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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自卑于低微资质的胆怯女孩儿,还是地位尊贵法力无边容颜艳绝的魔界公主,他对她的情从未变过。
他要阻止她,他要唤醒她,他要他的阿初重新回来。阿初正处在极度危险中,阿初正在被强大暴戾的魔性吞噬,阿初很可能再也回不来。所以,陆离你要努力,你绝不可放弃,无论如何都要唤醒她。
他挣扎着欲站起,不料双腿伤势过重,他还未走上两步便重新跌倒。不能走,那就爬吧。阿初,你等我,二哥会救你,二哥会救你回来,阿初不怕。
身后一道长长的刺目血痕,他四肢着地,固执地往前爬,往她的方向一点点行去。
随手抓出一把一把的羽箭,拈弓搭箭,左之初眼中血红欲滴,凄厉长啸一声,百箭齐发。
犹如下了一场黑色的雨,只是这雨落在身上特别得疼。陆离浑身黑色羽箭刺满,整个人都被鲜血浸透。可是他还在爬,一寸寸地前行,手臂上一排整齐的利箭,每前进一寸就是一个血泊。他的眼泪落下,砸在血泊中溅起些许水花。
他对自己说,陆离,别放弃,阿初很危险,阿初等着你呢。陆离,再坚持一下,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
血人似的他终于行至她身前,拖着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可是他还要笑,张开龟裂而苍白的唇,抬头凝着她的眼睛轻声道:“阿初,回来吧。”
杀气不知何时已变淡,面容上缭绕的戾气逐渐稀薄,双目中的猩红如潮水般消退,眉心几欲燃烧的火焰印记慢慢暗淡,一点点趋于平静。她终于又是那个有着澄澈眼眸善良可爱的左之初。
诛神魔弓陡然坠地,她浑身颤抖不成样子,瞪大眼睛望着此刻的陆离,哽咽得哭都哭不出来。她跪倒在地,欲要扶起他却无从下手,猛地大哭出声:“二哥。”
陆离强撑着直起身子,轻轻拥她入怀,下巴抵住她额角,轻轻摩挲,声音虽嘶哑却不失温柔:“阿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眼前蓦地黑下去,他无力地倒在她肩膀上。
耳畔回荡着左之初惊恐忐忑至极的叫喊,“二哥——”
作者有话要说:
☆、以命为偿
天劫到来时,左之初正与陆离并肩躺在一起,云将捏出治愈法诀,单手划出一个散发着莹润乳白色的光圈罩于他们全身。
陆离是受伤过重昏迷,左之初是刚从魔性反噬中撑过来,精神极度疲惫,再加上陆离一倒,她极度惊惶,也倒下去陷入昏睡。
容与闭目坐于一侧,没有说话,没有动作,甚至连疗伤都不曾,唯有眉眼间掩饰不住的疲惫充斥。
云中君等人打坐调息。
玄黄撑着伤体指挥神界兵将撤离伤员,进行及时适合的医治以及对仙妖两界的有序收缴。
墨隐诸人静默立于一侧,望着满地的鲜血尸首,脸色发白,存在感极力降至最低。
魔界诸将远远地站在左之初周围,神色恭谨。
第一个发现异常的是魔界大将军落九渊。铁甲铿然,表情冷肃,他转眼望向西南一角的渐起乌云的天空,眉心间暗红流水印记有一瞬的发亮。沉沉思索片刻,他抬步走向玄黄,迟疑道:“东君大人,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玄黄不明所以:“落将军何意?”
落九渊视线转向西南方,眉头皱起:“那边乌云翻滚情状不太对,我总觉得我们好像漏下了什么。”
玄黄停下手中动作,跟着一起思考,片刻颔首道:“将军所言有理,经你这么一提醒,本君也有所察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落九渊看向容与,神色犹豫:“不知能否请教容与上神?”
