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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桑姑姑看着潇潇极其不平静的眼神,和平日波澜不惊的模样完全不一样,有些慌张,又有些不安,还有些担忧,她也不追问,只是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你明日就去向皇上辞行,宁国皇帝一向喜欢你,我担心他没那么容易放行,若是…”,说到此,姑姑停顿了下,加重了语气,“若是豫王爷死了,正值国丧,此事又和你脱不了关系,到时候恐怕更走不了了!”
乔桑姑姑的话句句切中要害,曾经皇上喜欢自己是自己的武器,如今反而成了负累,若是皇上真找各种借口拖延不放行,她想顺利离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君玄影到底会不会死,她真的不知道!
多少年没有这样心烦意乱的感觉了,聂臻深吸一口气,还是压制不住心中翻腾的感觉,对姑姑点点头,“我知道了,姑姑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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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乔桑姑姑派人出去探听消息,却没有听到任何风声,看君轻扬当时刺的那一剑是下了狠手的,君玄影流了那么多血,当时就晕死过去!
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有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手下的人办事能力真是严谨得密不透风,如铜墙铁壁一样!
聂臻昨晚*没睡,一直心神不宁,白天那一幕血腥的场面不断出现在眼前,让她根本无法入睡!
她努力镇定心神,狠下心来,不管那么多了,现在就进宫向皇上辞行,走得越快越好!
谁知,刚刚梳妆好,可宜郡主就不顾下人的阻拦,一脸哭泣地跑进来,“祭司姐姐,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见她如此反应,聂臻心如明镜,真没有什么秘密能够永远不为人知,迟早都会有彻底暴露的一天,伸手屏退了下人,看向她,一脸的漠然,“要让你失望了,是真的!”
可宜满脸惊恐,瞬间面如死灰,忽然失笑,“这么说,小皇叔说的都是真的了?你对别人那么冷漠,却独独对我好,是因为你想利用我,让我一直喜欢和你在一起,让我想念你,其实是利用我在皇帝伯伯面前美言,好让皇帝伯伯对你有兴趣,邀请你来宁国?”
面对可宜愤怒的指控,聂臻十分冷淡,言简意赅道:“是,你说的很对!”
可宜想不到祭司姐姐居然这样冷漠,连半句辩解也不屑,难道在她心中,自己不过是个工具,用完即弃的工具?
她忽然惨笑,姣好的容貌笼上了一层月色惨白,不敢置信道:“祭-司-姐-姐?难怪到了宁国之后,你对我的态度就骤然变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居然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我,真的愿意帮我?我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聂臻垂眸,不看她哭红的眼睛,对她此刻的心情了如指掌,因为曾经自己也经历过类似的痛楚,欺骗,利用,如果说今日可宜的痛楚有一分的话,那当日她的痛楚就有十分!
她用尽量漠然的语气道:“你现在知道我当日在利用你,好过你一直被蒙蔽!”
可宜遽然抬眸,定定看着聂臻,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悲泣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聂臻的笑如一朵冰冷的龙吐珠花,除了花心,其他地方全是彻骨的白,漂亮的丹唇是仅有的红色,其他的地方,再也看不出任何表情,不过可宜只能看到一双冷漠得没有感情的眼睛,聂臻冷笑道:“你问我为什么?”
“不问你,我应该问谁?”可宜的瞳孔因为愤怒而收缩,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聂臻看着她,笑意冰冷,声音却逐渐轻柔,一如往昔,“郡主,你不应该问我,而应该去问你的好皇叔!”
可宜糊涂而茫然,忽然,一抹雪亮之光侵袭脑海,“这事情和六皇叔又有什么关系?”
聂臻疲惫而倦怠地挥挥手,“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累了,你走吧!”
可宜差点气结,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阴谋被人当面拆除,还如此若无其事,她的倔脾气上来了,“我就是不走,你拿我怎么办?”
聂臻站起身,“你不走,我走,再说,你终究是郡主,要注意自己的尊严,别逼我派人把你赶出去!”
“你站住!”可宜怒气出声,“你利用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需要你的原谅,你不用纠结原谅不原谅我的问题!”聂臻连看都没有看她,脚步未停,要怪,就怪你是君玄影的侄女,我虽然利用了你,但我没打算伤害你,事到如今,和你说声“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又能改变什么?死生不相见是最好的办法!
她刚走了两步,忽然被一只小手有力地抓住,可宜死死拽住聂臻的衣裙,一字一顿道:“你就是聂臻,六皇叔的王妃?”
聂臻嘴角一抽,这话只能是君轻扬说出来的,君轻扬昨天杀了君玄影,又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惊惧交加之下,想不到居然把这样的秘密告诉可宜了?真是一张大嘴巴!
聂臻不置可否,可宜忽然想起师傅星魂曾经说过六皇叔和聂臻姐弟之间的过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手指也软了几分!
想起心底的狐疑,聂臻淡淡道:“你六皇叔怎么样了?”
可宜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昨天晚上王府忽然来了很多太医,忙碌了一晚上,所有人都不许出府,也不许靠近,倒是小皇叔一直失魂落魄的,他说你就是聂臻,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利用我顺利回到宁国!”
聂臻垂下眼眸,答非所问,淡漠道:“我很快要启程回国了,你就当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我,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
可宜眼神复杂地看着聂臻,“你是六皇叔的王妃,为什么又成了北齐大祭司,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聂臻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你六皇叔的王妃早已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北齐大祭司,希望你记清楚!”
