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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士诚看着沈万三:“这不是上次在苏北见过面的沈老板么?来,来,起来坐!”说着,他问沈万三:“这一向生意可好?”
“感谢大王前次为我运盐给予的帮助!”沈万三重新坐下,头也不敢抬。
“那,小意思!我张士诚,今后长住苏州,这,还有劳沈老板给我帮助呢!”张士诚哈哈大笑。
“这,小人系一商人,资助大王,本是责无旁贷!”沈万三谦恭地作了一揖。
张士德看着沈万三:“沈兄哪,我和王兄在常熟时就说起,到了苏州后我们要来找你, 想请你出面为我们和各位商家间架个桥、铺个路!”
“架桥,铺路?”沈万三当然懂得这话的背后就是出钱出粮,可这操作起来却是不易,不由得沉吟起来。看着他俩期待的目光,他也不敢拂了他们的兴头,于是说道:“架桥铺路,这好啊!不过,这些日子,苏州各商家,可是人心浮动,大家都有点怕呀!”
“怕我们是土匪、强盗,抢了他们,是吧?”张士德哈哈大笑。
沈万三点点头:“是啊,还怕元官兵逃离时抢一把。你可没见,那股抛售狂潮,东西简直是不值钱呢!”
“哦,那沈兄有没有趁机吃进一批啊?”张士德笑着说。
“沈老爷岂止是吃进一批,嘿,简直是把本钱统统押上去了呢!”王信插话说。
“那好啊!”
“唉,士德兄且莫说好!”沈万三觉得时机到了,该说出自己这次来所要说的话了:“唉,小人这也是一言难尽哪!”
“怎么了,沈兄……”张士德奇怪起来。
“昨日,小人在盘门的两个店铺,让一队士兵洗劫一空。据说,全系大王部属所为!”
张士诚在一旁笑笑:“军校们刚刚进了城,看花了眼,可是没钱,难免有些手痒痒的。不过,请沈老爷放心,本王已颁布政令军令,着各部严加管束。这种事,今后不会再发生了,你只管放心地去做你的生意。”
“小人怕再有类似情况发生,那……”沈万三吞吞吐吐地说着。
“要是再有这种情况,你直接找我!”张士诚爽快地说。
沈万三感激地抬起头:“谢大王和士德兄!”
张士诚看着沈万三:“我张士诚初来乍到苏州,今后在用度等等方面,还有财利税制等等一应之处,还要靠沈老板多多关照呢!”
沈万三笑了起来:“大王客气,不过只要大王有用得我沈某之处,不敢说两肋插刀,但也会万死不辞!”
张士德看着沈万三:“万三兄,我和兄长,新到苏州,人心难免浮动。为安抚人心,我想借兄长和商界的名义,举行一个欢迎仪式。你看……”
沈万三知道这是张氏兄弟想在苏州造成一个广受欢迎的态势,这样一来,自己和张氏兄弟的关系就广为人知了,像陈泰这些树大根深的商家也不敢背后再给自己捣什么鬼了。再说,张士诚的部属们,知道自己和他们大王有这层关系,就不会再来胡作非为了。这可是一举而数得的好事,何不乐而为之:“这,好啊!沈某这回去就筹备,小人妻子陆丽娘这几天也要从周庄来苏州。如果大王和士德兄认为可以的话,那就在小人新近迁居的家中欢迎大王,如何?”
3陆丽娘去苏州时,在澄虚道院意外地见着关帷。在欢迎张氏入城的仪式上,沈万三赢得满堂彩之际,说起新开观前商市的打算
周庄的小街上,几乘小轿走着。
陆丽娘掀开轿帘,正看着外面。沈万三着人来,让她即带了孩子去苏州,昨晚,在仲春的月下,她看着圆圆的明月,想到家中诸事,一股伤感的情绪蓦地升上心头。此去苏州虽说与官人团聚,可他心中那两个女人的阴影,却难以抹去。及到半夜时分,忽地下起雨来。听着风雨敲窗,一直未能入睡的她起身填了一首《临江仙》词:
依恋分手昨岁,
团圆月又今宵。
愁结底事上眉梢?
