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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到了官府被当做人犯一样关押起来,到了直估,好歹还有三奶奶。”
现如今楚大夫人倒了,楚大老爷虽很重视她的样子,但求了秦氏将她带走,就可见楚大老爷怕是也不愿见到她。因为只要见到她,就会令楚大老爷想起,楚大夫人变成这幅模样,都是他自个儿砸出来的。
同理,珊姑娘若在秦氏、明玉跟前晃,也会叫她们想起楚大夫人成了什么模样。珊姑娘自个儿说的不错,她是真的无路可走。不过想想最开始,她还是有选择的。她没家可归,吴氏虽没什么钱,也不能替她办一份体面的嫁妆,或者寻一门体面的亲事,但若她安分,看在她遭遇可怜的份儿上,即便不去投靠本族亲戚,也会寻个清白的人家将她嫁了,至少会让她衣食无忧。
她生的漂亮,又读过书,手段心思都不缺,小日子就真的过不好么?
“刚才听菊影说,当初她找到三奶奶时,身上穿得连咱们家的小丫头都不如,虽是个正儿八经的举人女儿,身边连个丫头婆子服侍的人都没有。”说着一叹,“想必她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也不一定。”
落翘走过来,撇撇嘴道:“一个姑娘的敢从家里逃出来,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只是不晓得,她如今去了直估,大奶奶、三奶奶、二夫人还要不要她进楚家的门!”
接下来的旅途总算安静了,连着几日阴雨绵绵,这一日天气放晴,秋阳妩媚,洒在河面如星光璀璨。明玉不能动针线,百般无聊,落英寻了一本书来,明玉一瞧,竟然是本《千字文》!一口茶差点儿吐出来,恰好衍哥站在外头歪着脑袋往里头瞧。
再过两个月,衍哥就满三岁了。明玉招手让衍哥进来,扬了扬手里的书,笑道:“娘教衍哥认字吧!”
衍哥眨巴着眼睛,瞧了一眼明玉手里的书,兴趣缺缺:“娘亲不是说,衍哥满了三岁才读书认字么?”
“衍哥虚岁已经三岁了,衍哥自个儿不也说,不是一两岁的小孩子了么?”
衍哥努努嘴道:“那是说着玩儿,衍哥还没三岁。”
落英起身取了一盘子点心来,笑道:“姑奶奶别这样着急,衍哥毕竟还小,不过咱们衍哥的脑袋聪明着呢,以后读书肯定无需姑奶奶操心。”
不操心才怪,转念一想,陈家的男孩三岁启蒙,本来年纪也小的,依着陈老太太的说法,该读书的时候认真读,该淘气的时候就淘气,若牛不喝水强按头,反要勾出牛脾气。
明玉合上书,搂着衍哥笑道:“那就等明年开了春再说读书的事儿吧!”
衍哥可这劲儿点头,咧嘴笑道:“刚才衍哥看见河里有鱼,好大一条呢,若是能抓上来就好了!”
到了午时,下船置办吃食的婆子顺道买了两套钓鱼的渔具,接下来一天半的行程,秦氏、明玉就带着衍哥钓鱼,可惜船只在前行,周围的鱼还没等到她们的鱼饵就下的远远游开了。虽天气晴好,却半点儿收获也没,便是如此,衍哥仍旧专心致志地守着从窗户伸出去的鱼竿。
秦氏赞道:“倒是个能定性的孩子!”
明玉也没想到,本以为没有收获,衍哥就会没兴趣,那知他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不认输,眼看着快到京都,停泊时,衍哥叫云妈妈把鱼饵都撒下去,不曾想,钓了一条河鲫。落英把鱼宰了,洗干净用船上烧水的炉子炖了汤。
等巴巴望着的衍哥喝了汤,船已抵达京都城外一个小码头,彼时才过正午。
落英从外头进来:“只怕还要等一会子,刚才下船打听的人回来说,一般的船都不能随便进城,等咱们下了船,还要雇马车进京。”
秦氏、明玉闻言不觉蹙了蹙眉头,秦氏喃喃道:“不晓得是不是瘟疫已在城里蔓延开了?”