可宜抿紧了嘴唇,“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姐姐一样看待,把我心底的秘密全都告诉你,以为你会真的帮我找到我心中的那位公子,想不到全是谎话,你把我耍得团团转!”
心中的公子?聂臻微微苦笑,“你心目中的公子本来可以像所有人一样,健康而快乐地活着,可就是因为你六皇叔,他死了,你要怪,也应该去怪你六皇叔,而不是我!”
似有什么亮光在可宜心头掠过,她身子微颤,瞪大眼眸道:“你难道是说当年被人追杀,然后闯入我马车的两个人,就是你和你弟弟子麟?”
事到如今,聂臻也不想隐瞒了,却也不想多说,“这些事情,你应该去问你六皇叔,我不是你的奴仆,没必要解答你心中的疑惑!”
当年那血腥恐怖的一幕在可宜心头不断地翻涌,那对出色至极的男女就是聂臻和她弟弟子麟,难怪第一次听到子麟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难道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当年的事情像谜一样,那谪仙一般的白衣公子,眼中有超然淡泊温和的光芒,可为什么浑身是血?到底是谁干的?这一系列的问题,搅得可宜的头都快要爆炸了,那白衣公子,也就是子麟,到底怎么样了?他真的死了吗?
可宜的心忽然像空了一样,师傅说过,子麟就是聂臻的命,还说子麟是病死的,现在看来,明显不是,而聂臻对自己的愤怒表现得如此漠然,为什么一直让自己去问六皇叔,这件事,到底有着怎样的隐情?
☆、第十四章 喝药
聂臻把可宜郡主赶走之后,就去往宫中向皇上辞行,果然不出所料,皇上哪里舍得到手的鸭子飞了?
他的态度极其亲和,百般挽留,找各种借口拖延,就是不肯松口放聂臻一行回国,正在这个时候,豫王府的人进宫求见皇上,皇上一时不得空,便让聂臻先行回府,说北齐大祭司辞行一事,他还要和朝臣们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聂臻知道,这种所谓的商议,无非就是和君玄影商议,不过看样子,皇上还不知道君玄影已经生死未卜的消息,还得另做打算!
刚刚回来,就看到君轻扬在府中等候,见到聂臻回来,他急忙屏退了其他人,开门见山,声音压得极低,言辞恳切,“太医说六皇兄的情况很危险,他们用尽办法也只能止住血!”
对他的来意,聂臻心知肚明,只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他还没死啊?”
君轻扬面色阴暗,耐下性子道:“臻儿,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聂臻微微一笑,“君轻扬,你枉费心机了,我当时就没救,现在更不会救,何况有些人若是逃不过这一劫,那也是神仙难救命中注定,这世上总有人力不可为的事情,你真当我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如果真有这么神奇,当初也不会花了七年时间去养玉叶海棠了!”
她的话重提了旧时那段不堪的往日,君轻扬的头深深低下去,脸色晦暗,痛苦难抑,想起现在命悬一线的六皇兄,又看到一脸冷漠的臻儿,他只得自顾自道:“其实我也很恨他,甚至比你更恨,但他毕竟是我的亲皇兄,我从没想过要他死,如果他真的死了,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聂臻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意,讥诮道:“这辈子?你们兄弟两个曾经在我面前唱双簧设下陷阱引我入局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这也算是报应吧,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出这种要求?”
君轻扬心底重重一痛,不敢面对聂臻的眼神,低声道:“六皇兄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就是臻儿了?”
聂臻的双手一摊,慢悠悠道:“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要我说多少次你们才能明白,聂臻早就死了?就算她还活着,也早就不是当年的聂臻了,现在纠结这个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准备回北齐了,你们自己闯的祸,自己承担后果,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神色却不减恳切哀求,“算我求你,我想不到我会下那么重的手,他现在真的很危险,你曾经那么爱他,现在真能心无芥蒂地离开吗?”
这话正好戳到了聂臻的痛楚,聂臻嗤笑一声,“我曾经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也包括你!”
君轻扬的身子瑟缩了一下,身体渐渐变凉,渐渐失去温度,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时候,乔桑姑姑进来了,“启禀大祭司,这些首饰要带上吗?”
首饰?都是到了宁国之后,温贵妃,还有各类夫人送的名贵礼物,聂臻微笑,“姑姑你做主吧!”
乔桑姑姑和聂臻视线相对间,有不可琢磨的默契,这种即将甩手离开的恐惧却让君轻扬急了起来,“要是六皇兄知道你走了,他恐怕再也…再也…”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聂臻已经站起身,厉声打断了他,“姑姑送客!”
君轻扬不肯死心,正欲开口,却被乔桑姑姑推了出去,面无表情道:“请回吧!”
很快,乔桑姑姑就回来了,看着站在窗前默默出神的聂臻,思虑一会,终于发话,“潇潇,你当初不顾一切坚持要报仇是因为有放不下的恨,此仇不报,你如鲠在喉,寝食难安,今天他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你的心结也应该放下了,依我看,如果不想以后后悔的话,不如去一趟,彻底了了心结之后,我们就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开!”
聂臻久久地盯着姑姑,姑姑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精明的姑姑早已发现君玄影是自己儿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