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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零十个月。”那人桀桀笑了一声,又嘌的一声挤爆一只虱子。
泉姨娘被那声音吓得毛骨悚然。一溜烟跟着提她过堂的差婆出去了。
来到大堂上,泉姨娘四下张望,并没有看见万二老爷的身影。——难道她想错了,并不是万二老爷?
啪!
堂上惊堂木一拍,泉姨娘不由自主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下跪何人?”堂上县老爷厉声问道。
泉姨娘低着头,一一答了。
县老爷又问:“有人告你五年前杀死婢女红翘一事,可是属实?”
泉姨娘呆了一呆,忙道:“红翘是我的婢女,她背主偷汉,罪该万死!”
“那就是说,是你杀的?——把那日的经过从实招来!”县官再一拍惊堂木。
泉姨娘一不做、二不休,将当时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说出来,包括红翘跟万二老爷偷情的事儿,末了又道:“老爷您看。这种背主偷汉的奴婢,是不是该狠狠打死!”
按照大齐律例,主子无故打死奴婢,确实只要赔偿一定的财物就可以了,在乡间一般是赔偿牛或者猪。在城市就是用钱赎买。如果奴婢是犯了错被主子处死,主子什么责任都不用承担,只要及时向官府报备就可以了。
泉姨娘暗忖自己纵然有错,也只是知情不报的小错。
那红翘的家人听了却一顿嚎哭,伏地大叫着道:“青天大老爷!这女人跟我们家女儿一样,都是贱籍。她凭什么说她是主子?!——再则我家女儿是卖给万二老爷为婢,可不是卖给这个贱人!”
泉姨娘正要反口相骂,突然想起当初万二老爷从戏班子赎她和红翘的时候,卖身契上的主家确实是万二老爷的名字……脸色顿时灰败如土,一下子软瘫在地上。
原来她跟红翘的地位没有两样。难怪万家说把她赶出门就赶出门了。——手里捏着她的卖身契,不怕她会翻出花儿来……可叹她为了保命,还故意到处嚷嚷,让大家都知道自己是万二老爷的外室姨娘……
那县官老爷受了人的指使,故意在堂上做张做致,又命人去乱葬岗发掘红翘的尸首,还派了仵作去“验尸”。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红翘早就化成一幅枯骨了,还能验出什么来?——去也是白去,装模作样而已。
不过还是将红翘的枯骨抬了来。
泉姨娘一见就晕过去了,就没有听见后面县官到底是如何审结的。
她只知道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判谋杀罪名成立,但因红翘是婢女,她还有万二老爷说情,没有判斩立决,而是判的流放三千里。
“啊?流放?那我的儿子呢?我的儿子怎么办?他还小,才三岁啊!”泉姨娘哭得死去活来。
“这会子知道哭了?这会子知道哭,那时候下手的时候怎么不轻点儿?也是一条人命啊……你也下得去手。”差婆骂骂咧咧地给泉姨娘戴上枷。
流放要由长安县的两个衙差押解,去往千里之外的岭南。
“我的儿子呢?”泉姨娘拼命挣扎。
那差婆正要说话,就听见监房的门响了一声,“有人来看你了。”
泉姨娘回头,看见是耿夫人抱着她的儿子茂哥儿,一脸无奈地站在她面前。
泉姨娘眼里只看见自己的儿子,见他穿得整整齐齐。额头上的纱布像是又换了新的,小脸白里透红,紧紧地搂着耿夫人的脖子。
“夫人,您是来给我把儿子送来的吗?”泉姨娘一咬牙,戴着枷给耿夫人跪下来,“婢妾求夫人收留这孩子吧。他是老爷的亲骨肉啊!”
耿夫人叹口气。道:“好好的日子你不过,就知道瞎折腾。”
泉姨娘顿时泪如泉涌,拽着耿夫人的裙子底哭得呜呜咽咽。
过了许久,耿夫人才掏出帕子给她拭泪,道:“知道厉害了?以后流放到岭南,记得机灵点儿。不要跟人争无谓的闲气,有人看上你,就找个人嫁了吧……”
泉姨娘猛地抬头问道:“夫人,您不是来救我的?老爷真的能看着我嫁给别人?”她知道耿夫人来看她,肯定是万二老爷指使的。不然耿夫人跟她没有任何交情,如何会到这个腌臜的地方来?
耿夫人一脸不忍,“老爷如今连个官衔儿都没有,救不了你啊……老爷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被判流放,也是你的造化。以后好好带着孩子过日子吧。”
泉姨娘歪坐在地上,哭得哽咽难言,最后道:“既然如此,还求夫人收留茂哥儿……他才三岁。怎能跟我去岭南那种地方?他这一辈子可就毁了啊……”
听泉姨娘哭了半天,耿夫人才一脸为难地道:“既然这样,我就留下他吧。可是你到底是他的生母……”
泉姨娘忙道:“夫人放心!婢妾把他交给夫人,就由夫人做主。谁是他的生母,还不是夫人说了算?——只要他能好好长大,婢妾这一辈子不认他都是可以的!”说完又呜咽道:“夫人,婢妾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呢……夫人就不要推辞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这是老爷的种……”
耿夫人听了半天。到底不忍心,没有按照万二老爷说得做,只是道:“孩子我帮你养着,若是有一天,你能活着回来,就来万家找我,我让你们母子相认。他愿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有你这样一个母亲,完全由他以后自己决定,你看行不行?”
泉姨娘这才满心感激,忙道:“行!行!没问题!”说完又自觉说漏嘴,忙道:“夫人放心,婢妾一定不会回来的!”