晓风周庄夜,
回首望双桥。
冬雪夏云秋意,
春花缕缕香醪。
更闻大风摧芭蕉。
深院人寂寂,
细雨梦中遥。
此刻,在轿中,她一边看着外面的水乡景色,一边回味着词中的句子,在腹中修改着。途经镇上的澄虚道观前时,一位长髯道士拦住轿子。
跟在轿后的家人连忙上前:“道长,你,要干什么?”
巨商沈万山 /吴恩培
八十
道士嵇首说道:“请沈夫人陆丽娘下得轿来,贫道知她将去苏州,不知有几句话她是否要听?”
陆丽娘掀开轿帘看着那道长,她觉得此人面容似曾相识,于是下了轿,随道长来到道院门口的房内。
陆丽娘坐下,看了一下道士:“道长可是要化缘?”
道士不打话,只是抹下粘在嘴边的胡须,陆丽娘这才吃惊地认出了他。
“关帷,怎么是你?”
关帷施礼:“小姐别来无恙。”
“你怎么到了这里?”
“屡败之人,本是无颜再见小姐。只是,前些日子,关帷去了汾湖,知晓小姐已将祖产卖尽。小人再来周庄,闻说小姐在沈家日子并不尽如人意。唉,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关某感陆老爷知遇之恩,至此亦甚为小姐忧虑!他日,小姐如是在沈家无立足地,关帷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
陆丽娘被触动心思地低下头:“听说你前些时在苏州当管家……”
关帷一笑:“此事已成昨日黄花,再说生意场中,虽说胜败乃是常事,只是,关某已是又一次败下阵来,也只好落荒而逃矣。”
陆丽娘关切地看着关帷,这些年,她一直难忘他在陆德源墓前虔诚地祭吊的情景:“你下来,如没处安身,不妨到官人那儿谋个职位。”
“不!士可杀而不可辱!让关帷在沈万三手下过日子,这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那你今后?”
“关某将去应天府,投朱元璋处效力!”说着,他脸上露出一丝笑:“今元失其鹿,天下几分。沈万三虽是投了张士诚,亦获益颇多,然据在下看,张士诚这个盐民不足以成大业。今后得天下者,必是朱元璋也!”
陆丽娘刚回来,沈万三就和她说起要在家中举行欢迎宴会。陆丽娘心中一喜,她知道沈万三之所以等她回来才举行这个欢宴,实在是为了给她这个夫人一个在公众前露脸的机会,心中倒是充满了欢欣和感激。这心情一好,在周庄时的不悦之事就一下子抛开了。
欢迎张士诚入城的宴会在传说是辟疆园的沈万三新宅举行,陆丽娘以女主人的身份,指挥着家中的家人、丫环们,一切做得极为到位。
俗话说,摆酒容易请客难。这么一个为人捉刀的主人身份,是否为客人们赏脸,陆丽娘心中没个底。送请柬时,苏州商界的人知道这个新近暴发的沈万三,竟是有张士诚这么一个背景,或微词,或大骂,但都一律地表示欣然接受。没请着的,更是趋之若鹜地找上了沈万三的门。
此时,陆丽娘张了张客厅内,宴席虽尚未开始,可已是高朋满座。她心中稍定了些。
厅堂中,沈万三当日讨饭用过的那只青花瓷盆放在丝缎上,盆下写着“聚宝盆”几个篆字。这只盆,在沈万三心目中倒的的确确地成了他的一个精神支柱。
在沈万三盘进一家一家店时,外面就传着沈万三家有聚宝盆的说法。席间的几位老者终于看到了那传得神乎其神的“聚宝盆”。
“听说,沈万三这只聚宝盆,可是他们家的一个宝呢!嘿嘿,放一块金子,次日就会变成一盆金子。”
“会么?”