玄黄长叹一声:“暂时别打扰他吧。”
落九渊点点头,转身回至原来位置,时不时望向西南一角,眉心不觉皱得越来越紧。正在他忍耐不住准备请教容与时,西南处的天空骤起变化。
乌云滚滚而来,似惊涛,似怒浪,片刻席卷半个天空。狂风骤起,光明退散,天地之间晦暗一片。乌云还在迅速吞噬余下的明朗,气势汹汹袭来,远远看去似有几丈厚。
只要是明眼人即可看出这云不同寻常。人群中不觉起了骚乱。
容与被响动惊扰,张眼望去,不觉神色大变。
落九渊急急行来,一向肃然的神色间竟含了张皇:“容与上神,这是……”
容与眉眼沉沉,吐出两个字:“天劫。”
众人闻此说法,不觉望向容与,有惊讶,有疑惑,有恐慌,表情各异。
云将猛地跳将起来,一连串道:“天劫?怎么会是天劫?谁的天劫?”
容与眉头稍蹙,视线移向左之初。
云将脸色骤白:“阿初?”
落九渊也不觉失声:“公主殿下?”
玄黄歪着身子赶来,惊道:“天劫是天帝或魔尊登位才需历的劫难,怎么会在此刻出现?”
容与眉眼间疲惫更甚,缓声道:“左之初吸收了破天的修为,又拥有魔尊的血脉,抑住强大魔性的反噬,自是有资格登魔尊之位。”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惊雷炸响,天空都被炸裂,露出黑黢黢的一个空洞。帝央殿也跟着摇上几摇,众人急忙稳住身形站定。
云将回头去看犹在沉睡的左之初,急得团团转:“阿初此刻情况怎能历得了天劫?”
乌云已遮蔽整个天空,飓风卷裹着乌云自四面八方朝此涌来,惊雷阵阵,一声强过一声,天空裂出一个个黑洞,举目望去不觉令人眩晕。
众人的神情掩在乌云遮蔽的晦暗中,看不分明。帝央殿中一片死寂,偶尔有伤者发出难抑的呻吟声,衬得这寂静与昏黑更让人悚然。
容与转眼看向左之初,沉沉开口道:“我来吧。”
“不行。”玄黄首先阻止,“魔尊登位,天劫是九九八十一道噬魂雷。即使以你全盛时期也很难顺利接下,何况你有伤在身……”他的话骤然顿住,不再言语。他要说的是何况你有伤在身,强行接下此劫陨落也极有可能。而且,这还事关神界另一层面的考虑。
容与揉了揉眉心,缓声道:“毕竟是她的女儿。我已经害了一个,这一个怎么说也要替她保住。”
玄黄还欲开口,却被容与举手打断,“不必再说,我意已决。”
落九渊犹疑道:“容与上神大恩,九渊代魔界先行谢过。只是,这劫如何自公主殿下引至上神之身?”
未等容与开口,云将轻叹道:“魂祭。噬魂雷主吞噬灵魂,若有人能自愿献出魂魄以作牺牲,扰乱这雷的判断,到时再由容与出手即可。”
语毕,众人一时默然。
“我来吧。”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云将和落九渊相视一眼,云将笑道,“阿初是我徒儿,我也要稍尽师父之责。”
落九渊拱手道:“魔尊登位本是魔界之事,由容与上神接此天劫,九渊已心存愧疚,这魂祭就不劳烦诸位。”
云将摇首叹道:“落将军是魔界栋梁之臣,若你就此离去,阿初尚年幼如何能稳住魔界局势,此事还是……”余光瞥向愈加厚重的云层,他脸色一变,急道,“来不及了。”
只见乌云旋成漏斗状,层层叠叠,自天空之上一点点压下,接近纯黑的噬魂雷逐渐于乌云之中成型,缓缓朝左之初所在之处移来。
云将正欲咬破十指,施展血祭,不料一道轻盈高挑的身影迅疾闪过,挡在他面前,单膝跪地昂首轻声道,“山主大人,弟子苏鸾请求施行魂祭。”
云将一愣,随即转向左之初,不再看苏鸾,摆手道:“宁远去了,我知道你很难过。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之时,这事怎么也轮不到你。”
