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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承宇想起了惜命。因为林薄的拖延导致他未来得及赶去救惜命,这是不是说在林薄与惜命只能选择一个时,他选择了林薄。是这样吗?
他唇角的笑意加深,只是这笑中蕴含了太多东西,所以看起来比之前的浅笑还不像笑。他选择了林薄吗?只有他自己知道,即使没有林薄的阻拦,他亦不能及时赶去刺心台,即使能及时赶向刺心台,他也绝救不下她。因为他从未想过打断刺心之刑,因为他从未想过替她做任何决定。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了解惜命的话,那定是他云承宇无疑。他知道接受刺心之刑是惜命自己的决定,他知道惜命不愿再被抹去记忆不愿再忘记容与,他知道惜命押上性命在赌,赌一个能陪着容与的结局,他知道惜命这次一定要一个人走下去,比任何时候都要决绝。
他是了解她的,所以他不会阻挡她,他只会站在她身旁,默默地守护,守护着她决绝地走下去。
可是心中的另一个念头同样折磨着他,催促他持剑救下她,要他不惜一切代价要她活着。
应该如何抉择呢?他不知道。
这时,林薄出现了,林薄挡在他面前,林薄说在我和她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他终于知道了如何抉择,惜命与林薄他都要。如果在不放弃林薄的情况下,能及时赶去救惜命,那么他就一定要救下惜命,不惜一切代价让她活下来,配合容与上神抹去她的记忆,娶她做他真正的妻,即使以后惜命恨他,他也绝不放手。
如果他没能制住林薄,没能及时赶去救惜命,那么他就选择前一个,选择一路守护陪她走下去。
结果是他没能制住林薄,惜命于刺心刑台魂飞魄散。
他喉中腥甜,鲜血若断了线的珠子自嘴角滑落。惜命死了,那个他拼上性命都要守护的,那个最懂他的女子死了,这未尝不是云承宇也死了。他的灵魂碎开一点点飘散,整个人空洞得可怕,只余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惜命死了,云承宇该以何种方式活在这个世界上呢。惜命曾说,若有天我不在了,你便带着我的这一份好好活在这个世上,饱览六界风光,享尽世间荣华,做真正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东君太子。
云承宇心上一痛,不觉又呕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只是惜命怎么能不知道,若她不在了,云承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个连自己此生最珍惜的人都守护不了的无能者,一个没了灵魂的空洞躯壳。这样的东君太子云承宇如何能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如何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他在她身上寄托了太多东西,她的挣扎未尝不是他的挣扎,她的嘶喊未尝不是他的嘶喊,她的决绝未尝不是他的决绝。他站在她背后,看着她一路走来,未尝不是看着自己一路走来。
血婚,在缔结血婚的那一刻,他们注定此生都要纠缠在一起,他们身体内流着同样的血,有着同样的命运,她生他生,她死他死。
即使最后一刻惜命解开了这血婚,但两人的命运早融为一体,他虽然没有死掉,却也等同于死掉了。
惜命走了,徒留下他一个人。他想,云承宇该如何走下去呢?
当木刺袭向林薄的刹那,他奋不顾身地挡在前面。他是喜欢林薄的,他是不愿负她的,所以他会帮她挡下来。只是仅有这一个原因吗?
他笑了笑,心上早已痛得麻木,神志开始模糊。他挡上去的那刻究竟想的是什么呢?他更多地想起的是惜命。他曾握了她的手,笑着道,说什么傻话,我们的命都连在一起了,还分什么你我。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好基友一辈子嘛。
他云承宇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诺言。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所以如果你走了,我也跟你一起走吧。
当木刺袭向林薄的刹那,他心底甚至有些轻松,因为他终于有理由一路相随。他想,云承宇是可以守护惜命的,如果此生不能,那就来生,如果她不再有来生,那他也会陪着她。
眼前闪过最初相见的画面。他腾出另一只手,戳了戳她裹成圆滚滚的身体,眨了眨眼睛轻声道,我叫云承宇,你是谁呀?她眼睛弯成月牙,小嘴张开,笑声清脆悦耳。
一滴晶莹的泪水渐于眼角成型,尔后一点点滑落。生命正在迅速地从身体内流逝,云承宇感觉身子冷得厉害,冷得连思维都凝滞。
他艰难而缓慢地睁开眼睛,转动眼珠最后一次看这片天地,最后一次看这个为他断肠的女子,林薄。
他静静地看着她,想,林薄。他对林薄是喜欢的,因为欣赏她身上的那股不服输不低头咬牙坚持的韧性与狠劲,林薄一直很努力,为他为仙界吃了很多苦。而且不得不承认林薄很美,美得让人不能不心动,怎么说他也是一个男人。他知道林薄喜欢他,他亦不讨厌她,当鬼门关处林薄为他不惜性命时,他便知道自己心动了,从此对她上了心。
他想,将来若是娶妻的话,林薄倒是不错的选择。何况自从六界之战后,风陵对神界的态度日益转冷,父君曾对他说,风陵怕是恨着神界,这是一个隐患。所以他想,林薄是仙界未来的女王,若林薄嫁给他的话,也算是神仙两界联姻,仙界这个隐患就可以于无形之中消融掉。他许她承诺,亦是有着稳定仙界的政治考量。
