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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群兵民混杂的革命武装出现在拐角的时候,上尉军官大声喊道:“射击!绝不让他们越过这条街道!”
突然间,那个军官觉得自己背部和心口麻麻的,他低头一看,一根刺刀尖或然出现在自己胸口,他白眼一翻迅速坠落马下。
“我们投降!我们起义!”索瓦洛夫高举手中的步枪大喊着,他周围的其他士兵想也不想也都作出同样的动作。
一个右臂系着白色毛巾的军官在他们旁边停了下来,“欢迎加入革命!”
血海 第四十三章 各自前进
连绵的秋雨不知道是在哪一刻停止的,水珠依依不舍的离开树叶,一滴滴滑落,在水坑中溅起一朵朵小水花,更加细小的水滴仔水面荡起一圈权涟漪。
烤野山羊腿、鹅肝、酱牛肉、青菜、土豆球、蘑菇汤、波兰红酒,辰天和他的将领们享用了一顿美味可口的午餐。午餐结束之后,众人依旧品酒论事,而从法国和俄国传来的那一份份情报则让人们大脑中充满遐想,仿佛激烈的战场就在眼前。
雷克咯咔一声将最后一颗子弹壳退出枪膛,伴着丁当一声金属与地面接触的声音,他迅速将另一排子弹压进弹仓,跟在其他士兵后面走上街头。这条街道尽头那道法国人的街垒已经残破不堪,半截残墙下斜斜躺着两门损坏的火炮,它们是这条街道的主宰。两侧房屋的墙壁和窗户上布满子弹孔,有些是来自于德军步兵们的机枪和步枪,有些则是坦克和装甲车留下的。虽然前面街道上时而稀疏时而密集的枪声还不断传入人们耳中,但是至少在这条街道,德军士兵们还可以享受暂时的安宁与平静。
损坏的坦克依旧静静的躺在路中央,那辆因为爆炸而燃烧的装甲车上还冒着屡屡轻烟,街道上躺着的几十具身着灰色军装的尸体,只有街垒附近的蓝色才会多起来。雷克心里有些庆幸,毕竟他还活着,又有些忐忑,也许他下一分钟就会被法国人击中。他握紧手里的步枪,此刻深深感觉到作为一名战士的光荣,战斗的光荣!
“同志!多么亲切的称呼!”索瓦洛夫看了看自己右臂上醒目的白色毛巾,又看了看旁边那些革命者坚定的表情,双手握紧那支没有子弹的步枪,从现在开始,他要为自己而战!革命者从一条街道冲向另一条街道,加入他们队列的人越来越多。市政府已经被革命者占领,只有少数反动派武装还在城市的角落里负隅顽抗。
到了中午时分,德军已经突破了法军环巴黎的第一道街垒,士兵们利用短暂的闲暇将饼干和面包填进肚子里,接下来,他们将继续前进,直到彻底占领巴黎;俄国革命斗争正在各个城镇进行着,从附近乡村赶来的游击队很快在莫斯科汇集起来,一支强大的革命队伍从那里出发,沿着铁路向圣彼得堡前进,在沙皇的皇宫外面,工人武装和起义军队正在和沙皇的近卫军做着殊死搏斗。
巴黎守军司令加利埃尼无助的坐在一个地下室里,周围的参谋们慌乱的处理着各方信息,一条条街道失守,一个个街垒被攻破,援军还在几十公里外的地方寸步难行,绝望的气氛充斥着整个指挥部;圣彼得堡皇宫,尼古拉二世孤独的坐在书房里,他很想亲率部队镇压革命者,但是他的将军们告诉他,革命武装比他的近卫军更加强大,他只能呆在高高的墙垒后面,静静等待前方传来的战报,后退,后退,他的近卫军一直在后退。援军还在明斯克,还在土耳其,还在远东。
“亲王殿下,奥军已经突入俄境!”霍夫曼拿着一张电报站在辰天面前,“我们是否随同奥军一同出兵俄国?”