“你不信?你想想,他这次将那么多店铺盘到他手中,那钱可是几百万两,这从哪儿来呀!”
“是呀,现在在苏州,除了阊门的陈肥商,大概没人再拼得过沈万三了。”
“那个陈肥商先前也盘了不少店呢,后来挺不住又吐出来,全到了沈万三手中。听说这几天,陈肥商气得吐血了呢!”
“啊呀,心疼得吐血的人,哪里只止陈肥商一个呀。当初大家以为张士诚进城会大肆掠夺,可这些后来都没发生。那些将店盘出的人,也一个个心疼得很呀,听说有人全家上吊了呢!”
“商界风云,有本事没本事就在于什么都混沌一片时,你能火眼金睛,洞晓世事。当盘子都掀开了,这事后诸葛亮,嘿,谁都会当呢!”
“不,我要是和张士诚有这么个关系,我也敢哪!”
“是啊,怪不得他敢下手,这做生意呀,上面要是没人,嘿,也难做呢!”
“这沈万三现在人家称他是沈半城……”
“哪里只止半城?”
妒忌,羡慕,仇视,巴结,各种心态都在各人的话语中表露了出来。
正当宾客们纷纷议论时,男女主人沈万三、陆丽娘和张士诚、张士德等人走进客厅,众人都站了起来。
沈万三和张士德走到主席台前。沈万三端起一杯:“沈某不才,谨借寒舍,以诸位商界同仁的名义,欢迎张大王、张将军率部进驻苏州,造福祉于苏州百姓!”
众人鼓掌,干杯。张士诚也高兴地对众人作揖:“有劳沈万三兄和诸位父老捧场,我张士诚初来苏州,今后还要靠诸位帮助!”
巨商沈万山 /吴恩培
八十一
沈万三看着众人争着敬张士诚、张士德的酒,想着有人背后骂他是舔张士诚的屁股,心里不禁一笑,大家都是一样的心态,也不用五十步笑百步。只是他想起今日欢宴也曾请陈记商号的陈泰老板来,可他却推说身体不佳而婉辞。他更想到,他好不容易在阊门打进的商号,这些日子,一直受到种种莫名其妙的势力的排挤。苏州这块地盘素有金阊门银胥门之说,但现在这金银之地都在陈泰手中。沈万三知道他目前无法与陈泰去争。这些日子,就一直就想另砌个炉灶。他曾见过《清明上河图》的摹本,他知道那只是太平盛世才能有的景象。但今日苏州,元官府的蒙古贵族和官兵们都退走了,张士诚可说是兵不血刃地得到了苏州。下来,可能会太平些了吧。在张士诚的治下,能否在这苏州的水乡,重现清明上河图中的繁华商市?这商市地点的选择,他已考虑了一些日子了。战国时的《管子》里说到:“处商必就市井。”唐代人写的《唐会要》里也说到:“关必据险路,市必据要津。”民间的俗谚说得更通俗:“若要富,十字路口开店铺。”他已是看中地处玄妙观前的那条街。玄妙观自北宋时建造至今,历久不衰。观前那条街几条河道环绕,交通便利。整日是人来人往,可是块生意场上的风水宝地,但不知怎么搞的,这么些年,只是些小摊贩们在那里游动叫卖,并无几家店铺。在那儿开个商市,沈万三自知独木难以成林,如能约众人一同进行,此时倒是个绝妙的好时机。再说,那些被盘了店的商人们,此时也急着要重找门面。如此一来,倒也弥合了和他们的仇恨。
沈万三站起来,说起了一行通百市、一市容百行的商家根基,也说起决心与诸位携手,在玄妙观前新开商市的打算。未料,反响之强烈,倒是他始料未及。这商界中,许多人都曾与陈泰有过龃龉。对沈万三倒是尚未交往。对这明显是冷落陈泰的另开新市,当然是心驰神往了,更何况有人挑头。再说,大家都知道,那些被盘了店的,银子在手上,总还想东山再起。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