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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法子?”
“过继。”
“过继?”方妩娘更不明白了,“过继谁?谁过继?”
许绍笑着道:“是这样的,我曾经有个二弟,他年纪轻轻就过世了。我想,把言邦过继到他名下,为他承继香火。这样许家二房有后,言邦也可以名正言顺娶雪儿为妻。”
方妩娘愣了半晌,才喜笑颜开地拊掌道:“老爷是说真的?——太好了,我马上去给雪儿写信。对了,还要给霜儿写信,让她给雪儿办嫁妆!”说着,一阵风似地离开许绍的外书房,回内院去了。
许绍看着方妩娘离去的背影笑了笑,回头对书房的隔间道:“孽障,还不出来?!”
许言邦挠着头,满脸傻笑地走出来。欢喜地话都说不利索,过了许久才道:“爹,您真厉害……三言两语就把太太哄走了。”
许绍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说话的?!再说我可犹豫了啊……”
许言邦忙摆手道歉:“我错了我错了!爹别罚我。”又笑眯眯地道:“我要去定州。跟雪儿好好说说话。”
“不用着急。你跟雪儿先定亲,等明年春上再成亲吧。”许绍看了看自己的布置,“当务之急,你是要重返军中,先把位置占上再说。”
许言邦自从请辞了先前的朔北都护一职之后,就一直赋闲在家,专心致志追着雪儿跑。
许绍以前一直不同意他跟杜恒雪的事儿,所以许言邦也消极怠工,不肯再去谋职,成心跟他爹做对。
如今心结已结,许言邦精神百倍,忙道:“爹说吧,想让我去做什么?”
“先去兵部销假,然后谋个位置,看看能不能外放定州。”许绍淡淡地道,手心里渐渐有些润湿,似乎攥了一把汗。
许言邦大喜着点头,忙道:“我现在就去!”说着便冲出了许绍的外书房。
很快,杜恒霜和杜恒雪接到了方妩娘的来信。几乎和方妩娘的信同时到达的,还有定州城新任的参将大人许言邦。
杜恒雪看到方妩娘的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姐姐,这是真的吗?”杜恒雪香腮带赤,眉眼含春,实在是喜不自禁。她原以为这辈子跟许言邦都是有缘无份了,原来上天到底待她不薄……
杜恒霜笑着点点头,拍了拍杜恒雪的面颊,“当然是真的。娘还嘱咐我给你办嫁妆呢。这一次啊,咱们的嫁妆一定要丰丰盛盛,不能如同上一次一样,带着银票就嫁了,真是丢人!”
杜恒雪不依地扑过去,拧着杜恒霜的面颊笑道:“姐姐再说,我可不客气了!”
姐妹俩闹做一团。
杜恒霜笑了一回,才坐到妆台前重新拢了拢发髻,笑着道:“不过,你们定亲的事儿,可不能就在定州随随便便,咱们还是要回长安办。”
杜恒雪倒是不在乎,摇头道:“定亲就在定州吧。娘的信上不是说,明年春上再成亲吗?——年底咱们反正要回长安,就在长安多住几天吧。”
听得出来,杜恒雪是想在长安成亲。
杜恒霜点点头,“也好,都听你的。”
杜恒霜是长姐,又跟许言邦熟识。
许绍命人送来许言邦的庚帖,还有聘礼,正式给许言邦和杜恒雪定了亲。
杜恒雪是永昌帝封的县主,她定亲的事情,当然也上报了朝廷。
萧士及知道许言邦终于跟雪儿定亲了,也为他高兴,托人给他们送了一份厚厚的贺礼,此是后话不提。
数千里之外的岭南都督府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十月里。
大都督封裴敦新纳的二房穆夜来扶着腰,在看着一份礼单。
“大都督,这许家二公子和柔嘉县主定了亲,咱们也得备一份贺礼才对。”
正文 第623章 阳错
