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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臻久久地盯着姑姑,姑姑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精明的姑姑早已发现君玄影是自己儿子的父亲,怕以后自己会后悔见死不救,她沉思良久,才默然道:“谢谢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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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王府戒备森严,气氛空前的凝重,连聂臻到来也被挡在了外面,不过很快,君轻扬就亲自来接她入府了,他疲惫不堪的眼中终于有了一抹亮色。
聂臻目不斜视,连看也不看他,冷冷道:“你别误会了,我只是来看看他,了了此事之后,我就回去了,过去的一切就真的放下了,以后我跟你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君轻扬手心一紧,准备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化作一句,“我知道,谢谢你!”
星辰星魂见到聂臻到来,紧绷的脸色瞬间舒缓了些,“大祭司里面请!”
他们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推开王爷的房门,这个曾经深不可测权倾朝野的男人如今极为安静地躺在*上,气息弱到几乎不可察觉!
聂臻在他*边坐下,他的脸色是不正常的白,眉头紧皱,嘴唇也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润泽,灰暗灰暗的,聂臻探了他的脉搏,十分微弱,的确是在生死边缘徘徊,如果当日太医来得稍微晚一点,现在的他,早就去见了阎王爷了!
他的手指很冰凉,没有往日抱着她的温度,整个人也仿佛没了气息般沉寂,聂臻的心忽然紧紧一抽,这副模样,多像子麟,子麟也是这样,毫无生息地躺在那里,安静得能听得见自己的呼吸,这种让人只想逃离的窒息让聂臻的心口闷痛起来!
他是剑伤,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聂臻所能做的,和太医们所能做的并无太多不同,至于到底能不能挺过来,连她也没有把握!
星魂向来冷硬的声音此刻含了一缕忧怯莫辨的恳求,“属下恳请王妃陪着王爷,直到王爷醒来,如果王妃能够勉为其难的话,我等虽然不才,也愿意为王妃做任何事!”
聂臻的心一动,冷笑道:“也包括让我顺利离开宁国之事?”
星魂的回答铿锵而不含糊,“属下不能保证一定会如王妃所愿,但必定会竭尽所能!”
聂臻微微扬眉,朝他轻笑,“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属下誓死不忘!”他和星辰立即单膝着地,声音如坚石!
聂臻的目光重新回到躺在*上的君玄影,淡淡道:“和你们一样,我也不能保证你们王爷一定会醒过来!”
星魂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浅淡的笑意,“王爷一向毅力过人,但太医说王爷心中有很深的郁结,不断难以咽下汤药,而且还会极大地阻碍药性的发挥,王妃是王爷最爱的人,若是此时王妃能陪在王爷身边,属下相信王爷一定能醒过来!”
星魂之所以冒险称聂臻为“王妃”,是想赌一赌,赌王爷在宁江上毫不犹豫地舍身相救,还有他们一起在深山度过的那段与世隔绝的温馨甜蜜,能否在王妃心中站到一点点的位置,只有一点点就足够了,王妃就不会对王爷现在的情形置之不理!
当然,王妃也完全有可能被激怒,一气之下,甩手离去,置王爷与万劫不复的境地,她那样的女子,骄傲而不屑,是真的不稀罕王妃这个名分!
虽然风险极大,但这个紧要生死关头,他别无选择,宁愿选择赌一赌!
室内一时静极,半晌之后,事情终于朝着星魂期望的那个方向发展,聂臻看着他,缓缓微笑,“你很幸运,赌赢了,不过聪明人都知道见好就收,适可而止,以后不要叫我王妃了,因为这个称呼,让我很不高兴!”
星魂嘴角抽动了一下,原来他的心思并没有瞒过王妃那双睿智清亮的眼睛,“多谢大祭司!”
聂臻似很是满意这个称呼,对他微微一笑,他身边的人果然个个精得跟鬼一样!
有婢女端药进来,星魂道:“还请大祭司喂王爷喝药!”
聂臻的目光扫过他,爽快道:“好!”她伸手接过药碗,星辰把王爷扶起来,聂臻心不在焉地喂他喝药,可因为伤势太重,药灌不下去,刚一喂进去,就流了出来,黑褐色的药汁渗透了洁白的寝衣!
聂臻见状淡淡道:“他还有些轻微的意识,你告诉他,要死早点死,不要这样半死不活的浪费我的时间!”
星辰星魂嘴角又是一阵抽搐,放眼整个天下,敢这样和王爷说话的,也就只有王妃一人了,星魂想了一下,俯在王爷耳边,冒着被聂臻的目光杀死的危险,低声道:“王爷,王妃来看你了,刚才是王妃在喂你喝药!”
这次换聂臻抽搐了,冷冷瞪了他一眼,星魂装作没看到,忽然看到王爷的剑眉动了一下,惊喜道:“请大祭司再试一下!”
聂臻想也不想,直接端起药碗就给他灌了进去,在星魂的目瞪口呆中,聂臻似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轻笑道:“你们王爷那样的人,更合适这样的喝药方式!”
☆、第十五章 画像
虽然方式极其野蛮,没有半分对待危重病人的温柔和同情,但不管怎么说,一碗药总算是灌下去了,星辰看见王妃幸灾乐祸的眼神,暗自摇了摇头,无话可说,只得小心翼翼地扶王爷躺下去!
聂臻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切,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了,要不是为了无忧,自己才懒得操这份闲心!
星魂含糊其辞地表达了他的意思,希望王妃多陪王爷说说话,以便能唤起王爷更多的意识,聂臻只是斜睨了他一眼,吓得他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说话?说什么话?她对君玄影从来就没有说过什么好话,如果星魂想王爷快点一命呜呼的话,她倒是可以帮忙,要自己和王爷说些温柔甜蜜的情话,那比杀了她还难,就别做梦了。
星魂看到王妃要杀人的眼神,大概也觉得这太难为王妃了,识趣地不敢再说!