“这小码头也停泊了一些船,只怕马车不好雇,也不晓得今儿能不能进城。”落英忧心忡忡道。
这个码头距离城门倒是不远,时辰也还早,明玉道:“让阿阳或者阿寻先下去,若是码头上没有马车,就去城里雇了来。”
毕竟入了秋,而越往京都,夜里就越冷,小码头虽有歇脚的地方,就怕东西不干净。想到这里,又让落翘下去传话,问问一路上随行的人,可有没有不舒服的。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太阳要下山,去了城里的阿阳才返回来,又有江家的人去了江夫人的娘家,那边来了人,故此在太阳下山前,终于进了城。
往常这个时候,京城街道还算热闹,今儿却十分宁静,大多的商铺已早早打烊关了门,一路上只问马车碾地声,随着暮色降临,整个京城仿佛弥漫上了一股子厚重的阴霾。
阿阳回了租住的宅子一趟,秦氏、明玉抵达时,留在京都的下人早就将热水预备齐全。又把领来的药煎了,明玉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衣裳出来,厨房的张婆子恰好把药送来。
明玉就问起京都如今的情况,张婆子叹了一声道:“如今是人人自危,有几家已因瘟疫死了人。都说这一次的瘟疫和以往不同,就是宫里,也有人染上了!”
所以整个京都才如此宁静,明玉心里一沉:“爷呢?他这几日可回来过没有?营地可有人染上瘟疫?”
张婆子忙道:“少夫人不必担心爷,爷前儿打发人回来取东西,虽然营地有部分人染上了,不过都不要紧,爷也没事。反倒是……”
说着又顿住,小心翼翼窥了明玉一眼,迟疑着不肯开口。落翘一着急,忙道:“倒是继续说啊,哪有话只说一半的?!”
张婆子咬了咬牙,一狠心道:“奴婢就如实说了,只是少夫人听了先别着急。如今宫里的太医已配出了能医治这一次瘟疫的方子。”
明玉点头:“你尽管说吧。”
张婆子才道:“京都有几户发生瘟疫,平阳侯赵家就在其内。”
明玉一怔,脑袋里“嗡”的一声响,宫里也未能幸免,而明菲的丈夫,赵承熙就在宫里行走。明玉深吸一口气,问道:“你可晓得具体的?赵家那些人染上了?”
张婆子晓得明玉与赵家二奶奶是姊妹,忙道:“赵二奶奶和赵二爷都没事,赵家第一个染上的是赵大爷!”
明玉缓了口气,只是没想到瘟疫会这样厉害,顿了顿问道:“病情可控制住了没有?赵家还有多少人染上?”
张婆子摇头:“少夫人才回来不晓得,就是上午,京城街道上也见不着多少人。起初朝廷配了预防的药,但京都城里城外老百姓多,往往是头一天晚上就有人去候着等了,人聚集的多了,其中若有已染上的只怕要扩散开,后来就将药方子张贴出来。咱们家的药还是徐小爷送来的,奴婢晓得赵家也染上了瘟疫,还是徐家的下人送药来时,说出来的。家里其他人也去打听过,却是打听不出来。只听说赵家已抬出两个人送去乱坟岗上烧了,不过此事发生在宫里太医对这一次瘟疫毫无法子之前,如今京都药铺的药材被哄抢而空,但赵家毕竟比不得一般老百姓,今儿一早徐小爷又给我们送了新药方子配出来的药,听徐家的人说,徐小爷也给赵家送了许多。”
徐家不是做药材买卖的,不过商人之间多少有些联系。明玉松了口气,又问陈明贤、韩氏、韩家、安家有没有出现瘟疫的症状,张婆子摇头:“安二爷的营地,听说并没有人染上瘟疫,不过病情最厉害的一卫,也就是最早发生瘟疫的营地,是所有人都染上了……”
张婆子又道:“奴婢们虽留在京都,家里也没人染上,夫人、少夫人这会子才到家,先好好休息一夜,这一次的瘟疫,起初的症状和感染风寒差不多,不过有些头疼脑热,因此要格外留意。”
明玉点头,今儿中午不过略吃了些干粮点心,这会子倒真有些饿了,收拾妥当便赶去秦氏屋里。
秦氏也已梳洗换过衣裳,服了预防瘟疫的汤药,这会子正哄着衍哥吃。衍哥蹙着眉头,吃了几口,苦的一张小脸皱成一团,苦哈哈地问:“是不是天天儿都要喝?”