辰天摇了摇头,马肯森和奥尔格都投来疑惑的目光。
“你们认为俄国革命会成功吗?”辰天似乎是答非所问,但是他的表情是严肃的。
“为什么不?”奥尔格和霍夫曼不约而同的回答道。
马肯森思索许久之后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也许不!”
“2比2,我同意马肯森将军的意见!”
辰天的答案让奥尔格和马肯森都吃惊不已,毕竟他在俄国革命党身上花了不少功夫。
“不用想太多,我只是凭着直觉去猜测!没有什么实在的理由!”辰天扬起眉毛做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我也是!”马肯森目不斜视的看着桌子,那上面除了一杯咖啡之外什么也没有。
奥尔格与霍夫曼相视一望,觉得实在难以理解。
“沙皇政府被革命者所取代是必然!”辰天一字一顿的说道,“但是必然并不意味着现在!”
巴黎,小雨,战斗进行中。
“妈的!法国人的75毫米野战炮!我恨它们!”一排德国士兵紧紧贴着墙沿,整个世界都在激烈的震动着,尽管75毫米炮弹的威力并不那么惊天动地,但是它们爆炸的地方如此之近。墙上飞散开来的大小石块旋转着在空气中飞散开来,不断击中什么东西,或是墙壁,或是钢铁,或是血肉之躯。
啊……
不幸的士兵哀嚎着倒在地上,旁边的士兵则冒着纷飞的弹片和溅射物将他们拉到安全的地方,地面上一条条长长的血迹。
“又是这种情况!”雷克一次次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如此相似的场景,仿佛时间倒流,或者上午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一场可以预见未来的梦境。
“见鬼!老样子,上手榴弹!”排长愤愤的喊道。
一排手榴弹出去之后,排长依旧第一个将身体探出拐角,紧接着让身边的士兵们一个个冲到拐角的第一栋房子里。
可是这次他似乎失算了,法国人的机枪嘶吼着用一串串子弹封锁那个街口。硝烟遮挡住了法国人的视线,却无法阻挡住机枪子弹,好几个德国士兵刚刚冲过拐角便惨叫着倒在地上。
“继续!大家不要停!”排长呐喊着,“一股作气!”
终于轮到自己了!雷克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世界刹那间只剩下自己心跳的声音。在冲过拐角的时候,他几乎被同伴的尸体绊倒,最终还是跌跌撞撞的跑进法国人的射击死角。雷克大口大口呼吸着,他根本没来得及数数刚才有多少子弹擦过自己身旁,不过他确定死神刚刚与自己擦肩而过。
是后怕,还是刺激?雷克在意识里很快选择了后者,与死神打招呼原来是一件如此刺激的事情。
“快点,行动起来!”雷克招呼着后面冲过来的几个士兵,自己一脚将门踹开,他来不及想自己现在更像排长还是约格,但他的确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粗旷、大胆、暴力,这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在一瞬间降临到自己身上,战争就是这样奇妙么?
