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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邦虽然不错。可是,他们是兄妹。不管怎么说,伦常不能乱。
不仅许绍反对,方妩娘也不是很赞成。不过,方妩娘更看重自己女儿的心意。若是杜恒雪真的对许言邦动了心,就算拼着许绍不高兴,她也要试试成全他们。
如今知道只是许言邦剃头挑子一头热,方妩娘就无所谓了。——她的女儿值得更好的人。
方妩娘问清楚了杜恒雪的心意,才满意地离去。
杜恒雪也困了。叫了丫鬟进来收拾床铺,自己去浴房盥洗之后,才上床歇息。
绣被被熏得暖暖的,带着一丝玫瑰的清香。
杜恒雪看着帐顶吊着的一个玫瑰干花的香袋,笑着闭上眼睛睡着了。
一夜无梦。她睡得很是香甜。
第二天一大早就急急忙忙爬起来,等不及吃早食,就披着大红猩猩毡去院子里堆雪人。
方妩娘起得更早,天不亮就起来安排今日的宴席。
因今日请的举子,有几个是许家的远房亲戚,许绍特意嘱咐方妩娘,外院的宴席散后。要特意请这几个人到内院来坐席,跟许家的人见一见。
方妩娘知道,也有给许绍的两个庶女挑选女婿的意思。她倒是不想将女儿嫁给这些举子。
这些人,虽然很有才干。但是功利心太重。
方妩娘一直觉得,杜恒雪比较单纯,应该嫁给没多少野心的男人。
而这些明年春闱要入试的举子,对于杜恒雪来说。太过复杂了。
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喜爱单纯的小白兔的。
杜恒雪茫然不知。在院子里玩得高高兴兴。
“你们过来,都过来啊,帮我把那边的雪滚成一个大雪球……”杜恒雪叫着屋檐下面的小丫鬟,让他她们过来帮忙。
几个小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来年岁就小,又禁不住院子里白雪的诱惑,很快就欢叫着来到院子里,跟杜恒雪一起堆雪人。
知书从屋里出来,看见几个小丫鬟跟杜恒霜闹成一团,有些生气,大声道:“一个二个作反是不是?三小姐好性儿,就由得你们闹!若是让二公子知道,皮不揭了你们!”
几个小丫鬟吓得忙扔了手里正在滚动的雪球,躲回屋廊下去了。
杜恒雪皱了眉头,看着知书。
知书忙走到院子,对杜恒雪道:“三小姐,这些小蹄子不能太惯着了。今日到这个时辰了,大厨房还没有送早食过来。奴婢过去催一催,三小姐略等一等。”说着,急步走出了院子。
杜恒雪张了张嘴,又觉得知书说得有道理,有些垂头丧气地站在院子里。
她的雪人才堆了一个身子,还差一个脑袋。
知书走出杜恒雪的院子,忙忙地拐上抄手游廊,往大厨房的方向走去。
一个穿着青色绵袍,俊逸非凡的男子背着手,慢悠悠也走上抄手游廊,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看着一路上的风景,嘴边露出一丝赞赏的微笑。
知书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子,本来应该低头快步走过,可是那男子生得实在太好了,只比她们家的大姑爷差一点点而已,知书不知不觉看入了迷。
那男子回头,见一个丫鬟打扮的俏丽女子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禁笑着往旁边让了一步,“挡着姐姐的路了。是我的不是。”
知书一下子红了脸,忙蹲身福了一福,羞涩地道:“公子多礼。”又问道:“公子是要找谁?这是内院……”
那男人明白知书的意思,笑着道:“许大人是我姑父。”
知书才知道原来是亲戚,忙又福了一福,才转身离去。
那男子在后面问了一声,“请问这位姐姐贵姓芳名?”
知书回头道:“奴婢是三小姐身边的大丫鬟知书。”说完便快步离去。
那男子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很快来到杜恒雪的院门口。
大门虚掩,不知道守门的婆子去哪里了。
那男子摇摇头,正要离去,却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娇嗔,“我让你们下来陪我玩,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澄澈的声音如同水晶一样剔透,好听得不得了。
那男子嘴边噙着一丝微笑,改了主意,缓步走上台阶,顺着虚掩的门缝往里看。
只见一片白雪当中,站着一个披着大红猩猩毡的女子,院墙边上,有一树开得正艳的红梅,那枝桠沉甸甸地,几乎垂到那女子头上。
琉璃世界,白雪红梅。
这男子一时看得痴了,忍不住推门走了进去。
杜恒雪听到大门吱呀一响,以为是知书回来了,气鼓鼓地回头,却看见是一个生得俊逸超凡的男子,站在院门口的台阶上,含笑看着自己。
那男子看见杜恒雪的容貌,全身顿时僵住了。眼里看不见别人,只有那一双华光璀璨的眸子,和她赛雪欺霜的肌肤,以及肌肤上那红艳的双唇。
“你是谁?为何到我这里?”杜恒雪皱了皱眉。那男子虽然生得好看,不过杜恒雪不是没有见过男人的深闺女子。她身边的男性亲戚,都一个比一个好看,这个男人的样貌虽然也不错,但是还没有到让她失态的地步。
那男子忙深施一礼,“在下孙耀祖,洛阳人士,今科举子,转过年就满十八,尚未娶亲。许大人是在下的姑父,今日是特意前来拜访。”
原来是亲戚。
杜恒雪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孙举人有礼。你是来找爹爹的?——爹爹在前面左拐的正院,不在这里。”她以为孙耀祖是走错了路。
孙耀祖心头更喜。原来姑父的女儿,生得这般美貌……
“请问你是……表妹?”孙耀祖试探着问道。
杜恒雪咯咯一笑,艳若春花,“可以算是吧。我排行第三。”
“原来是三表妹。”孙耀祖笑着掩上院门,走下台阶,来到杜恒雪身边,“你在堆雪人?”