送药来的婆子忙笑着摇头道:“不用天天儿吃,咱们家并没有人染上,因此服一剂也就成了。”
衍哥这才一口气把剩下的都吃了,一时热饭热菜送上来,衍哥才想起已经到家了,可却没见着爹爹。
秦氏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今儿时候晚了,明儿叫人去给你父亲说一声,你父亲得闲肯定会回来。”
秦氏也晓得楚云飞营地有人染上瘟疫,为了以防万一,怕是一时半刻都见不着楚云飞。
明玉忙道:“儿媳已细问过了,相公没有染上瘟疫,娘不必担心。如今宫里配出了治疗瘟疫的药方子,徐小爷都给咱们家送了一些来,相公的营地也不会缺少药材。”
秦氏点了点下巴,“咱们先吃饭,今儿就好好休息休息。”
楚云飞的情况已得知,眼下最担心就是明菲。她上次为了救荣哥和元哥留流了不少血,身子骨虚弱,且瘟疫发作起来速度极快。在直估时,得知的消息还是城外的营地爆发,想来也不过六七天的功夫,就蔓延倒了城里,可见蔓延的速度之快,是极容易人传人的。赵家大爷染上,就算隔离起来,总要有人服侍,还有用过的东西……
也不晓得韩氏和陈明贤对明菲的具体情况知道多少?隔天一早,明玉就打发人去问韩氏,太阳出来时,韩氏反倒赶了过来。
“本来还琢磨着打发人去给你们说一声,叫你们暂且别来京都,没想到你们已经到了。”韩氏见了礼,就忙问,“你们一路回来,可还好?”
明玉和秦氏皆点头,寒暄一阵,秦氏蹙着眉头问:“如何就传染到了城里?”
韩氏吐了口气:“谁也说不清的,这一次的瘟疫和以往的有些不同,若是一早就能配出准确的药方子,也不会扩散城里。好在如今是控制住了,只要病症轻微,就能痊愈,若病症厉害,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说起来,咱们这样的人家倒没事,那些买不着药材的平头百姓,才真正令人心忧,传染起来极容易,若没法子把所有染上瘟疫的人都医治好,只怕会一直蔓延下去。”
可药材又比不得粮食,是家家户户都必备的,京都的达官贵人随随便便都能拿出来施舍给没有的人。
韩氏道:“想必你们也是在城外就下了船?朝廷已派了人去外省购买,也是为了药材能第一时间送至,因此才禁了一般的船只。”
“昨儿听家里下人说,十姐姐家里有人染上瘟疫。”
韩氏闻言,脸色愈发凝重,点头道:“赵家大爷尤其厉害,十妹丈如今也府里。因这一次的瘟疫厉害,赵家又有人染上,已闭门谢客。”
就算没闭门谢客,也不会有人贸然上门拜访。韩氏这般说,可见也不晓得明菲的具体情况。明玉垂下头,转念一想,赵家最早染上瘟疫的是赵家大爷,明菲染上的可能性并不大。何况,赵家大爷染上时,瘟疫已引起注意。如今赵家闭门谢客,说不准赵家大爷的病也医治好了,只是瘟疫还处在风口浪尖上。
韩氏道:“我今儿来主要是怕伯母和十三妹妹担心十三妹丈,前儿相公去了一趟十三妹丈的营地,也见了十三妹丈,他本人一点儿事也没。因最开始便是营地爆发瘟疫,圣上下旨但凡染上瘟疫的营地,都派了位太医去。十三妹丈哪儿的太医虽然年轻,医术倒是不错,如今也有了治愈的方子。”
秦氏舒了口气:“只要大家伙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