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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他们做什么?你看你自己做的事情,我看他们根本是耻于做你的亲兵!”萧月仙冷笑道。
萧士及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胳膊如闪电般抡起,啪地一声,重重的一巴掌打在萧月仙脸上,将萧月仙打得往后踉踉跄跄退了几步,一下子坐到地上。
萧士及追上来,穿着牛皮长靴的脚抬起来,踩在萧月仙肩膀上,看着她脸上那道淡淡的伤痕,冷冷地道:“我的亲兵,轮不到你操心。打量我不认得你呢。那天你乔装了歌女过来行刺我,怎么样?那支箭的滋味儿好受吗?”
“拿开你的臭脚!”萧月仙怒视着萧士及。
萧士及挑了挑眉,“你是有功夫的人,你不闹我还真忘了。虽然我一向不打女人,但是敌人不包括在内。对于我来说,敌人就是敌人,没有男人女人之分。”说着,脚尖抬起,快如闪电地往萧月仙肩膀两边的穴道踢过去。
萧月仙惨叫一声,觉得肩胛处一阵剧痛,全身的力气似都被抽离了一样,再也提不起劲来。
“废了你的功夫,免得你再心生妄想。”萧士及收回脚,走回自己的榻上坐下来。
萧月仙被绑得跟个粽子一样,坐在地上歪歪斜斜,气得满脸青紫,怒道:“萧士及!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背信弃义、出尔反尔、残暴不仁,你这种人也能身居高位,真是老天瞎了眼睛!”
萧士及听得恼火,腾地一下站起来,走过去又踹了她一脚,道:“你有完没完?我为何要对你言而有信?为何要对你仁慈?你们父女脑子不好使,非要跟我谈条件,还使这种下三滥的伎俩,如今没有达到目的,反说我出尔反尔!请问是谁先反了大齐做逆贼的?——就凭你们,也好意思跟我说言而有信?!你不拿镜子照照!还要嫁给我,我萧士及有妻有子,吃饱了撑地要娶你这种反贼之女,你当我是傻子!”
萧月仙没想到萧士及说话句句诛心,一时羞愤难当,恨不得立时咬舌自尽,可是牙齿一碰到舌头,她又想到父亲的嘱咐,心里顿时柔肠百转,再也咬不下去。
“我跟你说,你要敢自尽,我立刻将你爹大卸八块喂江里的王八。”萧士及坐回榻上,指着萧月仙对自己的亲兵道:“拖下去!好好看着,他们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俩也别活了!”
萧铣和萧月仙这两个人他需要完完整整带回长安,不然今天在这里的事情他说不清楚。
萧士及虽然归心似箭,想速战速决,行事也不择手段,但到底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两个亲兵见萧士及完全不把萧月仙放在眼里,才松了一口气,从地上捡了破布,这一次死死地堵在她嘴里,将她拖了下去,跟萧铣关在一起。
黑暗的底舱里,只有一个圆孔透出一点微光,模模糊糊看得见人影。
萧铣看见萧月仙也被拖了下来,顿时嘴里唔唔有声,眼神似要喷出火来。
萧月仙悲哀地朝萧铣摇摇头。她就知道,萧士及这人如果这样好骗,他也不会从没有根基的寒门庶族一跃成为封疆大吏,而且封侯拜将了。——大齐这么多寒门庶族,也只有萧士及一人爬到这个位置。
从她爹不敢跟萧士及正面对敌,而是决定暗地里算计萧士及开始,就注定他们走的是一条不归路。
萧士及也没有说错。兵者,诡道也。兵不厌诈本是常情。再说,他们本来就是敌人,她怎能怀有一丝丝侥幸,认为萧士及就会对她另眼相看呢?——她也天真了一回……
两人在底舱陷入沉默。
萧士及却在自己的船舱里换了衣裳,带着亲兵下了船,率主力军队入城,一路号令部下,对百姓秋毫无犯。
进了内城,他们直扑萧铣的皇宫。
萧铣的皇宫在江陵城最好的位置。
萧士及骑着马,带着将领去转了一圈。
跟着他去的将领都说萧铣这人罪有应得,应该收缴他全部家产,用来犒赏自己的兵士。当然,他们这些将领,也应该分一杯羹,这些就不用说了。
萧士及却没有答应,他笑着跟自己的部下道:“我们是陛下派来收复江陵失地的仁义之师。打仗的时候,可以不择手段,因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残忍。可是现在胜负已定,就不用做得太绝了。再说荆州、郢州刚刚收复,我们应该宽大为怀,以安民心。若是对萧铣的家产全部籍没,会对别的还没有收复的地方产生不好的影响,说不定他们会誓死坚守城池,不肯再降。”
他这样一说,众将领就明白了。
总之,打仗虽然要打,但是如果能有不打仗就能取胜的法子,他们还是不愿打的。
因为一打仗,就要死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谁都不敢说自己不会做万骨之一。
在江陵安定下来之后,萧士及宽待萧氏族人,并未株连,而且继续起用萧铣的文官系统,治理江陵,让江陵的老百姓也觉得十分心安。
眼见这个大家嘴里的杀人狂魔夺城之后,并没有大开杀戒,江陵城的老百姓顿时放心许多,反抗的人也日益减少。
萧铣归降的几天之内,从荆州别的地方陆续也有十几万援军纷纷赶到。当他们听说萧铣已经归降,而且大齐将士宽大为怀,并没有大肆株连,也没有籍没家产,做官的依旧做官,做生意的依旧做生意,便再无斗志,放下手里的兵器,归顺了大齐。
江陵的一切重回正轨之后,萧士及一封大捷的书信也用八百里快马送往京城长安。
……
当萧士及在江陵用奇兵攻破江陵外城水域的时候,千里之外的长安城里,穆侯府正人来客往,热闹非凡。
这一天是穆侯的生辰。
往日里,他们只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然后请个戏班子过来唱唱戏热闹热闹。
偏今年穆侯府喜事连连,穆夜来就说要给穆侯大办一场。宫里的穆贵妃也说请示了陛下,陛下同意她到时候出宫来给
穆侯欣然允诺,在长安广发请帖,所有世家高门都请到了,甚至连柱国侯府和京兆尹许家都请到了。当然,也是他们认为,就算是请了,这两家也不会有人来。
但是到了正日子那一天,穆侯和穆侯夫人发现,京兆尹许绍的填房夫人方妩娘居然来了。——这可是稀客。
许绍扶着方妩娘的手从车上下来,对着急忙从台阶上奔下来的穆侯拱手道:“穆侯多礼了。”
穆侯夫人过来行礼道:“没想到许夫人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方妩娘看了她一眼,用绣着蝶落兰草图案的团扇捂了嘴,笑着道:“哟,你们穆侯府今年真是发了一注不大不小的财。——没我女婿的十万两银子,你们恐怕请客也摆不起这样多的席面吧?”