杜恒雪点点头,指着旁边的雪堆,“才堆了身子。还没有脑袋。”
“这个容易,让我来。”孙耀祖卷起袖子,在院子的雪堆里扒拉几下,就搓了一个硕大的雪球,抱起来,放到杜恒雪堆的雪人身子上。
一个雪人正式成型了。
可是脑袋上光秃秃的,实在不好看。
孙耀祖想了想,从自己的衣裳里扯了两块黑色的里衬,卷成圆形,塞到雪人的脑袋上,成了两个黑黑的大眼睛。
再画上一个半圆形裂开的大嘴,是雪人在微笑。
杜恒雪看得目不转睛,笑着拍手道:“表哥真厉害!”
孙耀祖得意,拍了拍手问道:“有没有胡萝卜?”
杜恒雪想起自己喂的小白兔,还有几根吃剩的胡萝卜,忙道:“有。”命人取了胡萝卜过来。
孙耀祖将胡萝卜按在雪人脑袋上,一个滑稽的雪人便堆了出来。
杜恒雪大喜,连声道:“多谢表哥!多谢表哥!”
话音刚落,院门咣当一声被人推开,许言邦目呲欲裂地站在门口,手里紧紧握着拳头,怒道:“谁是你表哥?!——对着外男叫得这般亲热,真是不知廉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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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落花
听见从院门口传来的声音,杜恒雪和孙耀祖一起回头。
见是许言邦大怒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杜恒雪吓白了脸,往后退了两步。
孙耀祖眼疾手快,一个箭步挡在杜恒雪身前,对许言邦拱手道:“二公子,都是在下的错,请不要责骂三小姐。”
孙耀祖高大的身躯挡在杜恒雪身前,让杜恒雪松了口气。
以前她确实很怕许言邦,不过自从姐姐出嫁之后,许言邦已经对她温和许多,她不再那么怕他。
可是今天许言邦的样子,又让她想起小时候被许言邦捉弄的情形。
杜恒雪默默地低下头,低声道:“表哥,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出头的道理。”说着,上前一步,和孙耀祖并肩而立,对许言邦道:“二哥……”
许言邦看见孙耀祖和杜恒雪站在自己面前,男人俊逸非凡,女子娇俏柔媚,当真如天造地设的一双,只气得满眼泛红,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杜恒雪的手腕,另一只手推搡着孙耀祖,斥道:“三尺童子不进内院,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还是举人呢,有你这样行止不端的举人吗?你再在这里鬼鬼祟祟,我去礼部告你一状,剥了你的功名!”
孙耀祖是家中独子,又少年得志,聪明伶俐,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辱骂过,一时也有些生气,往后退了几步,沉声道:“舅父请我们到内院坐席。我因多喝了几杯,觉得头晕,才出来走走,散散酒意。——若是真如二公子所说,三尺童子不能进内院,还请去责怪令尊。不要为难在下和三小姐。她是正正经经的许家小姐,是你的亲妹妹,你如何能这样说她?”
这番话让杜恒雪听来好生顺耳,忙附和道:“是啊是啊,二哥,都是亲戚,你不要去礼部告表哥的状了。我听娘说,考举人不容易,几千人里面才能考中一个呢……”
孙耀祖的话也就罢了。可是杜恒雪竟然帮着孙耀祖说话,许言邦就很有些受不了。
他乜斜着眼睛扫了杜恒雪一眼,心中又恨又妒,又酸又涩,只想让面前的这一对璧人看清真相。便想也不想,口不择言地将杜恒雪的手腕高高举起,对着孙耀祖道:“孙公子,你不要看走了眼。她算什么正正经经的许家小姐?她姓杜,不姓许!——我的亲妹妹,她也配?!不过是那个填房带来的拖油瓶,还想鸠占雀巢做许家小姐?做她的大头梦吧!”
杜恒雪听见这番话。心里顿时像被人捅了一刀一样的难受。
原来,她不算正正经经的许家小姐,原来,在她看重的二哥心里。自己根本就不配做他的亲妹妹!
杜恒雪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大力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我不配做你亲妹妹,你不要拉着我的手!你是坏人!你是坏人!我不要再见到你!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你!”一边哭叫。一边用脚踢着许言邦。
许言邦没料到娇小的杜恒雪发起怒竟如一头小豹子一样凶悍,一只手竟如箍不住她细小的手腕。让她挣脱开去。
“你走!你走!你不许再到我的院子!”杜恒雪大声道,顺手推了许言邦一把,自己扭头转身跑回对面的绣楼。她跑得太急,身上披得大红猩猩毡无声无息地从她细弱的肩头落下来,落到雪地上。
一阵寒风吹来,院墙边上的梅树被风吹落了无数的花瓣,尽数落在雪地上,也有一些落在了杜恒雪遗落在雪地上的那件大红猩猩毡上。
许言邦看着大红猩猩毡上星星点点的粉色梅花,心里痛不可言,但是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慢慢地,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走过去,弯腰低头将那件大红猩猩毡拾了起来,掸尽上面的落梅,将那件大红猩猩毡搭在臂弯,转头对孙耀祖面无表情地道:“你还不走?”说着,又叫一声,“来人!”
杜恒雪院子里只有知书是管事大丫鬟,别的小丫鬟比杜恒雪还要怕许言邦。
听见许言邦的厉喝声,小丫鬟一个个磨磨蹭蹭地从耳房钻出来,站在廊庑底下,不敢看许言邦。
许言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