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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外,女主内。
这件事虽然涉及到傅庭筠,可傅庭筠已是出嫁女,这种大事自然是要商量她的夫婿。
傅庭筠心里明白,但一直和赵凌有商有量的她还是却被咽得哽了一下才道:“我们家大人昨天已奉旨回京进宫禀凑,从宫里出来,还要去兵部和五军都督府,恐怕在很晚才能回家。
我派个小厮去跟他说一声,若是能早点回来就尽快早点赶回来……”
“胡闹!”她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傅大老爷一声低喝打断,“社稷为重,个人为轻。怎能因为私事而耽搁公务。”教训话说出来,傅大老爷这才惊觉自己有些僭越——傅庭筠毕竟已经不是傅家的人了……他顿了顿语气微缓,“既是如此,那等赵大人忙完了公务,我再来拜访吧!”
就这样走了!
傅庭筠还指望着见到傅大老爷就能知道真像,还打算和傅大老爷辩论大堂嫂的得失……
她不由拦在了傅大老爷面前:“大伯父若是我们家大人按行程五月份才回来,您是否要在京都等到五月份呢?”
傅大老爷微微一愣。
傅庭筠已道:“如今我和俞家如箭在弦,我寻思着,要是俞公子这两天不给我一个交待,我就去找俞阁老闹,不过是大家都没脸罢了,反正我的事皇上、太皇太后都是知道的可俞家却不同,俞公子兼祧三房如今又在行人司行走,程鹏万里,正是仕途第一步,为了保住俞公子偏偏我们家大人又是皇上面前的人,想必俞阁老会有所考虑。”
行人司掌传旨、册封等事品秩虽然不高,却在皇上身边服侍那俞敬修又是状元郎出现,兼着正七品的修撰,若得一朝有幸得了皇上的青睐,放出来做个六部次官也不不可能的。
“你这是在威胁我!”傅大老爷惊愕之后是勃然大怒。
你们能用俞家威胁我,我难道就不能用俞家威胁你们?
傅庭筠在心里冷笑,言词却真诚而坦然:“还请大伯父摒弃那些意气之争,此事已由不得我不争,难道大伯父让我束手待毙不成?”
傅大老爷无语。
傅庭筠静默如树地站在那里,耐心地等候。
半晌,傅大老爷颓然地坐在了太师椅上,人一下子像老了十岁似的,低声道:“打开门扇,让家里的人都退到一丈以外。”
傅庭筠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吩咐下去。
在这期间,傅大老爷的神色间一直透着几分踌躇。
这其中可能涉及到老一辈人的龌龊,所以当着她这个晚辈的面才没办法开口吧?
既在她面前都不能开口,难道在赵凌面前就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恐怕见了赵凌,不过又是一番口舌之争罢了。
傅庭筠腹诽着,却知道机会难得,上前几步低眉顺眼地站在了傅大老爷面前,希望这样能减少傅大老爷的抵触之心。
“大伯父……”她悄声地喊了一声。
“哦!”傅大老爷如梦初醒般的抬起头来,看着她欲言又止。
傅庭筠就安静地等着。
傅大老爷就轻轻地叹了口气,别过脸去。
“熙平二十三年丙辰科的科举舞弊案,牵连到了一大批人本可名垂青史的人,”他声音沉重地道,“这其中就有后来成为皇上军师的廷宜和以专帮人代考闻名柳叔同···”
短短的半个月,她已经是第二次听人提到丙辰科的舞弊案,提到了柳叔同的名字。
傅庭筠有些惊讶,却听得更认真了。
“那柳叔同原是闵南官宦世家出身,幼有文名,经此大难,不免有些愤世嫉俗,干起了帮人代考之事,却又定下规定,非数十万银不出手,尽管如此,还是有人相求,竟然还让他得手,一时间·柳叔同在士林名声大振。俞家一心想让俞公子克绍箕裘,花重金请了柳叔同,请他教授俞敬修时文……”
傅庭筠嗡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脑海里掠过,待她想知道是什么的时候,又消失的无踪无影。
她不由错愕地抬头,入眼却是傅大老爷苦涩的面孔:“结果被俞敬修无意间发现,老五当年点中会元的那篇时文,是柳叔同的练笔之作······
“怎么会这样?”傅庭筠尖声惊叫。
仿佛有什么东西坍塌了似的·让戛发软,摇摇晃晃跌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求助般地朝傅大老爷望去。
傅大老爷却双目紧闭。
好像这样,就能否定这件事似的。
一时间,厅堂里落针可闻。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良久·傅大老爷睁开双眼,声音嘶哑地道,“你可还要坚持去俞家问个明白?”
“我要去!”傅庭筠大声地道,腾地一个下站了起来,白净的面孔因为气愤变得通红通红,“我不仅要去俞家问个明白,我还要去傅家问个明白。”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傅大老爷,杏目中仿佛有团火在烧,“就算如此,两家是姻亲,一损俱损,一个荣俱荣,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这到底是大伯父您的意思?还是五老爷的意思?或者是那俞阁老的意思?”
她一句一句,咄咄逼人,让心虚的傅大老爷狼狈不堪,觉得尊严受到了侵犯,顿时恼羞成怒,气愤地道:“你这是怎么和长辈说话呢?老五也没有想到俞敬修如此的心狠手辣,威胁不成,竟然直接窜了左俊杰兴风作浪,等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时,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看见傅庭筠急得眼睛都红了,像要噬人一般,他心中一颤,气势顿时弱了一分,想了是自己下命灌的傅庭筠,傅庭筠不仅没死,还越活越好,气势又弱了一分,再想到母亲一直夸傅庭筠是有福之人,那俞家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下的聘,他是信道之人,相信顺应天命,觉得这是傅庭筠运道,气势又弱了一分,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至于你大堂嫂那里……节妇守贞三十年,年过五旬,才能上表朝廷······我已让你大伯母将她软禁在家……”
利用完了她,再利用大堂嫂!