苏鸾倏地站起身,眼圈骤然红了,凄声道:“山主大人,这是苏鸾欠他们的,苏鸾没有其他,唯有用这命偿还。”她铿然拔剑横于脖颈处,决绝道,“山主大人若不答应,苏鸾即刻自尽于此。”
云将张了张口正欲急劝,这时隐无忧行来,拍拍他的肩膀道,“让苏鸾来吧。”
云将转眼看他,不明所以。
隐无忧叹道:“说来话长,先行魂祭吧。”
见隐无忧如此说,云将知其中定有隐情,也就不再阻拦。他指导苏鸾咬破十指,分别滴在左之初的眉心、额际、手心、足心等处,待这一切准备完毕,他犹豫道,“苏鸾,以魂祭雷,不仅要落个魂飞魄散的结局,而且噬魂雷极度阴邪,一点点撕碎魂魄,其中痛苦不是你能想象。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苏鸾轻轻摇头,眼中已含泪光,俯身哽声道:“弟子苏鸾谢山主大人赐予赎罪机会。”
乌云滚滚直下,狂风大作,树枝断裂声相继响起,一时尘土飞扬,呛得人咳嗽不止,帝央殿上灰沉沉,对面看不清彼此。
落九渊和玄黄指挥众人后退,施法隔出结界以防被噬魂雷余势波及。
云将守在左之初身旁,以免意外情况出现。容与静默而立,英俊面容上神色淡然,没有人猜得到他的心思。
苏鸾浅白衣裙,临风而立,长发飘扬,高挑纤细的身影显得那样单薄。乌云压顶,黑漆漆噬魂雷渐渐现出狰狞面目,只见它慢慢张开魔爪,周身一连串惊雷炸响,道道白亮刺眼的枝丫状闪电瞬间照亮整个天空。
苏鸾身形轻旋,裙摆甩出弧度,双手轻举纱袖下滑,露出一段白皙如玉的细腕,细腕上各绕着一圈玉色小铃铛。她十指迅速结印,铃铛随之有序摇动,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响声。
黑暗愈来愈浓,噬魂雷愈来愈大,远远望去仿若一个巨大的斗篷,周围的惊雷闪电落得更急更密,只闻声势已让人胆寒,遑论对抗。
裙衫翩飞,白衣乌发,于这惊心动魄之际竟显出一种凄绝极致的美。可惜那个能欣赏它的人,再回不来。眼泪滑出眼眶,苏鸾猛地昂首,御风直冲向噬魂雷中心。一时间无数惊雷齐齐炸响,落在一处偏殿,那偏殿即刻化为瓦砾。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终于低喃出那个名字,宁远。
风陵说,若想救宁远,必须启封锁妖塔,放出妖王。
她爱他,想要他活着,所以她于那日义无反顾地启封锁妖塔。
风陵说,妖王出世,神界必不肯善罢甘休,所以你还需去做一件事情。
所以她于大婚之日赶去见惜命,利用惜命对她的信任,给惜命种下傀儡术,并且在所饮酒水中下入无骨散。
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啊。
惜命的死,承宇的死,甚至整个六界之乱都源于她的一念之差,若是不放出妖王,若是没按风陵的命令行事,现在是否另有一番局面。
噬魂雷将她团团包裹,魂魄被强行撕扯出,她看着自己的身躯瞬间裂成无数片,温热的血雨漫天洒下。魂魄一点点被撕裂,渗入骨髓的痛楚,她想,原来灵魂的疼痛比身体的疼痛更让人难以忍受。
她做下这许多错事,她双手沾满无辜人的鲜血,然而非但没有留住他,却是把他彻底推入死地。她口口声声说要救他,最后却是害了他。
她早该想到的,妖王出世,必定要吸取剩余两魄以增修为。可笑她竟然轻易听信风陵之言,苏鸾,你真是愚蠢至极。
欠他们的由我来还,无论怎样的结局我都接受。我爱你,所以愿意倾尽所有拼上性命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