“伙计们!我们上去吧!将那些法国人从窗子里踢出去!”雷克已经彻底兴奋起来,如同醉汉一般难以控制自己,确切的说他已经沉醉在现在的角色里。
“你们怎么了?”当排长最后一个冲进来的时候,他发现奥尔和约格傻傻的站在那里。
“没,没什么!”约格说着噔噔的爬上楼梯,那个进入疯狂状态的雷克早已在楼上等着他们。
“真见鬼!居然在这个该死的拐角损失了一半的人!”排长一边恶狠狠的骂着,一边拿着他那宝贝鲁格手枪跟着其他人后面爬上楼梯。
“这次总算不是他妈的什么旅馆了!”雷克愤愤的呢喃着,尽管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他将步枪的枪口直直对准一间房门。
“1……2……3!”约格猛地撞向那扇门,不过这种民居那房间的房门似乎并没有旅馆那种房间的房门结实,约格连人带门飞了进去。
一个人影闪入雷克的眼中,他略微移动了一下枪口,紧接着扣动扳机……
在半秒之后奥尔补上一枪的时候,墙角那个法军士兵已经死去——雷克那一枪正中他的脑袋,一支步枪和那个法国人的手一道无力的垂落在地上。
雷克猛然从之前全身心投入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在如此近的距离面对面、眼睛对眼睛的开枪击中对付,这是一个久久不能忘记这个场面,这与野战或者战壕战有着截然不同的震撼。
“嘿,伙计!枪法不错啊!”约格拍拍灰尘站了起来,雷克却呆呆的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继续吧!伙计们!”他低低的说了一声,独自转向另一扇房门。
奥尔和约格用不解的目光相视一望,默不作声的跟了过去。
莫斯科,晴,战场清理中。
枪声已经渐渐稀落下去,作为俄国革命党平时的重要据点,莫斯科暗藏的革命力量是如此强大,以至于革命掀起的巨浪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全城,中午刚过,战斗就已经结束了。许多街道上都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同样的面孔、同样的肤色甚至同样军装的人倒在一起,之前的战斗是那样的残酷和激烈,每个人回忆起来都觉得心寒不已。在缺乏装备弹药的时候,挥舞战刀的骑兵几乎是步兵的梦魇,一个哥萨克连队能够给一营的步兵带来巨大的伤害,而莫斯科驻扎着整整一师的哥萨克骑兵,这些漠视革命、漠视生命的骑兵毫不手软地夺走一个个革命者的性命。不过,他们终究不能抵挡历史发展的潮流,被无数革命者踩得粉碎。
索瓦洛夫右手拿着一块面包,左手拿着一排子弹,跟在拥挤的人群后面走向火车站。一路上都有人在大声呼喊着革命口号,“推翻反动政府!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政权!”“人民的命运由人民自己来掌握!”“我们不要做奴隶,我们要做主人!”
索瓦洛夫对于这些口号似懂非懂,但是他觉得现在的政府和军队已经糟糕透了,这些人所要做的就是改变这种糟糕的现状。
“大家快点上车!我们要去圣彼得堡将那个愚蠢和自大的皇帝赶下台!”一个声音沙哑的工人头目大声喊着,周围一群人哄然而笑。
“圣彼得堡……皇帝……”索瓦洛夫有些惊讶,不过看到周围有许多穿着军装的士兵,他的心里也就稍微安定一些。他一口将面包叼住,哗啦一下将枪栓拉开,把那排子弹压进弹仓,接着拔下刺刀塞回刀鞘里,然后将步枪背到背上,在另外一个工人模样的人的帮助下爬上其中一节车厢。
“年轻人,紧张吗?”火车缓慢开动之后,刚才那个中年人问道。
索瓦洛夫摇了摇头,将最后一点面包吞进肚子,“还好!您很早就参加革命了吗?”
“是的,我们是工会的!”中年人一屁股坐在车厢旁边,任由渐渐变大的风吹在自己脸上,“为了我们的兄弟姐妹不再受压迫,为了大家都能够吃饱穿暖,这就是我们的革命!年轻人,你是为什么参加革命的?”
索瓦洛夫愣了一下,“我……就这样参加革命了,呵呵!”
中年人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整理起手里的武器。
索瓦洛夫瞟了一眼他手里的步枪,那是一支莫辛1891式步枪,俄军的制式武器。
巴黎的某个地下室里,加里埃尼将军一直擦拭着他那支可怜的左轮手枪,一支陪伴了他半辈子的枪,一支从未开过枪的“善良之枪”,它今天终于要有用武之地了。随着枪炮声愈发密集和清晰,将军知道剩余的时间不多了,他已经下定决心履行那个与巴黎共存亡的诺言。
圣彼得堡皇宫的某个房间里,尼古拉二世正抱着他的皇后坐在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