说到底,不过是想不劳而获。
傅庭筠气极而笑:“您考虑的真是周详啊!杀了我,还要软禁大堂嫂,难道说傅家的男人已经习惯靠女人来挣名声?我被人诬陷,您不出手相救也罢,还让大伯母给我灌药,就算这是五老爷的意思,您做为家长,就应该管束兄弟,照拂侄女才是,时至今日,您竟然还觉得错的都是别人,您一点错也没有……”
她想到和赵凌初次见面时,赵凌听说她是华阴傅家女那眼中闪过的一丝不屑。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不知道的,只是她们这些局中人罢了。
傅庭筠站起身来,脊背笔直如桦树般挺拔地走了出去,高声喊着“安心”:“送客!”
安心却神色奇怪地走了过来:“太太,夹道街俞阁老派家里的大总管俞槐安送了拜帖来,说是家里的紫玉兰开得正好,想请九爷和您明天一早过府赏花。”
昨天俞敬修抢人不成,今天俞阁老就下帖子请刚刚回来的赵凌和她去赏花……手脚可真快啊!
“你说什么?”原来追出来想教训傅庭筠的傅大老爷闻言惊喜交加,忙问道:“俞槐安亲自来送拜帖请你们家大人和太太进府赏花?”
安心看了傅庭筠一眼,见傅庭筠面沉如水,却没有反对的意思,就朝着傅大老爷点了点头。
傅大老爷忙叮嘱傅庭筠:“这可是个好机会,你不要乱来!赵凌战胜而来,论功行赏,还得内阁集议……”
第一百八十章 换防
傅庭筠只觉得恶心,冷笑着斜睨着自己的这个长辈:“这好像是我们赵家的事,与您无关吧!”
傅大老爷表情一滞。
傅庭筠已快步进了垂花门。
晚上赵凌回来,她把请帖拿给他看。
“约了明天早上,”赵凌沉吟道,“这么急……”说着,撇着嘴角笑了笑,“看样子,打了小的,心动了老的——我明天也不用去顺天府了,端看我们的俞阁老怎么说了!”
好像什么问题到了俞阁老面前就可以解决了。
傅庭筠脑子里全是父亲考场作弊的事,哪有心思考虑别的,闻言道:“你对俞阁老就那么有信心?”
赵凌笑道:“你想想,指使人诬陷你也好,退婚也好,全是俞敬修背着俞家的长辈做的,所以才会漏洞百出,生出这多的事端来。现在左俊杰在你手里,傅五老爷亲自来说项也被你顶了回去,他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善了。可天子脚下,他又是文官,想名正言顺地搜查左俊杰,以他的资历,恐怕难以找到合适的人······”
傅庭筠听着,收敛了心神,道:“所以那些被金元宝和杨玉成堵在地窖里暴打的人是俞家的人,甚至有可能是俞敬修的人······”
赵凌微笑着望着她,眼中满是鼓励。
傅庭筠就继续道:“晏然有两个人被送到衙门,但只要那两个人一口咬定只是来偷东西的,以俞敬修的能力,完全可以撇清,而且可以很顺利地把人给弄出来。但那两个人前脚被送到了衙门,俞阁老的请帖后脚就送到了我们家,而且还是以他名义邀请我去赏花。
他堂堂一个阁老,日理万机,我一个内宅的妇人,煮水煎汤这样的邀请也太不合常理了······而俞敬修之所以做了这么多的事,就是为了瞒住俞家的长辈······可见俞敬修的事暴露了。而俞家的长辈之前就算不同意俞敬修退婚,可如今他为了退婚之事闹出这么多的事来,责怪归责怪更多的还是担心,乱摊子是怎么都要帮着收拾的······”
“这也说明,俞家如今还是俞阁老当家,”赵凌笑道,“所以俞公子一旦动用了家族的力量,俞阁老就立刻知道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知道了俞家的情况明天去了,也就知道该怎样应对了。”
傅庭筠笑眯眯地点着头,突然间想到昨天他那句“这样才解释的通”的话,不禁沉默下来。
赵凌知道这些日子傅五;老爷常上门闹腾,进门的时候郑三又告诉他傅大老爷来过了,想着她肯定是受了什么委屈,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地安慰。
就像个孩子,没有母亲在的时候磕着碰到了爬起来就是了有母亲在,不免要撒撒娇。
傅庭筠心里更是难过,最后伏在赵凌怀里哭了起来。
赵凌陪上十二分的小心爱怜宠溺地哄着她,只求她高兴。
傅庭筠心里甜丝丝的,这才把傅五老爷考场作弊的事告诉了他。
赵凌恍然,道:“我就奇怪,岳母一看就是个十分有主意的人,怎么一边顺从傅大人的意思来了京都,又怎么一边不依不饶的和傅大人置气?”
傅庭筠本就为父亲的事纠结着,此时听赵凌这么说,不由有些恼怒,娇嗔道:“你给我说实话,你还知道些什么?”
赵凌见她生产,忙箍了她的腰,笑道:“我这不是怕你伤心不敢多说吗?”
“怕我伤心就不告诉我啊!”傅庭筠眼中噙满了泪水,不满地嘟着嘴。
赵凌看着心痛的直哆嗦,亲着她解释道:“我也是慢慢看出来的,并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这一点傅庭筠是相信的,可就是不想这样让赵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