不过,无论他是以何种心情何种目的给出了承诺,他云承宇都会一诺千金。他说他要她等他,他要她信他,所以他就一定会做到。
只是他没想到林薄会以死相逼,让他在她自己与惜命之间选择一个。虽然这举动帮他做出了最后的抉择,但却真真实实伤了他对她的情。她竟然能这般因嫉妒而失去理智,用她的命来逼他放弃惜命。
他想,若林薄没那么做,或者这嫉妒少上一分,或许他就能赶过去救下惜命,或许故事会有不同的结局。
作为一个女子,林薄的心太小。这一点,她比不上惜命。
他平静地看着她,看着那因极度惊慌极度悲痛而惨白的脸颊,他吐出最后一句话,他说,“林薄,我很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云承宇: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
林薄:露申辛夷,死林薄兮。
取自《楚辞》
☆、攻心之计
左之初和云将赶至帝央殿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场景。灵台境上惜命身躯炸开化作无数晶莹闪烁的光点,和风一吹,光点四散。
容与喋血刺心台,呕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刑台。
云承宇被刺穿心脏,血汩汩而出,躺在林薄怀中,生命无可抑制地一点点消散。
玄黄率领众神拼死抵抗,小山般的郢浦正以所向披靡之势横扫神界帝央殿。帝央殿鲜血遍布,白骨累累。
她怔怔地环顾这一切,面色如土,全身突然颤抖起来,抖得如筛糠,紧紧抓着云将的手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时听得林薄撕心裂肺的哭喊刺破苍穹,“承宇——”
云承宇阖着眼睛,神色平静,似乎只是睡过去,等这一觉醒来他又会是风流倜傥迷倒六界女子的东君太子。
和风吹拂,有零星光点环绕着渐渐停止呼吸的云承宇,翩翩然落于他俊美面容上,落于他微微握起的掌心中,似乎有女子纤细美丽的手在温柔抚摸,十指相扣。
左之初蓦地望向刺心台,全身颤抖骤然停住,她松开云将的手,放声大哭:“姐——”她挣扎着就要通过帝央殿冲向刺心台所在,却被云将一把拦住,她哭得声音嘶哑,“师父,求求你,让我见她最后一面。我只有这么一个姐姐,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师父,求求你。”
云将硬生生把她拖回来:“现在不能去,郢浦发了疯,那里太危险。她死了,惜命已经魂飞魄散,你见不到她了。”
左之初兀自死命挣扎,泪流满面:“师父,你让我再看看她,我求你,她还不知道她有一个妹妹,她还不知道我是她妹妹,怎么能就这样离开!”
云将挥出羽扇,将波及而来的法力挡在外侧,悲声道:“阿初,我们来晚了,来晚了啊。”
“姐,我是阿初,你的亲妹妹。惜命,你听到了吗?”左之初向着刺心刑台痛声高呼,“姐,你听得到吗?我是阿初,你惜命的亲妹妹。”她恸哭不止,“我好容易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你怎能就这样离开,爹娘走了,现在连你也离开我。你怎么舍得留我一个人?姐——”
漫天木刺如雨降落,云将拦腰携住她极速后退,这才避开那攻击。云将把她放在安全地带,执起羽扇捏诀冲进诸神中间,高声道:“玄黄,你且退下,我挡一下。”
闻言玄黄侧身让出位置,拄刀勉强立于一侧,受了郢浦几次直接攻击,他现在已是精力枯竭,不过是凭着一口气撑到现在。
云将替代玄黄暂作主位,神界防御有所增强,郢浦身形移动渐渐缓下来。玄黄又吼出一声,“九天伏龙阵准备,注意防线层次,拉开距离。”
诸神法诀快速转变,法力凝成无数道晶莹光线,紧紧地缠绕上郢浦巨大的身躯。云将面沉如水,手腕一抖,法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阵中。
郢浦极力挣扎,发出痛苦的咆哮声,震得人耳膜发疼,有少数法力不及者甚至耳中流出血来。
玄黄将碎月刀一掼,吼道:“伏!”
诸神齐齐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加强阵法威力。
全身被光线缠绕,郢浦挣脱不得,铜铃般的大眼睛凸出,血丝遍布,眼眶中慢慢有血渗出来,狰狞的面目上留下两道血痕,看起来更是可怕。他的身躯渐渐缩小,痛吼声不断,却也逐渐小下去。
眼看九天伏龙阵最后一步即将完成,众人盯着其中的郢浦不觉屏气凝息。小山般的身躯渐缩至平常人大小,面上的嗜血疯狂一点点被死灰取代,眼珠中神采全无化作灰白。正在众人要长舒一口气,不料郢浦蓦地瞪大眼睛,“嘭”地一声眼珠爆裂,团团血花炸开。他仰天怒吼,猛地伸展四肢,竟一下挣断所有束缚,身躯迅速恢复小山般大小。
“阻我者死,阻挡我的人都要死。”他狂笑不止,双臂化作虬枝狠狠挥去,竟是一招击退诸神。
玄黄连忙指挥:“后退,所有人退出他的攻击范围。”
循着声音,郢浦慢慢转过头,直直地“看”向玄黄所在,两个血窟窿占据原来的眼睛所在,他狞笑着行来,虬枝裹挟浓重杀气向玄黄袭来。
云将一把推开玄黄,驭起羽扇,凝聚法力狠狠扇去。
虬枝突破所有障碍,倏地近前,抓在羽扇上轻轻用力,羽扇骤然碎开化作无数羽毛翩然散落,云将脸色一变,“噗”地喷出一口血,身子倒飞而去,撞上帝央殿的城墙。
“师父。”
“云将。”
左之初和玄黄同时失声。左之初一路奔过去,扶住云将的身子,慌张道:“师父,你怎么样?”
云将摇摇头,正欲开口,不料又呕出一口血,身子软绵绵倒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六界之中还有谁能阻我?”
“哈哈哈哈哈哈,六界之中还有谁能阻我?还有谁?”
“还有我。”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