岭南大都督封裴敦皱着眉头坐在一旁的书案后面看着属下送来的军务出神,完全没有听清楚穆夜来在说什么。
穆夜来微微一笑,将手里的礼单放下,来到封裴敦身后,握着他的肩膀,就着他肩膀上的几个穴位,仔细按摩起来,一边轻言细语地道:“大都督,这些事情是做不完的。能做多少是多少,好好保养身子才是。说句不好听的话,岭南这地方天高路远,就算陛下派钦差过来,也要走一个月才能到咱们这里,有的是时间处理那些麻烦事儿,您啊,还是放宽心好好乐呵乐呵吧……”
穆夜来的声音醇厚中带着一丝轻微的异域腔调,慢条斯理地说出来的时候,有股让男人沉迷的魅力。
封裴敦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他放下手里的军务,右手揉了揉眉心,很是疲乏地道:“夜来,辛苦你了。幸亏有你啊,真是一朵解语花……”
穆夜来柔声道:“大都督说什么话呢?你我夫妇一体,我是自当为夫君分忧的。”
在外面候着的几个婆子拎着食盒站在回廊底下,听见里面屋里主子的说话声,不约而同撇了撇嘴,嘀嘀咕咕地道:“……真是不要脸,不过是个妾,也敢跟大都督说夫妇一体。啊呸!”
一个婆子愁眉苦脸地道:“你小声点儿,若是让屋里的人听见,又去咱们大夫人房门前跪一下午,大都督又要心疼了……”
几个婆子立刻噤声。
过了许久,书房里面的声音渐渐淡了,一个婆子才大着胆子道:“大都督,大夫人让奴婢给大都督送夜宵来了。”
穆夜来在屋里满脸含笑,福身道:“大夫人跟大都督鹣鲽情深,是咱们封家之福呢。大都督慢用,我有些累了,要回去歇着。”
封裴敦忙扶起她。笑道:“我说过多少遍了,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这些虚礼就不要行了,小心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穆夜来顺着封裴敦的手站起来,温柔地道:“大都督这样宽宏大量。我是上辈子积了福。这辈子才能跟大都督在一起。”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早呢,才不到两个月。他乖得很,再说我身子也好,大都督不用担心。”
封裴敦感慨地拍着她的手,道:“三个月前,我在城里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早就是萧士及的人了,谁知……还是我得了你的红丸!”很是志得意满的样子。
听封裴敦提到萧士及的名字,穆夜来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捏着帕子往脸上拭泪。道:“我跟萧大哥清清白白,尽被那些人给传坏了,所幸还有大都督知道我的委屈。”
封裴敦哈哈大笑,将她娇小的身子揽进怀里,道:“你穆夜来的名头在长安可是响当当的,既是昭穆九姓的后人。穆侯的亲妹妹,也是穆贵妃的亲妹妹,又是柱国侯的红颜知己、救命恩人,若不是你们穆侯府遭了难,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福气。跟你厮守终身呢?只是委屈你了,只能做妾。不过你放心,等你生了儿子,我就想向陛下请旨,让你跟我夫人并嫡。”
穆夜来的心一阵狂跳,忙用牙在舌头上轻轻咬了一下,才控制自己不要叫出来。她从封裴敦怀里挣出来,低头福了一福,轻声道:“夜来先告退了。”说着,半抬头,斜睨了封裴敦一眼,才袅袅起身离去。
封裴敦被穆夜来这个眼神看得麻了半边身子,一时欲火焚身,忙命人去叫了外院飨客的几个女伎过来,胡天胡地闹了一夜才罢休。