可是他们怎么看怎么感觉室内气氛诡异,双双认为要是再呆在这里,迟早有被王妃的目光凌迟的危险,所以两人非常及时地找了借口溜了出去!
星魂在走之前,冒着被聂臻砍死的风险,特地在王爷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王爷,有王妃在这里陪你就足够了,属下等告退!”
聂臻彻底无语,她之所以来尽一份绵薄之力,最重要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无忧,而不是皇上居心叵测的阻挠,虽然皇上不愿意她离开宁国,可她若是坚持要走,皇上也拦不住她,她之所以顺水推舟地要星魂帮忙,不过是不想节外生枝罢了!
那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现在平静地睡在*上,不管是多可恶的人,只要睡着了,似乎就没那么讨厌了,聂臻肆无忌惮地打量他俊美无尘的脸庞。
剑一般的轩眉,棱角分明的轮廓,纵是躺在*上,气息微弱,可也有逼人的贵气和戾气,这张英俊的脸不知道迷住了多少年幼无知的少女,当然也包括自己,真是男色误人,聂臻越看越气,恨不得在他脸上狠狠划上几刀,一泄自己心头之恨!
室内只有自己和君玄影两个人,这里虽不是他的寝居,但也有宽大的透着檀木香气的书柜,聂臻随手从架子上拿起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看,忽然无意中发现最里层有一个精致的画匣子,花纹精美,包裹得严严实实。
聂臻侧首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帏,像他这样的人,必定有很多秘密,他寝居里面放的肯定是最为贴身的秘密,聂臻心下大为好奇,反正他人都快要死了,还管他什么秘密不秘密的,先看了再说!
打开之后,里面果然是一副画卷,但并不是什么军国要务,边防布阵图,反而是一副美人画像,纸张发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聂臻有些失望,画上丽人,白衣翩飞如蝶翼,眼眸空灵如潭,说不出的美丽出尘,不仅仅是画出了美丽的容貌,连那份彻骨的灵动都跃然纸上,看得出,作画的人十分用心,连每一个细节都描绘地栩栩如生。
她也擅丹青,当然知道,没有细致入微的观察是不可能做到的,能让君玄影如此用心的女人除了易清绾还有谁?可问题是,上面明眸含笑的女人却并不是易清绾!
聂臻的好奇心彻底被激发,难道他还有一位心爱的女人是自己不知道的?聂臻气得咬牙切齿,完全有可能,这男人就属于明里不近女色实则十分*的男人!
看着看着,聂臻忽然觉得画中的女子有些眼熟,心底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果然,再往下看,看到的落款是: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其叶蓁蓁?真是混蛋至极的男人,聂臻恨不得一把撕掉这幅画卷,画一幅她的画放在寝居中,就算做是对她年轻生命的缅怀吗?
聂臻气鼓鼓地收好画卷,往画匣子里面一扔,看向他毫无血色的脸,纵然是重伤昏迷,身上依然流淌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当年这兄弟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现在反目成仇,刀兵相向,一个差点把另外一个杀了,也是正合自己之意。
当初的计划中就有这样一环,想让这对亲密无间的兄弟自相残杀,如今真是歪打正着,聂臻长长舒了一口气,真好,一直算计别人的人,终于也轮到被别人算计,还是自己一直庇护的弟弟,这算是报应吗?
看了一会的书,估计药性开始发挥作用了,聂臻探了他的脉搏,还是很微弱,没有任何迹象,心下忽然“咯噔”了一下,这种重伤的病人,要是药石无灵,服药丝毫不见起色的话,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聂臻的心情异常矛盾,从未有过这样的纠结,既希望他死了,一了百了,她也没有烦心事了,否则他要是知道无忧的存在,以他的个性,绝对不会让他的子嗣流落在外,一定会和自己争夺无忧,这是聂臻心中最大的秘密,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知道还有一个儿子在世上,可看到他这样苍白,又有些担心他真死了,自己过不了良心这一关!
正在百般犹豫中,星魂派人送了晚膳进来,聂臻把太医的方子改了一改,加了几味药,又用极其粗鲁的方式让他服了药!
天色渐晚,聂臻皱眉,自己已经尽力了,要是他真死了,也怪不得自己,刚一推开门,就看到外面等得心焦的人,君轻扬,还有星辰星魂等人,皆是他的心腹!
见聂臻准备离开,星魂突然出声,“大祭司可否记得答应过属下的话,一直待到王爷醒来?”
聂臻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道:“我最讨厌有人威胁我!”
星魂一窒,一直不出声的君轻扬忽然说话了,“太医说今晚是关键,你就勉为其难吧,你也不希望明天一早醒来,就听到他不幸的消息吧?”
聂臻冷哼一声,朝他昂首,“好啊,那我就亲眼看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君轻扬垂眸不语,只是看着地上,似乎要把地上看出一个洞来,在聂臻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的声音饱含苦涩,“其实我又何尝希望你和他在一起?只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而已!”
聂臻不理他,转身回房,将门“砰”地一声关上,把星魂星辰等人吓了一大跳,王妃的脾气之大,连王爷都未必能驾驭!
可聂臻怎么也没想到,他身边的人,不但和他一样狡诈,还和他一样阴险,到了晚上,也没见他们送*被子过来,这意思,难道是要自己和他同*共枕吗?
聂臻有气无处发,只好恶狠狠地他胳膊上掐了一下,看到他的眉心又动了一下,才愤愤不平地缩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