茂哥儿呆呆地窝在耿夫人怀里,偶尔看一眼蓬头垢面的泉姨娘,觉得她的声音听上去甚是耳熟,但是看她的样貌,又无论如何不认得,只得紧紧抱住耿夫人的脖子,目送着那个女人戴着枷,被两个差人押解着,一步一回头地往长街街头走去。
夕阳中,那女人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深深地印在茂哥儿心中。以致很多年后,长大成人的茂哥儿总喜欢坐在家门口前看夕阳,特别是夕阳下被拉得长长的影子,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此是后话不提。
耿夫人将茂哥儿接回万家,万二老爷立即决定将茂哥儿上到耿夫人名下,成为嫡子。
耿夫人虽然不是很愿意,但是万二老爷开口,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唯一傻了眼的,就是戈姨娘。
她本来母凭子贵,以为跟耿夫人并嫡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但是转眼间耿夫人居然把那泉贱人的儿子抱回来了!
“真是太阴险狡诈了!”
戈姨娘偶尔去耿夫人房里请安,见到耿夫人、茂哥儿和万二老爷其乐融融的样子,真跟真正的一家三口一样,简直气得戈姨娘咬碎银牙。
快要到手的鸭子飞了,任谁都不会高兴。
她做什么事都没有了兴趣,一心琢磨要怎样将耿夫人拉下马来……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一份跟泉姨娘案子有关的信息落到戈姨娘手里。
戈姨娘当然如获至宝,马上行动起来。
这一天,万家三房人在一起吃完晚食,闲坐喝茶。
耿夫人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已经长大嫁人了,身边只有茂哥儿一个小孩子,不免将一腔母爱倾注到他身上。
戈姨娘带着几个人走进来,对着万老太太和各位老爷行了礼,给众人打了个招呼道:“老夫人、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大嫂、弟妹。”就是不提耿夫人。
万二老爷最近没有再提并嫡之事,好像对戈姨娘格外内疚,越发宠着她,见她来了,忙走上前来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珍哥儿晚上没有吃好?要不以后你来跟我们一起吃吧。”
明明几房人一起吃的时候,妾室是不能上桌子的,可是万二老爷这么说,完全是没有把她当妾室。
戈姨娘也因此胆儿更肥,又觉得抓住了耿夫人的把柄,对着万二老爷柔柔一笑,“多谢二老爷,奴奴不饿,珍哥儿也吃得好。——奴奴今日过来,是为了可怜的茂哥儿。”
“茂哥儿怎么啦?”耿夫人看了看爬在自己怀里的茂哥儿,有些莫名其妙,摸摸他的额头,也没有发烧,很正常啊……
戈姨娘看向耿夫人,刚才的柔弱顿时一扫而空。她看着耿夫人,整个人如同利剑出鞘一样,厉声道:“耿瑞秋,你蛇蝎心肠,阴夺人子,还企图杀掉被流放的泉姨娘,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耿夫人听得莫名其妙,将茂哥儿紧紧地搂在怀里,不悦地道:“戈姨娘,你在说什么话?——你知不知道,你说这种话,我完全可以把你扔到祠堂,由宗族处置。”
妾室不敬主母是大罪。
一般就算是宠妾,在男人旁边扇扇枕头风是肯的,但是当众羞辱主母,除非是不想活了,没有哪个妾室敢这样做……
戈姨娘却这样信誓旦旦指责耿夫人几项可以杀头的大罪,真不知道到底是谁不想活了。
万二老爷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对戈姨娘道:“我虽然宠你,但是也不能让你这样血口喷人!——你可知道,她是你的主母!你这样说,要置我们万家于何地?!”
戈姨娘扑通一声跪在万二老爷面前,将自己的证据呈上,“老爷请看!这些就是证据!——耿夫人指使红翘的家人前来告状,其实那家人不是真的,而是假的!他们自己都招了!”末了指着耿夫人道:“就是她!自己没有儿子,又不想跟我并嫡,就想出这样的蛇蝎主意,先将泉姨娘赶出家门,然后夺她的儿子,记在自己名下!既打击泉姨娘,又打击我,好一个‘一箭双雕’的计策!”
正文 第437章 覆巢
万二老爷听了戈姨娘的话,惊得跳起来,回头瞪着耿夫人道:“她说得可是真的?”
耿夫人一头雾水,拼命摇头道:“老爷,跟我无关。她根本是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夫人,您看看老爷手里的证据!”戈姨娘冷笑着,细长的柳叶眼眯成两条缝,看着这个一向高高在上的女人如此狼狈,戈姨娘心里更是无比快意……
“怎么回事?”万大老爷心里一动,走过去从万二老爷手里接过证据瞧了瞧,倒抽一口凉气,将手里的东西顺手往耿夫人脸上砸去,“好你个毒妇!真是蛇蝎心肠!——老二,这样不贤良的妇人留在家里做什么?还不赶紧休掉!”
万二老爷痛心疾首地看着耿夫人,流下两滴眼泪,“瑞秋,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来害我?”
耿夫人没料到戈姨娘一番话,这些人居然立刻就信了她,心里也恼了,冷冷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爷,您要执意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既如此,你就休掉我吧。这儿子,我也不要了!”说着,将茂哥儿推向他的养娘怀里。
茂哥儿大惊,尖利地哭喊起来。
小小的人儿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事了,以前那个娘亲不见了,现在这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女人也不要他……
茂哥儿仰天长嚎,哭得凄厉无比。
万老太太的眼角抽了抽,撇了撇嘴道:“哭什么哭?——这孩子哭得跟讨债鬼似的。真不知道这样一个野种有什么好费尽心机的。瑞秋啊,我素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出此下策?就算戈姨娘跟你并嫡,也越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