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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重紫抬头冲达魁使了个眼色,达魁见状先是怔了怔,才沉默无语地隐去身子。
云重紫这才拍拍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实出了血,又瞧了一眼甘娜,心道真是倒霉,这女人总是给自己惹麻烦。
既然她挑明了态度,自己也没必要和她虚以为是,不耐道:“别你啊我的。在公主心中到底什么是最重要的?其实你的病并不难治啊……”
“我没病!”甘娜又不承认了。
有时候人就是如此,一旦戳中自己的心思,反倒强硬着自己的身板死也不承认了。
饶是云重紫并不愿意和甘娜计较她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可是人不能把无知当天真,不然别人以为自己会是病猫随意践踏。
云重紫勾起一抹冷笑,突然抬起手猛地撕掉甘娜的面纱,甘娜措手不及,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待发现自己的面纱随风飘落,整个人一惊,愣了片刻,才想起来扔掉匕首捂住脸,“混蛋!我的面纱!你怎么敢……”
“我有什么不敢!”云重紫猛地拉住她的衣领,将甘娜拉进自己的面前,“你敢动手杀我,我还有和你客气什么。甘娜,你的确是狠,但是有时候想的太天真,不要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是狠的是霸气的,我说过了会咬人的狗不叫,在你还没杀我之前,我一定会有办法让大元还有金国都知道,这所谓的世间第一美女,根本就是骗人的。”
“你敢!”甘娜惊怒,想要推开云重紫的手,可是云重紫却反握住她胳膊,从怀里掏出关安哲的匕首来,紧贴在她的脸上,“我说过了,我敢!”
云重紫眯起眼,眼中迸射出阴狠,“甘娜,你不要天真的以为是我斗不过你,只是我不想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有些人是天生无法做朋友,但也不用做敌人。只要你不要总咬着我不放,你的脸我会帮你想办法!”
甘娜感受到冰凉的刀刃抵在脸上,知道自己只要乱动,刀子就会划破她的脸。
她的脸……她曾经倾国倾城的脸被火灼伤,不得已才天天带着面纱……
那是一道无法磨灭的痛,她为了这个伤疤找过许多大夫都没用,如今听到云重紫说能治好脸上的疤,第一个想法就是不信,“你根本就没办法,少在这威胁我也没用!”
“信不信是你的事,至于威胁嘛,公主说对了,我就是威胁你!”云重紫有些无赖地用刀子拍了拍甘娜的脸,“公主还是想清楚些吧。”
她重新抓过面纱替甘娜戴好,“我曾经看过一本医书,上面有换皮术,只是从来没试过,如果公主有足够耐心,就留我一条小命,也算是利人利己。”
甘娜愤恨地推开她,“云重紫,你很好。”
云重紫这才收起匕首,冲她咧嘴一笑,“这话很多人都说过了,我受之有愧呀。”
这一笑不要紧,牵动脖子上的伤口,痛得她直皱眉,就对甘娜也就失去聊下去的兴趣,“时候不早了,公主还是早点回去吧,这府里晚上可不太平,不知道哪里就藏着人偷听呢,希望她们别看到你的脸才好。”
“云重紫,你知道挑衅我的下场。”甘娜听到云重紫的话,难免有些担心自己的脸被人看到。
“也希望甘娜公主记住,我向来说话算话,伤我的人,下场一定不会太好。”
甘娜冷哼一声,收起匕首快步离开,脚步有些慌乱,她到不是担心其他什么,只是好像有些明白关安哲为什么会对云重紫另眼相看。
旁人看云重紫一味地忍让,就以为她好欺负,任何人都想去踩她,殊不知……云重紫的狠在不正经间,让人防不胜防。
瞧着甘娜走远,云重紫颇为无奈地摇摇头,她低声唤了声:“阿甲。”
她身后悄然地出现一道黑影,云重紫牵起天霸,轻声地吩咐:“麻烦壮士帮我把芍药扛回巧兰园。”
阿甲抽了抽嘴角,就像是提溜小鸡子似的把芍药抗在肩上,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走着。
云重紫走了两步忽然道:“阿甲,方才你看见了吧。”
“没有。”
“撒谎。”
云重紫笑着摇头,就再无话。
阿甲是直接把芍药扛回了屋子里,云重紫回到院中是走的正门,小雪已经在门口等着焦急,看到她一个人回来,又见到她脖子上的伤,吃惊得连连捂嘴,也不敢喊出来,生怕惊动其他人。
刚进屋,小雪还没等缓过神来,就见芍药居然躺在床上,趁四下无人,低声疾呼:“这是怎么回事?”
