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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伙计领着个人匆匆忙忙走进来,“唐大夫,这是威信侯家的下人,他说请您过去看病。”
侯门贵人病了一般都拿着名帖去宫里请御医,就是下等的姨娘也有专门的大夫,不过这威信候家的事倒也不算什么秘密,他家的独子病了好一阵,连宫里的御医都素手无策呢。
这些日子,听说威信候早就把城里所有的大夫请了个遍,居然现在才来请他去。
是打算死马当活马医呢?还是来碰碰运气?
唐大夫想到此心里就来了火,不管自己能不能治好人家的病,他也不喜欢这般被轻视。
“威信候家的?来请我给你们家少爷治病?”
那下人急得不行,“是啊,唐大夫,请您快快去吧。”
“急什么?一时半会死不了。”唐大夫没好气地收拾东西。
云重紫听到来者是威信候家的,诧异地连连去打量对方,这人她还认得,原是跟在云家庶子身边的小厮,她带着祥哥儿初到侯府的时候,正是云致远庶子云锦鹏出殡的日子,她们被阻在侯府侧门淋了许久的雨才被请进内院。
当时这位小厮可是哭得很是伤心呢。
她此时比前世上京早几个月,云锦鹏还尚在人世,只是不知道他后来的死,和那位害祥哥儿的云家夫人有没有关系。
云重紫觉得事有蹊跷,她这几日也正寻思如何找机会和那家人牵扯关系,此等机会她又如何能放过。
“唐大夫,我提药箱吧,您是位行里名医,总要有医童跟着才符合身份。”
唐大夫听不惯恭维的话,但云重紫这番话正和他的心意,至于她的提议也就没反对,进侯府内院还是带个女娃方便些。
威信侯府在王侯街街尾,当年圣祖皇帝封的伯侯都居住在这条街上,还包括皇帝的亲弟弟宝亲王。
宝亲王府就在街首第一家,占了大半个街,这位闲散王爷已经年近四十却没娶亲,前世还听说此人也是个风流人物,却连个通房都不曾有过,皇帝想赐婚也被他拒绝,有人传说他是断袖,云重紫却不这么认为,也许人家宝亲王是宁缺毋滥呢。
云重紫坐在驴车上,一一看过熟悉又陌生的侯府,唐大夫年纪大脾气怪,说什么也不肯坐侯府的马车,赶着药房的小驴车,磨磨蹭蹭地在王侯街上溜了一圈,跟在后面的小厮急得都快哭了,才把他们带进府。
进了二门就换了个婆子领路,绕过几处回廊,穿了几个角门,才来到一处二进的院落,云重紫始终很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她住在云府里四年,最初是住在下人房里,到了老夫人五十大寿的时候,她才被分了处小院落,每日晨昏定省也不被云家人接受,那时候她不过是什么都不懂,做什么都是错的乡野村姑。
重回前世故地,仇恨的记忆如挣脱牢笼的猛兽,吞噬着她的心,越痛她反而笑得越灿烂。
云锦鹏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他是云致远唯一的儿子,虽然是庶子但被收养在云老夫人祥和苑的偏院里,从进出忙碌的婆子和丫鬟,就可以看出云家对这位庶子的宠爱程度。
刚进院子,就有个大夫拎着药箱摇着头走出来,屋里只坐着位老夫人,旁边候着两个伺候的小丫鬟,唐大夫领着云重紫上前行礼,“在下宝瓶堂唐志伟。”
威信候老夫人也姓云,是老威信候的远亲堂妹,一生没有子嗣,因此才从族里选了考上状元的云致远过继,袭承爵位。
云老夫人年近五十,保养得体,金饰缀满发髻,端着是雍容华贵的样,懒懒地“嗯”了一声,“麻烦唐大夫了。”
她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就是御医见了她都要叩拜,她见过太多大夫,已经不对这位孙子的病抱有希望,面上冷冷淡淡的看不出情绪,眉眼间只有几分倦色。
云重紫一直低着头,前世她和云老夫人没什么接触,这位老人家连自己过继的儿子都不喜,又怎么瞧得上她这位小小的乡野庶女。
还没走到床畔就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连看了多年病的唐大夫都忍不住捂住口鼻,云重紫顺着他撩开的帷幔看向床上,十一岁的云锦鹏被病痛折磨得干瘦,皮肤黝黑,面部有斑如锦纹,整个嘴唇是深紫色,她不由凑近几分看清楚,心中一惊,脱口而出:“是狐惑。”
唐大夫快速地看她一眼,顾不上多说,延床坐下把脉,云重紫趁机把云锦鹏上上下下看得仔细,浑身恶臭,毒瘤几乎遍布全身,听说他从小带着胎毒出生,应该是母体孕育初期就受了毒素,她现在一时理不出头绪是什么毒,唯今之计只能先排毒控制病情。
唐大夫手腕离开,正转身打开药箱,云重紫就已经把消过毒的银针递过来,他吃惊得微怔,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探究,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已经开始低头替云锦鹏针灸排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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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故地,就会看到故人哦……
003 故人如旧
更新时间:2013…1…14 23:25:05 本章字数:3289
唐大夫的第一针就扎入云锦鹏额头的毒瘤,黑色浓稠的毒素排了出来,云重紫又适时地端来一个碗接住,恶臭扑鼻她却丝毫不露厌恶。爱豦穬剧
“你先出去。”
唐大夫直接把云重紫撵了出去,云重紫以为他是忌讳自己在旁边偷师,不敢违背他的意思。
早在刚刚施针的时候,云老夫人受不了恶臭回自己院子了,她应该是知道其病因的,就算毒素排出来,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常年病痛的折磨已经把云锦鹏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算把病治好了,也不是长寿的面相。
医书记载:狐惑之为病,状如伤寒,默默欲眠,目不得闭,卧起不安,蚀于喉为蜮,蚀于阴为狐,不欲饮食,恶闻食臭,其面目乍赤、乍黑、乍白。蚀于上部则声喝,一作嗄。
可是云锦鹏的病到底是什么引起的?云重紫一边往外走,一边觉得此事可疑。
唐大夫让云重紫出去反而正中了她的下怀,刚来京城之前,她就已经开始在谋算着用什么方法来威信侯府,来此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芍药!
