹起来:生在这样一个贫穷的家庭,可是为人处事不失章法,进度有度、不卑不亢,竟比起那些自命不凡的王亲贵族家的千金小姐更有教养,可是元泰也知道,自己是不好意思接受这样一顿便饭的,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用茶杯压住,然后走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方老大捧着借来的米和鸡蛋回来,他一见元泰脸色有些变,赶紧上前询问:“恩人,你怎么要走了,吃了饭再走不迟。咱们虽然不是豪富之家,但孝敬一顿饭,表表我们的心意也是应该的。”
“不了,方老伯,我实在没脸享用你们准备的饭菜,我告辞了,后会有期。”元泰拱了拱手,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公子请留步。”
元泰回头一看,只见方怜追到门口来了,她赶了几步来到元泰面前,把一张银票塞到元泰手里。“这是公子留下的吧,请收回吧。”
“我知道方姑娘一定不肯接受这笔钱,就当是我给你们的饭钱吧。”元泰料不到方怜竟这么精明,有点窘迫。
“公子,你是不是觉得,所有的东西都能用钱买到?”方怜有点生气了,她虽然生在贫穷之家,可是最不能忍受别人的施舍,她觉得那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就请收回吧。”元泰面对着方怜严肃的面容,只好讪讪地接过了银票,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送礼被拒。
“爹,把东西给我吧,您陪着公子进屋稍坐。”方怜说着,接过方老大手里的东西,转身进了厨房。元泰无奈,只好重新回到屋里,不一会儿方兰也回来了。
其实并没有等多久,饭菜就上桌了,菜是方怜亲自下厨做的,韭菜炒蛋,清炒黄瓜,素烧白菜,甚至还有一碗鸡汤,方怜的手很巧,元泰尝了尝,味道居然一点也不比外面酒楼的大师傅手艺差。
“公子大恩,小的万分感激,只不知公子贵姓……”方老大嗫嚅着,他只要看见这个一身锦衣的年轻男子,心里就慌乱得很。
“方老伯,你坐下来,一起吃。”元泰没有回答方老大的问题,伸手招呼着他过来坐。菜的香味把刚才在门口玩耍的几个孩子都吸引过来,他们站在门口,躲躲闪闪,眼睛瞪得溜圆,可是没有方老大和方怜的许可,他们不敢坐到桌边来。
“来,你们也一起坐下来吃。”元泰对三个泥猴子一样的孩子招手,孩子们都迟疑了,不约而同转头看了方怜一眼,方怜端着最后一盘素炒蘑菇走了过来。
“既然恩人叫你们坐,你们听命就是。”方怜把菜轻轻摆好,带着歉意说:“公子,实在是仓促得很,能找到的就是这些东西,只好让你将就一下了。”
“不不不,已经很丰盛了,你也别忙了,一起来吃饭。我没想到会这么麻烦你们,否则说什么也不会留下用饭了。”元泰真有些歉疚,这个贫穷的家庭,吃的这顿饭大概已经花费了一个月的开销,而方怜又非常倔强,说什么也不收那张银票。
“不麻烦,即使你不在这里我们也是要吃饭的,公子只管享用饭菜,千万不要有歉疚之意才好。”方怜说着,挨着方老大坐下,可是没有要举筷子的意思,一桌子人都拿眼睛看着元泰,倒弄得他不好意思起来。
“你们,也都吃饭吧,别这么看着我。”
方怜笑了笑,抄起筷子给父亲和几个孩子各夹了一筷子菜,可是自己仍然不吃。
生于皇宫长于皇宫的元泰从未跟这样贫穷的家庭打过交道,但是他们给他如此真实的感觉。元泰从十五岁开始就见惯了战场上你死我活的拼杀,他的心早就被血和火磨硬了,像这样一家子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吃饭的情景,是他做梦也不敢想的,他在恍惚中觉得自己也属于这个家庭,是这个家庭中的一分子。
元泰不住地看方怜,这个女子温柔恬静的面容和性情,是宫中女子所没有的,甚或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所没有的。方怜大概也知道元泰在偷偷地看她,不由低下了头。
“你们吃吧,我刚想起绣坊还有点活没有完成,爹,我先走了。”方怜说着站了起来。
“你还没吃饭呢,再说,这天都黑了,外面不安全。”方老大出声阻拦。
“爹,没事的,那条路我来来回回都走了好几百遍了。”方怜说着,已经搁下了筷子站起来,冲着元泰笑了笑,“公子请略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哎,我正好也吃饱了,叨扰了你们这么久,我跟你一起走吧。”元泰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冲动地说出这句话,方怜回头看了父亲一眼。
“去吧,有公子跟你一起去,我也放心些。”方老大笑了笑,几个孩子早就克制自己的食欲克制得不耐烦了,元泰这一走,他们正好放开胆子对桌上的菜发起了攻击。
“你们这几个猴崽子,简直就像饿鬼投胎,真是的,哎,慢点吃,别噎着了。”方老大嘴上虽然带着损,可是眼睛里却透着笑容,他摸了摸下颌,自言自语地点着头:“姑娘到底长大了……”
元泰跟在方怜的身后,顺着长长的巷子慢慢走着,月亮悄悄升起来了,月光把方怜优美的身影拉长,元泰低着头用脚捕捉她的影子,他很想开口跟方怜说点什么,可是又觉得有点唐突,不知从何开口。
“公子,我还不知你的尊姓大名,能否相告?”方怜站住脚转身看着元泰,元泰正一边思索着如何开口说话,一边用脚捕捉着方怜的影子,方怜突然停下脚步的动作,让元泰慌忙收住脚,否则真的会撞到方怜的身上。
“啊,我,我……”似乎心事被人撞破一般,元泰忍不住口吃起来。方怜的脸也红了,她一下子也明白了什么,两人互相对望着,谁也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很不恰当地响起,元泰心中凉了半截,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只见蒙惠骑着马,满头大汗地来到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