“芍药自己翻窗子进来的,她喝了点酒,你别惊扰了人。”云重紫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先在外面睡吧,有什么事我就叫你。”
云重紫知道芍药只是昏过去,只给她脱了衣裳盖好被子,自己又从药箱里拿出药膏来擦,刚坐到椅子上,就见案几的砚台上压了一张纸条,上面熟悉的笔迹写着: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她看了看上面的墨迹还未干,连椅子上都还有人坐过的余温,不知何处蹿出一股暖流划过心间,让人心中莫名一热。
想来那个留纸条的人是趁着自己不在,就到屋子里等着了,可是没等到就走了,又不知道是何缘故,所有的话只浓缩成一句话,已经包含着所有的心思和惦念。
云重紫摸了药膏,又在脖颈间缠了层纱布,垂眸掂量这句话,其实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无论关安哲是打的什么心思,她都必须暂时避一避。
敌进我退,敌不动我不动,才是明哲保身的办法。
※※※
又过了几日,云重紫脖子上的伤就好了,她以喝多了过敏为由已经几日不曾出过院门,谁来都闭门谢客,然而她的院子却还是有不少人来,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自从这院子里又多了只獒犬,两只獒犬像是前世的冤家一般,没日没夜地嘶吼,见面就你追我我咬你,整个院子都鸡犬不宁不说,大晚上吵得旁边的院子也睡不安宁。
就是云秀荷那么害怕獒犬的人,也忍不住来了两次,咒骂獒犬,让云重紫赶紧想办法解决了这事。
云重紫坐在屋里吃糕点,听到小雪汇报,挥了挥手,“去告诉她我没办法,要是二妹妹有办法,我可以随时把獒犬送到她院子里去。”
小雪领了话跑出去,没过一会儿就大笑不止地回来说:“二小姐气得跑开了。”
云重紫拍了拍手上的渣滓,笑道:“行了,这几天这两个小家伙也挺卖命的,想必这府上是烦死我了,不如咱们就出去多清净去。”
就在今个儿清早,云重紫就去祥和苑对云老夫人说起给两只獒犬配种的事,搅得府上的人不得安宁,于是请命回阮如玉那边住段日子,等给虎子配好了种就回来。
云老夫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她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不回来,云重紫笑着答应,她心里明白云老夫人心里是打得什么主意,她是怕自己一去不返了。
芍药一早就收拾好行李,她和小雪一人牵着一只獒犬,身后跟着东芝和秋月,两个人拿着两个包袱,她们走在园子里,谁见了一老远就躲得远远的,怕极了那两只獒犬。
她在一旁碰了碰云重紫的胳膊,笑道:“三娘,我怎么觉得有一种横行霸道,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感觉不错?”云重紫揶揄她。
“是不错的,怪不得那么多人愿意做恶人呢。”芍药笑了两声。
她们经过云金钰院子的时候,就看到夏妈妈被几个婆子挡在门外,夏妈妈没进去,反而还落了一鼻子灰,讪讪地退出来,见到云重紫也没行礼,自顾自地低头离开。
云重紫和芍药对视一眼,只笑不语,就要路过新苑的时候,她们又看到云裳匆匆走过来。
云裳隔得远远的就唤道:“大姐姐,这是要出府吗?”
“是啊,这两个调皮捣蛋的家伙天天在院子里吵,吵到我就算了,还让你们跟着受连累,真是对不住了。”云重紫疏离得笑笑。
“大姐姐这话就太见外了,只是你这是要去哪里,住多久?”云裳问道。
“我回母亲那住些日子,等虎子怀上崽就回来。”
云裳看了两眼地上伸舌头怒瞪自己的獒犬,有些惊恐地拍了拍胸口,“大姐姐不在府里,我又剩自己一个人了,三姐姐最近常出府,而二姐姐又被关在院子里,据说现在连母亲都不能见呢,大姐姐可是知道什么原因?”
云重紫笑道:“许是正备嫁妆呢,嫁到宫里去,规矩自然是极多的,说不定在学呢。”
“当真吗?”云裳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她,“可是我怎么听说大姐姐给二姐看过病?还弄了一身血腥?”
云重紫听出云裳是在试探自己,不说是她,就是这些日子见到沈怡琳,她都有意无意地向她打听云金钰的近况,老夫人是狠了心不然云金钰见任何人,除了她外,其他人一律不许进云金钰的院子。
云金钰的腿彻底废了,之前不过是割肉留疤,如今一双腿断了好几截,别说她根本没给云金钰接骨,就是接骨了也成了瘸子,这是老夫人要的效果,而皇后太子那边根本不在意云金钰是瘸还是瞎。
他们只要她的血。
云重紫冷漠地垂下眼帘,“她是旧伤复发而已,出嫁那日就会好的。”
“原来是这样,可惜我不能去瞧瞧她,若是大姐姐下次见到二姐姐,请帮我给她带个好。”
“那是自然。”云重紫也不欲和她客套,“三妹妹这是要去忙吧,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云裳手里提着药箱,但她最近并不去巧兰园,云重紫知道她这是去哪里,明知故问而已。
她笑着回答:“公主说要考国子监,我就把自己看的书给她带去几本,我们和大姐姐不同,你不用学闭着眼睛都可以考进去的,哪里像我……”
云重紫全当没听明白她的话,让芍药和小雪牵着獒犬让出路来,“那妹妹先请吧。”
云裳行礼谢过,刚走几步,又转过身嘱咐道:“姐姐,过些日子就要考国子监了,你可别忘了日子。”
“你不提我还真就忘了。”云重紫笑问,“我当真不知道,是哪一日来着?”
“还有十天。”云裳不假思索地回答。
云重紫笑着谢过,“那我就记下了,这些日子有你和公主作伴,也不会太寂寞,代我向公主问好。”
两个人彼此蹲了蹲,错开身子朝不同的方向离开。
芍药在云重紫的耳畔低声道:“云秀荷出府是见她表哥,魏玲文被沈怡琳打了一顿已经剩了半条命,云裳一次也没去看过她,俨然拿自己当沈怡琳的亲生女儿一般,每天都去伺候着,其余时间就到新苑和甘娜在一处,春梅说两个人只是说些医理上的事,并不说其他,不过云裳很是巴结甘娜公主。”
云重紫挑了挑眉,“雪梅都被你收拢了?”
芍药笑笑:“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甘娜又不会在咱们府上呆一辈子,如今二姑娘要嫁人,三姑娘又订了亲,云裳向来被人瞧不起,三娘有两个弟兄帮扶,连侯爷都对你不敢说重话,这些下人早就看明白了。”
“我看是你点拨的明白才是。”云重紫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我早就猜到云裳会去巴结甘娜的,就让她们同流合污互相利用去吧,我以前到是真没把这个小妹妹放在心上,没想到她才是个厉害角色啊,为了保命,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出卖。”
“可不是,魏玲文为她担罪名,如今又是半死不活