穆夜来回到自己的院子,听说封裴敦叫了外院的女伎去伺候他了,微微一笑,坐到妆台前,看着昏黄的铜镜里那个如花的美人,涂了大红蔻丹的手压在她的红唇之上,美艳不可方物。
“二夫人,奴婢来给二夫人卸妆。”穆夜来的大丫鬟枇杷笑着走过来,对她颔身道。
穆夜来点点头,在妆台前坐直了身子。
“二夫人的头发真好,瞧这溜光水滑的劲儿,梳子放上去都要自己滑下来了。”枇杷对穆夜来的一切都赞不绝口。
穆夜来却没有被枇杷的谀辞取悦。——要说讨好别人的本事,穆夜来自认第二,没人能在她面前认第一。都是她玩剩下的,还想班门弄斧……
不过她也懒得跟枇杷这类人计较。
穆夜来手里把玩着一个玉如意,默不作声地任凭枇杷在她头上卸下首饰,打散发髻。
穆夜来的另一个大丫鬟榴莲拿着靶镜给穆夜来照着后头的样子,笑嘻嘻地道:“二夫人这一胎肯定是儿子。奴婢的娘亲以前是大夫人身边的婆子,她说大夫人怀大公子的时候,就是这样容光焕发的样子。”
穆夜来拧紧了眉头。在封裴敦面前也就罢了,私底下,她最讨厌别人提大夫人的名头。
没人知道她的心事。想她穆夜来,重活一世,换了个男人,居然还是逃不过做妾的命,她实在是很受不了这个结果。
想到自从她离开长安发生的事情,穆夜来就悔得肠子都清了。她很是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一件事,是跟前世一模一样的轨迹?!
穆侯府倒了,还是在她亲手推动下倒台的。她本以为这样一来,会让萧士及对她越发怜惜,甚至接她入府,结果杜恒霜却在那边闹开了,萧士及应顾不暇,根本就没有心思来理她。
后来她不知道是哪里露了馅儿,萧士及居然开始追查她那几个从她爹手里接手过来的死士。
那时候,她真是魂飞魄散,深知一旦萧士及查到她的死士,她的所作所为就都在萧士及面前曝光了,她再也别想和上一世一样,得到萧士及的眷顾,所以她不得已之下,带着剩下的几个死士离开长安,去岭南寻亲。
他们穆侯府的人,除了穆侯被斩,穆侯大夫人被她女儿穆贵妃赎出去。还有穆夜来被太子妃赎出去以外,别的人都流放岭南。
结果穆夜来千辛万苦才来到岭南,找到她大哥,才知道他们的族人大部分因为不适应岭南的气候,得了疫病身亡了。包括她的亲二哥。她大哥倒是能屈能伸。也会钻营,不知道靠着何人的关系,抱上岭南大都督封裴敦的大腿。在大都督府上做一个小小的门房度日。
穆夜来找到他之后,就投靠他过日子。
兄妹俩本来还打着回长安的算盘。
可是等杜恒霜大破突厥金狼铁骑、被封秦国夫人的消息传到岭南,穆夜来如丧考妣。她那是才知道,萧士及这辈子也不可能翻身了。
杜恒霜抢了萧士及的功劳,唯一一个可以让萧士及翻身的功劳。
穆夜来这才对萧士及彻底死了心,不再打算等萧士及起复,因为她知道永远也等不到了,就跟她大哥合计,钓上了岭南大都督封裴敦这条大鱼。
借了一个进岭南大都督府外院做临时丫鬟的机会。穆夜来很快得到封裴敦的注意。
待知道她是穆夜来,是长安赫赫有名的柱国侯萧士及的红颜知己,封裴敦很快就把她拉上床。一夜云雨之后,封裴敦看见她的落红,极为惊讶,还曾经笑着打趣道:“……原以为你早是萧士及的人。想不到你还守身如玉。”
穆夜来当时臊得脸都红了,她结结巴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是她那股结结巴巴的样子,反而正对了封裴敦的心思。他笑着揽她入怀,拍着她的后背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委屈。跟了我,我定不让你再委屈。”
第二天就封了她做姨娘,将她接入后院。
那个时候,穆夜来对于这个结果,还是非常满意的。就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