穆侯听了,脸色一下子就紫涨起来。
这可是在大门口,正是客人来的高峰时段,无数人正从车里下来 ,往大门这边走过来。
方妩娘本就生得绝色,不管站在哪里,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再加上她声音清脆,又故意大声说话,就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穆侯夫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忙悄悄后退,从角门回后院去了。
穆夜来轻蔑地看了一眼穆侯夫人匆匆离去的背影,从后头走上来,对方妩娘道:“许夫人,这话说得有些过了。萧大哥送我银子,本是给我的,跟我们家没有关系。”
“哦?这就是说,那银子都做了你的私房?啧啧,我女婿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养个外室,十几两银子的事儿,非要给十万两,等他回来,我倒要去问问他,看看他是不是写错数目字,让某些人捡了大便宜了。”
穆夜来被方妩娘气得沉下脸来,道:“许夫人请自重。我一个清清白白没有出阁的女儿家,说什么内室外室的,我却不懂。”说着,就捂着脸要哭起来。
方妩娘打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不懂,你却知道追着别人的夫君跑,还经常给别人的夫君写信。——请问穆三小姐,大概你也不懂什么叫‘别人的夫君’吧?”
说着,不容穆夜来说话,又笑着对无地自容的穆侯道:“穆侯爷,您也是,这家教真的有问题啊。您不觉得您家闺女太过份了吗?我女儿老实,从小跟柱国侯定了亲。她嫁给他的时候,柱国侯还不是柱国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商户而已。我本想着,小夫妻俩门当户对,和和气气过一辈子最好,谁知我女婿特别有出息,居然立下军功,封侯拜将。这下完了,一登高位,什么苍蝇蚊子都飞过来围着他转,简直让我女儿烦不胜烦。”
话语里明明白白指责穆夜来跟红顶白攀高枝,不过是看上萧士及位高权重而已。
穆侯实在听不下去了,对一直在一旁背着手沉默不语的许绍道:“许大人,您看……”
许绍笑了笑,道:“内子心直口快,向来有什么说什么,还请穆侯不要见怪。”
穆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眯着眼睛看了许绍一眼,却从许绍眼里看得清清楚楚,他是不想管这事的……或者,他还有一丝纵容……
“啊,大家都来了,里面请!里面请!”穆侯看了一圈,发现自己的夫人早就不见了踪影,知道她是怕丢人,早早地溜了,一边暗骂方妩娘牙尖嘴利,一边埋怨夫人不仗义,一个人偷跑了,也找了个借口,忙忙地走了。
穆夜来见势不妙,也想溜走。
方妩娘却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拖长声音道:“哎,你别走啊。——你倒是跟我说说清楚,你收了我女婿十万两银子,什么时候签卖身契?”
穆夜来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为什么要签卖身契?”
“你不是要做妾吗?我女婿出了这么一大笔银子,怎能不签卖身契?——什么?你不想签?好,把银子还回来!”方妩娘一口咬定那十万两银子是纳妾的礼金,非要穆夜来还银子。
偏偏穆夜来这一阵子为了恶心杜恒霜,显摆萧士及对她的宠爱,将萧士及送她银子一事闹得尽人皆知,现在想抵赖说没这回事都不行,只好一口咬定:“是萧大哥送我的,你要讲理,去找萧大哥讲理!”
方妩娘冷笑道:“我当然会找他问的。你可要记好了,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别以为你能悄没声息吞我女儿的银子。人在做,天在看,你坏事做尽,小心有报应!”
穆夜来也火了,道:“我做什么坏事了?明明是你女儿管不住自己的男人,还非要怪我勾引他。你去问问别人,我可做过这等没脸的事没有?”
“我问了,别人都说,是你勾引的!”方妩娘啐了穆夜来一口,这等女子之间吵架争嘴的场面,她从小就占尽上风的。
“你——!”穆夜来简直不敢相信方妩娘居然是这种人,完全是当面说瞎话!
“哼,总之,十万两银子,不是你主动卖好,我女婿怎会白白送与你?他嫌钱多扎手不成?你记好了,等我女婿回来,我是一定会带着他过来与你对质的!”方妩娘气愤地道。她今日来,就是故意来大闹一场的。反正拼着没脸,大家都没脸。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边正在僵持当中,就听见有内侍跑来报信:“贵妃娘娘到了。”
穆夜来大喜,忙道:“我去迎接贵妃娘娘。”
方妩娘当然没有拦着她,只是冲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就对许绍道:“老爷,我们回去吧。”
许绍对周围的人点点头,笑着道:“让大家见笑了。内子心疼女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