芍药是云家的家生子,前世云重紫初入侯府时住了一阵子下人房,芍药待她亲如姐妹,后来分了院子,云家那位沈氏夫人就把浣衣房的芍药拨给她伺候,连她抬给顾耀中为妾,芍药也始终不离不弃,直到为她丧了命。
前世欠芍药的实在太多太多了,她发过誓仇必报,恩要偿还!
浣衣房在府里的西南角,因府里凿了条小溪,直接通向城外的护城河,平时内院的丫鬟就在那边浣洗,与内院也就一墙之隔,墙里就是云致远的嫡二女云秀荷的美人居。
云重紫在云府里走得都是偏僻的小径,她熟门熟路地避开人多的地方,直接往浣衣房的方向走去,前世的时候,她和芍药没少走这条小路逃过夫人的眼线。
远远地,云重紫又看到了那株红杏爬过了墙,墙那边就是浣衣房,此时有人正站在墙里对着溪边上的几个浣洗的丫头尖着嗓子喊着。
“你们快跳进溪里把风筝给我捡回来啊!”
一如记忆深处的印象,曾经初见时云秀荷也是用这样尖细地嗓音嘲讽她,一个乡下丫头居然也配当爹爹的女儿!
那时候她是如此卑微地只敢看着自己的脚尖,缩手缩脚地任别人轻蔑地打量自己。
如今……云重紫已经不习惯仰视,她会让这些人在自己面前低头,甚至下跪。
“啊,二小姐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云重紫被另一道熟悉的声音拉回视线,几步外的溪边上,有个穿着粗布衫,梳着三环髻的小丫头,笑容狡黠地捂嘴偷笑,怎么可能听不到云秀荷尖细的声音,就连离得如此远,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小丫头旁边几个人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云重紫不由会心地勾起嘴角,是她还不够了解芍药吗?怎么重活一世,这丫头少了以前的小心翼翼,学得如此调皮。
云秀荷站在墙上气得满脸涨红,她怎么看不出来她们是在笑话自己,“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和本小姐作对!我这就下去让你们好看!”
“二小姐,你可慢一些,爬上爬下的可容易摔个跟头。”
芍药这下反而是听见了似的,好心地提醒着,她手上的木杵敲敲打打,走近一听居然还悠哉地哼起小调来。
云重紫被她轻松自在的样子染上了笑容,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故人,以往的担心全部落回实处,她也更加明确自己要早日把芍药救出来。
美人居的侧门被打开,云秀荷风风火火地走到小溪边,上前就要动手,几个小丫头惊慌失措地扔下棒子去拦她,满手的水渍皂荚都往她的新衣上抹,“哎呀,二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呀,浣衣房那么脏,您怎么可以纡尊降贵来此呢。”
“啊啊啊,拿开你们的脏手,我要撕烂那小蹄子的嘴。”
纵使六年后的云秀荷阴毒狠辣,此时的她也不过是十二岁,心智不齐又任性骄纵的侯府“二”小姐罢了。
芍药俨然是几个小丫鬟的头,一直袖手旁观地看着大喊大闹的云秀荷,“二小姐,您为何要为难我?”
“在本小姐面前装疯卖傻,你还不配。我这就去找娘打发了你老子娘把你领回去,侯府收留不下你这种欺主的奴才。”
“二小姐,您真真是冤枉我了。”芍药连忙把几个小丫鬟挥开,把她迎到溪边上,“刚才您在墙头上喊话,实在是离得太远,哪里能听见您的声音啊。”
芍药恭恭敬敬地解释,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饶是云重紫历经了两世,也差点被她糊弄住,云秀荷半信半疑地斜睨她,“是吗?那好吧,你现在下去把风筝捡回来,我就原谅了你。”
“好啊。”
芍药一口答应,云重紫听了皱起眉头,别看是小溪,但她却是知道的,水底还是很深,芍药不识水性,如果跌进去,会出危险的。
“二小姐,您的风筝飘得不远。”芍药拉着云秀荷的手,指着水里的风筝,“其实走几步就能捡回来,您说是不?”
“那你还不去!”云秀荷不想和她废话,可是又挣脱不开芍药抓紧的手,“你别抓着我啊,松开,松开啊。”
“哦哦。松开是吧?”芍药后知后觉地看向两个人的手臂,“二小姐,可是你让我松开的啊。”
“快点,别废话!”
云重紫没听到芍药的回话,就见她嘴边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眼中一道阴狠的光芒闪过,芍药趁云秀荷挣扎之际忽然松开手……
只听扑通一声,云秀荷华丽丽地跌进水中,像死命挣扎的水鸭子,放声尖叫。
“救……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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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姐姐说看我不虐你个心肝脾肺肾都疼的
004 棒打落水狗
更新时间:2013…1…14 23:25:14 本章字数:3206
前世芍药是个卑微的家生子,除了对云重紫偶尔调皮外,对任何人都是谦让又谨慎,不会轻易让别人抓到把柄,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做害人之事。爱豦穬剧
云重紫站在不远处看得真真切切,云秀荷是被芍药故意推下小溪的,她对自己的记性向来信服,这个时候芍药和云秀荷应该没有什么大仇才是,芍药为何要这么做?
难道是自己重生打破了芍药的命运?让本是温顺的她变得如此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